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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的眼神咄咄逼人,直逼到我的面前。
我真的有点儿惊了,亦更是糊涂,于是索性不说话,直静静的等着,等她到底要说什么?
太后微合了眼叹了口气,却又将话题转了开去,“不知道沈更衣有没有听说过,宫里有一个小小的从五品小仪,短短几个月就连升四级,一下子升到了从三品的婕妤,成了娘娘了?”
我知道她说的是常珍珠,只是我亦不说话,只是依旧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她见我没有接下去的意思,停了停以后,又是一声叹息,“祖宗的家法规矩,如今已被破坏得殆尽,满朝的文武都在看着皇上的笑话,唉,皇帝呀,他是越来越糊涂了。”
我已不能再保持沉默,于是垂首道,“皇上不管多大,在太后跟前,总是个孩子,他只是暂时的沉湎于婕妤娘娘,要不了多久,皇上就会明白太后的苦心,就会知道收敛的。”
太后却摇头,眼光锐利如刀的直刺过来,里面分明有不掩饰的恨意,“哀家和皇帝原本母子情深,可是这几年,他受了女色的迷湎,已经不将哀家的话放在心上了。”
我怎能不知道她有多恨我,她不掩饰,我也就不再掩饰,只将眼直直的对过去,“太后是说嫔妾么?”用这样的语气对她,我是半点也不怕的,她恨我,我亦恨她,对于彼此心中的恨意,彼此心中皆都明了,所以我相信,她今日找我来,绝不仅仅会是为了让我知道她对我的恨!
太后的脸色一冷,眼里亦是多了几分讥讽,“只是君恩向来浅薄,皇上再怎么宠你,他的的心如今亦没有半分在你身上了。”
我却笑,“既如此,太后又为什么要单独召见嫔妾呢?”
太后没有料到我淡定冷静如斯,她没有打击到我,反被我将了一军,脸上一僵之后,随即又笑了起来,“果然是聪明慧黠的沈更衣,纵然已经被禁了一年多的足,哀家竟然还是没有半分事能瞒得过你。”
“太后过奖了,嫔妾能有今天,也是太后诸多兼顾的缘故了。”我亦笑得意味深长。
“好了,哀家也不跟你这儿绕圈子,”太后终于不耐,将手一挥,袍袖间扬起一股极幽浓的香气,熏人欲晕,就听她道,“如今皇上糊涂,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儿当牡丹花儿似的宠得无法无天,实在不像样儿,只是他糊涂,哀家却不能糊涂,今儿你也该看出来了,哀家摆这个团圆宴,为的就是让宫里百花齐放,皇上能够雨露均施,然而哀家想着皇帝那个性子,宫里妃嫔虽然多,却个个儿的都是大家出身,自小闺训严紧,纵然有心,也未必就懂那些迎合之术,能将皇帝的心从那狐媚子的身上收回来,想来想去,哀家就决定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说到这儿,她两眼定定的看着我,似在等着看我欣喜若狂的样子。
然而我却只是淡淡一笑,“太后就不怕虎未除掉,狼又为患么?”
