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濑玖一听之下也大为震惊,需知那时候小山可是他从蓝家借来陪儿子用的,用完是要还回去的。就好比借人家斧子用,结果给人家斧子柄弄折了,太不地道了!
濑玖细细查看,也问了小山一些问题,小山表现的果如一个眼盲儿童的样子,视而不见的。
濑玖看了不禁为这孩子的不幸遭遇而扼腕啥的。儿子闯了祸不知道要怎样收场才好。
然,毕竟是自己儿子,无论出了什么事情,一个十岁孩子的罪过还是要做父亲的来承担,濑玖当时是下了决心要对蓝小山的一生负责,把他当做自己家的孩子照顾到底的。先看看能不能治好再说……
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当时医疗班子的组长级人物,先帝景闲时代就备受皇族恩宠的小马御医在亲自检查完小山之后将濑玖拉出去欲言又止最后道:“内个我觉得小蓝公子的眼睛多半还是没问题的。一些基本的反应啥的还是很明显的。他虽然极力想做出眼盲儿童的样子,也足以骗过一些外行人,然,却无法瞒过我们这些专业人士的鉴定。”
濑玖简直不能相信这件事情是一个只有十岁的儿童做出来的。
而小山这样做又为了什么?!
带着疑惑他去看小山,见这孩子那么努力地装作不能视物的样子,简直让人觉得现在把他放到悬崖旁边他也毫不犹豫地会装作不知情地跳下去……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他将此事告诉了好容易保住胎儿的白旭梅。
那时白大少刚刚恢复记忆,对他又恢复了冷淡,然,对小山一事却并不怠慢推诿——他一向是重视孩子教育的。
“小山那孩子一向懂事听话,如今这样做必有其缘由,我想这其中最大的可能多半是为了躲避皮猴的无赖纠缠。”他断言道。
濑玖皱眉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皮猴也不过是一个生病的可怜孩子,俩人又是从小的朋友同窗,才多大的孩子,能有多大的怨隙,能让小山做出这样于他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
白大少冷声道:“不要过低估计了皮猴那孩子的破坏力。在你眼里他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可是对于很多人来说,他就是朝廷权臣的独子衙内,动动手指就多少人跟着遭殃的。你是从底层上来的人,对于权归欺人的事情应该比谁都清楚。”
濑玖道:“大少爷说的是……只是如今要如何处置小山一事比较好?要不我同他谈谈,他是个知书达理的聪明孩子,也不必直言,只暗示下我们知道了他装瞎的事情,他应该会主动‘康复’的。”
白梅道:“之后如何?”
濑玖沉吟不语。
白梅道:“之后多半又会重复之前的事情,皮猴那孩子把着小山不放手,小山把那诸多的苦楚不便一一隐忍了下去,可是他心里的苦不知道在哪一天以什么样的形式发泄出来——能想到用这样的方式来脱身的孩子必定是不简单的。到时候发生了更加严重的事情怎么办?”
濑玖叹息道:“那么就直接跟皮猴讲小山已经忍受不了他,想离开他了。”
白梅道:“若我说皮猴那孩子也该受点教训了。他还是重视小山的,不然不会强留他在身边,这次伤了小山之后也表现得十分懊悔,只是暴力伤害就像是种子,如果第一发生的时候不及时纠正让他知道后果很严重话,那么只是道歉,然后还是恢复从前,慢慢的他就会觉得暴力是无所谓的事情,伤害也没什么大不了——你希望皮猴成为那样的孩子嘛?”
濑玖重重叹息了一声道:“那么依大少爷的主意是瞒下这件事咯?”
白梅道:“唉,其实小山之于皮猴实可谓一劫,这还只是劫数的开始。人力终归有限,命定无法胜天,我们为他们谋划许多到头来也只是天意的一部分而已。顺其自然顺手推舟吧。”
濑玖思忖良久,为儿子的未来多方推算,最后不得不承认人类知道的越多就离越靠近神学——许多问题是无解的。
最后他决定采取白旭梅的建议——顺其自然顺水推舟,两个孩子的未来就让他们自己去演绎吧,虽然他是藏了私心的,希望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的孩子。最好就是小山从此远离皮猴的生活——如果他是他的劫数的话。
然,所谓劫数,确实是如同宿命一样强大的存在的,数年之后,小山回京,濑貔侯也随后决定回到京城定居啥的,天意乎?人为乎?
其实在那个送走小山的早上,见到皮猴不顾病中羸弱的小身板,哭着追在小山的马车后面,直至跌倒在路旁,濑玖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了……
现在,儿子一身狼狈地呆坐在那里,从里到外地被这个隐藏多年的秘密折磨着。濑玖真的开始怀疑自己当年的决定了。
原本也许只是一点点懵懂的孩子气的占有欲,经过天长地久的懊悔牵挂负疚,竟发酵成了一段刻骨铭心……
出卖我的爱
逼着我离开
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出卖我的爱
你背了良心债
爱情不是你想忘
想忘就能忘
……
此刻濑玖不落忍,还是白旭梅把真相悉数说了出来,最后道:“此事原怨不得小山,你们那时虽小,然,你应该还记得自己如何在病中把着他不肯放手,把他逼到这个地步。”
皮猴听了一声不肯吭,也没什么表情。
濑玖很是担心,走过去试探着摸着儿子的头发道:“皮猴,你也不必难过……爹决定告诉你真相也是要你知道……你和小山不合适。”
皮猴站起来,也不看人,也不回答,转身向外走。
白梅道:“慢着!”
