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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柳无崖蹙眉,总是觉着今日卿笛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卿笛嫣然一笑,醉了一座城池的人,道:“自然是有我的去处。王兄,我欠了太多人的性命。此生,怎有不还的道理。”
柳无崖只觉着心中一滞,伴随着不安。他刚要开口,卿笛神色一变,将他和昇炔推倒窗边,神色焦灼,道:“快走。”见柳无崖不动,卿笛又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快走。”
窗子跃出,身后的打斗声愈加的激烈。想要回去,无能为力。
柳无崖一咬牙揪住昇炔就朝琉璃宫的方向去了。
半个时辰后。
醉芷阁。
卿阁。
满地惨尸。卿笛身上沾满了血。从最不引人瞩目的一条小路跑回自己的寝殿。借着月光,擦拭长剑。看着满室被翻得乱七八糟,她想,她大抵是逃不了了。
离别皇宫,卿笛带上的只有长剑和玉箫。
来时只有这两样,走时亦然。
卿笛在一家城郊的客栈下榻。
客栈老板看见卿笛的钗子价值不菲,自然是热情招待。给了卿笛最安静亦是最为亮堂的屋子。瞧着卿笛满意地点头,客栈老板似乎能瞧见银子飞到他的口袋。
城郊的夜晚比不上城里热闹,安静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卿笛甫一躺下就听见有什么翻窗而入,不若少时,一股刺鼻的味道渐渐浓。大抵是明白怎么回事。卿笛盖上被子装睡。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那两人就已经到了卿笛的床边。卿笛反手,长剑出鞘,一起结果了那二人的性命。满屋子的血腥味令卿笛作呕。索性用灵术处理了这两人。面对这般好的月色,卿笛竟是失去了睡意。对月舞剑,累了便借箫吹上一曲。漫漫长夜,竟是眨眼已过。
清晨,卿笛假寐片刻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得睡意全无。还未待她起身开门,门就被粗鲁地踹开。客栈老板惊恐地站在那些人的身后,歉意地看着卿笛。
卿笛悠然开口,道:“你们到底还是找来了。”
连晟拨开人群,对卿笛分外恭敬,道:“娘娘,请随微臣回宫。”
“哦?”卿笛秀眉轻佻,“连侍卫所言之宫,是为何宫?是新主还是旧主?”
连晟面如菜色。
卿笛将两锭银子放在桌上,道:“多谢老板这一晚的招待。连侍卫,请带路吧。”
琉璃宫今日委实是十分热闹。
琉璃尊者竟是将慕容夜玄和夙淮,以及落尘都请了回来。却是连卿笛都想不到的是,就连华胤天和柳璃都被她找到。卿笛把玩着璎珞,淡然地看了一眼琉璃尊者。触及她眼底的隐忍,唇角的笑容似温婉,似嘲讽。
卿笛的到来无异是将宁静打破。
亦如数万年前的那一场初见,她带着凤凰玉钗,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她总是偶尔带一步摇,长长的流苏定要垂过肩际。素净的衣裳一向是得她的喜爱,自从习武开始长剑不曾离身。自从柳璃离开时,玉箫也不曾离过身。
迈着莲步,身姿聘婷地走到琉璃尊者的面前,微微欠身算是还礼。
琉璃尊者拉过卿笛的手,颇有要好生一叙的意思。偏偏卿笛不肯领情,抽出手又退后几步,笑意吟吟地说道:“尊者,今日将我请来,只怕不是只有许久这般简单。”环视四周,眼中冷漠无情,“今儿这人到的可是十分齐全。看来是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琉璃尊者娇俏一笑,道:“卿笛,你这是哪里的话。若是没有你,今日这里会是怎样还未曾知晓。你说,你可是不重要?”
“既然如此,尊者想要叙旧,卿笛奉陪便是。只是在这之前,尊者能否答应卿笛一个请求。”卿笛笑容恭谦,在琉璃尊者这里甚是受用。
琉璃尊者大笑,道:“说便是。”
卿笛从袖袋中取出一片灵体碎片,道:“我要尊者同我打一个赌。赌的自然是人命,若是尊者赢了,要什么,我皆是毫无怨言地奉上,如何?”
琉璃尊者目光狠狠得剜了卿笛,道:“怎样赌?”
