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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拜亡友心怅然 用心良苦得圆满
崔成家大事多,生意又忙,第二日一早便要和妻子林霁遥告辞回返。林天鸿拿出沈如月抄录的那本冷月宫武功纸册,说道:“如月一直想亲手交给你,却未能如愿······”他深吸了一口气又说道:“你收下吧,也好全了她的一番心意。这上面记录的很详尽,还配有招式图谱,你没事的时候就练练吧,也好多辅助崔成些。”
林霁遥接过纸册,轻轻抚平封皮上的一线折痕,说道:“那次是我不对,装着没听见,伤了沈姐姐的心。”
林天鸿轻轻一笑,说道:“没有,你沈姐姐不生你的气。”
郑婉君掂着怀中的惜儿,说道:“你好好练吧,别辜负了你沈姐姐的一番好意。不过,练好了可不许欺负人家崔成噢!”
林霁遥说道:“呵!变化可真够快的!昨儿我来时你还是凄凄哀哀的小模样儿,今儿抱了惜儿做了娘倒说起笑来了!我几时欺负他了?不练这功夫我便怕他不成?成哥你说,我那些娘家的功夫、闺中的花拳绣腿打不过你吗?我欺负过你吗?”说笑也就罢了,她还瞪着杏眼,气势逼人地凑了上来。
崔成怕妻子当着人面瞎胡闹,连忙退步说道:“打得过,打得过,不欺负,不欺负。”
林霁遥莞尔一笑,张臂过来,说道:“来,让我再抱抱我的小侄女儿。”她接过惜儿亲了一下那小脸蛋儿,口中念叨:“惜儿乖!好惜儿!姑姑太忙不能多陪你了,过些时日再来看你好不好?哎呦!不好,小家伙又尿了!”忙把惜儿还给了郑婉君,甩着手上的尿大笑了起来。
郑婉君笑道:“快去洗洗手。”
林霁遥却把手放到鼻子下闻了一闻,笑道:“不用洗,咱们惜儿尿的不脏,香的很!嘿嘿······哈哈······好了,我们该走了。”她笑着和崔成走到大门口突然一怔,停下了脚步,似乎还很紧张。
林天鸿不知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妹妹看到了什么,竟然紧张起来。正想出门去看,只听林霁遥说道:“青芝,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天鸿哥回来了,过来看一下。”林青尘的妹妹林青芝走进门来。
林霁遥和崔成不好立时走人,便跟着又进了门,神色却显得极不自然了。
林天鸿已经有十年没见过林青芝了。当年满脸鼻涕的小女孩儿如今成了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容貌静美,亭亭玉立,清冷的眉宇间隐隐现出一丝哀伤。若非林霁遥先叫出了她的名字,林天鸿不敢相信这就是林青芝。当林霁遥叫出她的名字时,林天鸿立刻就想到了少时玩伴林青尘。他对林青尘的所为、遭遇、结局一直感到痛心、惋惜、愧疚。他此时对小时候常哄着玩的林青芝感到很陌生了,愣了片刻,说道:“噢!青芝长这么大了,我都不敢认了,叔和婶都还好吧?”
林青芝对林天鸿的那点模糊印象也只停留在十年前,她此刻只觉得眼前的林天鸿完全是个陌生人。林天鸿在三个月的自我折磨之下已经脱胎换骨没有了少时的一点影子。林青芝不相信这个看起来已近中年的男人便是传说中的蝴蝶双侠中的一位,不相信他就是在蝴蝶岛上杀倭斩寇的少年英侠,也不相信他就是当年用肩臂驮着自己玩的天鸿哥。她一直以哥哥林青尘为完美男人的评定标准,她所听到的江湖传闻中,亲哥哥的名声与林天鸿是有别于天壤的,那么林天鸿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呢?她猜想着林天鸿应该是神武、英俊、潇洒、聪明、机灵、高傲······应该集所有形容男人的美好字眼于一身,这才称得起‘蝴蝶双侠’、‘少年英侠’的名头。可眼前的他与普通的庄稼汉并无区别,较之自己的亲哥哥还远远不及呢。她有些失望,也开始怀疑江湖传闻的真实性了。
林青芝惊讶于林天鸿的“名不副实”,拘谨地问道:“你是天鸿哥?”
