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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声大响,林青尘倒翻出两丈远,单膝跪下,一手拄地,两捋青丝从额前垂下,实在有损林堂主的潇洒之态。
“林堂主!”教主灵儿和冷月隐齐声惊呼,冲上去要扶他起身。
林青尘猛地挺身站起,推开灵儿和冷月隐,扭头一甩乱发,恨恨说道:“不可能!你不可能胜我!”他努力回想适才受败那一掌。
杨若怀赞叹说道:“哇!徒儿,你这招可真厉害!看来武功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招式繁多未必是件好事,真正管用的一两招就够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师父我得跟你学学。”
杨若怀的脾性泰山派上下皆知,听他说话为老不尊、嘻皮笑脸,都并不觉怎样。沈如月虽多次听林天鸿说起过师父率真无忌,闻言还是忍不住抿嘴好笑。
林天鸿说道:“这招其实也没什么,说难难如登天无可攀附,说易易如反掌信手拈来,重要的是意念。若不是您为弟子塑下根基,即便有高人指点,我也学不会这掌法。”
泰山四真人修为深远,闻言便尽解其中玄妙,不禁点头对林天鸿投以赞赏的目光。
林青尘见此情形,只以为他们几人嘻笑吹捧是在故意羞辱自己,更是恼火。他大喝道:“不可能!你骗我!我的‘乾元神功’怎么会被你平平无奇的一掌打败?不可能,再来!”他身形暴起,疾射而来,双掌打出,有撼动山岳之势。
林天鸿见状,不慌不乱,挥手回护拨开师父,迎上去一步,跨步立马,运力于臂,举掌平推了出去。气劲激荡一声大响,林天鸿脚下石屑飞迸四射。林青尘却去势比来势更快,如掠风的风筝般飞了出去,掠过人群头顶,落向石栏外的悬崖。林天鸿立时惊觉,分腿错步掠至人前,纵身而起,在人群头顶跃过,抢至悬崖边,在石栏上一搭手,长臂急探抓住了林青尘的一只手。正此时,沈如月和灵儿的两条锦带如灵蛇般卷来,林天鸿用力一拽,扯着林青尘又翻过人群落了回来。
刚才对掌、退敌、救人皆在一瞬之间,待二人平安落地,众人才惊大了口呼出一声“好险!”
林天鸿望着心灰意冷又似心有不甘的林青尘,脸上现出一丝苦涩的歉意,说道:“我没骗你,武功招式不在多寡,心正则纯,你输了,回头吧!”
林青尘喃喃自语:“不,我不会输!”他伸手便摸向怀中。
灵儿心知林青尘是要去拿霹雳弹,忙顺势把手按了上去,说道:“不可!你受了内伤,且回去疗伤吧。”
泰山派众人知道林青尘此举将要何为,齐涌了上来护在林天鸿身边。
林青尘虽然吃了败仗,却绝不想置林天鸿于死地,得灵儿提醒,渐渐冷静下来,收回了怀中的手,恨恨说道:“我是败在你林天鸿的手上,好,今日作罢!”然后对白莲教教众一挥手,说道:“走!”
白莲教教众相顾失神,灰溜溜下山去了。
灵儿回望沈如月,说道:“姐姐······”欲言又止,眼眶含泪,似有无限苦楚和无奈,终于在冷月隐的恭请之下,用力转头奔下山去。
白莲教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顷刻间走的干干净净。
杨若怀说道:“我说徒儿,那小子坏的很,你打他出去为什么还要救他?跟他很熟吗?”
林天鸿惭愧说道:“熟,熟比自身,但现在相去远矣!唉······”
齐若冲说道:“天鸿,若非你来得及时,我泰山派一败涂地矣!真想不到这些许时日你竟能领会到如此深奥的武学精义!走,回山上说话。”他当先领步上山。
金若谷望着沈如月,点头微笑,说道:“姑娘脱离了龙潭虎穴亦是脱离了无边苦海,可喜可贺!”
沈如月忽然觉得金若谷这微笑面容无比亲切,犹如母亲生前,她心中触动竟有泣意临喉,问道:“真的吗?道长说我真的能脱离苦海吗?”
