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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尽杀绝而已,无需我教。”宗典笑容敛去,面上只剩阴冷,“既然如此,你还是走罢,恐怕你也是不愿与她相见的。”
“大人!”身旁那人急道。
“生死有命。”宗典抬手制止,“过往只如黄粱一梦,梦总要醒,何必强求?”随后又朝向容萧,“秦帝如今是天下共主,贺宣位居相国,你既已回转,为何不去相认?”
“……我同从前不一样了,”容萧垂眼,“既然已经脱身出来,就不想再牵连进去。”
“你那时口口声声要一个大一统的天下,如今看见这副样子,可是失望之极?”
“这个局面,也并非没有想过。”
宗典颓然一叹:“自你失踪,北巍皇甫晋叛魏投秦,一举掀起大战,天宫九皇子临世,不过数月之间,南梁北魏便不存于世。如今想来,若是那时依你四国盟约之举,或许我大梁仍有立足之地。我一向自诩胸中经纬,却原来……”
“你与花绾,是因此事才……”
“其中缘由,一言难以蔽之,不说也罢。她心太大,此举也无可厚非。”宗典脸色灰败之极,“前事说来无用,你快走吧。她既然在平安现身,找过来只是时日长短,事到如今,我已不想再牵连旁人。何况你我说不上熟识,还曾经各自为营,你又何必为我这样的人犯险?”
容萧静静坐了一会儿,忽地起身走到另一边角落,靠着墙壁坐下来,合上双眼:“要走也要等明天,我不喜欢夜里赶路。”
“你只需离我远些便是。”
“无所谓。”容萧将脸缩进怀里,不再说话。良久之后,隐约听到另一头宗典幽然一声长叹。
次日,那个伤重的还是没有熬过去,被同伴寻了一处地方掩埋。沉重伤痛的气氛中,容萧坐在马上,看着宗典等人收拾好东西上路,才上前,依旧接过了宗典的马缰,引他前行。宗典也不再劝说她离开,只是脸上神色雾隐雾罩,只余下颓丧悲惘鲜明流露出来。
越往北行,得意宫的踪迹渐渐少去,看来似乎打算放弃,但宗典的属下却提醒,说越是到后头,越要小心得意宫在猎物脱出势力范围之前那最后一击。
临近x山时,得意宫的人没有出现,花绾却终于现身。她一袭男装,裹在黑色的斗篷中坐在马背上,隔了老远冷冷地看过来。
“先生让我好找。”
“宗典当不得先生二字。”宗典稳稳坐于马背,可容萧眼角余光却瞥见他扶着马鞍的手青筋毕露,“我已不再理会世事,阁下为何还不肯放过我这条残命?”
“我知道先生怪我,”花绾垂了眼,面色白净如纸,“先生活着一天,便有人要去投靠,我与先生再回不去从前的师徒情分,留着先生,便是留着隐患,我不得不如此。”
“呵呵,”宗典一声冷笑,“多谢阁下直言相告。我也不妨明说,我宗典但凡留有一条命在,阁下加诸于身的种种,自然是要铭刻在心的,你要赶尽杀绝,也是应该。事已至此,废话少说,动手罢。”
花绾抬起了眼,目中都是冷绝,然而下一刻,这目光移向容萧,在她身上久久停驻 “……长公主殿下,许久不见。”
容萧抬眼,神色没变,新里还是有几分惊讶。
花绾一笑 “姐姐可是在奇怪为何被我认出?可还记得当年秦宫捉杀乌鱼妖时姐姐那一盏血?不巧我特意留了一些下来,我身边的人学了个法子,能凭着姐姐身上的味道,千里追踪。当日我不过是临时起意,想着有备无患,不曾想还真的派上了用场。不过有些奇怪,几次寻到姐姐踪迹,偏偏总是错过,我还以为那法术出了岔子,好在姐姐原来跟先生在一起,倒省了我不少功夫。”