“尊者可是还记得韵秀夫人?不如,我就与尊者赌这韵秀夫人,可是会醒过来。怎样?”
意料之中,琉璃尊者神色一变,攥紧了卿笛的手臂,弄得她生疼。目光如炬,道:“你此话当真?若是,若是秀儿真的能够醒来,我便放了这些人,可好?”
卿笛拂开琉璃尊者的手臂,笑意吟吟,道:“我赌她永远都醒不过来。”
☆、第伍拾伍章 尘埃定(5)上
05
琉璃尊者牵着卿笛的手,将她带去存放水晶棺的屋子。
这琉璃尊者到底也是疼爱韵秀夫人。这样奢华的屋子怕是在现在的琉璃宫寻不出第二间来。卿笛环视屋子里的陈设,每一件皆是稀世珍品。每一件珍品中都蕴藏足够多的灵体。若是寻常的毒便会在这些灵气中烟消云散。只可惜,琉璃尊者再怎样都是失算了。
琉璃尊者打开水晶棺,让全部的灵气皆汇聚在一起。她得意洋洋地看着卿笛。静静地等了大半个时辰,水晶棺中的人仍旧没有半点反应。琉璃尊者这下子才慌了神。她给了卿笛一记警告的眼神,在棺口仔细观察韵秀夫人的变化。怎奈,看了半晌都瞧不出什么来。大抵是这个时候琉璃尊者才意识到不对,她上前欲捉住卿笛问一个清楚。卿笛灵巧地躲过。
卿笛唇角一处一抹诡异地笑,道:“你可知道这些时日,她是怎样活过来的吗?”
琉璃尊者的思绪宛若一个蹑手蹑脚地孩子,稍稍触碰到那可能变得愈加残忍的画面就锁了回来。脑海中反反复复让琉璃尊者的眼神不再清明。
卿笛却不肯放过她,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摊开掌心是韵秀夫人的心脏。心脏完好,一下一下还在跳动。卿笛猛然合上手,心脏碎裂,血迸溅琉璃尊者一脸。卿笛道:“每一日,她都活在屈辱之中。昔年,你要落尘和容恒祺剜我的心脏,今日,我便剜了韵秀的心脏。昔年,你险些要我成为一个废人,今日我就叫韵秀成为真正的废人。那一日,你用仙莱阁的特质毒药让永顷离开,今日我便用同样的毒药让韵秀离开你。”
琉璃尊者抱住头,那些过往的片段翻涌而来足以令她丧失最后的理智。
若非那一日,华胤天在妖皇墓地的一席话又怎会有她今日的胜券在握。每一个人都有弱点,而韵秀夫人就是琉璃尊者唯一的弱点。卿笛冷眼看着她,并不着急给她致命的一击。若是找不对方法,她一样会葬身于此。
屋外的人大抵是听见了动静,卿笛用灵术将他们挡在门外。
屋内,卿笛在等,等着琉璃尊者发狂的时候。
须臾,琉璃尊者起身,看着卿笛的眸子满满地恨意。手握成拳,仿佛虽是都会把卿笛捏成碎片。一道灵光绕着她转了几转,不复方才在众人面前那副温婉的模样,湖蓝色的战袍,银灰色的长发,湖蓝色的剪瞳,肤若凝脂。美得不可方物。
卿笛念诀,亦是灵光几转。不再是那一幅淡然于尘世间的谪仙模样。鲜红如火焰的战袍,黑如墨的烦恼丝,赤红色的凤眸,肌肤吹弹可破,额角的花羽花张狂地开放。模样倾国倾城。
卿笛笑意嫣然,道:“柳清,此番一战,不论输赢,你我从此不再相欠。”
琉璃尊者笑的狂妄,道:“你敢动秀儿,今日,本座定要叫你葬身于此。”
“这天下的主人,怕也是轮不到你了。柳清,你还在等什么?”卿笛冲她嫣然一笑,破顶而出。一身红色,红的妖艳。目光一扫地上人儿,他的眉眼即便是隔得这样远,也是那样的清晰。留给他最后一抹笑,卿笛惊险地躲过琉璃尊者的长剑。自此,不敢再有半点分心。
慕容夜玄站在下面,眉头紧蹙地看着那一抹红色身影。偏偏被她用了化灵散,现在是一点忙都帮不上,他懊恼地一拳垂到一旁的柱子上。肩上此刻多出一只手,回头,是满头华发的华胤天。他亦是含笑地看着空中那两抹交叠的身影。
华胤天叹息,道:“卿儿决定了的事情,向来是有足够的把握。不必为她担忧。”
柳璃忧心忡忡地瞪了华胤天一眼,道:“你说的轻巧。”
华胤天爽朗一笑,倒也是不反驳。眼中的紧张出卖了他并不宁静的心绪。
“这丫头倒是有些本事。”义彦捋着胡子,饶有兴趣地看着那缠斗的两人。