金若谷说道:“那姑娘如何以为呢?”
沈如月摇头说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金若谷又说道:“姑娘不用多忧,时机到了你自然就会明白。只是凡事有因有果,总会有个了结,你切不可久久絮怀往事不放。”
沈如月心中一震,猛然抬头,问道:“道长所指何事?晚辈愚钝,不能尽解。”
金若谷温和一笑,说道:“或许是贫道多虑了,姑娘不必多心,请。”
张若虚和受伤的弟子各自被安排回房治伤疗养,齐若冲、杨若怀、金若谷与林天鸿、沈如月在厅上叙话。
一连几日,林天鸿引领沈如月上香磕头拜过各殿仙尊,又去求教于金若谷。金若谷意味深长又不露玄机地说道:“情海深千丈,渡人难渡心。若是有缘人,艰险不能摧。世事难料,贫道不敢妄自揣测,你们珍重是了。”
得到如此模棱两可的指点,沈如月郁郁不欢。林天鸿为宽慰其心,便带沈如月赏玩泰山各处景致并在一处临瀑峭壁上刻下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海枯石烂,此志不变。”四行大字。沈如月心神激荡,被感动的几欲泣泪,点头说道:“海枯石烂,不离不弃!”遂欢喜地与林天鸿循山路回道观来。
忽然有山门上的小道士慌慌张张跑来说道:“不好了,白莲教的人又闯上来了。”
一旁走来的夏克谨和徐克行怒道:“还来?阴魂不散啊!”二人怒气冲冲奔了出去。
林天鸿问那小道士:“白莲教怎会卷土重来?来了多少人?现在何处?”
那小道士说道:“仅此一人,吵嚷着要上山来,说是找林师叔你有话要说,弟子看着像是来找你寻仇的。”
“噢!指名道姓来找我!”林天鸿说道:“是林青尘吗?他又想搞什么鬼?去看看!”他和沈如月也奔了出去。
二人远远看到来人已到了二重山门外,赤手空拳与刘克言打在一起,夏克谨、徐克行和几个小道士在一旁掠阵观战。
来人不是林青尘,却是杜飞虎。杜飞虎拆解着刘克言的招式,嚷道:“刘兄弟,你可真不知礼数,我不带兵刃上山,是找林兄弟有重要话说,你啰啰嗦嗦阻拦我干什么?再不住手,我可不客气了。”
刘克言拳掌逼的更紧,口中喝道:“少费话!来犯我泰山、杀害我王师兄时你也是帮凶,我把你绑上山去再说不迟。”
杜飞虎急的哇哇大叫,说道:“老子光明磊落敢作敢当,那会儿我是白莲教的,但现在不是了,老子现在是漕帮白虎堂堂主,那会儿是敌人,现在是朋友。你想绑老子,却也没那么容易!老子倒先把你打趴下了再说。”他大喝一声,凌厉地出招还击。
二人半斤八两谁也不落下风,打的难分难解。
林天鸿大声喊道:“刘师兄、杜大哥住手。”他纵身跃上前来,抬掌分开两人,说道:“杜大哥找我何事?是林青尘让你来的吗?”
杜飞虎恨恨说道:“我呸!什么狗屁林青尘?我恨不得一刀宰了他为王堂主和卧虎镇上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林天鸿听他突然说起了那件往事,不自觉地回头看了沈如月一眼。沈如月果然也是一惊,面色变得惨白。
杜飞虎又说道:“也是老哥哥我愚蠢!其实在宝相寺王堂主临死前便曾说过凶手是林青尘,我会错了意,还以为是指那霹雳弹之事,直到王克勉王道兄说起,我才知道当年卧虎赌坊之事是林青尘所为。唉!我真是笨的可以,还白白为仇人卖命。当年还有两人,多半是教主······呸,什么狗屁教主?定是灵儿和冷月隐那两个小皮娘,我漕帮兄弟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才罢。”他咬牙切齿,痛恨不已。
沈如月嘤咛一声,身子摇了两下。金若谷迈步上前,不动声色,握住了她的手腕。
林天鸿神色也十分窘迫,忙引开话题,问道:“杜大哥此来找我何事?请到山上说话。”
杜飞虎一拍脑门,说道:“嗨!只顾生气了,险些忘了正事。今日我在宁阳遇到了‘五毒鬼手’魏荆天,他疯疯癫癫胡言乱语说是要去宝相寺,看他那神色,恐怕是要去捣乱。我知道兄弟你跟宝相寺关系非同一般,所以来告诉你一声。”说着,他抬手一指刘克言,又说道:“他太也无礼,硬是拦着不让进。”
刘克言不忿说道:“你怎不早说此事?”