原来还是没有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仍是留下了从前的许多痕迹。容萧皱眉,想着若是要继续隐瞒自己的踪迹,是不是要将花绾和她的下属全都杀了。身旁宗典一脸惊讶,看着她时,没有焦距的眼中竟有着几分担忧——着来这件事情,花绾竟然也是瞒过了他的。那时候不过想着尽快将那乌鱼妖拿住,却原来那样偶然的机会,竟也被她抓住,她也可算对的上处心积虑了。
“姐姐可还记得我曾说过,若非情势有碍,否则愿与姐姐成为挚友?那时我是当真存了这样的念头,可惜姐姐全然不曾将我放在眼里。我花绾,竟被你这样的人轻视,真是笑话!你不过借着九皇子一时眷顾,当真以为就能一步登天?你这样软弱、迟钝、蠢笨的女人,究竟哪一点好?竟能令那些人如此看重、护如珍宝?若我能有你曾得到的襄助,定能傲立于世,创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造福千世万世之功,可惜上天瞎了眼,交在你这蠢货手中,肆意糟蹋……”花绾语气越来越急,面颊上腾起不正常的红色;双眼灼亮逼人。
容萧有些愣怔,看着面前的少女渐渐形如泼妇一样的神情,只觉得原来从未看透过这个人。天下这一场动乱,那个沉敛雍容的天才少女,也变成了眼前这个偏执激狂的人。
一番xx后,花绾轻轻喘息着,眸色越发冰冷,脸颊上添了几分不健康的潮红,嘴角勾了一点笑,微仰了头,斜看过来 “不过最终得胜的,仍是我花绾。”
“……你这样恨我?”容萧看着她。
“不该么?”花绾目中露出怨懑,“我大梁因你灭国,我花绾因你家破人亡,与教导我的恩师反目成仇,这天下因你而浩劫,苍生因你而荼毒,你说,我为何不恨你?”
容萧沉默着,无话可说,因为花绾的话而哀伤。
花绾的面色却在这一瞬间变得激怒,手中不知什么挥起来直直朝着容萧砸过来,擦着耳例落下。
“我最着不惯的,便是你这张脸上这副悲天悯人的神情!”花绾一字一字道,“你便是这天底下,最最伪善的一个人!口口声声不愿更多牺牲流血、口口声声四国盟约,到头来,你又做了什么
!”
容萧侧头看着落在身后的短刀,抬起头 “……我不想与你斗,宗大人我要护着去x山,你走吧。”
“笑话!”花绾眼底波澜狂涌,“由得你么!”轻叱一声,身周属下立刻围击而上。
容萧皱眉,一撑马背跃起身,将攻击自宗典等人身边引开,有些笨拙,但毫无阻滞地与众人周旋,脚步移动之间,余光看见坐在马背上观战的花绾脸色越发黑沉,投向她的目光也满满是不加克制的恨意,更夹杂着渐趋外露的妒意,在她挥手击飞数人时,听见花绾嘶声喊道 “杀了她——”
折手挡去一人挥来的长刀,另一手夺了迎面疾飞而来的箭簇,容萧脚下一点,腾跃起身,在半空折转,下一刻,手中箭簇轻轻抵在了花绾颈间。她脚踏在马背上,微微弯着身体,看着面色铁青的花绾 “我同之前不一样了,你这点人这点本事,动不了我。”顿了顿,又道,“我的确蠢笨,做事入不了你的眼,你恨我要杀我,也是有道理的,不过,伪善也好,为害天下也罢,在我看也还轮不到你教训。还有,我不如你的地方很多,最不如你的,当是六亲不认这一点。宗典于你,如师如父,你竟也能下这样的狠手,我几辈子都学不来你这点本事!”
“哼,说得好听!”花绾被迫仰着头,眼中的倔强却丝毫无损,“技不如人落在你手中,我认了。要动手就快些,你也轮不到来教训我!”
“我不想杀人,”容萧垂眼,“但是放了你,我的行踪就会暴露,有人跟我说过这样可能会生出更多波折,我不想冒险,所以——”她手上加力,箭头锐利的顶部划破花绾颈中的皮肤,鲜血开始流淌出来。
“姐姐,”花绾突然一笑,“你说,我可会这样鲁莽行事?”