华胤天见一眼义彦冷哼一声微微将柳璃护在身后。
义彦此番前来自然是不想顾念这陈年旧事。他将早已准备好几枚印鉴分别交到几位王上的手里。印鉴足以以假乱真,登时在几人中惹起了不小的非议。顿时,义彦沉了脸,道:“你们好生看看,这可是那丫头辛辛苦苦给你们从王宫里弄出来的。这丫头何时会拿假的东西来糊弄别人。不知好人心。”
几人立即噤声。
慕容夜玄握着印鉴,只觉着手疼,心疼。他道:“智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义彦颇为赞赏地说道:“这丫头谋划了这样久,为了就是这样一天。本座记得她说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的性子一向倔强。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找到柳清的软肋。这一击,她是必定要赢。只可惜,以她今时的灵体,此战堪忧啊。”
此言一出,没有人敢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天空中的两抹身影过招。
慕容夜玄似乎看到卿笛面色已露疲惫,仿佛又看见她反手一剑,恰恰刺中琉璃尊者的心脏。最后,湖蓝色身影在空中爆裂是他看的真切。卿笛在旋身落地,化作点点星光散去亦是真切。慕容夜玄艰难地走上前想要抚上她的脸成了奢望。
☆、第伍拾伍章 尘埃定(5)下
三个月后。
东程国,皇宫。
春日已来,冬日已走。满园的春意盎然驱走冬日的萧条。
昇炔和连晟二人回到仙莱阁。而后仙莱阁也被慕容夜玄下了封令,从此以后在无人敢踏入仙莱阁半步。时隔万余年,仙莱阁终究成了无人之境。
花瑾在二月初就已经下嫁给当朝右相裴剑。按照卿笛生前的意思,风光大办,给足了皇家的颜面,同样也暗中表示皇室对于裴剑的重视。至于傅盛的婚事则是杳无消息。看的裴剑和阮洪催促了他许多次,也是牵了许多红线都是无疾而终。
宣墨现在处理朝政是愈加的得心应手,又有慕容夜玄在一旁帮衬着,自然是如虎添翼。而卿笛生前留下的那些折子则是被宣墨压在桌案的最底处。偶尔翻来看看也惹得眼睛酸痛。时日久了,便也就慢慢被遗忘。
慕容夜玄每一次来北书房也似乎是在提醒宣墨,有一人你不可忘记。
宣墨丢下手里的折子,打发了裴剑和傅盛。待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时,他的颓废神色才显露出来。看着满桌子的折子眼中尽是嘲讽,抽出两本折子丢给慕容夜玄,道:“姑父,这是姑姑生前最后两道懿旨。你说,朕究竟应该怎样做?”
慕容夜玄并不关心,将折子丢在一边,道:“皇上想要殿下背上千古骂名吗?”
宣墨纠结,道:“自然是不想的。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慕容夜玄面色冰冷地打断宣墨的话,“皇上按照自己的内心去做便可。无论怎样,皇上都无需有后顾之忧。殿下为皇上留下了许多能用之人,不是吗?”
闻言,宣墨如释重负地笑了,道:“还是姑父明智。姑父此番前来,可是有事?”
慕容夜玄递上辞官的折子,道:“昔年入宫不过是为了殿下罢了。如今殿下不在,我这个驸马也不过是名存实亡。皇上如今也已不需微臣的辅佐。微臣想要回到同殿下相遇的地方去。好生过完下半生。请,皇上成全。”
宣墨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折子,无力地摆了摆手。
到底是,都走了。
“天庆三十年,夏。镇国殿下卿笛也,薨。享年三十八矣。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