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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之前一直在擦的是下人的茅房,直到晚饭过后,才有下人去厕所看到地上竟然躺着两个人,这才禀告了赵氏处,赵氏带了人过来,掐了半天人中才给弄醒,俩货哭天喊地说不能伺候大小姐了。
赵氏当时就气得脸都绿了,咬牙道:“地上又没有冰,怎么会摔成这个样子?”她转而对步娉婷道:“肯定是那个小妮子搞的鬼,这才第一天就把人折腾了个半死……走,你跟我过去找她!”
赵氏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去了望天楼,鄙视步天音正抱着一叠点心,盯着春晓擦她那个价值连城的青花瓷瓶,春晓饿得饥肠辘辘,拿着擦布看了眼已经累得趴在地上的夏涞,眼中泪水唰的就流下了了,她偷偷瞄了眼步天音,见她正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手腕忽然一松,眼见着那个青花瓷瓶“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碎成了渣。
正巧赵氏一行人从外面进来,被这突如其来巨大的动静吓了一跳,听见楼上步天音愕然的叫声:“你居然摔了我的青花瓷瓶?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
春晓吓的扑通跪在了地上,赵氏上楼,走到步天音面前扬手就要打她,步天音伸手拦住,看了眼她后面的一行人,眼底闪过一抹狠色。
兴师问罪来了吗?她不过是使唤了几个丫头,她这就忍不住了?
赵氏见自己的力气竟然不敌这丫头,身子忽然向后仰去,一边倒一边大声尖叫:“哎呦,这小蹄子竟然敢推我!”
赵氏即将倒地之际,步天音冷笑一声,手疾眼快接住了她,自己却因为扶她,一只手扎在了满地的碎片里。
赵氏见状,脸上露出惊诧的神色,步天音的右手手掌戳进两枚瓷片,鲜血直流,她却恭敬的将赵氏扶起来,关切道:“二婶小心。”
她看向赵氏的眸子里充满了古怪的笑意,赵氏无端的背后一寒。
“你!”赵氏一计不成自己反倒吃了亏,她拉下脸,对身后一行人道:“我们回去!”
春晓忽然伸手抱住了赵氏双腿,哀求道:“夫人,奴婢不想留在这里……”
她还未得到赵氏的回答,便听到步天音凉凉的在身后说道:“你摔了我娘的遗物,就这么想走了?”
步天音提高了嗓音,对赵氏道:“二婶,这丫头摔坏了我的东西,您看依家法该如何处置?”
赵氏头也未回,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声音都有了几分颤音:“怎么处置还不是随你?”
步天音道:“我的规矩,就是步家的规矩。今日你摔了我的东西,我便赏你三十鞭子可好?”
她看似是对春晓一个人说的,可声音温细,细中带冽,如春日寒风,足以震慑全场。
赵氏暗中捏紧了拳头,面色气得煞白,说不出半个字来。步娉婷转身走到步天音身边,笑道:“表姐,春晓也不是故意的,你要不然,少罚她一些?三十鞭子太重了,她怕是日后不残,走起路来也费劲了。”
春晓已经吓得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整个人如筛糠一般,像是下一刻就要被斩首的犯人。
步天音睨了眼春晓,对步娉婷笑道:“三十鞭子的确有点多了……”
步娉婷、赵氏、春晓等人皆松了一口气,心想这无颜女总算还是有点善心的……
步天音又道:“不过杀鸡给猴看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今日她能摔了我娘的遗物,难保明日别人不会摔了别的。三十鞭子,一下也不能少。呵。天音今日才知道,原来二婶和表妹竟是这般厚待下人。”
步娉婷的脸色在一点点变得难看,步天音天真无邪的朝她挤了挤眼,问道:“换位思考你懂吗?如果二婶去世多年,而春晓摔了她留给你唯一的遗物,表妹可会伤心生气?”
