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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进了驸马的家里。清河长公主把驸马家里的那几个年轻美貌的妾侍统统杖毙,这还不算吊在房梁上成一道风景线,再叫侍卫“请”崔驸马回去“观看”。
这里头还有一个怀孕了的妾侍,也是大着肚子吊在那里了。
这一看差点就把崔晤的魂给吓脱。
这下崔晤躺在床上喝了几月的安魂饮子。到了眼下人还是浑浑噩噩的,偶尔清醒偶尔神志不清。
从此之后,那些崔氏族人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长公主那里也清净了不少。
长子崔尚在东宫弘文馆读书,靠着她一个好官职应该还是能得的,到时候她向天子求来一个公主做儿媳就行了。
世家家风好,她承认。但是家风再好在南北对峙里都成了那个样子,除了一口的风雅,要上战场都拿不出几个人来。还不如娶个公主生下孙儿保得一家周全来的好。
国甥尚公主本是旧例,而且公主难管教,那是因为没有身份上能压得住的。要是来个嫡长公主的婆母,那个公主再蹦跶也要老实。
儿子的婚事清河长公主已经定下,就剩下崔宏德让她头疼了。对于女儿,清河长公主是半点都不想要委屈,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都给她。可是要怎么给她挑选一个事事如意的夫君,那可就真的叫长公主头疼了。而崔二娘似乎也没动什么春心,对长安那些贵族子弟是左右都看不过眼,于是干脆一留就到了十七岁。虽然国朝不是没有到了二三十才出嫁的娘子,但是贵族里却还没太多这样的例子,长公主一看这架势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妙,总不能叫女儿干脆就去做女冠吧?
不过这几日永泉县主却是一反常态,缠着长公主要做长安里时尚的间色裙和衫子,还有那些花钿妆粉。
清河长公主只有怕自己没有的,没有不给女儿的。崔二娘这么一说,立刻就叫人去办,崔宏德看着侍儿抱上来的那一批批的布帛,脸上是漫不经心。那些布帛有上好的蜀锦,也有产自吴越的锦缎,指尖在那些柔软的布料上划过是极致的享受。
长公主面上含笑的看着女儿在那里挑选,见到女儿站在一匹水纱面前,笑道,“这个做帔子如何?”
“嗯。”崔二娘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下去,侍儿们几乎是脚不沾地的从库房里搬来那些如云的锦缎,看了许久终于是敲定做一件二十破的间色裙,所谓二十破就是将二十匹上好的锦缎只取一条拿来做裙子,其余的就这么丢掉了。
长公主眉毛都没动一下,立刻就叫人去办。
她此刻眼里都是笑盈盈的,清河长公主当年也曾有过春心,知道原本不怎么关心打扮的小娘子突然要那些上好的衣裳还有妆粉,肯定是动了什么春心。
“说罢,”长公主笑道,“是不是看上哪家的俏郎君了?”
崔二娘一愣,脸上红了红,稍后又挺直了背,“阿娘你也知道的,是六郎。”
长公主一听就呆了,六郎,她把脑子里知道的六郎都给过了一遍,发现女儿说的怕是萧六郎,也就是她的那位嫡侄子。
一下子长公主就为女儿的眼光自豪了。
好家伙一眼就看中嫡出的皇子!
