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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的瞧着那位小娘子身材娇小,看着实在不是能驾驭这匹马的材料。
“阿窦,要不我们换一换?”那边襄阳公主已经坐在了马背上,看着窦湄那边马嘶鸣着不肯让她上前,朗声说道。
“不用了。”窦湄说道,“贵主先去,妾待会就来。”
公主听了点点头,口中娇叱一声,双腿一夹马腹去了。
窦湄瞧着那马不听使唤的模样,偏偏又是一副十分好长相。
“要不,才人换一匹吧?”旁边有内侍小声说道。
“不了,换了一匹白白惹来笑话。”窦湄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马鞭,今日方便骑马,身上装束皆是男装。
她去拉马缰,她是嫔御,身上清洗掉脂粉,还是洗不去带过来的香味。
果然那马开始烦躁了。
一匹马不能骑,不能配种,留着只是白白浪费钱粮罢了。
初进宫时,那位小才人的话响在耳畔,“妾只需三物,一是铁鞭而是铁勾三是匕首。妾先用铁鞭抽它,它若是不服,便用铁勾击打它的头,若是再不服,便用匕首割断它的喉咙。”。
那会这话她听着只觉得太过了些,但是此刻也是不失为一种方法。
不过……她眼下还没有这个权力对这匹马做什么。她松了马缰,让人将这匹马回去,自己也不再选另外一匹,徒步行走而去。
大内跑马的地方是一处砸实了的黄土地,平坦的很。窦湄走着有几分的漫不经心,她也不太喜欢在这种地方漫步,虽然平坦但终是感觉少了份趣味。不如未入宫时,与人结伴而行的兴致了。
“阿窦?”襄阳公主远远瞧着窦湄不骑马徒步行走有些吃惊。她驰马跑来,对着窦湄止不住的打量。
“那马不让妾近身,妾也没办法。”窦湄摊开手一脸无奈。
公主瞧见噗嗤一声笑出来,“开始就对你说了,瞧吧。”说着公主示意人去马厩那里再选匹来。
“妾开始倒是有心驯马,可惜下不了手。”那边内侍牵来一匹马,窦湄蹬上马镫翻身上马。
“看!”公主手持马鞭伸向远处天际的一处霓虹。夏日多雨,这才雨过没多久,能看到霓虹也不是多稀奇的事情。可是公主却兴高采烈,她被拘束在宫中少有能看见如此景色。少女嫣红的脸上呈现出兴奋的光彩,一双眼睛亮的剔透。
“是。”窦湄笑道。
也随她一同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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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公主骑马归来,窦湄回到自己的住所,才人的居所是积聚到一起的,今日上值归来的才人眼睛通红,想来应该是差事没有做好被训斥了还是怎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那名才人走到她面前,努力的扬高了脸看她,眼里的泪光都带着高高俯视的味道,似乎要将今日受的气都撒在窦湄身上。两人都是同一品级,算来不是上峰和下属,而是同僚。窦湄见着她如此,心中不喜,她进宫有几年,在才人这个位置上就呆了几年。虽然不受宠,但是还轮不到后辈来朝她发脾气。
她站定面带笑容,“看今日,你是受赏了?”
这话像一巴掌打在这才人面上似的,她面皮一下子涨红,愤愤的瞪向她。
“我说错了吗?”窦湄面上露出吃惊的神色来,“今日这喜鹊唧唧喳喳叫,又看你红光满面,以为是你的喜报呢。”
“太子有令,明日你去上值!”才人说起这话咬牙切齿,说罢一哼转过去,“会写好字又如何,长得一张好脸面,还不是受冷落,当自个谁啊。”后面这句话说得愤恨,脸转过去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窦湄也不在意这个。宫妃之间相处和睦的有,但是在年轻嫔御里,更多的是相互说风凉话。要不然怎么度过这无聊的漫漫时光?