她的身子微往后仰,舒服的靠进锦垫里去,“哀家只是不想宫里再见血腥,否则,狼也好,虎也罢,哀家自有那屠虎除狼之术。”
她的话里分明满是森冷的杀意,我想着她之前为了对付我,连靖海王这个大患都不息冒险利用,心中顿时一凛,亦知她的话算不得是大话,她如今想着这样的法子,想来也是不愿和英宏再次撕破了脸皮,毕竟,她和英宏其实都是在一根线上拴着的,有英宏,才会有她这个皇太后,真要彻底的翻脸,她也不愿意。
到此时,我亦不用再和她做口舌之争,我和英宏相配合演了这么久的戏,亦不是为了今天和她做口舌之争的。于是屈了身为礼道,“太后胸怀宽广,心襟广阔,若果然愿意抛弃前嫌,恕了凝霜的滔天大罪,凝霜愿从此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太后微眯了眼看了我许久,似要从我的神情里看出我的诚意深浅,我的头再抬起来时,已是满眼的泪,“凝霜当年得太后青睐,抬举凝霜进宫享这泼天的富贵,凝霜铭感五内,奈何先皇后不容,迫害凝霜,凝霜自从睿儿死后,心力大伤,误以为只有爬得最高方能保得不被人欺负,从此心魔进驻,入了魔道,这才做出后面这许多天理不容的事来,被禁足的这一年多,凝霜痛思己过,已是大悟了,若得太后垂怜,肯解了凝霜的禁足,将昊儿从昭仪娘娘那里替凝霜要回来,凝霜感激不尽,从此尽心伺候太后左右,再无二心。”说到这里,我深深的拜了下去。
第269章 第二版本之 利用 二
太后终于面露笑容,抬手虚虚一扶,道,“沈更衣能有这样的心性,哀家很是心慰,”说到这儿,她似极能感受似的一叹,“哀家在这宫里活了几十年,宫中的尔虞我诈,人心难测,哀家亦见得多了,你以往虽然糊涂,哀家却也能理解一二,嗯,只要你以后痛改前非,哀家也不会亏待你。”
我心里好笑,脸上却是极感激的样子,“若得太后不弃,凝霜粉身碎骨,亦难报万一,只是不知道,太后要凝霜做什么?”
太后见我问,她的眼一眯,脸色刷的就是一沉,“哀家要你重拾和皇上的那份情意,将皇帝的心从常珍珠的身上收回来,以后劝他进入正道,专心国事,再别让皇帝受美色的迷惑,”说到这儿,她又冷了眼看着我,“哀家虽然许你再见皇上,只是你也要放聪明了,当以往事为鉴,别再给哀家轻狂嚣张了,否则,哀家就要你的命。”
我扑的俯身在地,“凝霜不敢,”然而想想,我还是凝了眉为难道,“凝霜只是担心,如今凝霜容色已衰,只怕……”
太后冷声喝道,“若你不能收回皇上的心,就从此再别想见你的儿子。”
我“咚”的一声重重磕下头去,“太后放心,凝霜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从荣寿宫回来,裁雪早已经等得急了,见我平安而回,顿时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扶我坐下,又打来水给我净了面,这才问道,“小主怎的这么久,奴婢见别的主子娘娘们,早就回了呢。”
我心中高兴,仔细拭干净了脸上的水渍,向裁雪笑道,“我今儿看见昊儿了。”
“什么,”裁雪正端了盆要出去倒水,一听我的话她竟是大吃一惊的样子,手一歪,盆里的水顿时“哗”的泼了满地,她顾不得这些,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颤声道,“是……是真的么?”
我皱眉看她,嘴里佯嗔着道,“怎么还是这样冒冒失失的,”裁雪却不管,她“咣啷”一声扔了铜盆,满脸喜色的坐到我的面前,“太子殿下怎么样了?个子多高?会走路没有?会笑了吧?”
我却愣愣的看着她,许久无言,曾几何时,我的一切已经渗进了她的生命里,所有关于我的,关于我皇儿的,她都是深挂于心,如同自己身受。
拂一拂她的发,我含笑点头,“虽然只是一眼,可是我能看得出他很好,他个子很高,粉粉嫩嫩,爱笑,还长了两颗小牙了呢,瑛儿和小青带着他到殿上来,皇上极疼他,并且,皇上将他保护得很好,太后连他的边儿都沾不到的,裁雪,你知道吗,当我看见皇上为了保护昊儿所做的那些,我好高兴,也好放心啊。”
“哦,皇上做了什么啊?”裁雪兴致高昂,极好奇的问。
见她问到这个,我的心里却是一痛,语气也沉了下来,“当时昊儿在皇上的怀里,太后要抱,我正紧张的时候,就听昊儿很突然的哭了起来,皇上就势将昊儿交到小青的怀里,命瑛儿和小青带着昊儿回流云殿里去,成功的脱离了太后的手。”
裁雪一脸惊愣,“只是,这太子殿下怎么会突然的哭起来呢?”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一定是皇上做了什么手脚,当时我心中紧张挂念,死死的盯着他们一刻不离,昊儿突然大哭的时候,我分明看见皇上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舍,昊儿到了小青的怀里时,哭声就慢慢的小了,想来并没有什么大碍的,所以,我倒也不担心。”
裁雪听我这样说,她想想也是这个理,于是点点头道,“有昭仪娘娘和青姐姐在,小主您就放心吧,太子殿下不会有事的。”
“是啊,”我想想又道,“裁雪,你放心,咱们也快出头了呢。”
“真的么,”裁雪更是高兴,“是不是皇上今儿看见了小主,跟小主说的?”
