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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的。
特克耸耸肩。
丽丝用一种哀伤的眼神注视他,他喉中可以感受到。「所以你是告诉我说,布莱恩说得对,我应该回美国。」
「我们不在一起的每分钟我都会遗憾,但是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她注视他良久。又有两对男女走进门,也许是观光客,但谁知道呢?他们的隐私受到危害了。她把手伸过桌面,摸着他的手。「我们去散散步。」她说。
他心想,说真的,他们彼此所知的对方,只是一些故事和短短的描述,是每件事情的简短版本。在今晚以前,好像这些也就够了。他们最好的谈话原是无言的,而突然间这却不够了。
「你的车停哪里?」她问。
「街口的停车场。」
「我也是。可是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开我的车,很可能被装了追踪设备之类的。」
「他们也很可能窃听我的车。如果他们今天早上跟踪我,就是我直接带着他们去托马斯那里了。」托马斯,一个在平房区过着拮据生活的老人,是很容易下手的目标。只要很快做个抽血检验(毫无疑问是强迫的),就会显示他是个第四年期的人,然后什么都不必说了。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把他带走?」
「去问他吧。我也想不出其他理由。」
「他们认为他知道一些事情吗?」
「如果他们是认真的,那么他们一出了门就会给他做抽血检验。」
「不是。我们假设是这些人做的,但是遗传安全部不是这样做事的。即使在这里也是有分寸的。你不可以没有理由就把人偷偷带走、讯问他们。」
「呃,我猜他们认为他们是有理由的。可是,丽丝,你在新闻稿上看到的遗传安全部的报道并不是全部。这个部门要比布莱恩的小小拼图大多了。当他们侦破一个复制集团或扫荡某个长寿骗局时,会成为新闻;不过他们也做了其他事,不公开的。」
「你确定吗?」
「我听说是这样。」
「听第四年期的人说?」
「这个嘛,听托马斯说的。」
「非正式绑架。这真是疯狂。」
这句话他没有回答。
「我不想回我公寓,」她说,「我猜你住的地方也不见得安全。」
「而且我也还没有把尘灰扫干净。」特克说,只为了看到一抹依稀的笑容掠过她的唇。「我们可以租个房间。」
「这也不保证他们不会找到我们。」
「如果他们要抓我们,丽丝,他们就可能抓到了。也许情况会改变,但是目前最好是假设他们知道我们在哪里。只是我怀疑他们会做出任何激烈的事,至少目前是不会。他们要找的人又不是你,遗传安全部也不能随便就把你抓了或对你怎样。所以你想做什么,丽丝,你的下一步是什么?」
「我要做我几个月前就该做的事。」
「是什么?」
「我要去找到艾夫兰·杜瓦利。」
他们沿着起伏不平的人行道走着,朝着港口灯光和绕着码头行进的货车微弱的轰隆声走去。街道空荡寂寥,残余落尘在人行道和墙边结成硬块,掩住了他们的脚步声。
特克说:「你要去库伯利克墓?」
「对,这次要直飞。你愿意载我去那里吗?」
「也许。不过我们应该先跟一个人谈谈。还有,丽丝,如果你是认真要做这件事,有些事情你应该要先去做。例如让你信任的人知道你在哪里以及发生了什么事。带足够的现金让你可以生活一段时间,然后不要碰你的电子信用卡之类的事。」
她又朝他露出那种带笑不笑的表情。「你从哪儿学的,上过犯罪行为课吗?」
「很自然想到的。」
「还有一件事。我付得起时间和金钱,足够自己可以隐姓埋名过一段时间。可是你有工作要做,有生意要照顾。」
「这不是问题。」
「我是说真的。」
「我也是。」
而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别,特克心想。她有一个目的:她有承诺,非要完成父亲失踪的事后调查不可。他却只是穿上鞋子走路而已。这不是他头一次,而且再怎么看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
他心想,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他这一点。
第十章
西蒙和维尔是最近才从美国前来的资深遗传安全部长官。每当这两人来到领事馆的遗传安全部办公室,布莱恩·盖特利就会咬紧牙关。
今天早上,布莱恩才上班不到半小时,他们就来了。他感觉到他的上下臼齿又在磨了。
西蒙个子很高,阴沉、冷酷。维尔比他矮十五厘米,粗胖得可能要在专门店买长裤。维尔还会笑,西蒙却笑也不笑。
他们走向站在饮水机旁的布莱恩。「盖特利先生,」西蒙说了,维尔也说,「我们可以私下跟你谈谈吗?」
「到我办公室吧。」
布莱恩的办公室不大,不过有一扇可以俯视领事馆围墙内花园的窗子。办公隔间里有一个档案柜、一张原木办公桌,足够装载好几倍「国会图书馆」资料的浮动内存,以及一棵塑料无花果树。办公桌上摆满遗传安全部和临时政府往来的书信,这是来回于两个领域的信息长流(一如永恒的、脏乱的尼罗河)上的一条小支流。布莱恩坐在一向坐着的椅子上。维尔砰的一声坐在客人椅上,西蒙则背对着门站着,像只吃腐肉的鸟禽,耐性中更见邪恶。
「你跟前妻谈过了。」维尔说。
「是的。我把你要我告诉她的话告诉她了。」
