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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盘-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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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风骤然色变。
  另一端,田雅楠倾身,附在田禾耳边悄悄说了什么,说完立即优雅地站直。
  田禾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看着她,缓了缓才张口:“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
  她嘴角动了动,自嘲一笑,“你可以当我良心发现,毕竟二叔二婶待我不错。不过田禾你不用窃喜,我不会帮你的,我能做的仅此而已。” 说完,掏出包包里的墨镜戴上,款款离开。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田禾绷紧了脸,一言不发。
  不知道田雅楠是不是真的良心发现,反正警方根据她提供的线索,真的抓到了唐施恩。他躲在郊区一个废弃的仓库里,警察到的时候他正拿着针管给自己注射毒*品,正high到极致,根本无力反抗,只能束手就擒。不知道他在这里藏身多久,总之弄得狼狈不堪,瘦得只剩一副骨头架子。
  他几乎快神智失常了,没被问几个问题就招认了,是他杀害了韩书语。
  田仲礼将他从林风那儿弄出来,许诺他一笔巨款,条件是让他把韩书语骗出来,撬开她的嘴,问出盘子的下落。田仲礼布下人手观察了几天,趁着田禾和赵时飞均不在家,让唐施恩装扮成邮差前去田家邮箱塞了封信,信上写着想知道你丈夫死亡真相就到XX地。怕韩书语注意不到,还刻意露出信封一角。
  韩书语果然上钩,可惜田仲礼还是错估了唐施恩的智商,没想到他那么快就被认了出来。韩书语一见他就跟见了仇人似的,情绪激动,大嚷着要报警,要他澄清谣言,还她名誉。他失了理智,动了杀机……
  *
  赵时飞一字一句向田禾转述,她反应很平静。经过这么多,她早不需要靠大哭大闹来宣泄了。
  听完,她什么也没问,只淡淡说了句“知道了”。
  赵时飞没有多言,很多时候,知悉真相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她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公正的结果。于是他做好打算,在这个结果打来之前,不再对她提及任一细节。
  安葬好母亲之后,田禾的生活渐渐恢复正常,至少表面看正常。赵时飞依旧每天忙忙碌碌,有时候一整天见不着人,只在半夜醒来,看见书房亮着灯。
  有个周末,他外出办事,田禾闲着没事做,进书房随便翻翻书看,闭着眼随便抽出一本书,是苏轼文集。
  阳光正好,书房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咖啡涩香,空气里充斥着闲散气息。看累了,她揉揉眼,眺望窗外,视线无意地落在亭子上。
  亭子仍是初建时的模样,五角翘起宛如鸟翼,小巧又不是气势。可惜,设计和建造它的人再也看不到了。
  触景生情,不免感伤。
  她收回视线,继续看书。忽然抬头,对着亭子望了半天,然后猛地冲下楼……
  *
  闻叔接到田禾来电时,赵时飞刚在对面落座。本欲说是田禾,但田禾脱口而出的话令他感到惊愕,原本想说的话也未能脱口。
  “闻叔叔,赵时飞骗我!他骗我!”