容萧手上一顿,看着她。
“你太过心软,杀人时,不该同人废话。”花绾眼波轮转,光彩绝代。
容萧却怔住,手上握着的箭簇渐渐发起抖来。她的视线越过花绾头顶,看着随花绾同来的人中,有一人慢幔掀开了身上黑袍和面罩,出现下面一身白衣和面罩后轮廓精致俊美的面容……
“姬……顼?”她喃喃道,胸口突然一痛,却是花绾握住她手腕将箭头倒转刺入她身体。只是在刺破皮肤之后便被她身体反弹出去,来带着花绾击落掉下马背。她捂着伤口,目光仍是呆滞看着那个白衣的男人策马行过来。身后有压力遏近,两条铁链绕过来,锁在她颈中,她木然没有反应,任由身后的铁链将她拉下来,狠狠落在地上。她咳了两声,看着那白衣男子下了马,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淡漠疏离,嘴角一点浅笑,勾魂摄魄。
花绾被属下扶起,立刻挣脱了搀扶的手,腾身跃过来,朝着容萧不断踢打。容萧几乎连闪躲也忘记,只是看着那白衣男子浅笑着,负手站在那里,如同在看一场好戏……
花绾终于停手,那男子迎上去,揽住她,抬手为她理了理散落的额发,扶着她的腰,微启了唇,由着花绾仰头落下亲吻……
真是如同画一样。
容萧咳了两声,口中有了血腥味。她身体剧痛,痛的却不是箭头刺入的伤口。
耳边传来几身惨叫,中间杂夹着宗典的声音。她闭了闭眼,又听见有人似乎问了声什么,花绾冷冷回道:“别让她现在就死了,带回去……”
诸周的声音渐渐淡去,变成隐约蜜蜂振翅一般的动静笼罩在她耳边纠缠不走,她的神智有些模糊,却总是留有一丝清明,竭力想要在身周的响动中,捕捉到那人的声音,可惜无轮如何费劲精力,却再也听不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唤一声“呆子……”
第一百六十六章 青丘之狐
一缕光线,自头顶那个方寸小洞中透进来,有几只飞虫在光与影中去去来来。容萧靠在石壁上,呆呆看着光影中交替的几个小黑点,仿佛是什么值得她探究的玄妙景况。
胸口有种撕裂的疼痛,她咳了两声,扯动伤口,可惜皮表的疼痛远远及不上腑脏的剧痛。她皱起眉头,抑制不住地吐出一口气,却听见自己近乎哽咽的呼吸。
“可是伤口痛?”黑暗中突兀响起一个声音,熟悉的、镌刻在她心底。她紧缩了瞳孔,抬头死见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片刻,铁锁轻响,牢门开启,一个白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姬顼?
容萧猛地起身,却被颈上的铁链狠狠扯住了身体,于是重重倒回地上。
“怎么这样莽撞?”他站在那里,声音里尽是轻柔,“不怕又伤了自己?公主将你带了来,总不会轻易放过你,你留些力气,免得死得太快让公主失了乐趣。”
姬……顼?
“既然这样放不开,”他垂眼看着她,“那时为何又肯放开手?生离死别,可就永世不能见到,你这时做出这副模样,却又是要给谁看?我一直想要看看,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缓缓走近前来,蹲下身,看她挣扎坐起,看她有些意识不清地抬起手要来抚上他的脸。他仰开头,目中流露出厌恶,“尽是污秽,别来碰我。”他撕下了自己袍摆一角,裹在手指间,隔着布料抬起她的下巴,细细地看,“姿色也算是有几分,倾尽天下——未免划不来。”他放开她,目光移到自己手上,“这双手,曾抱过你,”他的指落在自己唇间,“这里,恐怕也是碰过你了?”他蹙起眉,有些嫌弃、又有些讶异的古怪神情浮在脸上。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