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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像是被扼住了一样,她想回答,我没有,我没有想不要你,可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想伸手抓住那一团似无处不在又似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但触手只是一地的冰凉,但她仍旧不肯放弃,极力将手伸出去,仿佛再努力一点,只需一点点,她便能抓住。
手忽然一重,像被谁握住了。
那一瞬她感到了一种莫名的踏实。
有人站在逆光处,阳光在他的身体边缘镀上了一层光晕,他的眉像是被人细细描摹一般,又长又细,鼻子挺直,唇因紧张而微微抿着,俊美如西方天堂的六翼天使。
而他的眼,像法国南部的蓝色河畔,里面盛满她此生见过的最美星光。
安东尼。
他握住了她无意识伸出去的手,半跪在她身边,白色的手工大衣染上了她流淌出的血,他浑然不在意,神情急切,用非常快的英语道:“god…ah!怎么会出这种事?!我已经叫救护车了,你再坚持一下!”
他从天而降,握住了她从绝望深渊里伸出的手,一如当年的顾东玦。
救护车来得很快,将她抬上了担架,她下身的血又迅速将白色的担架染上刺眼的红。
安东尼跟着上了救护车,他的手依旧紧握着苏瑕的手:“我马上给顾先生打电话,让他到医院来!”
原本是睁开眼都费力,可在听到他要打电话给顾东玦时,她也不知道哪里找回来的声音,低哑道:“no,no,no……”
她连续说了无数个不要,声音虚弱却那么坚决,安东尼被吓到,连忙道:“我不打,我不打,你不要再说话了。”
听到他的保证,苏瑕慢慢合上了眼睛,后来的所有事情她都不知道了。
救护车鸣笛开道,很快到达了医院,苏瑕被推进了手术室,安东尼跟着护士去办手续,因为他不会中文,医院的护士也不大会英文,浪费了很多时间在沟通上,等到他回到手术室外,就看到护士在跟医生急切地说什么,安东尼隐约能听懂其中一个词——血库缺血。
他脸色微变,立即跑过去:“出什么问题了?”
医生英语比较流利,连忙解释:“病人现在大出血,需要马上进行输血抢救,但病人是非常罕见的ab型rh阴性血,现在血库只剩下不到200毫升的血,我们已经在紧急联系其他医院和献血志愿者,但因为时间关系,我们打算先给病人输o型……”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安东尼已经基本了解情况,他二话不说卷起袖子:“抽我的,我是a型rh阴性血。”
o型血被称为是万能供血者,而ab型血则被称为万能受血者,苏瑕是罕见的ab型rh阴性血,既然现在没有同类型的血,与其用普通o型血抢救,倒不如抽他的rh阴性血,还不会有凝集原情况发生。
医生一愣,立即点头:“这样最好,护士,你带这位先生去抽血。”
安东尼回头看了一眼手术室,抿唇跟上护士的脚步。
安东尼的血为苏瑕争取到了时间,其他医院送来了ab型rh阴性血,输血完成后,苏瑕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送入了普通病房,安东尼扶着手臂跟在推车后,医生正跟他讲苏瑕的情况。
“……很遗憾,孩子并没能保住。”
苏瑕醒来已经是当天晚上,她睁开眼便看到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没清醒,微微偏头,看到姜晚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动了动唇,想喊她,但喉咙迅速传来的干裂感,让她难受地皱了皱眉。
姜晚好似有所感,一下子就醒了:“小虾米,小虾米你醒了?哪里难受?我叫医生来!”