  电话里,田禾几近绝望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 新年好
这个冬天总算过去了
趁还有仅剩的几天假期 大家多陪陪家人说说话

☆、第44章

  白果树枝上挂着两只铁笼子,两只画眉头对头扑扇翅膀叽叽喳喳,彼此传递着今日头条。
  田禾趴在窗台看得津津有味,许是太无聊了,看鸟儿都能看出相声小品的乐趣来。
  房门忽然开了,身着宽大家居服的中年妇人一阵风似的飘进来。田禾揉揉发酸的脖子,摁着窗台站起来。
  “阿姨……”
  “哎呀呀,窗户怎么开着,孕妇不能着凉。”田禾刚张嘴就被堵了回去,穿着宽大家居服的常姨冲到窗前“啪”拉上窗,又开始了她每日必要说的话:“我怀我们家阿迪那会儿,他爸爸镇日忙着工作,我啊糊里糊涂的,冲了风,后来就落下了头痛病,你们年轻人就是倔,等落下病根,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说这番话的陈阿姨与平素她判若两人,此刻的她与常人无异,很难让人联想到往常那个神志不清、前言不搭后语的中年妇人。田禾一时间摸不准是好事还是坏事。没容她理清楚,腹中一阵翻江倒海驱使她跑进卫生间吐了个天翻地覆。
  是的,她怀孕了。两个月了。
  不分白天黑夜的孕吐让她身心俱疲,然而相较于一个月前的惊天发现,孕吐带给她的折磨简直不值一提。
  两个月前,她无意间发现了赵时飞的秘密,其实也是父亲留下的终极秘密。
  那天田禾在书房闲坐,随意取下一本书,也没看是什么书,随手翻开了一页,恰翻到《前赤壁赋》,视线所落之处,恰恰是那句“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这句下边还被人用笔划了很重的波浪线。田禾一顿。
  瞬间的宝贵在于,即使只有短暂的零点几秒,也会迸发出惊人的能量,迅速激活僵死的脑细胞。这一次,这个“瞬间”降临在田禾身上,仿佛身处绝境豁然觅到了生机。
  她扔了书,跑到窗边,望着窗外双肩颤抖。答案呼之欲出,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了。
  望月亭刚建好那一年的中秋节,阖家上月,父亲同她讲起,《陶庵梦忆》里有一段趣闻,说明季有掉书袋缙绅将月称为“少焉”。
  少焉,少焉……
  那么,父亲留下的“少焉”,其实就是“月”!
  书“咣当”落地,田禾夺门而出。
  人生绝少有那样的时候,历尽千难觅到的真相,却将你推向另一个深渊。
  “我早就该猜到,爸爸留下的谜底是望月亭。”
  田禾坐在亭子台阶上,亭中方桌下掀起几块青砖,露出一个洞。洞底有清晰的印记,显然洞中放置过什么东西,且时日不短。
  “他把看得比身家性命还重的东西安藏在家里,我却跟个傻子似的到处瞎撞墙,撞得头破血流,没想到……没想到就在这里,就在我家的院子里,我的窗前,我甚至天天对着它,却不知道它就在这里!”她顿了顿,抹了下眼睛,再张口声音有点哑,“我更没想到,他骗我,骗了那么久,原来他跟齐云一样,都是冲着我们家的盘子来的,我竟然……他骗我,他骗我……”
  闻叔毕竟阅世已久,稍一想就明白了个大概。发自本能,他不愿意相信。可是做出判断的人是田禾,由不得他不相信,虽然情理上很难相信。从警二十多年,经手的许多案件都表明,凶手往往是不像凶手的那个。看着伤心欲绝的田禾,他不知如何安慰。这些天,她承受得太多太多了。
  这一次,田禾掉进了万丈深渊,没有人能解救她,唯一能够解救她的人正是残忍推她下去的凶手。
  有时候悲痛非但不会麻痹神经,反而会令大脑异常清醒。一如此刻,田禾从未有过的清醒,她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与赵时飞相识以来的种种,悲哀地发现,这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局。
  起初还以为设局的是齐云,赵时飞只是她手里的棋,那时他羽翼未丰,不得不配合。现在看来完全想错了,明里是齐云安排了保姆到她家作眼线,暗中将母亲的画偷出去,伪造成季云深老先生的画作拿到市场上卖。可实际上,赵时飞应也没少出力。不然,他明明早知道,为什么不说,也没有制止?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赵时飞就和齐云抱持同一个目的。接近田禾,取得她信任,利用她,拿到那只只在传闻中出现过的盘子。
