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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若虚保媒为崔成订下婚约后就再也没现身,而崔家也一直没有来表示后面的过场。这事成了林方不明白也道不出的心结,每次想起来他都郁闷。此时听到妻子埋怨张若虚,好面子的他来了火气,说道:“张道长怎么会开玩笑?指不定是有什么事给耽误了,你就别再发牢骚了。”
林霁遥突然站在门口说道:“什么事这么重要?我看牛鼻子老道分明是戏耍我们!那崔成也不是什么稳当人,定是薄情寡义负了我了!其实我才不稀罕那头大黑牛呢!只是他如此,让我以后如何见人呢?”说着,眼圈一红,转身又扑进房去。
林方怒道:“哭!又哭!哭什么哭?负了人家婉君不是薄情寡义啦?这是报应,活该!”
林母见丈夫借题发挥,把事儿又扯到儿子身上了,说道:“哎!他爹,这是哪跟哪啊?再怎么遭报应也轮不到咱们遥儿身上啊!”说着,鼻子一酸,叹气又说道:“唉!这是什么世道啊?人怎么都成了这样啊?”说完,抬手抹了抹眼泪,抽了抽鼻子。
“人?这算什么人?”林方怒道:“这是畜生!”他愤力铲雪,雪粉飞扬,飘飘洒洒,溅到自己头上、脸上、身上。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喝马止车的声音,有人叩门问道:“请问这是林方林老爷府上吗?”
林方夫妇一惊,只见裘袍绸衣的一个汉子谦恭含笑地站在门外,身后两个从人霜雪满面、眉发上凝着冰屑,俱是一脸的恭敬。林方不知来者何人,心中疑惑,拱手说道:“在下正是林方,不知尊驾是哪里的客人?找林某何事?”
那汉子大喜,上前躬身一揖,说道:“小人薛刚,郓城飞龙镖局总镖头,奉我家庄主和老夫人之命前来献聘礼。请林老爷早作准备,我们庄主好择日迎娶贵府小姐过门。”说完,招呼从人搬箱抬柜在车上卸下了各色礼品。
林方见一直烦心的事要柳暗花明了,心中为之一畅,却也听的迷糊,问道:“庄主······老夫人······怎么······你们公子他······”
薛刚一怔,心想林老爷还不知我府上遭遇如此重大变故,可别怪罪我们怠慢失礼才好。森然说道:“老庄主已经过世,我们公子现已接掌家业。本应该早些来送聘礼,又因老太太大丧,所以延到至今,还望林老爷勿要见怪。”
“噢!”林方心中的疑团得解,立时正色说道:“岂敢,岂敢!老太太大事为重,理应如此。”
林霁遥正一肚子闷气没得发泄呢,此时也顾不得庄重了,更何况她本就是个火急火燎的性子。她在房里喊道:“什么理应如此?大户人家了不起啊?他说过门便过门吗?哼!都回去吧!本小姐不稀罕,不嫁了!”她激动又气恼,喊完后竟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呜咽抽泣起来。
“嗨!哎呦哎!”林母听到女儿竟然冒冒失失地说出这样不得体的话,吃惊不小,说道:“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两家大人说话,由不得你插嘴!”她想转身回去训斥女儿,在这初次与婆家人相见的庄重时候太也不矜持,但想到若如此未免有些欠妥,便又回过头来欠身施礼,说道:“贵客莫怪,她年龄还小不懂事,让您见笑了,快请屋里坐。”
薛刚爽朗一笑,说道:“哪里?哪里?早听庄主交代说我们这将来的庄主夫人性子爽快,快人快语,果真是侠门出侠女,有乃父、乃兄风范啊!哈哈······”
林方歉意地陪笑,说道:“林方村夫莽汉,哪敢称侠?请,快请进!”
