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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我一眼,又是一笑,“你看,她还与那皇帝生了你,真可惜,我不是你的父亲,对了,刚才我出手有些急了,有没有吓到你?”
他竟能在谈笑间突施棘手,又对一个差点被他杀死的人笑如春风,我这才知道,皇兄的性格究竟像谁。
我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要不想再问当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我只是低下头,看着莫离沉默。
如果他死了,如果连在他都死了…………
定天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莫离,居然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不该说那些话的,有时候我出手比我想到的要快,若不是他当着,你岂不是已被我杀了?到时你兄长又不好安排。
我根本不想听他说的话,只是眼里阴湿,我伸手去抹,怕眼泪遮住自己的视线,让我再也看不到莫离。
他收回手,放开莫离立起身来说话。
“若是平时,他也不至于接不下我这一鞭,但他事前已经损了心脉,是在战场上伤的吗?伤得这么厉害,还是因为你?”
我猛地抬头看他。
他像是有些烦恼,负手走了两步,“到底是换过一颗心,总是不妥,我有心让他到中原静养着。他又遇见你。”
我声音无限地冷下去,“是你让贺南把那颗信替他换上的?”
他停住脚步,眼睛对着我的眼睛,“他是我养大的孩子,又是为救我被打断了心脉,而那个人,除了一颗心还活着之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如果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
他慢慢说完,又补了一句,“即使他还活着,我也会杀了他,挖出那颗心来,毕竟那里面有我教的圣物在,顺着那颗心,还能让我找到多年未见的故人。”
我看着他,目眦欲裂,明知不可能,还是咬牙切齿地开口“我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微笑:“你要怎么杀我?用你那点微末的庆城派功夫?还是走出去昭告天下,说你皇兄不是皇家血脉?你要这个国家内乱再起,再一次血流成河吗?
我僵住,又有声音在我身后响起,细微而迅速,一群人奔过来将我们团团围住。我再看定天,他脸上又是那张没有五官的面具,也不知是何时戴上的。
有人说话,是陆见的声音,对着定天道:“先生辛苦了,皇上令我等请公主回将军府。“
定天略一点头,弯腰抱起莫离,又指一下贺南道:“将他也带回去,我有用。”
说完便独自带着莫离飞身而去,其速度之快,眨眼便没了踪影。
另有一人走到我面前,行君臣大礼,我看到斯斯文文的李大人对我道:“公主这边有请。”
我没有理睬他只是望着定天消失的方向,久久都没有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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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平安
1
陆见与李大人带来的,全是我皇兄身边的高手,但谁又有定天那样的功力,万丈悬崖一蹴而就,赶下来就用了不少的时间,再要带着我与贺南这两个累赘回去,那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
带我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皇兄早已是一身龙袍,见我狼狈,嘴角又牵出笑出。
“怎么弄成这样,快去换过衣服,盟使就要到了。”
就像我只是顽皮,溜出去玩了一圈。
陆见与李大人早已退了出去。我立在他面前,看着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情不自禁地涩了声音。
“皇兄,母后真的是因为生我而死的吗?”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转身坐下,拿起桌上备着的天青色茶盅喝了一口,再看我时就又有了微笑。
“定天同你说了些什么?”
我看着他,悲哀地,他不说,我也有些明白的。“皇兄,你在这宫里,真的就只有我了,是不是?”
他突地放下茶盅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对我伸手。
我本能地觉得是要扼住我的脖子,不禁往后退了一步,但是经脉被定天制住过,轻功都施展不开,这一退也没能退出多远去,还是让皇兄的手落在了我的脸上。
他并没有扼住我,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脸,对我做惯了的动作。
“也好,你知道皇兄只有你,或许就能明白我的苦心。平安,这世上也只有我们俩了,所以你一定要听话。”
他没有用“朕”这个字,用的是“我”。
我眼里噙满了泪水,两只手握在一起,每一根手指都在发抖。
“可父皇确实是我的父亲,他并没有对你不好,他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皇兄仰头笑起来,神情与定天如出一辙,“若是他知道了,这世上还有朕吗?”说着又走到窗边,对着朝阳下的群山张开双手,“还会有朕的大好江山吗?”
我静下来,泪水却止不住,一滴滴顺着脸颊落下来,落在已经有些残破的凤袍上,溅起细微的轻响。
他看我一眼,眼里就有些软了,又走过来摸我的头,“别这样,就算是嫁人了,皇兄也会顾着你的。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看过就明白。”
他说着就真的抓过我的手,将一件东西放在我手心里,又把我的手指拢上,让我握紧它。
手中冰凉的感觉让我茫然低下去看了一眼,然后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是金盒,盒中还有细微的震动,这是我最可怕的梦魇。他又回来了,回到了我手中。
皇兄见我神色大变,忍不住笑起来,“不怕不怕,这不是从你身体里出来的那一只,是另一只。”他说着还给我解释,“你不是问母后吗?母后入宫的时候就带着内伤,刚生你的时候已是到了极限,所以你才会从胎里带着病出来,她生下你之后便走了,那两对不离不弃全是她留下的,一对我让你与季风用了,还有一对,我留了一只,喏,就在这里。”他指指我手中的小盒,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还有一只,你猜猜在谁身上?”
我感到晕眩,却还是说出来了,“是阿布勒……”
皇兄大笑,“黄梅果然聪明,这样一来,墨国岂敢再进犯中原?所谓墨国,也不过使我们座下的一处藩属罢了。”
我在窒息前开口,“那么还有一只呢?还有一只百虫在哪里?”