林天鸿点头说道:“当然,你也认不出我来啦?你小时候哭鼻子我可没少哄你呢!”
林青芝对林天鸿显示亲切的话感到羞涩,低下头用手指绞着衣角。忽然抬起头来说道:“你是我哥最好的朋友,请你告诉我实情,我哥是怎么死的?”
林天鸿一怔,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妹妹林霁遥。
林霁遥身子一颤,面色变得苍白,额头泌起细密的汗珠。
崔成忙说道:“他杀了朝廷命官,还杀死了很多官兵,成了朝廷通缉的要犯,本来还要被押尸上京的,我费了很大的周折才把他的尸首讨回。不是都告诉你了吗?青芝妹妹。”
林青芝目不斜视,盯着林天鸿的眼睛问道:“是吗?天鸿哥。”
“噢!是的,就是这样。”林天鸿力作镇定,却不敢再对视林青芝的目光,转头问崔成:“陆捕头曾说务必押青尘的尸首上京,你是怎么给讨回的?”
崔成说道:“陆捕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别人不想做却做了,而且是很乐意地做了。他们得了我一千两银子,便称天气炎热不宜押尸赴京,半路焚成了灰埋了,谁能分辨的出真假?报上去消了案也就完事了,谁又会触霉头寻晦气?”
林天鸿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幸好如此!青尘得以回乡入土,全靠兄弟你费心了,多谢了。”
林青芝看着林天鸿与崔成说着她哥哥尸首的事,像是事不关己似的淡淡地说道:“没事了,不打扰了,青芝回去了。”
林天鸿说道:“等等,青芝,你哥哥葬在哪儿?我想去祭拜。”
林青芝依然平静如水,淡淡说道:“以前我哥哥与你最为亲近,你去祭拜原也应当,走吧。”
她冷淡的口吻令林天鸿感到很意外,这才明白一贯气场强硬口舌如剑的妹妹为什么对一起长大的林青芝如此忌惮。并非只是因为杀死了林青尘并隐瞒了真相而愧疚,更大的原因应该是忌惮林青芝本身的清冷孤傲。林青芝除了与林天鸿刚一见面时现出了短暂的与她年龄相称的娇羞之色,其后一直沉静、清冷、傲而不群,有一种独孤冷月式的舍我其谁的气势,比她的哥哥林青尘犹有过之。这种气势在童年时期的林青芝身上从未显露过一丝痕迹,林天鸿想象不出林青芝这十年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历程。
林青芝带路先行,走过林霁遥时,她似乎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说道:“霁遥姐这就要走吗?”
林霁遥后退了一步,说道:“不急,我们也去看看青尘。”
林青尘被埋葬在村后的老坟场,乱草丛中凸起三个高高的坟包,坟前有拔草带出的新土,有烧化不久的纸灰。与上首那两个石碑上题写着林青尘父母名讳的坟包相比,林青尘没有立碑题字的坟包显得荒凉孤寂。
林青芝淡淡说道:“因怕官府知觉,不敢声张,便悄悄的埋了,也不敢立碑。”她又表情冷淡,丝毫不带伤感地指着父母的坟墓说道:“哥哥死后不到半年,爹爹和娘也相继去世了。”
林青芝平淡简短地说完了哥哥、父母的埋葬经过,言辞虽然简短,但却足以描述家人的悲伤和死者的悲惨。林天鸿从林青芝那隐于眉宇间的哀伤和被剔拔的一草不生的坟包上断定,林青芝面冷心热,努力隐忍着巨大的悲痛。林天鸿不禁对这个可怜的姑娘怜悯起来。令他痛苦的是自己打败了最好的朋友,自己的妹妹杀了他,而这一切却都不得不对朋友的妹妹有所隐瞒。从眼前的情况来看,真相还要一直被隐瞒下去,否则,很难想象这个看似清冷却有着强大气场的姑娘会做出什么举动。
林天鸿对林青芝父母的墓穴进行了虔诚恭敬的叩拜。站在林青尘坟前时,他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了,回思过往种种,他怅然叹气,悼念道:情同手足兄弟,亲密不分彼此。
江湖风云变幻,武林谁主浮沉?