我轻笑摇头,点一点她的额角,“你真是天真,皇上怎么会跟我说这些。”
“那……?”
“是太后说的,”我的脸慢慢的冷了下来。
“是太后,怎么可能?”裁雪脱口惊叫,明显的不信。
我点头,“是太后,”起身来到窗前,窗外依旧风寒凛冽,窗上挂着的大红皮纸的灯笼随风摇曳着,晕红的灯影不时透过窗纸映进来,照得屋子里晕晕的一片红色,我将太后今天的话慢慢告诉裁雪,临了,我笑道,“太后不敢再为常珍珠和皇上闹翻脸,只好让宫里众妃满园花开,又将我抬了出来,巴望着我能分了常珍珠的宠,不会让常珍珠妨碍到慧妃的后位,可是她就没有想到,唐朝时,高宗皇帝的王皇后和萧淑妃争宠,亦是用的此招,虽然成功的打击了萧淑妃,却叫那个武媚娘借机上了位,她利用完武媚娘之后,却再也拿捏不住武媚娘了,最后落了个引狼入室,自食恶果的下场。”
说到这儿,我深吸一口气,讥讽的笑道,“太后只以为我一个罪妃之身,即使重见天日,亦绝对兴不了风做不了浪了,所以她用我的昊儿来要挟我,只以为她掌握了我的生死,却没有想到,这一切全都在我的运算之中,哈哈哈,太后啊太后,你终究还是老了!”
裁雪的脸儿却是白了,她愣了愣才道,“也就是说,小主很快就又要卷入争宠算计的纷争里去了,”她似有些踌躇留恋的样子,低下头道,“其实奴婢觉得,咱们这一年的与世无争,过得也很好。”
我顿时默然,许久,我才点点头,叹道,“何尝不是呢,”然而我又转头定定的看向她,“只是,我们这与世无争,其实也只在表面,一但慧妃登上后位,再被她有幸生下皇子,我和昊儿就危险了,不行,我一定要翻身,只有站在众人之上,我才能放心的和我的儿子相认。”
话是这样说,然而下面的路怎么走,我还是在心里细细的筹谋运算了一番,又写了张纸条命裁雪趁夜想办法送给刘喜转交英宏,第二日晚上,一个小太监来浅梨殿送了张纸条,上面一个字没有,只有极简单的几笔勾画了一只蝉,我看了一眼就赶紧在烛火上烧了,脸上就已经溢出了笑来。
裁雪也悄悄的笑,道,“蝉又俗称知了,皇上在给您回信儿说他知道了呢。”
我取出针线篮里绣了一半的活儿,一边看着花样子一边道,“万事皆备,下面咱们只等着看太后怎么演这场戏罢。”
裁雪点头,用小钎子将烛火挑得更加的亮,窗外的风更大了,然而我和裁雪却都知道,春天,已经到了。
才过了正月,荣寿宫里就传出太后病了的消息,太医院里御医好一通忙活之后,太后的凤体依旧不见好转,慧妃大急之下,向英宏请求要在荣寿宫中请道士设坛祈福,英宏应允,道士们进宫摆坛那天,宫里众妃尽皆前往素服跪求天恩降瑞,以保太后早日康复,就连我这个罪妃,亦又一次出了浅梨殿,前往共同跪求。
说来也怪,道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