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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茶很平静。平静得除了呼吸之外,什么都没有。看着她空洞淡漠、不含悲喜、只有睫毛偶尔闪动一下的眼睛,沉星、凫鱼与思都是心疼不已,却无从劝解。山茶任由她们搂着她的肩,握着她的手,只是直直地睁着眼,不说也不动,如同一眼不再流动的泉,毫无生机。
月殿。
当看到百里冥风脸色铁青地站在殿门口时,乐翎丝毫没觉得惊讶。她傲然站起身,露出胜利的一笑,妩媚又毒辣。神色中尽是得意与畅快。
“三弟怎么不进来?难得你主动来一趟,是为了我呢,还是……”
“二王嫂!”
冥风脸上阴霾愈重,两手无意中已攥成了拳。不等乐翎说完,他已经沉声喝止,步子沉沉地走进来。
“呵!三弟好像火气挺大!瞧这样子,是来寻嫂嫂晦气的?”
冥风咬牙:“不敢。风只想来亲口问问二王嫂:垂光夫人小产,究竟是不是你有意为之?”
乐翎嘴角的冷笑凝住,目光倏地阴冷下来:“你问得倒直接!她是王的妾室、你的庶嫂。她为什么小产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你来过问!”
“二王嫂,你就不怕二哥回来饶不了你?”
“哼哼,”乐翎连连冷笑,向前走了两步,乜斜着眼看着冥风:“我不承认,他能拿我怎样?我为自己的女儿熏熏衣服、做点祛暑养生的粥,这不是一个母亲所做的最家常的事吗?有问题吗?况且那些东西原本就无毒无害。思要拿给她吃,难道我竟要说不准?我堂堂西夜王后,要是舍不得一碗粥,那才是小气!我又怎么会知道那些东西能导致滑胎?是她自己福小命薄、身子不争气,怨不着别人!”
看着乐翎这副无赖嘴脸,冥风气愤已极:“你撒谎!你根本就是蓄意谋害!你恨她受到二哥疼宠、你嫉妒她有了孩子,怕她夺了你的地位!她救过你的女儿,你竟忍心下手害死她的孩子,二王嫂,你真是狠毒!”
“三弟这是来审我的?我都还没认,你就急着给我定罪了?好!既然你这么一口咬定,我也不妨就跟你认了!你又不是西夜的王,你就算知道了实情又能把我怎样?去告诉你二哥?到了他跟前,我便又不认,谁能作证?”
“你果然是故意的!你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不错!我就是故意的!那个贱丫头的爹害死你们的父王,你们竟还把她当宝贝,丧心病狂、不顾廉耻的是你们才对!她有什么好?她哪一点能比得上我?为什么?你们一个个为什么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你二哥迷上她也就罢了,竟连你也这是这副德性!我恨她,恨她抢走了我王后的尊严,又抢走你的心!有我在一天,就绝不会让她好过!”
冥风看着眼前这女人狰狞扭曲的面目、盯着她眼中的癫狂与疯魔,强摁下心头打人的冲动,捏紧了拳头,转身要向外走。
不料乐翎却猛扑上前,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往里拖:“不!三弟,风!你别走!”
冥风不提防,被她拽得往里滑了好几大步,急忙回身奋力甩开她的手,厉声道:“王嫂自重!”
“滚它的什么自重不自重!我受够了!百里冥风,你就别再假正经了!涂山茶也是你的嫂子,你不也对她起了不干净的心思?为什么偏到了我跟前就要装出这么一副坐怀不乱的正派样子?你这个伪君子!要是她留你,你是不是早就耐不住了?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你说啊!”
乐翎哭喊着揪住冥风没头没脸地撕打,这疯了一般的女人竟意外地力大,冥风一时竟推不开她,又不能还手,只得咬牙忍着。
乐翎神色凄厉,仿佛那个受了天底下最大委屈和伤害的人是她。
“百里冥风,你好狠好硬的心!我不顾体面,几番对你表露衷肠,你竟忍心这般对我!”