皮猴便顿住身形。
白梅道:“你如今也大了,在外面历练这些年,实指望你能多体会寻常人的疾苦。遇事不要总想着自己是如何吃亏受伤,多替别人着想。这几年,小山吃的苦要比你多,若没有你,他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正常成长,现在多半也早已参加了科考,入仕为官,再不济做个翰林小编修还是绰绰有余的。你再见他如今的境地,这些虽不全都是你的错,然,确因你而起。望你多行善举,不可妄生邪念。”
皮猴头也不回冷笑而去。
濑玖不放心命人好生看顾,赶快给拉去洗个热水澡。
然,还是有点亡羊补牢没补牢了。
第二天皮猴那边伺候的人就回报说少爷发烧了,起不来炕了。
他身体素来强健,上次发烧还是十岁那年每日一烧的时代,如今这一病可谓来势汹汹,把这么多年缺失的份都补上了,昏天暗地,三天三夜才醒来。
19、第 19 章 。。。
濑玖守在皮猴床前久久不肯离开,时光倒流,眼前这张马上就要完全成熟的青少年的脸和从前那个小孩属性的脸重合了,为这个他最疼的孩子的命运一声叹息。
到底他这个做爹的做什么才能让孩子不这么痛苦捏?
“各人有各人的命,你不能为他做什么。”门外走进白旭梅一个,仿佛看透他心思一般冷声道。
濑玖伸手给皮猴掖掖被角,脸上慈父悲愁的痕迹又深刻了些许,道:“我也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的道理,然,这世间的父母又有几个是不懂的?可怜天下父母心罢了。莫说我们,就是大罗神仙怕也是有为儿女牵肠挂肚的一天。”
白旭梅本就性冷情,说起来皮猴这孩子虽是他亲生的(亲自生的),然,命里和他犯六冲,天生的父子不合——在这孩子出生之前白旭梅就为他吃了不少苦,还差点被整傻了。只是后来这些年被濑玖纠缠磨砺,少不得安生立命修身惜福,故而于人情世故上更为豁达些。
听了来濑玖的话,也不好再在皮猴这方面深说些什么,只道:“枉你随我修行多年,还以为你多少将这世间的情分看得淡一些,多点定性。如今我也知道勉强你不去牵挂也不现实,随你吧。只是——不要忘了你曾经允过我的话就好。”
濑玖道:“自然不曾忘记。我们约好了的,若他日修行有成,我定然舍弃这一世的繁华荣辱,和你一同去了。”
白旭梅点头道:“你记得就好。我再强调一点,并不是我多么想带你走,而是——也算是我们这一世的夙缘有个去处。若你仍旧留恋这俗世红尘,我亦无话可说,只能说你我缘尽于此,当我路过此地。”
濑玖拉住他的手道:“我懂。你要走随时可以带上我,并没什么留恋……”说到此处,看了眼床上昏睡的皮猴,有点心虚。
白旭梅略掀了掀嘴角,道:“你这个样子是成不了事的。有牵挂就是有牵挂,不是嘴上说没有就没有了的,抬头三尺有神灵,骗不得人的。”
濑玖老脸显出一点愧色,道:“大少爷你又英明了。皮猴和小山的事,我实在不忍心冷眼旁观,孩子在遭受折磨,我想再帮帮看。”
白旭梅摇头道:“罢了。若拦着你,反倒成了魔障,你想怎样便怎样吧。不过我先提醒你,所谓因果报应,非人力所能为。你若悟了便及时收手吧。”
濑玖抱住白旭梅感激道:“我听大少爷的话。”
皮猴迷迷糊糊从昏睡中醒来,略张开一个眼缝便看见他家那两个老不休的爹抱作一团在床前,疑心自己做了噩梦,低声自语道:“阿弥陀佛……退散!”
金秋十月,一场秋雨一场寒,刚刚下过一场雨,竹林萧索,茅屋阴凉,小山披着一件月色袍子,在桌子上睁着眼摸书,小厮长青搬了个板凳崽门口借着天光编草鞋,他上山采蘑菇啥的穿这种比较方便。
小山一边摸书一边叮嘱道:“你去山里可小心些,不要捡那草窠树丛钻,当心蜱虫咬人,那东西有毒。虽然你年轻,然,还是不可大意。若是不幸被咬了也不要揪下来,这样毒性更大,拿烟火熏掉比较好。”
长青就一边应着,突然就噗笑道:“公子,你说玉少爷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怎么想起来在你面前露那个的!”
小山脸色一沉,道:“莫胡说!你又没有亲眼见到,休学人家家长里短嚼舌根。”
长青也是和主子一处久了,如今更是觉得里外靠他一个明白人,没个大小起来,道:“我虽然没有亲见,不过觉得那事确是玉少爷做的出来的。再说那个假扮毛九洲的濑世子的话不比玉少爷靠谱嘛!”
小山脸色一变,道:“你懂什么!”
长青还不觉得什么,道:“我是觉得那濑世子长得又好,对公子你又够朋友,肯为你出头得罪御史老爷家,那么金贵的出身竟然为你被投了大狱,朋友之情再好不过如此。”
小山腾地站起来,道:“反了反了!我也知道你!如今你翅膀也硬了,到了京城自然觉得这花花世界好玩好看,跟着谁都比跟着我这个眼盲之人要有前途,既然你不肯听我这个做主子的话,那就另择明主,我也不拦着你。”气恼之下竟将书拂到地上。
长青也意识到主子是真的恼了,竟然将一向爱如珍宝的书也糟蹋了,站起来面有愧色道:“公子你别生气,我不说就是了。”蹲下去捡书。
小山顿了顿,方叹气道:“这世上很多事情并非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我这些年虽然眼盲看不见,可是因此反而看到常人无法看到的东西——这些你又怎么会懂得。罢了,以后你休要混说,多说无益。你且下去吧。”
长青又稍微收拾了一番,掩门自去。
外面风雨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