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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浮沉录-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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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公公,求你们了,大家都是做奴才的,明天自己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只当是为自己积来世了,来生,我们都不当奴才……,”说完,就呜咽得再出不了声儿。
    许是后面的那句话起了作用,其中一个伸手接了东西,向我歉愧的道,“不敢欺哄小主,前几年那个小安奴才们都是知道的,但他那时有安总管安排,葬在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这一个叫小福的,奴才们只能说担保他有口棺材,要葬到小安边儿上,却是不能的。”
    我有心叫他们再去找安槐,然而想想今时到底不同于往日,就还是罢了,“那只求二位公公帮忙,记住埋他的地方,日后但凡有机会,我再给他移棺去。”
    那两个太监答应了一声,这才又拖着小福走了,我扶着裁雪,就那么木木的站着,看着小福渐渐的,离了我视线。
    四面红墙金瓦,赤碧辉煌,风吹过来时,有大片妖娆的绿柳随风舞动,分外好看,空气着随风飘过来的,分明该是清冽沁人的花木清香,然后我的鼻翼间,却只是一片腥浓,仿佛有大片的血,从我的头顶直泼了下来,漫无边际,用不停止。
    终于,我的身子一软,眼前漆黑一片。
    再醒来时,屋子里已经掌上了灯,裁雪正用棉巾子沾了温水给我拭着额头,一边拭抹,一边有大滴的水意从她的眼里滴下来,偶尔,会落在我的脸上,温热的一片。
    见我醒了,她分明大喜过望,扔了棉巾子一把抱住我,却忍不住哽咽了,道,“小主,您终于醒了,您昏迷了一天一夜呢。”
    “是,是么?”我开口,却发现喉咙哑得出不了声。
    却听一个声音道,“裁雪姑娘,小主昏迷了这么久,快喂小主喝点儿水罢。”岛役冬号。
    我努力抬眼看时,竟然却是那李嬷嬷,只见她正捧着一个碗过来,脸上竟然还有些欢喜的样子,裁雪接过碗来,李嬷嬷又过来帮着托起我的身子,配合着裁雪将那碗水喂我喝下。
    我却像是倦得极了,虽然奇怪这个李嬷嬷怎么会在这里,却竟然也懒得去想了,喝了水,我勉强向裁雪笑了笑,竟什么都不问,埋头又睡了过去。
    仿佛几百年没有睡过觉般的,这一睡,就是昏天黑地,每日除了起身用官房外,(官房,古代马桶的雅称)就一直都是躺在床上睡觉,偶尔醒了,也只是大睁着眼睛看着屋顶,不言也不语,不说也不笑。
    裁雪眼里的担忧越来越重,她抓着我每次醒时的机会,喂我吃几口,再跟我细细诺诺的说着宫里的事,她告诉我,皇帝很宠爱周慧妃,几乎每过个几天就会翻她的牌子,皇帝对林彩霞等人也挺好,三不五时的,常珍珠,林彩霞几个都能轮上一夜。
    她告诉我,自从我被贬之后,这宫里最安静的就是两个地方,一是我这里的浅梨殿;二就是瑛昭仪带着小太子住的流云殿,其他的地方,都是夜夜笙歌的。
    我每次都只是木木的听着,仿佛她口里的那个皇帝是个和我毫不相干的人,有时她说着说着,我就又睡了过去。
    只是并不沉稳的梦境里,依旧逃避不了的,是裁雪低低的啜泣呜咽声。
    一晃间,已是天气炎热的炙夏了,如火般的烈阳日日挂在头顶,烤得连树叶都卷了起来,浅梨殿虽然地处幽静,又有大片的梨树遮荫,亦同样热得人混身起腻,焦躁难安。
    自从小福死后,我身边除了裁雪就没有添人,周慧妃不知道是不是被我那番话点拨了,之后一直没有找过我的茬儿,我偶然隔着窗子,听见那李嬷嬷告诉裁雪说,那钱大海被带走后,立即就送去了刑慎司里,刑慎司里的人明显是得了周慧妃的话的,压根不给钱大海开口的机会,一通板子打下去,人当时就没了气。
    知道钱大海死了,我狠狠出了一口气,想着小福,我的心里揪揪的痛,命裁雪寻来一个小木牌,我写上了小福的名字,和当年小安的放在一起。自从我被贬后,那个专门放置小安牌位的屋子已是不能用了,两个人牌位全都被我用干净的白绫包裹了,收在了极隐秘的地方。
    
    第251章 第二版本之 家人被参 一
    
    瑛儿一直没有再來过,我心里担忧,却也无法可想。裁雪告诉我,守候在流云殿周围的那些太监们都还在,她去了几次,都被拦了回来,然而宫里亦到底没有什么关于她们的不好的传言出来,一時间,我亦多少放了点心。
    裁雪见我坐在梨树下只是发愣,她却是高兴的。端来一碗绿豆汤。笑道。“小主今天的精神却好呢,往日里天天只是睡,连话也不肯多说一句,奴婢都担心死了。”
    我喝著那碗汤,却又突然一愣,看着那汤道,“这哪里来的?”