乐翎嚎啕哭闹着,冷不防突然抓起冥风的手就往自己胸前按上去:“风,你摸摸,看我的心都被你伤得碎成了什么样子!”
“二王嫂,你真的疯了!”
冥风大惊失色,被开水烫了似的猛地抽回手,一张脸吓得灰白,狠狠将她推倒,转身就要冲出月殿。却在回身的那一刹那堪堪愣住了。
“二哥?”
百里玄月没有应声,脸上也没有太明显的表情,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乐翎此刻已经魂飞天外,瘫倒在地不住地筛着糠,声音微弱而飘忽:“王……您不是要夜间才回么?怎么这会儿就……”
“孤若是再晚些回来,还能看得见这出好戏吗?”
百里玄月走到她跟前,冷冷地站住。一双鹰一般锐利冷酷的眼眸不带任何情绪地盯着她。
乐翎爬起来伏在他脚下:“王……我刚才……是三弟!他表面上人模人样,谁料背地里却是个衣冠禽兽!竟然趁王不在王廷,就跑来对翎欲行非礼!适才他……”
“二王嫂,你血口喷人!二哥,我……”
“闭嘴!没你说话的份儿!给我一旁安静待着!”
冥风才刚开口,不等分辩,已被百里玄月一声给吼了回去。
啪!
乐翎本还窃喜,以为自己反咬一口的伎俩就要得逞,未及反应过来,已被百里玄月闪电般扬手甩了一嘴巴,直抽得她半边脸都僵木了。她半张着嘴,捂着火辣辣的脸腮,恐惧地望着百里玄月,身子抖得越发厉害。
“贱货!自己做下这样无耻的丑事,竟还想反咬风一口!孤已经在外面站了很久了!别说今日孤早已听得明白、看得清楚,就算孤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也不会信你的鬼话!风是孤的弟弟,自小孤看着他长大,他是什么品性、他有多大胆子,孤会不清楚?你跟孤多年夫妻,你是个什么东西,孤又会不知道?”
看了看乐翎那张已无人色的脸,百里玄月踱到墙边,抖手挑下了上面悬着的宝剑。
冥风一看,脸也白了:“二哥!”
这女人虽然可恨、该杀,可她到底是王后,是勋贵之女,就算真要处决,也不能就这么一刀了结了啊!
“退后!”
百里玄月一声断喝,冥风陡然住了嘴,躬身往后退了一步,紧张地看着。
百里玄月走到已经吓得说不出话的乐翎跟前,“欻拉”一声拔出剑,将剑锋直抵她咽喉。
“说!是不是故意加害垂光?”
乐翎刚要摇头否认,百里玄月又咬着牙狠狠地加了一句:“孤只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要是敢有半个字的虚假,孤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信不信孤就用这把剑,将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活剐下来!”
乐翎身子猛地一哆嗦,脱口而出:“是!是故意,可是我……”
“够了!”
百里玄月将剑一收,归了鞘。
乐翎仿佛还没有从惊恐中回过神,两眼还在直瞪瞪地盯着百里玄月手中的剑,老半天才意识到眼前的危险已经过去,这才没了筋骨般伏在地上,大口大口贪婪地喘息着,犹不忘带着惊疑偷偷地瞥向百里玄月,不信他会这么轻易地作罢。
“看在你为孤生了思的份上,孤不杀你。谋害孤的孩儿、勾引孤的弟弟这等十恶不赦的死罪和丑事,孤也网开一面,不同你清算了。一切都是看着思!你给孤从此滚出王廷,滚到孤看不见的地方,死生不复再相见!自今日起,思是垂光的女儿,与你再无瓜葛!”
乐翎愣了愣,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要被废了。
于是再不顾得死活,爬上前一把抱住百里玄月的脚,纵声大哭:“王!你不能撵我走!我跟三弟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啊!不信您问三弟,真的王!我才是思的母亲,我不能离开她,她也不能离开我!我以后保证再也不会动涂山茶一根毫毛,再也不会跟她过不去,求王不要废我!”