男儿空有壮志,怎奈生不逢时!
举棋落子惊心,跨脚迈步涉险。
将错就错特错,错不回头路绝。
总道身不由己,不言自种祸根。
天意造化弄人,时过境迁皆非。
一死前事尽过,生者我心苍茫。
林天鸿因念在与林青尘的往日情份,又因林青芝在场,这段悼词的前一部分可以说是对林青尘生前所为极为浅显含蓄的总结了。至于“男儿空有壮志,怎奈生不逢时!”这一句,那可是完全为了顾及林青芝的感受而故意往林青尘脸上贴金了,其实他本想以“桀骜不驯妄为,痴心怨女丧身。”来批判指责。最后一句则是他一并宣泄了自己的丧妻之痛。
如此悼词,在知晓详情的崔成看来,简直是对林青尘的讴歌,但林青芝却只品味到其中的批判韵味。她恼火不现于脸色,唇角似乎还挂着一丝轻浅的冷笑。
林天鸿忆往事,思此生,但觉莫可名状,啼笑皆非。深叹一息,说道:“青尘,你我二人自幼便梦想着学一身武功,仗剑闯江湖做个令人敬仰的侠士,可武功有了,江湖也闯荡了,结果又如何呢?都落了个如此不堪的下场,真是可悲可叹!唉······若有来世,我真想与你再做朋友、做兄弟,像大力、二力那样,做个安安稳稳的庄户人,不招惹是非,亦无是非来招惹,妻儿相伴,何等的和美欢悦!多好······”
“好了,天鸿哥太动情了吧?”林天鸿发自肺腑的至情至性之言,令清冷的姑娘林青芝不以为然,她十分不礼貌地打断了林天鸿的慨叹,说道:“庄户贫寒,何欢悦之有?即便不去招惹是非,却未必不被是非招惹。”更不礼貌的是她还不屑地冷笑了一下。然后,连个招呼也不打,独自默默地走了。
林天鸿并不责怪林青芝的失礼,反而兜揽形成她如此清冷性格的责任。他认为林青芝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哥哥、父母相继离世的缘故,为此他更加觉得愧对。祭拜因各人的心境不同,不欢而散。
自从林天鸿父女的归来,这个家便多起了欢笑。郑婉君彻底改变了颓唐萎靡之色,打扮的利利索索,腿脚欢快地忙前忙后,把惜儿视若己出,掐时记刻地为惜儿喂饭把尿,俨然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林方夫妇心神大慰,也并不觉得比乡亲们有多少不如了。
林天鸿对林青尘有恼恨、有惋惜,但更多的是一种言之不出的愧对,所以他有心在林青芝身上弥补。他发现林青芝几乎每天都要到父母和哥哥的坟前静静地坐一会,除此之外便是与叔伯大嫂们一样默默地做农活、喂鸡、喂鸭忙活家务。
直到有一天林青芝突然来见林天鸿,依旧平静淡漠地说道:“天鸿哥,你可以教我武功吗?”
林天鸿先是稍一犹豫,立刻欣然答应了。
就这样,林天鸿每日忙完地里的农活后便到坟场附近去传授林青芝武功。所谓传授,也只是一个演练招式,另一个默默地看、默默地记,二人并不多说话,也甚少交流意见,但这并不是林天鸿教的不用心,而是因为沉默冷静的林青芝学的太用心,板着面孔从不和林天鸿多说一句话。林天鸿故意放慢动作,由易入难,循序渐进地先是传授了家传武功,然后是来自沈如月的冷月宫的武功,还传了她一些魏荆天的巧妙法门。这个林青芝神色冷漠、不苟言笑,心思却灵活,天赋也极佳,与她哥哥林青尘有得一比,而且她心性也高,遇到难练不懂处,不问询林天鸿,但必定要回家冥思苦想演练到深夜。没多久,她竟然颇有了些根基。
日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