活的人最恨被人咒死。
赵氏一扬手又要朝步天音打来,却被身后的几个丫鬟拉住了,她指着步天音,声音里充满了怒意:“你胡说什么?你胆敢诅咒我?”
步天音笑道:“二婶这是要打我吗?”言罢,她扬了扬自己受伤的右手。
“我……”赵氏缩回自己的手,恨得牙齿直痒痒。
她在警告她,苦肉计她能用第一次,就能用第二次,让她想清楚了再动手。
步娉婷连忙打圆场,站在两人中间,劝说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她对步天音道:“娘和四叔看表姐的望天楼空荡,没有几个人伺候,这才找了丫头婆子来。”接着又对赵氏道:“娘,人都送给表姐了,表姐愿意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天色不早了,我们不要打扰表姐休息了!”
赵氏仍然不甘心却别无他法,带着一行人如败兵般逃离望天楼。
雨琦忙拿来了药箱给步天音包扎,步天音坐在桌前,春晓跪在她旁边不停的磕头。
不多时,夏涞、秋竹、冬明、彩云、追月也都陆续进来,跪在了一旁。
步天音过去就是因为在府中没有地位,才会一度被那几个旁支的长辈欺负。如今她也不打算装下去了,偏要以此树立自己的威信。
谁要是怀疑她就尽管来查,查到天翻地覆她都不怕,因为她就是真正的步天音。
“磕够了吗?”步天音淡淡的问。
春晓连忙止住,脑袋几乎就要扎进地板里,哭声哀求道:“小姐,奴婢、奴婢知错了……”
“你知错没有用。”步天音对夏涞道:“拉她下去,打!”
“小姐……”
“小姐……”
一行丫鬟全部跪在了地上替春晓求情,步天音未予理会,在雨琦的搀扶下向一楼自己的卧房走去,声音寒冽如冰:“谁再替她求情,一并处罚。告诉府里管事儿的,敢手下留情的就试试。我不介意第二天再追究某个人的职责。”
春晓一张脸已无血色,白的吓人,三十鞭子……她怕是不死也残了!她将求救的目光望向夏涞,夏涞咬着唇,心里也没有法子。二夫人跟四爷那边是求不成了……她的目光忽然一变,猛地拉住了春晓往外去,春晓还想挣扎,身后一干丫鬟见此都上去帮忙,将她押到了外头……
既然没有办法,那就只能牺牲她保全她们了!
破阵曲 第四十七章 雨琦之死
南织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提线的人偶。
屋外寒夜寂静,屋内没有燃灯。淡淡的冷月光从窗纸透出来,在地上投下一大块灰色的清寂之意。
一条黑色的影子自梁上轻轻落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宛如尘埃落地。
他动作灵活如狡兔,黑影一闪便蹿至床前,寒光闪过,他将手中的匕首高举,低低念道:“你不死我的身份就会有威胁,南织,你若有何冤屈,到地府去跟阎王爷诉说吧!”
他的声音,竟然是一个低沉的女音!
言尽,寒刀便竖直向下刺去,她的手还未触及到床上的人,便听“咔嚓”一声,碎布飞散,一人自床顶帐幔裂帛而出,她见了先是一惊,随即反手一掌向那人打去,借此将自己的身子推送到窗前,欲要脱身逃走,却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窗子“啪”一声被人从外面关上。身后冷风行至,余光剑影划过,一柄长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与此同时,灯火自四处亮起,整间屋子顿时光线明亮。视野清晰,没有一处死角。持剑站在她身后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云楚。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云长歌与步天音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步天音见了那杀手,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之色,她上前一步,一把扯下了她的面罩,在她满脸的愕然里,淡淡开口道:“雨琦,果然是你。我原以为你会忍耐得住,可以多留你几天……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假装睡下,听到外间有动静,果然在她“睡下”后不久,雨琦就换了夜行衣出来。她与云中先她一步到达萍水园,与云长歌在这里做好了布置,等她上钩。
雨琦抬眼对她苦涩一笑,却不答话,一双冷情的眼睛看向她身后的云长歌,忽然阴毒的说道:“都说云公子‘天人少年,国士无双’,乃是银月最聪明的人,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与传说还是有点不同的,云公子似乎并不是拒所有女子于门外,你对小姐,是真的不一样。你对她好。”
步天音的目光也随着她望向云长歌,云长歌淡然一笑,答道:“偶尔,我也会对别人好。”
雨琦一声嗤笑,将目光放到了别处,不再看任何人。挺了挺脖子,坚定道:“杀了我吧!”