于是,林方招呼薛刚等人进屋。林母心头的石头落了地,添炭拨火,倒水沏茶,麻木的手脚也似乎变得灵活起来。
薛刚一边喝茶一边述说崔府情状,连添了三次茶水,薛刚才简略说个大概。碍于崔府体面,便把遭林青尘算计、崔相鳌弑兄等事略去不提,却把林天鸿的高超武功和侠义行径赞不绝口。林方心中对林天鸿虽然依旧窝火,但听薛刚赞誉儿子,还是颇为喜悦。
待得薛刚说完,林方感慨良多,说道:“想不到两位老庄主遭遇如此不幸,林方不胜伤感,还望薛兄弟代转问候,老夫人节哀保重身体才是。”
薛刚说道:“小人定当把问候带到。噢!我们老夫人已差人看了历法,掐算了日子,说是来年出了正月,冰雪消融、潜龙出水有好时辰,准备迎娶贵千金与庄主完婚,以应龙抬头之象,林老爷您看可好?”
林方先时不知崔家发生的这许多事,觉得崔家不登门商定亲事是有失礼数,有损自家颜面。此时听到他们竟然刚一登门便急于完婚,却又感到太过仓促了些,微一思忖,说道:“尊府上刚过大丧,娶亲恐有违礼法,缓一缓终是好些吧!”
薛刚摆手笑道:“咱们两家都是江湖世家,无需太拘于世俗陈规,正因我们府上连遭不幸,才更应该办个喜事冲冲。再说府上事务繁杂,老夫人应对起来颇费心神,夫人进门后也好帮着操持些。林老爷该不会是舍不得女儿操心劳神,拿礼法开脱吧?”
林方说道:“那倒不是!我们乡下的女儿摔摔打打的惯了,若说操劳,小女在家才是真的辛苦呢。”
薛刚笑道:“玩笑,玩笑!小人唐突了,林老爷莫怪。”
林方也笑道:“哪里,哪里!薛兄弟言重了!既然如此,林方依老夫人安排就是。我们庄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薛兄弟转告老夫人,一切从简即可。”
薛刚来时,一路上都担心林家不会赞成如此急促地娶亲完婚,想好了几套说辞,下定决心磨破了嘴皮子也要央求林老爷答应,就算下跪,跪破了老腿也在所不惜。因为偌大的崔府的确需要一个利索人来帮着老夫人打理。他准备的“花言巧语”都还没用上,更没用到撒手锏——老腿下跪舍老脸,这事儿就成了,心中大喜,施礼说道:“林老爷豁达慨亮,小人打心里佩服,在此代老夫人谢过。不过请林老爷放心,我们老夫人定精心操办,把事儿办得有理有面儿,办得风风光光,万不敢委屈了贵千金。”
他二人都是血性汉子,商定了婚娶的大概过程,寒暄客套一阵,便也都不拘谨,畅所欲言,相谈甚欢。用过酒饭,薛刚便告辞回返了。
至傍晚,郑婉君来见林霁遥,听说此事,又看到林霁遥似羞怯不舍却难掩欣喜的神情,心中不禁自哀自怨地伤感起来。她那望眼欲穿的红红秋眸立时激起了林霁遥的侠肝义胆,林霁遥握住她的手说道:“婉君你放心,我为你作主,他不回心转意,我饶不了他,我倒要看看那沈如月是何等人物?”
林霁遥不提还罢,这一提起,郑婉君吃不住了,喉鼻一酸,落下泪来,却忙拭掉眼泪,更加伪装心迹,说道:“我的事不用你来管,你做好你自己的就是了。”说完,又要自伤流泪,她夺出手,自回家去了。
······
转眼过了年,风驰电掣般出了正月,娶亲的日子说到便到。
郑婉君送打扮的光彩照人的林霁遥出门上了轿,本族的几个长辈女子送娶随行。礼炮八响齐鸣,鞭炮声声如雷,崔成戴高冠、着刺龙红袍、披斗大红花,骑着雕鞍白马。金童玉女散花铺路;耍戏艺人翻狮腾龙;吹打司手奏响“百鸟朝凤”;朱漆挂彩大轿八人抬;描金喜柜双驹载;人声鼎沸道吉言;前赴后继笑滔天;风光体面庄户女;喜气洋洋如豪宅······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着实壮观。
在这潜龙出水、万物复苏的时节,在这喜迎新人的礼乐声音中,郑婉君心中掀起了怒海狂潮。她痴痴默立片刻,娇娇怯怯地抬袖拭脸,摇摇颤颤抚捋额前发丝,意味深长地幽叹一声,似乎难分难舍闺中伴友,也似乎不胜料峭的春寒。林母扶了她一把,二人走进院子去了。
林天鸿在远处的树后闪出,一阵感叹,难以分说是喜是忧。
······
一场春雨一场暖,春风陆续送来了几场甘霖,天日变得更暖。运河水盛,波逐浪涌。垂柳抽丝吐翠,金穗摇曳吹须;归燕凌波剪水,结对衔泥筑窝;茧破蝶出,翩翩于柳絮杨花之中,弄舞于待放春蕾之上。好一派绮丽烂漫的春光!
