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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云长歌的行为能够禽兽一点,哪怕不是这么君子的她都能够接受,可是,他目前这副模样也太淡然了吧?
此刻步天音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虽然不是她想跟他那个啥,但是,她现在的感觉……很挫败。
身为一个女人,身为一个漂亮的女人,在喜欢自己的男人面前脱成了这样,然而那个人却并没有一丝动容。
云长歌轻甩衣袖,桌上的一豆灯火闪了一下便灭了,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因了之前下过雨的缘故,月亮也被乌黑的云层遮住,窗外窗内漆黑一片。
云长歌依然坐在那里。
良久,步天音往床里挪了挪,拍拍外面的床板,说道:“你过来和我一起睡啊,假矜持什么,难道你打算在哪里坐一宿么?”
黑暗中,云长歌背对着她端坐着,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喂,你不会真的矜持了吧?在我家的时候咱们也睡在一张床上啊,你懂的,反正我又不在乎什么名节……”
“长歌,你为什么不上来睡?”
“你是不是在极力的隐忍着?难道说,我没有这么挫败,其实你看到这样的我还是很心动的,只是因为我腿上有伤,你怕伤了我?”
“……”
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云长歌才缓缓吐出几个字,“床太硬,睡不着。”
步天音嘴角抽了抽。
敢情太子殿下金贵得很,是嫌弃这床太硬?
敢情她担心他坐在那里不舒服,分外热情自以为是的邀请他,他不上床来睡的原因却只是因为床太硬。
步天音心中一记嘲笑,她刚刚还在想自己最讨厌的三种人,没有想到自己马上就变成了第一种。
自以为是的自作多情。
很快,步天音便进入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一阵轻扬的暖风吹醒。
睁开眼,便在一片碧树参天中见到了一角蓝天。
她在一片森林里。
起身,却发现身子异常的沉重,步天音低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她居然挺着个大肚子?!
云长歌什么时候给她办了?
不对,哪里不对劲!
很快,步天音低着头猛然抬起,眼中逐渐清明起来。
这里的环境不对,整个云沧大陆分明应该还是在冬季,这里却绿树蓝天,甚至还可以见到森林深处有小鹿跳来跳去的影子,耳畔,是淙淙的流水声。溪水从圆润的鹅卵石上滑过去,叮咚一阵悦耳之音。
她这是在做梦吗?
可是感觉为何如此真实。
真实到她身处大自然,闻到了大自然得天独厚的特有气息。
自由、清新,无拘无束。
她掐了把自己的胳膊,疼得呲牙咧嘴,随即她便清醒过来,这并不是在做梦,难道在她睡觉的时候,又掉进了另外的阵法中?
她下意识去摸腰上的短笛,好在笛子还在,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里面忽然传来轻轻的一记动静,却让她的心莫名的缩了一下,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挺起肚子,动作有些笨拙,她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内力似乎不见了,走起路来十分沉重,她试着凝聚灵力到指间,依然没什么感觉。
她的内力跟灵力竟然同时消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握紧了手中的短笛,一手撑着明显胖了一圈的腰身慢慢向前走去,轻声唤道:“长歌?”
身后传来异响,她迅速转身,只见草丛里飞出了几只野鸡,翅膀煽动的动静很大。
正在她疑惑之际,一旁的林子里忽然钻出了很多人,他们腰上别着猎刀,肩上或看着野兔、狐狸或其他的动物,原来是一帮猎人。
步天音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看着这帮猎人逐渐远去,她眸色动了一下,便跟了上去。
如她所料,她跟着这帮猎人,很快便出了林子,来到一处陌生的村庄,此时已经夕阳西下,从烟囱里冒出来的炊烟应和着天边的粉色云彩,绚丽的景象又全部投射在了村边一汪明镜般的湖面上。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这句歌词几乎是应着景很自然的脱口而出,这时候,一个老妇挎着篮子,手下牵着孩子路过湖边看到了她,热情的打招呼道:“云夫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凤求凰 第一百七十五章 谁怜我年少(13)
随着那带小孩的妇人回到自己的“家”时,步天音才知道自己的身份竟然是“云夫人”。而关于她这位云夫人的夫君,那妇人说大家并不知道他姓什么,只是他自称姓云,又时常帮着村里的孩子起名字,哪家有什么需要动笔的活计都找他来帮忙,而他也很愿意帮忙,久而久之,大家便都称他为“云先生”,称她为“云夫人”。
那小孩是个俊俏的小女孩,她走得时候还拉了步天音的手,咧着一口还没长齐的牙齿笑着说:“姐姐,云哥哥说我长大以后也能嫁给一个像他那么好看的人,是真的吗?”
步天音噗嗤一笑,略躬下些身子摸摸她的脸笑道:“真的呀,你要快点长大。”
“那弟弟也会嫁给一个云哥哥那样的人吗?”她说完,歪着头打量了一下步天音的肚子,那妇人也笑着将她抱了起来,朝她略带歉意的说:“小孩子童言无忌,云先生只对她说夫人肚子里有了小弟弟,她觉得新奇,夫人莫要见怪。”
“没事呀,可爱得紧呢。”
那妇人带了孩子离开,步天音的目光在她们消失的地方停留了很久,这才推开身后这道陌生的门。
进去后发现还是个二进的院子,院子里撑着很长的竹竿,上面晒着一些日常的衣物,有男装也有女装,她走了一圈,发现并没有其他人。
所以说这里只住着她和云长歌两个人吗?