“阿娘,”崔二娘难得的有了一丝的羞怯,她垂着脸儿站在那里,手里用力的捏着团扇柄,手指搅着垂下来的流苏,“儿中意六郎。”
长公主笑着就把女儿拉到身边跪坐下来,“阿娘原本是想给你阿兄请圣人让一位公主下降。”
崔二娘听了母亲这番话没有任何的惊讶,国甥尚公主都是旧例了,也不稀奇。
“阿娘想要阿兄尚襄阳公主吗?”崔二娘问道。
长公主的底气一下子就不足了,她倒是想,不过瞧着自家阿兄对嫡女那副百般疼爱的模样,估计是不想爱女过早嫁人的。而且驸马人选必定要斟酌再三,从出身到人品都要一一考虑,就是她去说,恐怕没那么容易说动。
“除了十二娘,还有其他公主。”长公主说道,“十二娘,圣人是不想她过早下降。”
“那……六郎呢?”崔二娘沉默了一会小声问道,声音里是难得的带了一些小心翼翼。
“我的心肝,”长公主给女儿顺了顺发鬓,“六郎那里,自有阿娘为你打算,莫急啊。”
长公主承诺下的,基本就没有她做不到的。崔二娘立刻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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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长安城里来了大事,西边的高昌国竟然伙同了突厥反叛天朝了。
窦湄在甘露殿书房当值,这等的大消息想不知道都难。突厥在北方向来是不老实的饿狼,哪怕是被天朝一而再再而三的派兵敲打之后,还是不改恶习想着要到天朝边境的那些城镇烧杀抢掠一番。这一次天子也没含糊,直接派出郑国公带兵远征。
于是六部递上来的折子基本上就能把人给埋了,其中户部军部的最多。
窦湄整理那些卷起来的卷轴,手里几乎不消停的将节略都写好,在这关中的秋季里,额头背上都出了一层汗。
那边就是不知道写节略的张孟,整理起那些奏章都是焦头烂额的。
关中的秋季又干又冷,叫人十分的不适。窦湄在扬州长大,早年习惯了江南水乡的温暖,到了关中很是不适应了一阵子,如今进了宫,还是有点点的不舒服。
等到将手头的那些堆积的如同山高的奏章整理完毕,窦湄将节略轻轻的放在上面,赶来的小黄门冲着窦湄和张孟行礼,“窦才人,张才人,这些小人就搬走了。”
窦才人点了点头,“有劳了。”
张孟见到搬奏章的黄门走远,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要不是不能在甘露殿失礼,她还真的想一屁股瘫坐下去。
太累了!
窦湄也觉得累,不过那边派来看窦湄忙完是否的宫人见到事务终于完了,走进来就是一个万福礼,“才人,贵主请你过去,试试新的香方子。”
窦湄听了又只得起身,其实她很想问问六大王在不在,这段时间她真是作噩梦都梦见那张俊俏的脸,吓得根本就不敢见他。
襄阳公主今日得了一个说是从世家那里得来的合香方子,很有兴致的要试一试。以前什么好的都在世家,而世家也有密不外传的秘方。但是到了如今,世家的风流十个已经败落了九个,甚至有些世家子弟饿的连风流都没办法持续下去,再怎么自豪自己的姓氏,有本事在这个姓氏上坐着饿死,有那种子弟是坐不下去的,也不想饿死,就将祖宗的那些保存下来的给卖掉换一份体面还有填充肚腹的粮食。
公主手中的那份方子也就是这么来的,只不过是下面的人献上来的罢了。
今日萧珩依旧是陪着妹妹来一起试这道香方子,他在那些朝臣心中不过是在皇太子和卫王身后的影子,既然是影子那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跳出去,估计他那位大兄正在满地着急看看这满朝能不能有一员得力的大将替东宫解决烦恼,萧珩才不会去招太子的眼。
“贵主,窦才人来了。”一名小黄门走进来说道。
萧珩那双带笑的眼睛就转了过来,坐在那里自然有一番的宏雅风范。
窦湄走了进来就是看到萧珩坐在那里,嘴边噙着一抹浅笑看她。
她的心猛地就提了起来,这位皇子她不知道该说是人面兽心,还是里外不一。可是那天对她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他也是带着这份风流雅致,完全不像是一个逼迫庶母的不孝子。她自己都弄不清楚这个六大王到底在想什么。
“阿窦,快坐。今日儿得了新方子,阿窦看看?”