    自从小福死后,裁雪进不了流云殿,瑛儿亦再没有来过。我这裏就恢复了被贬那天的馊茶冷饭,有时裁雪急了,就情愿只要点儿稀粥来讓我喝,总比那馊酸的东西好。
    裁雪道,“是李嬷嬷给的。”
    “李嬷嬷?”我突然想起,不知何时,那个穷凶恶劣的李嬷嬷竟然和我们走得极近了,在我因为小福的死而晕厥后,她竟然还和裁雪一起留下来伺候我。
    裁雪知道我奇怪什么,她点头道。“要说这个李嬷嬷,也不知道是不是怕昭仪娘娘以后找她算账?反正,她现在竟一点也不爲难我们,不单如此,还时常弄点儿好吃的送过来,更将外面的消息让我知道,嗯,也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看着手里的绿豆汤,我心里一阵苦笑,就算是当年还在家里,我和娘被二娘三娘二姐等人欺凌时,亦不至于连口消暑的绿豆汤都喝不上,到如今,竟是这样的东西,也要靠一个宫里最低等的老嬷嬷才能到口了。
    看着裁雪额上密密的汗珠,我将绿豆汤递到裁雪的手里,淡淡道,“太甜腻了,你喝了罢。”
    裁雪却摇头,“那我用井水先浸起来,等小主想喝了,我再给小主端来。”
    我心里陡然一酸,却不肯让裁雪看出来,忙转了头去,“我说了,这个太甜腻了,你喝了。”
    等到裁雪将那汤喝完了,我才转过头来,默默的看着裁雪满足的脸,心里突然就觉得悲哀起来,难道,我接下来的日子,就要这样过下去了么?
    眼前一晃而过的,除了往年的奢华似锦,更多的却是满身鲜血的小安小福,以及,我的睿儿临死前干净无邪的眼神,我的心一阵揪痛,心里陡的乱成了麻,皇后,瑾夫人,二姐,栩表哥,娘,英宏,以及我的昊儿,这一张张脸都像是石头般,分明是不许我这样消沉,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正在此时,就见那李嬷嬷对着我这里探头探脑,我不禁皱了皱眉,她显然有意要和我们走得近,可是面对我时,她又分明有些怕的样子,总是在背地里找裁雪。
    我示意裁雪叫她过来,那李嬷嬷见是我叫我,她很是扭捏的样子,来到跟前给我请了安,就搓着衣角不说话了,我心中奇怪,但是到底感念她那一碗绿豆汤的情义,于是笑道,“李嬷嬷有事么?”
    那李嬷嬷的脸色变了几变,看看裁雪又看看我,像是不敢说的样子,她一露出这种表情,倒让我心里跳了起来,语气亦忍不住的硬了些,“李嬷嬷有什么事,是不能当着我说的么?”
    那李嬷嬷的神色凛了一凛,两腿就软了下来,她扑通一声跪在我的面前,哆嗦着道,“奴婢,奴婢并没有什么敢隐瞒小主的,只是,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跟小主说?”