他见我对他的雄伟版图并不感兴趣,脸上有些不悦,但眨眼又笑了,“在定天那里,还不是莫离自己交给他的?他对定天倒是一片忠心,把他当父亲呢,名都可以交给他。我原本也想把那对一起收回来,可现在莫离那颗心全靠黑虫在里面撑着,暂时就没能拿出来,季家兄弟很好啊,连一颗心都可以共用。”
我用一种可怕的目光瞪着他,“要是他死了,要是他死了……”我说到这里无以为继,喘了两口气才接下去,“我无论如何,都会跟他一起死。”
皇兄叹口气,“平安,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在这九五之尊面前垂下眼,再不开口。
门外有叩首声,“皇上,盟使已到。”
皇帝转身,又回头看了我一眼,道:“去换件衣服吧,今晚还有大宴。”
声音温柔,一个最好的兄长那样。
我默默地看着他离开,宫女鱼贯而入,捧着光彩夺目的凤冠霞披。
我被它们的光芒刺痛了眼睛,慢慢后退,最后跌坐在床上。
就连这些东西都被不远千里地带来了,皇兄,你还有什么事没有算到的?
宫女们围着我忙碌不休。我木然地坐着,任他们摆布。
宫装繁复,她们替我穿了许久,最好捧了长镜过来,要我看自己。
长裙拖曳委她,那样珍贵无比的红,稍一动便有如霞蔚翻滚,白色的长头仍旧没有被扎起,在红云中如同雪莲瀑布一般,这两种极端的颜色辉映在一起,妖冶得夺目。
捧着长镜的宫女俱都垂暮不敢看我,只有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许久,最后忽的一笑。
也好,这样上路,或者就不会与他错失。
我转身往大门处去,急得那些宫女放下镜子追过去,“公主要去哪里,皇上吩咐,大宴之前公主须得在此静候。”
我毫不理睬,一手抓起裙摆,提起一纵,转眼消失在她们面前。
静候?是啊,妖精后被定天弹指制住的穴道解开,我已经静候的太久了。
门口自然是有人守着的,听到宫女的惊呼声立刻围了上来。我闪过数个人,再提气,眼看就能跃上屋脊。眼前忽有金光耀眼,我人在半空不及躲闪,眨眼就逼至地下。
屋檐上已经立着一个人,背对刺目阳光,让人几乎不能仰视。
是定天,负手立在高处看我,低声道:“公主要去哪里?”
我侧过头去,叫着呀不说话。
跪着叩首声与万岁声不绝于耳,许多人向这里渐近渐远,但最后走到我们近前却只有两个。皇兄一身明黄,牵着身边人的手,身后全是匍匐在地的铁甲银盔,目光扫过我,刹那间笑如春风。
“阿布勒,如何?我皇妹可是天姿国色?”
那魁梧如巨人的玄甲男人只把目光对着我,从我的白发看到我的凤袍,最后停留在我的脸上,眼中神色复杂。
他最终开口,只道:“阿布勒愿与公主永结同心,永固凉朝。”
皇兄大笑,说了声:“好。”
我猛地抬头,还未说出一个字,突然有冰冷的声音传来。
“不可以。”
所有人读吃了一惊,阳光明亮,屋脊上立着一个人,一身飞色斑驳一片,全是凝结的黑色的血。
“莫离。”我的身子晃了一下,不知是因为喜悦还是恐惧。
“莫离!”有声音与我同时响起,是仍立在屋脊上的定天,带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血迹斑斑的那个人把脸转向他,慢慢道:“我说过,你要做什么都可以,可是她,我是不会让你带走的。”他说到这里,目光慢慢扫过底下的每一个人,一字一字地道:“也不会让任何人带走的。”
他的脸色那样惨淡,声音里却充满了可怕的决绝之意,那样的可怕。一时上下安静,竟没有一个人出声阻止他。
他就在这一片寂静之中向我伸出手来,对我道:“平安,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我早已泪流满面,听他说完这句话,飞身就向他扑了过去,耳后有风声,伴着凛冽的寒气,我知道那是什么,但我已经没有了任何躲闪或者回避的愿望。
他已经来了,我还要什么呢?
手指与他相触的那一瞬间,我心里炸裂开的感情足以开裂金石。
我爱他!这个戴着我曾爱过的少年的心的男人,这个为了我可以不要性命的男人,这个已经命在旦夕的男人,我爱他!我可以将这三个字重复一千一万遍,只要还能能够与他在一起,即使是让我在这一秒死了,我都心甘情愿。
他伸出一手将我接住,两条长鞭交缠在一起的同时,突然腾起的气浪让无数屋瓦飞起,地下惨叫声连绵不绝,而我也与他一起倒退着飞了出去。一同落在另一间屋子上,屋瓦承受补助这样巨大的冲力,转眼破碎陷落,又让我们一同滚落了下去,笔直落在屋内的地面上。
“莫离。”我去不上自己,翻身就去看他。他抱住我,仰面躺在地上,眼睛是睁着的,苍白脸上乌黑如墨的一双眼,待到看清我的脸,但我开口却声音轻柔,用一种我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对他说:“是,我在这里,以后也不会走开了,你不用再担心。”
他看着我,慢慢展开一个微笑来,在他苍白到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