襄阳公主说着,一名年少宫人就走了上来,手里的漆盘上放着一只金鸭香炉,香炉旁又有一个鎏金莲瓣缠枝银盒,打开了,一股清香便扑面而来。
窦湄瞬时就被这扑面而来的雅致清香给镇住了。
不愧是世家的方子,这等香的确难得。
“阿窦不知道,这香丸多难做!”襄阳公主说着嘴儿就翘起来了,“那些香料要按量揉在一起不说,拿酒兑了,用上好的白蜜调和,结果还是有几盒子给废了。”
窦湄听着这香丸竟然用了那么多的程序,用上好的蜜调和还不成,心中惊诧,但是面上却是半点不显。
萧珩坐在那里,看着窦湄低眉顺眼,他面上不曾露出半点暧昧神色,似乎那夜夜的渴望还有那日的纠缠只是一场大梦。
作者有话要说: 长公主彪悍,她女儿也挺彪悍。就是可怜遇上了男主这个渣货。
☆、伦常
东宫的弘文馆向来就是世家子弟扎堆的地方,世家自从几百年前繁衍立足,再到战乱没落,也是好长一段时间了,但是到了这会,世家的影响还是不可忽视,甚至那些跟着天子起家的那些开国国公都争先恐后的和那些世家联姻,哪怕那些世家已经没落,但是有个好姓氏,他们也敢漫天要价,搞得和卖女儿一样的。
今上在东宫建弘文馆,不仅仅是那些开国国公的嫡子,就是那些到现在还有才能的世家子也在其中。
所以要说世家真的完全下世了也不是,而且世家对着皇家还有一份风骨在,尤其是在拒娶公主上面,世家乐意把女儿嫁给皇家,但是并不乐意尚公主。今上倒是把自己嫡妹妹清河长公主给嫁给了世家,但是全是在世家眼里给做足了坏榜样,天家公主跋扈无人能治了。
于是,公主们便被君父一一的嫁到功臣家里去。
皇帝今日仍然是幞头胡服的装束,胡服里面穿着一袭圆领袍,除去衣料十分考究之外,式样和外面的富家翁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因为和高昌突厥有战事,所以从户部兵部送来的奏章就特别多,张淮小心的弯下腰,将一卷卷轴上的节略轻轻拿起递给皇帝。
皇帝展开一看,其上的王字颇有几分神韵,观之赏心悦目。在书房里当值的几个才人中,也只有窦氏才有这样的才能了。
他看着点点头,放下节略他转头去看奏章。
战事最重要的便是军粮的调动,里头关于各地的赋税,粮仓有粮几何,还有征调的兵卒,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要禀报皇帝。
皇帝看过之后,提起粘了朱砂的笔画日之后,令人送往中书省。
处理一通事务完毕后,张淮走上来,“大家,右仆射求见。”
右仆射即是段皇后胞兄段晟。
“快请。”皇帝点点头一挥手道。
一个着幞头,腰间挂着金鱼袋,身着紫色圆领袍。
段晟的胡子一如男子中流行的那样,两边胡须微微上翘,他对皇帝下拜,“臣拜见圣人。”
“不必多礼,赐座。”
立刻有黄门郎将茵蓐和凭几摆上,段晟行礼之后在座上坐下。
“听说右丞又在圣人面前不太客气了?”段晟和皇帝从前朝开始就一直在一起,之后结了两姓之好,就是在夺权起事中,段晟这个妻舅都是参与其中的。
“他啊,老样子了。”皇帝想起那个能在自己面前不给半点面子的进谏的右丞陈耀,话里还是有几分好笑。
“他说他眼睛不好了。”皇帝说道。
“难道御医也治不好吗?”段晟问道。
“他说御医在外头的百姓看来是神医,但是都是温吞水,不敢真正下药,在他看来庸医一个。”皇帝没好气的说道。
段晟听了皇帝的话也笑了,“右丞本来也是这样,说话也没有个忌讳。”
“是啊,不过也亏得他这样了,不然别的人也坐不住这个右丞的位置。”皇帝想起这个右丞能几次当着大臣们的面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