“水……”
“哦!水!水!”姜晚好连忙倒了碗水,用勺子一勺一勺喂她,喝了小半碗,苏瑕就不想喝地将头转开,看她那脸色苍白,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忍不住一阵心疼,她放下碗,虚压苏瑕身上抱着她,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你去买什么闸蟹的……”
苏瑕双眼瞬间失了神,怔然地望着天花板,想起刚刚被撞时的身上传来的感觉,她唇齿顿时颤抖得不成样子:“是不是……是不是……”
姜晚好捂着嘴巴,眼底已蓄满泪水。
答案不言而喻。
苏瑕僵硬着手摸上腹部,明明是和从前一样平坦,但她就是觉得少了一块什么,变得空荡荡的。
眼角迅速滚落的泪水湿透了枕头,她肩膀耸动,心口像被巨大的悲伤来回碾压,碎成碎片,最后化作一声声呜咽。
“……为什么会有……为什么会有……明明、明明试孕纸测了没怀孕啊……”她蜷缩成一团,抓着自己的头发,形状近乎崩溃。
如果孩子的下场是如此的话,那她宁愿从来没怀过。
姜晚好抓紧她的手,不让她伤害到自己,但她的声音却也抑制不住颤抖:“很小,医生说受精卵刚刚穿透到子宫,而试孕纸只能测出十几天大的……”
苏瑕大力地摇头,陷入了一种深深的自我谴责中:“是我,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上心点,如果我当时是来医院检查的话,不会有这种事,不会的!”
姜晚好紧紧抓着她:“不要这样阿瑕,不要这样,不是你的错,你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
“晚好你知道吗?我听到那个孩子的声音了,是个女孩,她在怪我,她问我为什么保护不了她?为什么不要她……她在怪我啊……”
就在她近乎崩溃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往她的脉搏里打入了某种液体,姜晚好一愣,而苏瑕已经渐渐冷静下来,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
安东尼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站在门口,摊手无奈道:“她的情绪太激动了,对她不好,我只能找医生来打镇定剂。”
“你做得对。”姜晚好擦干眼泪,将苏瑕的被子掖了掖,才回头问,“我能和你谈谈吗?”
安东尼点头:“当然可以。”
姜晚好也是刚知道安东尼和顾东玦的关系,她怕他把苏瑕的事告诉顾东玦,所以有些事她必须先跟他说清楚。
起先姜晚好说不要告诉顾东玦苏瑕流产的事时,安东尼很不明白,等听到他们已经准备离婚,顾东玦有别的女人后,他便能理解了。
姜晚好恳求道:“阿瑕绝对不希望顾东玦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所以我希望安东尼先生能好人做到底,帮她隐瞒,拜托你了。”
安东尼沉吟了片刻,风度极好地一颔首:“我尊重顾……苏小姐的意思,不会多嘴半句的。”
姜晚好松了口气:“我替阿瑕谢谢你,今天如果不是你又救人又献血,阿瑕可能命都保不住。”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真想回病房看苏瑕,不远处却有人声音疑惑:“mr。anthony?”
安东尼和姜晚好齐齐回头,顾东玦和周芷凝并肩站在三米外。
姜晚好心里一惊,心里骂道:真是冤家路啊窄冤家路窄!!!怎么到哪里都能遇到!!!真是阴魂不散!!!
她也曾为一人笑过哭过 076章 我家小虾米有个离婚的事想和你谈一谈 (第三更,今天还有一更,晚点送上)
顾东玦和周芷凝是来看望顾母的,顾母的病房在上一层,刚才按错了楼层,没想到电梯门一开,竟看到安东尼和姜晚好,顾东玦对他们一起出现在医院感到奇怪,他目光在姜晚好身上顿了顿,忽然问:“苏瑕呢?”
“苏瑕在哪里关你什么事?”要说姜晚好现在最讨厌的,那绝对就是顾东玦。
顾东玦脸色一沉。
还是安东尼反应快,他不着痕迹道:“看起来顾先生和姜小姐也认识?我和姜小姐是朋友,刚才一起用餐,我突然觉得肠胃有些不舒服,所以姜小姐就陪我来医院做检查。”
顾东玦皱眉:“这里是住院部,肠胃科在另一栋楼。”
安东尼淡定道:“走错路。”
姜晚好立即配合道:“我们都是第一次来医院,谁规定我们不能走错路?”
顾东玦相信了他们的说法:“需要带路吗?”