百里玄月一蹬脚甩开她,憎恨嫌恶的目光如刀如匕:“你竟还有脸说出这种话,无耻的贱妇!你做下这等伤天害理又寡廉鲜耻的事,怎么还配做思的母亲、做我西夜的王后!孤之所以留你一条贱命,全因不忍令思伤心,你竟还敢得寸进尺,跟孤讨价还价?你既不想走,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孤就让你再选一次!”
乐翎心知无望,百里玄月向来是说一不二,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此番自己的言行全落在他眼里,再求也是无用了。什么都丢了,犯不着再把命搭上。
“我走。”她声音干涩,从地上爬了起来。
“滚。越远越好,永远别让孤再看见你!”
“我想再看看思。”
“不必。你不配。难道你要亲口告诉女儿你都做了些什么丑事吗?你以为思会愿意见你吗?有你这样的母亲,孤怕她会为此羞耻不安一辈子!”
乐翎的双眸灰黯,不敢再说,脚步迟缓地向外挪去。经过冥风身旁时,抬眸望向他,那一眼满是幽怨与不甘。冥风别过脸不屑看她。
宫殿正门的阶砌下,值夜的侍卫见她失魂落魄地走出来,惊诧地唤了声:“王后!”
乐翎不理,只管往外走。
两个侍卫对望一眼,一个忙跑上前拦住:“王后,夜色已深,您独自一人,是要去哪里?”
“别叫我王后。我什么都不是了。我要回家。”
侍卫大惊失色——王后这莫不是……疯了?折回头飞奔进去找百里玄月报信。
垂光殿。
百里玄月再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
凫鱼跟沉星仍旧在榻边守着山茶,凫鱼已是一脸疲惫。思也早已伏在沉星怀里睡着了。
见他进来,凫鱼站起身。沉星因怀里搂着思,不便动弹,就没起来。
百里玄月朝凫鱼做了个长揖,低声道:“大王嫂,累您辛苦,快请回去歇息。”
凫鱼摆摆手,示意他去床边坐,山茶还醒着。又朝沉星做了个先走的手势,方才轻步离开了垂光殿。
玄月走到床榻边,看山茶还是仰脸躺着,眼睛直瞪瞪地瞅着帐顶,半天眨一下。脸上的泪痕早已不见,估计是沉星和凫鱼替她擦洗过了。
玄月坐了下来,低声说:“星,这几天你受累,先让思跟你住些日子吧。等我把山茶这边料理好,再把她接回来。”
沉星本来有些困乏,听他这么说,不由一个激灵清醒起来。
“怎么二哥,二王嫂她……”
“她走了。”
“走了?!”
是畏罪潜逃,还是……
沉星惊诧地瞪大眼,惑然不解地望着他。
“孤废了她。”
沉星略略松了口气,想说什么,又顿住了,看看山茶,朝玄月点头道:“好。那我先抱思回星殿去睡了。你好好陪山茶,多劝她。”
沉星抱着思走了,顺便将绿荞与禾穗也唤了出去。一时间垂光殿冷清了下来,只剩两人呼吸相闻。
百里玄月突然觉得从未曾有过的拘谨甚至心慌无措。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如此惧怕失去。
作者有话要说:
☆、至痛取舍
百里玄月心绪复杂地凝视着山茶,屡次欲言又止。明明憋了一肚子的话,双唇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黏胶住了一般,怎么也张不开嘴。
良久,他费了好大力,才终于期期艾艾地出声:“那个……我废了那女人,已经将她赶出了王廷。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害你……和咱们的孩子了。”
……
“山茶,其实我……我一直是喜欢你的。你可以不信,但我发誓我绝没有骗你!以前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人好,做过很多伤害你的事,也说了很多混账话。你……别记恨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