杜飞虎瞪眼想要再争论,又摆手不再理会刘克言,说道:“林兄弟,你快去看看吧!我还有要事回禀帮主,先走了。”说完,他甩袖转身,匆匆下山去了。
林天鸿惊愕之下,心中揣测了几般,却猜不出魏荆天要去宝相寺有何意图。暗道:“难道他也是为了那颗佛珠?想据为己有?”又摇头寻思:“以他的为人,应不至如此,可是他要去干什么呢?”他不敢再迟疑,转身对齐若冲等人说道:“掌教师伯、师父、师叔、师兄们请回,天鸿要去宝相寺探个究竟。”说完,招呼沈如月,二人飞身下山。
杨若怀喊道:“徒儿等我,师父帮你对付那老鬼。”
齐若冲忙拦住他说道:“你去了只怕会更乱,还是不要去了。”
沈如月一日之中,先是大悲大喜于自己命运,后又受惊担心卧虎赌坊之事,已是心力疲惫。林天鸿虽然心中焦急,但也还是在泰安城内先稍停休息,与她胡乱吃了几口饭。此时天已近黑,二人披星戴月向汶上县城赶去,近天明时才到县城东门。
······
魏荆天一大早来到了宝相寺,见大门还未开启,便欲跃墙而入。正此时,“嘎嘎吱吱”一阵响,宝相寺高大厚重的朱漆大门打开了,两个睡眼惺忪的小和尚拿着扫帚走了出来。魏荆天一步上前,挥拳把那两个小和尚又打了进去。那两个小和尚大声呼痛,只觉眼前一花,魏荆天已在寺内大声嚷道:“敬若老和尚快把那破珠子拿出来给我,否则我拆了你的破庙。”他嚷着已冲到大殿后,欲要直闯黄金塔。
“阿弥陀佛!”敬若方丈高宣佛号,说道:“魏老施主年纪越长火气也越旺啊!还请息怒,老衲奉茶说话。”
魏荆天喝道:“我不喝你的茶,也没功夫跟你费话,快把那颗珠子拿给我。”
“好个狂妄匹夫!如此不知礼数,岂不找打?”敬仁可没有敬若方丈的好脾气,见打伤师侄林方的老家伙来寻晦气了,立时恼火,一跃而出,挥掌便打了过去。
魏荆天当然也不畏惧,他二人火气都不小,以硬碰硬,都以刚猛的招式交起手来。一个如同地狱凶魔,灰袍大袖翻飞旋舞,铁掌钢爪拍击势若雷霆;一个像是殿上金刚,鲜红的袈裟劲风鼓动,铜掌金钩迅如闪电。二人呼喝连声,斗的壮怀激烈,惊心动魄。魏荆天心智有些错乱,但纵横江湖一生,见多识广,武功并未打折扣,不多时,敬仁便渐渐落了下风。
敬智见状,说道:“降妖除魔顾不得什么规矩了,师兄我来助你。”他跃下台阶也加入了打斗。
一时之间双方难分上下,战况更加激烈。
敬若方丈高声说道:“快且住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魏施主你已造下杀孽无数,快快回头向善吧。”
魏荆天喝道:“老和尚尽会胡说八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世上哪有真佛?你别装模作样。弄了个狗屁珠子害死了多少人?这不是恶吗?我两个师妹尽为这珠子所害,我定要拿去在她们坟前化了祭拜,也省得这破珠子再在世上害人。”
敬若方丈摇头叹息,默念道:“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