她这样说,摆明了是咬紧牙关,誓死不会再说半个字。
雨琦是别人安插在步天音身边的眼线,这件事对于步天音来说算是个不小的惊变。然她不过愕然片刻,便恢复了理智。
步天音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雨琦怅然一笑,道:“身为一个杀手,沦为刀俎鱼肉还有什么颜面说自己的主人?”
步天音道:“我过去对你不好吗?”
雨琦面色一变,想起了过去与她在一起的点滴,她未出嫁前是个废柴无用的大小姐,还有些自私,但对她其实是不错的……后来她到沈王府,忽然性格大变,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再后来,回到了步府,她对她更是没的说。她们在望天楼一起吃饭,她送她新衣服,她半是威胁半是诱惑的让她与她换衣服替她跪祠堂……
雨琦的瞳孔缩了缩,似是动容,眉间紧紧的皱着,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选择不背叛自己的主子。叹道:“小姐,我对不起你。南织和那杀手是我杀的没错。但那夜四爷与你说的秘密,我并未告诉主人。”
步天音沉思,走到她面前,对上她的视线,问道:“你的主人,是皇室之人?”
雨琦的面色骤然变得惨白,唇片抖了抖,最终还是点了头。
步天音凝视她许久,最后幽幽一叹,背过身去,叹道:“杀了吧。”
虽然被抓住的一刹那便做了等死的准备,但步天音真正将命令下达以后,雨琦的脸上迅速爬上一层死色。云楚望了眼云长歌,后者朝他点头。就在云楚即将下手之际,雨琦忽然说道:“是二……”
她的话最终也没能说完整,云楚手起刀落,血没有溅出来一滴多余,手法十分利落。雨琦却已经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血,从她的喉咙缓缓流出,蔓延至一地清色里……
步天音回头,瞧了眼雨琦的尸体,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其实,早该怀疑她的了……
从那日韦府设宴,步府的马车在路上遇袭开始,她就该想到的,雨琦一介怯弱女子,如果不会武功,如何能避开命丧当场而留下一丝气息等人去救?
云楚挑开雨琦的后脖领,在肩下三寸处发现一个“夜”字烙印,显然已经烙上多年,痕迹有些褪色。
云长歌眸光微闪,对步天音道:“是二皇子,花如夜。”
“花如夜……”步天音默念这个陌生的名字,仔细在脑中回想,这原主过去从不与皇室男子接触,她不认识这个人。
云长歌笑道:“看来小步是个很有潜力的人,连二皇子都对你很是上心呢。”
他虽然在笑,可是步天音就觉得他这话说的阴阳怪气,有种莫名的味道。她眼前瞬间一阵迷茫,但只一瞬,迷茫过后,恢复澄澈清明。她也笑看着云长歌,道:“怎么说?”
“据我所知,二皇子多年来在外风流游荡,近几年才回来。而你这丫头从小便跟在你身边,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二皇子他……他竟然放了这么长的线?”步天音有些愕然,显然无法接受二皇子如此“关注”她的事实。
云长歌笑道:“放长线钓大鱼。对值得的人或物,线再长又有何妨?”
他这话晦朔不明,似意有所指,他也是个放长线的人,再等着一条大鱼有朝一日上他的钩。
步天音忽略他话中双层深意,说道:“可是我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