  如果说齐云狠,赵时飞比她更狠。这些年,田禾其实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即使他对她有那么点点情分,跟价值连城的宝物相必,情分值多少?这之前她还庆幸自己的感情虽来之不易,却比金子还珍贵比水晶还纯粹,到头来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即使道理全部想清楚,田禾仍不愿相信,那个陪她渡过难关的人真的是在欺骗自己,利用自己。她抬手背用力抿掉眼泪,拿手机想要打电话给他,欲按拨号键时却猛然收住。
  “你以为赵时飞真的爱你么?呵,别做梦了。他不过是在利用你,想要……”
  舒雨晴的话未能说完,因为她在电话那头听到了赵时飞的声音,立马挂断了。那一幕并不遥远,也就是发生在几天前,电话挂断之后,田禾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忽然出现在房间的赵时飞,对方也是一脸淡然,问她跟谁讲电话。从表情到语气,都再正常不过。于是,田禾默默地,自动清理掉心头所有疑窦,将舒雨晴的话默认为不怀好意,挑拨离间。
  事后方惊觉,恶人不会揣好意,但不一定不说真话。舒雨晴要说的,其实正是真话。
  *
  “坐月子千万不能招风的,我怀阿迪的时候……”常姨搬了凳子坐在窗下,继续重复了好几百遍的回忆。
  那些词田禾都能背下来了,不过并不烦,仍装作很有耐心的样子听着,即使心思早飘向了天外。她打心底可怜常姨。闻叔和常姨丢过一个孩子——他们唯一的孩子,找了好多年都没找到,后来常姨就精神失常了。
  说到孩子,田禾苦笑了下,摸摸还不是太显的肚子,恍惚觉得像是做梦。可这不是梦,是真真切切的现实——她怀孕了。
  如果在那天之前得知怀孕,她一定欣喜若狂。可天就是不遂人愿,偏偏在她窥悉一切之后才知晓这一噩耗。对的,是噩耗,别人怀孕是天大的喜事,轮到她身上,只能是噩耗了。
  那天她情绪异常激动,不管不顾只想找赵时飞当面对质。闻叔看她失去理智,怕出什么乱子,就拦住她不让她找赵时飞,把她带回了家,努力安抚她的情绪。
  常姨那天也反常,没有犯疯病,精神状态挺好,很安静,还主动给田禾倒水。对着这个与母亲年纪相仿的妇人,田禾渐渐平静下来。喝了口热水,突然一阵恶心,冲进卫生间一阵狂吐。
  去医院一检查,被告知怀孕了。 
  仿佛一记闷雷,劈得田禾神经都麻木了。那一瞬间,她脑子一片空白,空空荡荡,犹如创世之初,天地一派混沌。
  短暂的痛苦和纠结之后,她忍痛下了决心,要把孩子打掉。只有失去这个孩子,她和赵时飞之间日后才不会有痛苦的纠缠。
  可是医生说,她的身体状况不太乐观,第一胎强行打掉的话,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怀孕了。
  这一连串变数,田禾完全招架不住。
  闻叔把失魂落魄的她从医院带回家,没提孩子的事,只是说:“先把身体调理好,身体养好了,脑袋才好使,才能更好地考虑问题。”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脸的慈和,田禾依稀从他脸上寻到了似曾相识的父亲的痕迹,突然间感到莫名的心安。
  于是就在闻叔家里住下了。
  这里虽是老式小区,外观破败,但胜在幽静。跟田家别墅自是不可比拟,不过眼下这种境况,能有一处安静的容身之所,已属难得。
  闻叔不常在家,常姨平时就托给邻居照看。田禾来了,也就省了叨扰邻居。
  常姨多数时间很安静,只间或想起孩子,就会在屋子里不停地跑着呼唤着阿迪。
  “阿迪是谁?”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田禾问她。
  常姨突然在她面前停下,一脸认真,“你没见过我们家阿迪?他可是我们这里最漂亮最聪明的男孩子……”
  乍听,田禾有点懵。听她絮叨半天,方才明了,阿迪大约是丢了,常姨十有八九正是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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