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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当时是在他来得及去挽留以前，那些生命就已经远逝了，甚至连指尖都碰不到一点。
可是现在，还有那么一丝希望，他就再也不想放弃了。
塔涅克还不知道薇迪雅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只是……或许是觉得欠她的，或许是觉得如果连她都死了，那么很多事情就实在是太让人抱憾了。
希望你能够活着……很多事情，我还不明白，很多事情，也不能容许你现在就死。虽然后来他会自嘲，当时竟然是这样的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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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梦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很凉的手，但是因为握得太久，已经被他的手捂热了。如果握着她的手腕，还可以感觉一下她的脉搏。可是，依然很弱，和两天以前一样的微弱。
她这个样子，都让他怀疑她再也醒不过来了；可是那脉搏的微弱的搏动，又让他觉得自己该等下去。
就算会留下遗憾，但是至少可以减轻他的内疚。
*
“真是任性啊，还不醒吗？”恍惚之中，有一个少女戏谑的声音，就这样响了起来。
迷糊之中，薇迪雅没有什么反应。那个少女像是着急了，带着些埋怨：“哎，你不醒的话，其实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让别人那样守着你，你还看得下去吗？”
另一个声音嘟嚷着：“珈铃，你脑子坏掉了！别人还昏迷着，怎么可能谈得上‘看不看得下去’？”
“嘘，炸毛别吵。”少女拍了一下黑猫的头，托着下巴坐下来，“唉，你真的该醒了，你看连我都来帮忙了。默乐的魔法不是那么好用，可是我的法术就不一样了。”
我……没死？听见薇迪雅心底的声音，珈铃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始不满了：“当然没死啊，所以你就要快点醒来。要不，你们那个皇太子都不眠不休守了你快三天了，你还好意思让别人继续守下去吗？再不醒的话，你干脆直接死好了，免得别人再等。三天不睡觉就守着你，你面子够大啊！”
什么……不，不能这样，对，我还不能死……可是，我该怎么做呢？怎样……才可以醒来？
“啊，哭……这也要我教……”珈铃双手抱头，“好啦好啦，看来不刺激你一下不行！不过，作为补偿，我向你保证，你不会折寿了，而且伤好以后，也不会留下难看的疤。要不我看你以后怎么穿礼服，唉！”
你……到底是谁？薇迪雅迷迷糊糊地想。可是还没想完就听见那个少女说：“你真不认得我了？呃……太打击了，好歹……你到这个世界，也是我带过来的吧？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对我全无感觉啊，是不是，欣哲同学？”
“你叫我什么？”突然听到这个称呼，薇迪雅一惊，可是还是没能睁开眼睛。
珈铃坐了下来，有点无奈地说：“全都忘了吗？毕欣哲同学，你可是我带来的啊，来这里还不到五年，你就把以前的全忘了？拜托了，醒过来好不好？我认错了好吗……不要怪我用这种手段，看来不刺激你一下不行，哎……”她很伤脑筋地皱了皱眉头，手指结了一个咒印，一道光幕缓缓展开。
“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么？都说哲学是给人以智慧的学科，是社会文明的最上层建筑，所以一个欣赏哲学的人，就会是一个欣赏智慧的人。而且我又姓毕，完毕的毕——欣赏哲学完毕——那不就是完成了欣赏智慧的过程？”还记得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开始就遇到了很棘手的问题，那个时候，自己就这样为自己打气。
不要忘记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所以如果做事之前不动脑筋，不用智慧来解决问题，那就是愧对这个名字。这本是她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要求。
“你看，你做的很好，不是吗？”珈铃咬着自己的发梢说，“我开始还担心你会不适应呢！结果没想到你当间谍居然当得这么出色……别忘了，还有很多事情现在只有你才做得到，要是你就这么死了，你要别人怎么办，你说是吧？”
“我有那么厉害？”薇迪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算你忘了别人，你忘得了她吗？”珈铃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咦，那是谁？亚美？亚美！
一个熟悉的笑脸和身姿出现在她的面前，薇迪雅微微一怔，只见亚美缇拉像以前一样活力四射，玫瑰红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散发出迷离的光泽。可是下一个瞬间，就是亚美缇拉的尸体倒在自己面前，漫天的鲜血，漫天的火焰，鲜血模糊了她的双眼，亚美缇拉的身形被那漫天的鲜血吞没，湮没得没有了踪影。
血，漫天的血，满地的血，还有，很多人的尸体……
心有被撕扯剧痛，就想要裂开了一样。
“亚美！不要死！你回来！”她不禁失声痛哭起来，却没有想到也因此从噩梦中惊醒。
而在此同时，耳边响起一个疲惫得有些暗哑的声音：“你终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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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上午电脑死了，没有干成事……55……珈铃会好好认真地重写，嗷嗷，我要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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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记忆