    “说,什么事?”我立时便有一股不好的感觉拢上心头。
    “奴婢今儿去浣衣局帮常主子取衣服时,半路遇见采买的太监们在议论,说……说……,”她吞吞吐吐出不了口。
    她口中的常主子是常珍珠,前些日子才进位从五品小仪,位分亦算是不低了,日常里骄态渐显,慢慢的不再将和她一起进宫的人放在眼里,使唤起别的宫院里的人来,亦是毫不客气。
    然而我关心的却哪里是这个,只急了起来,“说了什么,你到是说啊?”岛役来血。
    那李嬷嬷的脸上分明有了不忍的样子,“奴婢说了,小主可别着急,奴婢听她们说,慧妃娘娘的父亲周国舅,将小主您的父亲给参了。”
    “什么?”我的手心顿时刷的全是汗,腾的站起身子。
    我被贬时,刘喜曾经暗地里告诉过我,英宏借着太子降生的大喜,大赦了天下,我虽被贬,可是我父亲仅仅被削了官职,人丁财物并无半点损伤,如今全家都搬去了秀明湖畔的别院里,父亲既已无官职,如何还会被参呢?
    就听李嬷嬷道,“周国舅说,小主您当年所做的事,其实全都是您的父亲一手指使,并且,又不知从哪里搜到了您父亲往日在任时,贪墨了公款等罪证,他和几位大臣联名上折子,要求皇上准旨,将,将沈家数罪并罚,满门……抄斩……”
    “啊,”我只觉得一个被晴天里一个霹雷,乍然在耳边响起,震得我脑子里嗡嗡作响。我哆嗦着想去扶椅子,眼前却是昏黑的一片,终于,我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屋内的竹榻上,裁雪正用沁凉的井水给我拭着额头,边呜呜哭着埋怨那李嬷嬷,“嬷嬷这么大年纪,却活回头了,这样的事儿能跟我家小主说么,这不是要她的命是什么?”
    李嬷嬷边帮着拧棉巾子,边委屈道,“我也是听了这样的消息,想着要告诉一声儿,哪里知道小主竟然……”
    裁雪怒冲冲的将棉巾使劲儿往盆里一摔,“嬷嬷也不想想,我家小主如今什么情形,她自己连这浅梨殿的门儿都出不去,你告诉了她,也不过是折磨她罢了,可有半点用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李嬷嬷的脾气竟然变得极好,她喏喏着道,“其实小主也是太心急了,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她就急急的晕了。”
    我此时虽然幽幽醒来,却正在心闷气堵的时候,听着她这话却像是还有转机的样子,于是顾不得气她说话不像样,嘤咛一声急急问,“是,是什么……没有说完……”
    裁雪只顾着和李嬷嬷生气,此时才知道我醒了,欢喜之下,只死命的拿眼神去警告那李嬷嬷,李嬷嬷忙道,“小主别急,奴婢听说,皇上当时并没有准的,只说先查了看看,说是如今小太子身子弱,太后才说要施仁政为太子积功德,是以要人性命这样的事,一定得谨慎又谨慎,万不能冤了谁?”说到这儿,她笑了起来,“奴婢之前就听说,小主的家世本是极清白廉洁的,当初太后选中娘娘进宫,亦是为的这个,所以,周国舅这次一定是误会了,如今皇上已经下旨命好生的查,沈大人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的话并不能使我宽心,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太清楚了,再者,周国舅如今这样做,一定是得了太后的话,他们既然上了折子,只怕手上真有了父亲当年的罪证也不一定。我千怕万怕就怕的这个,如今,终于还是来了。
    拜托李嬷嬷再替我留意外面的消息,我就在屋子里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急了起来,然而正如裁雪所说,我连浅梨殿的门也出不去,而裁雪虽然偶尔能出去取些东西,她也借此几次想去找刘喜和安槐,然而,这样的两个宫里权势顶天的人,亦哪里是她一个小宫女想见就能见到的。好容易见到刘喜身边的人,请他带了话给刘喜时,刘喜却并不没有像上次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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