林天鸿伫立于运河大堤,捧笛吹奏了幽怨缠绵的一曲,望着河面上来往的船只呆呆出神。忽然听到有人纵声吟道:
修得正果须发白,不愿坠地惹尘埃。
羽化成仙脱枝去,无欲无求大自在。
不傍舟车不依马,身随清风走天涯。
本是圣洁超凡物,奈何世人笑称花!
林天鸿闻诗一惊,心中落寞尽抛,逸情雅兴立生,忍不住脱口赞道:“好一个‘不傍舟车不依马,身随清风走天涯。’!好潇洒的气魄!”转身看时,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大踏步而来,潇洒飘逸,如若御风而行,颇有一番仙风道骨之态。林天鸿难抑敬仰之心,上前施礼说道:“老前辈好,晚辈林天鸿这厢有礼了。”
那老者一怔,停下脚步,问道:“我们见过面?你识得老夫?”
林天鸿说道:“晚辈孤陋寡闻不识得老前辈。刚才听老前辈语出不凡,实在难抑敬仰之心,忍不住打扰,实在冒昧了。”
那老者哈哈大笑,说道:“别人都讥笑老夫疯疯癫癫、满口胡言,你却说老夫语出不凡,有点意思,你这年轻人不错,不知有何见地?”
林天鸿说道:“世人皆轻视于柳絮杨花渺小卑微,老前辈却别具慧眼,能够见真见性识其超凡之象。晚辈以为老前辈非止咏物而已,应是自喻自身吧!这份气魄实在是令人敬仰!”
那老者闻言悦色,开怀大笑,说道:“你倒不同于寻常之辈,可谓知老夫者也!”
林天鸿说道:“老前辈谬赞了,晚辈愧不敢当,不过晚辈很想做知老前辈者,愿多多聆听教诲。”
“噢!”那老者说道:“教诲不敢当,不过老夫倒还是想交你这个小朋友的。”
林天鸿大喜,说道:“谢老前辈眷顾!不知老前辈如何称呼?总不至于朋友之间连名号都不知道,那如何做得老前辈知己呢?”
老者点头说道:“有道理!老夫姓‘白’,单名一个‘英’字,‘白英’是也!”
林天鸿本因见他有不羁之态,才敢冒昧直问其名号,见他果真不拘于‘为长者讳’的俗礼陈规,把姓名直呼而出,心中大喜,拱手说道:“天鸿能结交白老前辈做朋友,真是荣幸之至。”
白英笑道:“白说空话哪能算是结交朋友?非得痛饮一番才好嘛!”说完,他捋须点头,咂嘴啧舌。
林天鸿极为愿与他结交亲近,听说白英要喝酒,正中下怀,喜道:“好!无酒不欢,今日天鸿与老前辈不醉不休!咱们到前面镇子上最好的酒楼痛饮一番,请!”说着,他抬手请白英先行。
白英却站着不动,摇头说道:“喧嚣纷闹之地,不是饮酒的好所在,不去!”
林天鸿闻言一怔,这酒楼不是饮酒的好所在,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心想他定是厌烦人多吵闹,不愿前去。略一思索,说道:“此去沿河十里有一处湖中酒楼,少有寻常客人前往,所出入者皆是儒者文士,那应该算是饮酒的好所在,咱们到那里去喝个痛快如何?”
白英又摇头说道:“藏污纳垢之地,脂粉卖笑之所,迂腐尖酸之论,污言秽语之调,有辱智者雅饮,不是好所在,不去!”
林天鸿见白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