她也没把那个才人的气话放心上,自己回身到自己居所去。
第二日上值,向内侍一打听,昨日上值的才人的确惹的皇太子不愉快,“殿下说,这字儿写的比内侍扫地画出来的难看,节略左一句右一句,词不达意。这书该是街边老妪教的。”
内侍很乐意和这个貌美才人套套近乎,“那会宋才人差点就哭了,殿下让她以后还是少来摸纸笔。”
说着,内侍也有些感叹,“这写不好字,拿了纸笔,也是浪费。”
这纸笔可不是普通人能够用的,何况废纸也不能轻易就丢掉,还要将废纸收集在一处于孔庙前处理呢!
“原来这样,我说呢。”窦湄听了都有些惊吓于萧珩的毒舌,在她印象中萧珩一向表现出来都挺温和的,很少这么直白的发脾气。
等到早朝完毕,一堆文卷也送到了书房。窦湄知道萧珩还要和那些大臣商量事情,一时半会绝对过不来,于是自己先开始清理那些文卷。她做这种事情也有好几年了,因此分类写节略之类对她来说驾轻就熟,从来没太大的难度。
外头夏日炎炎,白晃晃的日头照得人眼花。书房内有两名内侍将装着冰块的铜盆抬起来。那冰块垛的高,看过去就是一座小冰山,不过书房内清凉的很。
整理写好节略是好久之后的事情,窦湄放下手中的笔,揉了一下脖子,手腕酸疼。她瞧着书房内除去自己再无别人,站起来在室内走了两圈。
刚刚走到门口,拉门一下子拉开。苏寿善拱手站在那里。
窦湄突然听见那边拉门响,吓了一大跳。
那边苏寿善见着窦湄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笑道,“才人该带着文卷去见太子了。”
才人一职在后宫,游走于嫔御和女官之间。因此还真的没有什么奇怪了,要是前太子说不定会有人传些风言风语。但是在如今这位皇太子,却是风光霁月的很,宫里的人都知道皇太子性情仁孝,乃是头一号孝子。
于是那些风言风语更是连苗头都看不到,大家说的都是皇太子仁义之类的称赞之语。人做到萧珩这种地步,窦湄都要啧啧称奇。
来了几个内侍抱起那成堆的文书就走。
萧珩不会把文卷带回东宫批阅,皇帝出行之前也有意识培养储君在大臣们中的威信,毕竟要是储君在大臣们中太没存在感也不行。
走到东殿,此时太子已经和大臣们叙事完毕,承天门那边都要敲暮鼓了,要是商量久了赶上夜禁那就不好。
窦湄垂首走进去,跪坐在她应该待的小单间里。
过了好一会,苏寿善拉开门,笑眯眯道,“太子请才人过去。”
窦湄闻言起身,那边萧珩手边已经堆起了一堆的文卷。苏寿善将窦湄领到那里,自己朝萧珩一礼后退下。
“有了卿卿的节略,看这些文卷倒比往日还要轻松些。”萧珩见惯了好字,昨日那一手弱柳扶风的字看在他眼里,再加上一篇不知所云的节略,教他十分火大。干脆换上他心仪的人,免得受苦。
“过奖了。”没有外人,窦湄答的也有些敷衍。
“卿卿来。”萧珩柔声道。
青年俊美的面容在殿内的烛火下越发耀目,窦湄脚下不听使唤就走了过去,等到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落到他怀里了。
知道在这里萧珩不会乱来,可是闻着他身上的瑞脑龙香,眼睛瞧着那脖子间的喉结,身子就一阵的发软。窦湄脸上通红,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清醒一下。
“给我念一下这个。”萧珩将一卷黄麻纸递给窦湄。
窦湄展开来一看是皇帝的字迹,她开口念道,“两度得大内书,不见奴表,耶耶忌欲恒死,少时间忽得奴手书,报娘子患,忧惶一时顿解,欲似死而更生……”
窦湄念着,心中实在无法想象那么高高在上的天子竟然在书信中缠绵悱恻,她记得就是平常人家,耶耶也不会如此向儿子表达思念之情,大多是训导。天子信中直接说想儿子想的要死。
她抖了一下。
萧珩听了,脸颊在窦湄的云鬓上蹭了一下,叹道,“我也思念耶耶啊。”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泪流满面:儿子啊,老爹我想你想的要死啊!