“谢谢,不过我们已经知道路了,顾先生请自便。”安东尼轻轻颔首,然后便示意姜晚好走了。
看着两人进了电梯,顾东玦才转回头,但目光却往他们刚才站的那间病房看去,这时候周芷凝挡在他面前,带着得体的微笑:“阿东,我们走吧,伯母等久了。”
顾东玦收回视线,抿唇点头,按了电梯去上一层楼。
——
姜晚好买了新鲜的鲫鱼准备回家炖汤,但又担心苏瑕一个人在医院,安东尼看出她的顾虑,自告奋勇留下照顾苏瑕,姜晚好连连感谢,表示汤一炖好马上就来,绝对不会耽误他的时间。
安东尼儒雅微笑:“没关系,我来a市只是来实地考察上古集团的合作项目,并没有其他事,不忙,你慢慢来。”
姜晚好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心想这男人挺好的嘛,长得又帅,脾气又好,目测就是个阳光暖男,怎么觉得比蒋乐易还靠谱,当年小虾米遇到的怎么不是他呢……
安东尼小心避开了顾东玦回到苏瑕的病房,苏瑕已经醒了,而且出乎意料的平静,坐在床上靠着枕头,偏头落在窗外,目光眷恋又哀伤。
“hi;miss…su。”他轻轻喊了一声,苏瑕慢慢转回头看着他,那眼底的神色让安东尼没由来一阵心疼。
那是希望灼烧破灭后的残烬,透过她的眼,能看到她支离破碎的身体就千疮百孔的心。
他走到她病床前蹲下,握住她放在腹部的手,在唇边亲昵又礼貌地落下一吻,他道:“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苏瑕木然地看着他没说话。
“从前有一对青梅竹马,他们从小互相喜欢,长大后相爱,顺理成章且毫无波澜地踏入了婚姻殿堂,幸福美满地一起生活了两年,然后女孩怀孕了,有了他们第一个孩子,男孩很高兴,他们一起期待了新生命的降临。”
他用英语说话时声音很好听,又低又磁,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故事太美好,那些枯燥英语词汇竟被他读出缠绵的味道,像冬末春初的细雨绵绵,一点一滴滋润干枯的大地。
“那年冬雪飘落,大地银装素裹,女孩到了临盆期,男孩推掉了所有工作陪她住进了待产室,他们紧张又期待,在此之前,他们准备好了小床、小被子、小衣服等着新生命的降临。十点,晚上十点整,女孩被送入生产室。十一点,医生护士进进出出,他们手上都是血……凌晨一点,新的一天到来了,男孩以为等待他的是期待和幸运,却没想到等来的是失去。”
苏瑕无波澜的眼睛忽然迅速凝结出了泪珠,氤氲了眼眶,她紧张又害怕地看着安东尼。
安东尼平和道:“胎儿脐带绕颈,一出世就是死胎,女孩产后大出血,跟孩子同时离开了。”
她的眼泪终于落下,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凄婉:“那个是爱丽丝吧?你过世的妻子?”
安东尼不置与否,用纸巾擦掉她的眼泪,继续说道:“男孩很伤心,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不吃不喝不见人,连女孩的葬礼都没去参加。第四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女孩,女孩牵着一个男童,笑得很阳光圣洁,她说‘我们在这里无忧无虑,你不要为我们难过好不好?你一难过,我们就不开心。’男孩去问了母亲,天堂是不是真的会让人无忧无虑,母亲说,《耶利米哀歌》中有言,因他并不甘心使人受苦,使人忧愁。去了那个地方的人,主不会让他受苦,自然无忧无虑……”
安东尼目光虔诚:“miss…su,除了这个故事外,我也想送给你一句话:在至高之处荣耀归与神,在地上平安归与他所喜悦的人。你的孩子到了主的身边,他许下愿你一世平安喜乐的心愿,所以你振作一些,不要让他失望,好不好?”
苏瑕痴痴地问:“真的吗?只要我不难过,我的孩子在另一个世界也能过得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