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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青又稍微收拾了一番,掩门自去。
外面风雨骤起,怕又是一个多雨之秋,竹叶在劲风摇曳下发出一片婆娑之声,山雨欲来风满楼。
又过了一会,门再次打开,一人走进来,小山顿了下道:“长青?你做什么又回来了?”
来人并不作答。
小山摸了随身探路的小棍子攥着,目光仍旧是没有焦距的恐惧,“是谁?”他紧张地问。
来人一步步走过来,并不做声,然,即便如此他的存在也给小山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小山摸索着站起来,无助而惶恐的,“长青——长青——”他大声喊道。
那小厮还算听得差遣,忙走过来,未及进门便应道:“公子何——”半只脚踏进门里才赫然发现有客。
长青愣了愣,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毛、濑公子,您来了小人竟不知,未及通传,是小人的不是。”
小山一听之下,愣了愣,道:“是皮猴吗?——你这是——”
濑貔侯没想到小山竟先声夺人开口就叫出了多年前对他的昵称,前次见面还“濑公子、濑少爷、濑衙内”地一味撇清,如今就改了口,不知是预感到了什么还是怎的……好敏感的交叉神经,好百转千回的心思,好毒辣的手段,好不给力的昵称……
皮猴勉力稳住身形,沉声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小山道:“是什么地方?——我今日不大舒服,可否改日……”
皮猴已经拉起他的手腕,不由分手地扯出房门,出了小院,钻进旁边的竹林,顺着林中几不可辨的衰草小路没有没脑地一径走下去。
小山螳臂当车地奋力挣扎着,慌道:“皮、皮猴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快停下……不要!你放开我……皮猴……求求你不要……”
皮猴不语也不听,将他的手腕紧紧攥着,无情地拖着。
无数粗硬如薄刃的竹叶扑面而来,擦面而去,曝露出的肌肤被划出了一道道的划痕,衣服也一再地被羁绊撕扯,磕磕绊绊,耳朵里只听竹林打叶声及自己紊乱紧张的呼吸声,小山害怕了。
如此这般在竹林里钻来钻去,不知道何时是尽头,突然间,世界又清明起来,他们已经穿过这片竹林,身边又风吹过,漫卷着小山那刚刚在林中被弄乱的几丝头发,侧耳倾听,高天之上隐隐传来鹤唳之声,不知身在何处。
皮猴放开了他的手腕,小山疼惜地抚着,那里想必已经青紫,“这里是哪里?”
过了一小会,皮猴方道:“这里景色很美吧?”
小山低头道:“我不知道。”
皮猴不理会,道:“早就想带你来看风景……哦,我忘了,你看不见。”说着他独自一人向前走去,留下小山站在那里。
皮猴回头道:“你过来,我们去那边看看。”
小山有点为难,他用来探路打狗的小棍子刚刚已经掉了,现在无所凭借地走在山路上心中不得不充满了不安。
皮猴在几步之遥的前面唤他道:“我在你前面帮你看着路,你还信不过吗?”他哼笑了声,“我们不是‘朋友’吗?”
听了这话,小山那物焦距的眼睛里露出一点悲哀来,然,旋即释然,他点点头道:“我信你,那么,皮猴你就暂时做我的眼睛吧。”说着挪动步伐,跟过去,一路上走得磕磕绊绊,举步维艰。
略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处断崖,下面就是白云千载空悠悠,旁边丈余远的山壁上歪斜地长着一棵百年迎客松,皮猴略使轻功,无声地飞身而去轻巧落在那松叶上,回头静静望着小山。
小山也停下步子,眼睛却望着“虚无”。
皮猴道:“小山,你走过来。”
小山一时没有动。
皮猴嗤嗤笑了两声,道:“怎么?你刚刚不是说要我做你的眼睛,你不信我?还是说——你根本用不着什么‘眼睛’?”
小山道:“皮猴,你是要我过你那边去吗?”
皮猴咬牙道:“正、是!”
小山点点头,颤抖地举起步伐,一步步向绝路走去——
五步
四步
三步
两步
一步
零步
小山一脚踏空,身子猛地栽下去,一眨眼之后便是粉身碎骨!
却见人影一晃,百年松上的皮猴鬼魅般出手将小山直拎着远离那失足的边缘,直往后退了数丈。又将小山整个人掼到地上,大声骂道:“你!算你狠!!”人已经气得暴走抓狂样。
小山蜷着身体把头埋在其中发抖,然,那预料中的暴力相向却没了下文,等到他回过神来,那将他掳来的濑貔侯已经没了身影,左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小山抱紧了肩膀,方感阵阵后怕,天地悠悠怅然泣下。
是夜,小山寄居的僧院禅房再次有了造访者,同样是不经通报神秘出现,对小山礼貌道:“蓝公子,我们家主人有请。”
小山道:“敢问令主人哪位?”