“嗯……”薇迪雅无力地哼了一声，微微睁开眼睛。泪眼婆娑中，看见塔涅克的脸就在自己眼前。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塔涅克把她的手拉到自己面前，声音中有一丝颤抖，“那个时候我都快要以为，你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看到塔涅克的眼睛，薇迪雅不禁怔住了。那双原本沉静如潭水的深绿色眼睛里，现在布满了熬夜后的血丝，眼眶也已经发黑。梦里面珈铃对她抱怨的话顿时如在耳边——他，他竟然真的守了自己三天三夜？
“你怎么哭了？”塔涅克伸手抹掉她的泪水，“做噩梦了？我听见你醒来之前喊一个名字……对，是叫‘亚美’，亚美是谁呢？”
薇迪雅已经没有什么心理防线了，闭上了眼睛无力地说：“亚美是我最好的朋友。在秘密营地失陷的时候，我们一起得到了那个情报……可是为了让我能把情报送出来，她死了——自己折回去拦住那些敌军……然后，在最后一刻，用刀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说到这里，薇迪雅的眼泪又禁不住涌了出来。那一幕太揪心，太悲痛，痛到她都不敢不愿去回忆。
可是这些话还是毫无意识地说出来，再压在心里她已经无法承受那样的重量。“我们得到的，就是查忒帝国军进攻阿伦苏要塞的情报，当时……敌人已经攻进了营地里，所有的密道里都是敌人。当时是半夜，好多人都没有防备，逃的时候……我看见，满地……满地都是同僚的尸体……”
塔涅克静静地听她讲，脸色铁青，伸手为她抹了抹泪水，沉声说：“说下去。说出来以后，心里会好受一点。”最后这几个字里面竟有一丝罕见的温柔。
薇迪雅闭上眼睛，泪水沿着腮边不断地滚落：“……是的，后来有好多敌人追杀我们，他们说……一定要活捉我和亚美。好多敌人……我们必须逃走，可是这样的话……我们也杀了好多敌人，满地都是血，自己人的血，敌人的血……到处都是……前一秒钟他们都还是活生生的人哪……”
塔涅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勉强说：“战争就是这样，不是你的错。”
“可是……我不喜欢杀人，可是又必须杀人……敌人太多了，到处都是，他们追上来了。结果……结果……亚美就说，要我走，情报的事就交给我了，她非要说我战斗技术比她好，说我能够逃掉！于是她就自己去挡住敌军，她让我走……结果，亚美在最后一刻自杀了，我还是没能跑出去。营地外面……还埋伏了好多敌人，我逃不了，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好没用……”薇迪雅说到这里已经快要泣不成声。
“……想哭就哭吧，后来呢？”塔涅克看着自己面前哭个不停的她，第一次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后来……”薇迪雅咬了咬嘴唇，“再后来，桑托哈审讯我，要我说出我国的军力分布之类的机密，我不答应……于是……于是桑托哈在我的面前，把她……就是把亚美的尸体，喂给野兽吃了……”说完最后几个字，她自己的声音干枯得就像风干的树叶，紫罗兰色的大眼睛更是空洞得看不到一点焦点。
而这几句话也让塔涅克震惊，原来人性还可以残酷沦落至此。“吃了？”他无意识地反问了一句，看到她空洞的眼神，塔涅克也觉得一阵揪心的痛。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他可以知道的了——桑托哈当着薇迪雅的面把她最好朋友的尸体喂了野兽，可是她还是没有说出那些机密。所以，桑托哈就拿出对付敌方俘虏的一贯手段了，她那一身的伤口就是证明。
至于她能够逃脱，如她自己所说，是编造了“枫之谷”的情报骗过了敌军，让他们对她放松了警惕。要不然，从戒备那么森严的查忒帝国地牢，即便是没有受伤的人几乎没办法逃出去。
她这一路的艰难，根本就无法想象。
薇迪雅……塔涅克心里暗暗地叹息，抚过了她的头发。床上的少女崩溃了一样地哭，他无言地扶着她的肩膀，任她的眼泪也滚落在他的衣服上。
塔涅克很想为她做些什么，却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样无力，而且甚至是手足无措。
血色的记忆……其实，这样的记忆，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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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众矢之的？
薇迪雅还在哭，但是塔涅克不打算劝阻她。因为确实像这样的事，还是发泄一下比较好——虽然这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渐渐地等她哭得倦了，塔涅克拿手巾为她擦了擦眼泪，温言说：“好啦，别再哭了。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先吃点东西比较好，然后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塔涅克说着走到门口喊，“默乐！快点叫默乐过来！”
薇迪雅无力地靠在软垫上，头脑还有一点晕眩，无力地说：“让殿下见笑了……对不起，我是一个很没用的人……”
看到她这么无助的泪眼，塔涅克觉得一阵揪心，又忍不住暗自叹息。明明自己已经扛不住了，却还要这样逞强。“傻话，你哪里是没用的人。”塔涅克故意用严厉的语气说，“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养伤，不要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这是命令。”可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却感到了不忍。
真的，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转头看到别处的时候，塔涅克才觉得自己心里好受了一点，至少，不是那么手足无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