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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避开了喷溅的鲜血。
“不,不,为什么?为什么?”他伸手去捂伤口,手正好移开了,我乘机朝他的另一侧脖子砍去。噗哧,噗哧,我不能自已。其实没必要这样,但是我失去了理智,怒不可遏,谁让他们打乱了我的步调!是他们逼着我把米格尔5465当成紧急出口。现在他们分散了我的注意力,让我变得粗心大意。
又一通猛砍……然后我往后一站,30秒钟后,他恐怖地蹬了蹬腿,就昏死过去。60秒后,活人变成了死尸。
我呆呆地站着,被这场噩梦弄得麻木了。我累得大口地喘着气,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动物一样蜷起身子。
他们——那些警察肯定会知道是我干的。证据确凿。谋杀案发生在一名SSD员工的亲人安葬的墓地。而且,我和公墓管理员搏斗之后,肯定留下了一些证据。聪明的警察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与其他犯罪现场的联系。可是我没有时间去清理了。
他们会知道我一直跟踪着米格尔5465,试图制造自杀的假象,结果半路杀出个公墓管理员。
这时对讲机响了。有人在呼叫斯托尼。只是简单的询问,并没有担心的成分。但是如果没有回应,他们很快就会过来找他。
我转身匆匆地离去,像一个悲痛欲绝的哀悼者,对未来将会发生什么感到困惑茫然。
不过,那正是我当时的心态。
30
又一起谋杀案。
而且毫无疑问是522干的。
纽约市一有谋杀案发生,莱姆和塞利托就会立即得到通知。接到刑警部的电话后,只消几个问题就查明受害者是公墓管理员。他就在一名SSD员工的老婆和孩子安葬的坟墓边遇害。很可能是被尾随该员工的某个人杀害的。
当然,巧合太多了。
这名员工是楼房管理员。他不是嫌疑犯。当时他正在墓地外面和另一位扫墓者说话,就听到了管理员的尖叫声。
“好的。”莱姆点点头,“普拉斯基?”
“是的,长官。”
“给SSD打个电话,看看能否查出在过去的两个小时,嫌疑人名单上的每个人在哪里。”
“好吧。”又一个坚忍的微笑。他确实不喜欢那个地方。
“还有,萨克斯——”
“我这就去墓地调查现场。”她已经向门口走去了。
萨克斯和普拉斯基走后,莱姆给纽约警察局计算机犯罪专案组的罗德尼·萨尔奈克打电话解释了刚刚发生的凶杀案,然后说:“我猜他肯定很想得到我们获得的信息。有人点击过陷阱里的信息吗?”
“警察局外没有人点击。只有一次搜索。是警局大楼马洛伊警监办公室的某个人。看了20分钟文件,然后退出了。”
马洛伊?莱姆暗自发笑。尽管塞利托按照马洛伊的吩咐,一直及时向他通报,但是他似乎摆脱不了自己作为审查者的身份,还在竭尽所能搜集更多的信息。莱姆会打电话告诉他设置陷阱的事,还有那些作为诱饵的文件里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他说:“我想他们可以查看信息,就没给你打电话。”
“没关系。”莱姆挂断电话。他久久地凝视着证据板,“朗,我有个想法。”
“什么?”塞利托问。
“这小子总是比我们领先一步。我们忙来忙去,就好像他是其他罪犯。可是他不是。”
那个无所不知的人……
“我想试试别的方法。我需要一些帮助。”
“谁的帮助?”
“下城。”
“太大了。具体是哪里?”
“马洛伊。还有市政厅的人。”
“市政厅?为啥?你还以为他们会接你的电话?”
“因为他们必须接。”
“这是理由吗?”
“朗,你要说服他们。我们要占他的上风。这点你可以做到。”
“到底做什么?”
“我想我们需要一名专家。”
“哪方面的专家?”
“计算机专家。”
“我们有罗德尼。”
“他不是我心目中的理想人选。”
他是被人用刀杀死的。
很有效,没错,但是也毫无缘由。刀子刺进了胸口,然后又残忍地砍了几刀。萨克斯估摸着是在泄愤。这是522性格中的另一面。她在其他犯罪现场看见过类似的伤口。这一通胡乱猛砍表明凶手失去了控制。
这对调查人员很有利。冲动的罪犯往往会疏忽大意。较之沉着冷静的罪犯,他们更容易泄露秘密,也会留下更多的证据。但是根据艾米莉亚·萨克斯的经验,不利的一面是他们会变得更危险。像522这样发了狂的危险人物会把要谋杀的被害人、无辜的旁观者和警察混为一谈。
任何威胁、任何不便之处都要予以迅速和充分的解决。逻辑推理见鬼去吧!
犯罪现场调查组点亮了卤素灯,给墓地笼罩上了一层虚幻的光辉。在刺眼的强光照射下,萨克斯仔细地检查着死者。他仰面躺着,两脚张开。那是在临死前的痛苦中,双脚一阵抽搐,向外伸着。一大片逗号形的鲜血从尸体上流出来,染红了福里斯特·希尔斯墓园的柏油人行道和草坪的边缘。
没有一位受访者能提供证词。SSD的楼房管理员米格尔·阿布雷拉也不能加以补充。他受到了严重的惊吓。一是因为自己是凶手蓄意谋杀的目标,二是因为他的一位朋友死了。由于他经常去老婆和孩子的墓地扫墓,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公墓管理员。当晚,他隐隐地感觉到从地铁站出来时有人在跟踪他,他甚至还停下来望了望一个酒吧窗户上的倒影,想看看是不是有行凶抢劫的路贼跟着他。但那只是幻觉,他什么人也没看到,于是就继续往公墓走。
此时,萨克斯穿着白色工作服。她命令来自皇后区的反恐行动工作组的两名犯罪现场调查员进行拍照和录像。她检查完尸体,就开始走网格。她做得格外细致。这是个重要的现场。谋杀的过程很迅速,也很暴力。显然,墓地管理员让522始料未及。他们扭打在一起。这就意味着有更多的机会找到线索,查出关于杀手和他的住址或工作地点的更多信息。
她开始走网格。先是沿着一个方向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然后转身朝垂直方向走,把同一个地方再调查一遍。
才走了一半,她突然停住了。
有响声。
她确定是金属相碰发出的声音。是一发子弹上了膛?还是一把刀拔出了鞘?