「看起来没用。需不需要我告诉你说她又和特克·芬雷联系了?」
「不用。」布莱恩脱口就说,「我想不用了。」
「他们现在就在一起。」西蒙说。西蒙话不多,但句句都让人讨厌。「很可能。他和她。」
「不过问题是,」维尔说,「我们目前无法找到他们。」
布莱恩不确定要不要相信这些话。维尔和西蒙代表遗传安全部的执行委员会,执行委员会所做的事,大部分都是高度机密,因此也就成为传说的材料了。在地球上,他们可以在或多或少自发性的司法同意下使自己有宪法免责权。而到了赤道洲,在联合国临时政府、互相竞争的各国利益,以及富有的石油强权互相重叠的权力作用下,他们的工作至少在理论上说来是比较收敛的。
布莱恩不是个理想主义者。他知道遗传安全部有些层次和阶级是他永远进不去的,那里是制定政策和立下规矩的地方。但是以他的工作范围来说,他认为自己做的是颇有用的工作,即便不刺激。美国的罪犯经常会逃到赤道洲,这些人犯的行为是在遗传安全部门负责范围内,例如复制人诈财者、兜售伪造或致命的长寿疗法的人、极端类型的第四年期狂热分子、为愿意花钱养育出更优质后代的父母供应「优质品」的供货商。布莱恩并不会追逐或是逮捕这些罪犯,不过他做的事(与临时政府联络、抚平司法审判的争议)对于逮捕犯人相当重要。附属于国家领事馆的类似警方的组织,以及联合国支持的当地政府,二者之间的关系很微妙而且很难处理。你必须有礼貌,也得有些互惠的动作。千万不可硬闯进去,得罪每个人。
不过看来这些人倒是可以硬来。这真是令人失望,因为布莱恩相信法律规范,虽然有无法避免的不完美,令人迷惑、折磨人的低效率,以及偶尔的腐败,但法律是绝对必要的。没有法律规范,人们就连禽兽也不如。他就是这样经营他的职务,小心翼翼,干干净净。
而这会儿却来了西蒙和维尔这两位仁兄,高的尖酸得像是安格斯提纳苦药,矮的又硬又结实,像用天鹅绒包着的保龄球,两人处处在提醒他,在比他自己还要令人头晕目眩的高度,法律是可以依照某种情况特地打造的。
「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维尔说。
「噢,我希望如此。我很想帮得上忙。」
「你让我们跟临时政府里面对的人接了头。还有,当然,丽丝·亚当斯的事。你和这位女士之间的私人关系……我的意思是,『尴尬』简直不足以形容。」
「谢谢你注意到了。」布莱恩说,还傻愣愣一副感激的样子,虽然他知道自己被利用了。
「我可以再向你保证,我们不想逮捕她,或是直接跟她说话。丽丝在这个案子当中绝对不是我们的目标。」
「你们在找相片中的女人。」
「所以,当然,我们才不希望丽丝碍手碍脚。我们希望你可以把想法告诉她……」
「我试过了。」
「我知道,我们很感激这一点。不过让我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布莱恩,这样你就会明白我们关切的是什么。因为当你的影像搜索接上了我们的数据库,它绝对会让人吃惊。你说丽丝解释过她为什么对苏丽安·莫埃有兴趣?」
「丽丝的父亲失踪前,有人看到他是和苏丽安·莫埃一起,她和大学或是他家庭社交圈里的任何人都没有关连。在丽丝的父亲对第四年期感兴趣的情况下,这是很明显的关连。丽丝怀疑这个女人是吸收新人的人。」
「事实还要更奇怪一点。在法律上,我们按照惯例处理第四年期的人。这一点你不会惊讶。可是长寿疗法只是我们的火星亲戚带到地球上的医学改造之一。」
布莱恩点点头。
「我们追的是比这里一般的第四年期狂热分子更大的东西。」维尔说,「细节很少,而我也不是科学家,不过这和一种想要经由生物改造,与假想智慧生物沟通的企图有关。」
布莱恩和他同辈许多人一样,只要提到假想智慧生物,或是与这有关的时间回旋,就会害怕畏缩。时间回旋在他还没上学前就结束了,假想智慧生物也只是日常生活中比较深奥的事实之一,一件重要但却像空气一样的抽象东西,像是电磁或潮水的运动。
不过,和其他每个人一样,他也是由时间回旋的生还者抚养、教育成人,这些人相信他们历经了人类历史上最重大的转折点。也许他们的确是。时间回旋的后遗症,例如战争、宗教运动与反制运动、人类普遍的不安全感和刻薄的全球性愤世嫉俗心态,仍然在为这个世界塑形。火星是个可以居住的行星,而人类也得以进入一个像天空一样大的迷宫。毫无疑问,这些改变令承受的人们感到混淆不清,这种混淆感会持续好几个世纪。
不过这些改变也变成一整个世代疯狂的许可证,而对布莱恩来说,这却是比较不容易辩解的。成百上千万原本理性的男男女女,对于时间回旋的反应却展现了惊人的非理性、互相猜疑和彻底的恶毒。如今这同一批人,还自认为理当获得任何和布莱恩同龄或者更年轻的人的尊敬。
他们根本不配。疯狂并不是美德,正派也不用自夸。事实上,「正派」正是留给布莱恩他们这一辈要去建立起的东西。正派、信任,以及人类行为中的某些庄重。
假想智慧生物是时间回旋背后的肇因者。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和他们沟通?那又代表什么意思呢?即使是火星人的生物改造法,又怎么能借着生物学上的改造达成沟通这件事?
「这种科技做的是改造人类的神经系统,使它能灵敏感受到假想智慧生物用来彼此沟通的讯号,基本上说来,他们创造出一种人类媒介。一个讯息传递者,可以做为我们这种物种和假想智慧生物那种东西间的翻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