萧珩抱着窦湄说:爹啊,我是真想你!
皇帝抱着儿子的信满脸幸福的躺倒睡觉。
等等,貌似有哪里不对……
☆、怀念
天子在行军四个月之后,终于到达辽东。
长安在秦地关中,距离辽东可说是千里迢迢。在皇帝出发之前,他先命令人在洪州、饶州、江州等地筹建军船。离开长安侯又在洛阳呆了一段时间,他之前已经命驻守在和高丽边境的守军率先造船渡过入江口。抓住对高丽的战机。
段晟先前在幽州之时,在幽州举行了誓师大会。国朝尚武,军中士兵大多是乡中几家联合操办入伍,投军自然也是抱着获得些许功劳好获得些许土地来的。
段晟早年跟随皇帝打天下,对于士兵的那些想法早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在誓师大会上他首先痛斥高丽对于天朝上国的不恭敬之处,国朝师出有名。然后又话里带了一下高丽城池中的物品丰盛,女子妖娆。
其实每次攻打番夷战役攻破城池后,将领们都要放手下士兵进城去抢一番,不管这里头闹出多少事情,将领们基本上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到半会了才会慢慢“想起”下一道不准扰民的命令。不过那时候,士兵们也尽可能的抢的钵满了。
果然士兵们的脸色兴奋起来了。
段晟进入天子所在的中军大帐,天子正在看从长安送来的太子书信,皇帝看着那枚小小的太子章印,叹息了一会。
“圣人。”段晟进帐躬身行礼。
“哦,三郎。”皇帝抬头说道,面上也有了一丝笑意。
“圣人方才为何叹气?”方才皇帝那声叹息,段晟也听见了。
“我方才想,要是将六郎一起带来就好了。”皇帝叹道。从辽东到长安,通信颇为不便。长安的信件就算快马加鞭送到御前,也过去一个多月了。这让思子心切的皇帝颇觉不满。
“让太子接触戎事,也是很好。”段晟笑道,“不过太子在长安接触政务还是有必要。”
皇太子是一国储君,国本所在。要是对政务不熟悉,那日后登基为帝,那就真的坏事了。
这个道理皇帝当然知道,就是嘴上和妻舅说上一说。真要太子马不停蹄从长安赶来,他也做不出。
也就是这么说一说罢了。
“对了,尔朱那里如何了?”皇帝问道。
尔朱就是尔朱世,这会攻打高丽,皇帝抱着能灭了高丽就灭了的心,将当年的那些老将都带出来的都带出来。尔朱世几年都窝在家里守着老妻一个劲的研究炼丹,但是这次也被皇帝带出来打仗去了,尔朱世本来就是老将,打仗上面一把好手,在士卒中颇有威名。尔朱世想要彻底归隐,皇帝还不乐意呢。
“一切如常。”段晟答道。他瞧着这一众的老同僚,突然有了当年一起南征北战的感觉。
“嗯。”皇帝点了点头,“六郎坐镇长安,长安也是一片大好。”萧珩经常将大内中事写给父亲看,朝中政事也会提到。
皇帝原本对他还有些不放心,见他处事妥当,尤其是在政事上没有半点差错。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萧珩和萧琬不同,萧琬六七岁便被立为皇太子,从小便是按照人君的样子教导着。而萧珩一直到十六七岁,皇帝都只是将他当做个仁厚的嫡少子。等到前两个嫡子为了太子之位斗的死去活来,皇帝伤心的不行,也不能立为了太子位威胁亲弟弟的萧璜,才立的萧珩。
萧珩在册封皇太子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