她迅速环视了一下四周。暮色笼罩的公墓里什么都没有。艾米莉亚·萨克斯不相信鬼魂。她一向觉得像这样的安息地是宁静的所在,甚至让人感到安慰。但是现在她咬紧了牙关,戴着乳胶手套的双手也开始冒汗了。
她刚转身走向尸体,就倒吸一口冷气。她看到附近有一道光闪过。
是透过灌木丛的街灯灯光?
还是522握着一把刀,步步逼近?
不受控制……
她不由地想到他曾经有一次在迪里昂·威廉斯家附近想利用联邦密探杀了她,但是没有得逞。也许这次他决心一了百了。
她继续做调查。证据快要搜集完毕时,她打了个寒噤。又有动静。这次是在卤素灯的远侧,但是依然在墓地里。墓地已经被巡警封锁了。她在强光下眯起了眼。是树木在微风中摇曳,还是一只动物?
她的父亲当了一辈子的警察,有着丰富的生活经验。他曾经对她说:“死者不会伤害你,艾米,不用理会他们。你要当心的是杀死他们的人。”
这让她回想起莱姆的告诫:“仔细调查,但要注意身后。”
艾米莉亚不相信第六感和所谓的超自然能力。在她看来,大千世界如此神奇,人类的官能和思维过程如此复杂,无须超凡的本领就能做出最具有洞察力的推论。
她确信附近有人。
她从犯罪现场的边缘走出来,把她的格洛克手枪挂到胯上。她轻叩了几下枪把以摆好手的位置,说不定她要快速拔出手枪。她回到网格里,搜集完证据,迅速转向之前有动静的方向。
灯光炫目,但是她确信无疑那边有个人站在建筑物的阴影中,从火葬场的后面注视着她。可能是一名工人,但是她不能冒险。她把手放在枪上,大步向前走了20英尺。在薄暮的余晖中她的白色连衣裤成了很好的靶子。不过她还是决定不把它脱掉,太浪费时间。
她拔出格洛克手枪,迅速推开灌木丛,拖着患有关节炎的双腿朝那个人影小跑过去。可是,当萨克斯看到火葬场的骨灰存放室(她就是在那儿看到入侵者的),她停了下来,哭笑不得。她抿紧嘴唇,很生自己的气。在公墓外,映着路灯光的那个身影是一名警察;她能看到那位巡警的帽子的轮廓和一位站岗的警察无精打采、无聊厌烦的姿势。她喊道:“警官?你看到那边有人吗?”
“没有,萨克斯警探。”他答道,“确实没有。”
“谢谢。”
她搜集完证据,然后把犯罪现场交给巡回医疗队的验尸官处理。
她走到车边,打开后备箱,开始脱白色连衣裤。她在和其他几位来自皇后区犯罪现场组总部的警察聊天。他们也换下了身上的工作服。其中一个皱皱眉,不知道把什么东西放哪儿了,他开始去找。
“丢了什么吗?”她问。
对方皱着眉,“嗯。就在这儿。我的帽子。”
萨克斯呆住了,“什么?”
“帽子丢了。”
呸。她把连衣裤甩到后备箱里,快步跑到分管区警察所的警长面前。他是这里的顶头上司。“你派人看守骨灰存放室了吗?”她气喘吁吁地问。
“那边?没。没必要。我们把这里全部封锁了,而且——”
该死。
她转身朝骨灰存放室冲去,手里握着格洛克。她对旁边的警察喊道:“他在这儿!在火葬场旁边。快跑!”
萨克斯在那座红砖老建筑物前停下来,注意到敞开的大门通向大街。她在场地上迅速搜寻了一番,没有找到522的踪迹。她一直搜到街上,快速左右扫视了一下。往来车辆和好奇的旁观者很多,可是嫌疑犯不在了。
萨克斯回到骨灰存放室,发现警帽就在附近的地上,她并不感到吃惊。旁边有一个标牌“请将骨灰盒存放此处”。她捡起帽子,塞进一只证据袋,回到其他警察身边。萨克斯和分管区的一名警长派警察到附近小区去看看是否有人看见过他。然后她回到车里。当然,如今他已经跑得远远的了,可是她依然摆脱不了强烈的不安感——这种感觉主要是因为他看见她向火葬场走去,却没有试图逃跑,而是漫不经心地站着不动。
不过,最让她毛骨悚然的是他随意的声音——直呼她的名字。
朗·塞利托向马洛伊警监和罗恩·斯科特副市长汇报了莱姆称之为“专家方案”的情况,从下城回来了。他刚走进门,莱姆就厉声说:“他们准备这么做?”
“他们不乐意。花费太大,他们——”
“狗……屎。找个人接电话。”
“等一下,等一下。他们会做的。正在做安排。我只是说他们对此有怨言。”
“你早该一开始就说他们同意了。我才不在乎他们有多么不满。”
“乔·马洛伊会给我打电话说明详细情况。”
晚上9点30分左右,门开了,艾米莉亚·萨克斯拿着在公墓管理员遇害现场采集的证据走进来。
“他在那儿。”她说。
莱姆不懂她的意思。
“522。在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