来人道:“我们家主人住在京城二环以里玄武大街二号,门口狮子头上十三个卷是也。”
小山捏着小棍子,坐在一处装修朴实而贵气的屋子里,三进三停的屋子,四周屏风帷幔,耳中隐约可以听见外面的风雨声,然,屋子里却又安静又暖和,可见有钱人家的好处。
他本以为会让他等上个小半天什么的,结果刚坐下没一刻钟,主人家就出现了,似乎并没有打心理战的意思。
小山站起来,低头谦恭道:“见过濑大将军。”
濑玖道:“不必多礼。”拉着他的手坐下,又端详着看了看。
小山毫不躲闪目光,只同正常盲者一样表现。
濑玖暗道:“这孩子装瞎的功力越发精进了。我若不知底细怕也要被骗过去。”
嘴上却道:“正是小山了,还能看出小时候的模样。你且不要拘束,只同从前一样叫我濑伯伯就好。”
小山惶恐,然,口中称是。
濑玖不语,小山也不语,两人皆有点后发制人的想法。濑玖想,这孩子的心机太深,怕自己家那个皮猴不是对手。既如此……
濑玖叹息,摇头。
小山还是捏着小棍子装瞎不语。
濑玖道:“小山,今日濑伯伯请你过府一叙,并不为别的,有些事情想同你商量。”
小山道:“伯伯但说无妨,只是小侄能力有限,不知是否能帮上忙。”
濑玖道:“你谦虚了。先一个问题想听听你的标准答案。”
小山紧张。
濑玖道:“你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要坚持装瞎呢?”
20、第 20 章 。。。
在濑玖的想象里,他这个问题一抛出去就好比丢了一个混元霹雳弹出去,非把小山手里那根装样子的小棍子炸飞不可。
然,意料中那小棍子滚落在地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小山反倒把它捏得更紧,很沉静地抵抗道:“伯伯何处此言?当年的事情您是知道的,我从那时起就看不见了。”
濑玖见他这般,心里更加摇头,心里素质也太好了些,看着确实是个做官的料。同样是官二代,皮猴在某些方面还要更纯真些。
只是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濑玖也没打算同小山这个等级的腹黑再啰嗦下去,沉声道:“你说当年,那么你心里应该清楚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样。你人是在我家里出的事情,说起来还是怪皮猴失手,然,你到底伤到什么程度,我心里并非一点数都没有,当初给你诊断的可是京城乃至整个帝国最高级别和水平的医疗团。”
小山的脸便有点无法平静了,然,还是没有崩溃的迹象,比较平静,道:“若伯伯你说的是真的,那么当初为何放我回去?”他还在赌,他赌濑玖只是诓他自己招供,他赌事情还未彻底败露。
然,他显然一开始便错估了形势了。
濑玖道:“我放你回去自然是为了你和皮猴好,想着你们若是分开对彼此的成长都有好处,遂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却不承想,竟害了你两人。皮猴小小年纪负疚出走,而你更是对自己狠绝,自毁前程装做一瞎到底的样子直至今日。今日伯伯不是外人,当着明眼人不说瞎话,你同伯伯说说,何至于此啊?”
小山终于惨白了脸色,迟迟不肯撒手的小棍子终于滚落在地上,咕噜噜地一直滚到门边。
然,小山的表现也就是如此了,没哭,没跪,没磕,只因为嘴唇抖得不成样子,他勉力咬住,半晌,放道:“多谢濑伯伯不杀之恩。小侄自知罪孽深重,愿领罚。”多年来他算是第一次对别人承认自己是装的——虽然这一天的到来他多少有所预感。他之所以能如此沉着冷静,其实是因为他并非毫无准备之下被拆穿,为此他已在脑中演练多次,也盐酸过自己会落得如何下场。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濑玖道:“你这孩子……我若因此而怪罪你又哪会找你来说开此事。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如何。”
小山还是咬着嘴唇。
濑玖道:“也不会迁怒你父母家人。”
小山苍白着脸色略笑了笑,道:“我自然知道濑伯伯你是大英雄不会食言,然……你是你,皮猴是皮猴。”
濑玖道:“果真你是忌惮着皮猴的。你这样想可就是辜负了他对你的一片心了。”
小山道:“他对我的心?……”又咬嘴唇。
濑玖此刻为儿子美言道:“不是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那孩子平日虽混账惯了,但一样随我——是个重情义的,心里若放了谁就再也挪不开放不下。那年他生病,我意思给他找虎饼陪着,岂料他谁也不要就要你。那时虽是你们虽还是小孩子心性,然,从另一个角度看他是从那时就对你与别人不同。前一阵子你回京,他后脚就跟着回来,家也不住,搬去和你做邻居,同我说不是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就是陪着你一世安稳也是好的。说实话,我这个做爹的,岂有看着儿子如此情根深种泥足深陷还鼓励的理?为他好自然是不愿意。然,不管我怎么做还是希望孩子能够得到幸福,若他的幸福在你这里,我便想同你好好谈上一谈,你到底对皮猴是个什么想法?成或不成有句话也好打算。”他一个位高权重的老爷们,此刻为了自家儿子的事啰嗦起来,也是没辙了。
小山的小嘴唇都咬破了,微微肿起来,一行清泪落下,他的眼神多年来第一次有了焦距,落在濑玖身上,道:“濑伯伯,我知道你一片舐犊情深,皮猴有你这个爹是他的福气。谁不是娘生爹养的呢?(皮猴不是,是爹生爹养的。)”
他便又不说话,只是落泪。
濑玖有点为自己家皮猴头疼了,小山怎么这么个不坦白的脾气,看着柔顺,实则忒能藏事情,心思百转,几乎谈不透。
濑玖道:“伯伯知道你委屈,可是话不说不透,马不骑不服,凭什么但说无妨。”
小山擦了擦眼角,吸了口气,道:“那天早上发生的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濑玖聚精会神地听着,他早猜想大概之前发生过什么,才让小山一个十岁的孩子想出那样一个稚拙的法子脱身。
小山出神地顿了顿,“……罢了,到如今说来何益……”
濑玖倒。
这是干啥!要说不说的!话到口中留半句神马的最要不得了!
(欲知那天早上发生了什么请移步去《风月宝鉴》89章。)
小山又道:“我当日只是个十岁的孩童,心智未全,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能保护家人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