结伴回来的时候,那妇人似乎说过云先生常年在外,她独自在家,如今有了身孕却也连个下人也不请,只是周围的邻居常来帮忙,步天音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若说是阵法的话,那么云长歌此时人在哪里?
可笑,若然真的是阵法,她竟然连何时中招的都不清楚,此时还失了全部的力量,挺着个大肚子。
接下来的几天,邻居每天都会有人来送饭给她,她倒也不用自己动手,只是拖着这副沉重的身子,心里总是不安,终于有一天,她打算出去晒会太阳,却在迈出门槛的时候被绊了一下,她肚子朝下栽了下去,那一刻她下意识想把身子调转过来,可这副身体却仿佛不是自己的,她努力在着地前换了方向,胳膊重重摔在地上。本来以为肚子没事,孰料腹上立刻一痛,腿间瞬间湿了,随后身下渐渐流出一滩血……
醒来的时候,正对上一双美丽却隐隐透出焦急的眸子。
云长歌握住她手臂,柔声道:“你醒了。”
这是云长歌,微微一笑,倾世风流的云长歌。
步天音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很虚弱,她有太多的话要问他,可是这满屋子的女人,叫她如何开口?
一个很年轻的妇人盘着简单的发髻,她从一堆人里挤出来,凑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脉象,转而对云长歌道:“先生放心,夫人只是小产出血过多,以后慢慢补回来便是了,并无大碍。”
这时,身边开始有女人发出若有似无的叹息声,步天音这才注意到,自己那高高隆起的肚子真的不见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年轻的妇人将一屋子前来帮忙的女人都赶了出去,她自己从外面轻轻关上了门。
步天音看着她将门关上,问云长歌道:“她是谁?”
“夫人又不记得人了么?”云长歌这话说的似乎是她的记性极差,所以她这么问,他几乎就没有起疑心。
云长歌笑道:“她是隔壁赵青的女人,大家都唤她梅娘。”
“梅娘……”步天音低低念了一遍,云长歌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度一如既往的带着暖意,如四月的天。他替她掖好被角,温柔笑道:“你好好休息,孩子没了我们还可以再要,你的身子最重要,不要乱想。”
他说完便起身出去了,白衣在透过窗子落在他身上的阳光里,格外的纤尘不染。
步天音卧床的这几日云长歌都在家陪她,隔壁的梅娘也总是会带着一些自己熬的鸡汤鱼汤过来找她,偶尔也会陪她说说话。
这日,村北的李家有喜事叫了云长歌去帮忙,步天音独自在家,梅娘带着一小盒新做好的糕点来找她,步天音看着她打开的食盒,蓦地牵了牵唇角。
梅娘见她笑了,忍不住夸道:“夫人笑起来,当真是倾国倾城。”
步天音笑而不语,梅娘便将一块糕点放在油纸上,送到了她面前,步天音伸手接过来,放在手心里打量了一会儿,却并没有吃。
梅娘吃了一口自己做的糕点,奇道:“怎么,夫人不想吃?这可是夫人最喜欢的海棠糕呀。”
步天音笑道:“没有,只是早上粥喝多了,这会儿没什么胃口。”
梅娘了然的笑道:“哎,奴家倒是忘了,云先生做的一手好菜,他在家夫人的饮食必然是最好的。”
步天音客气的笑了笑。
两个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这时候梅娘看着她的目光突然变了,似乎带着一丝不忍心,她看了看关着的房门,凑到床边,对靠在床头上坐着的步天音小声说道:“夫人,村里面都在传言一些事情,奴家不知道该不该说,只是觉得不说,对夫人很不公平。”
步天音挑挑眉,故作讶异道:“什么事情呀?你尽管说来。”
梅娘犹豫了一下,幽幽的说道:“外面有人说,夫人的孩子是先生打掉的。他不想要孩子,那天你那一下摔的根本没事儿,是因为先生给你下了药,孩子才会那么容易掉的。奴家略懂医术,这村子里大大小小的女人生病我都给看过,那天给夫人把脉,奴家的确发现夫人体内有大量的麝香成分。”
梅娘一口气说完便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生怕给人听到了似的。
步天音望着她那双灵动惑人的眼睛忽然诡异一笑,梅娘惊慌的后退了一步避开她,跌在地上急呼:“夫人,你为何这样笑?”
步天音慢条斯理的从床上坐起来,她的短笛不知道何时被握在了手中,她身子倏然贴近,短笛如刀,直抵梅娘眉心,步天音的眸色冰冷如霜:“裴湄,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梅娘”似乎惊了惊,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步天音的短笛依然抵在她的眉心,随时可以要了她的命,她却缓缓站直了身子,撕下脸上的易容,露出裴湄那张妖媚的脸,对步天音笑道:“你何时发现的?”
步天音冷冷道:“孩子没了的那天,你从外面将门关上,可你的眼神却一直停留在云长歌,哦不,是那个有着云长歌外表却不知道是什么怪物的身上。你深爱着云长歌,所以即使这里的不是真正的他,你却仍然没有办法将自己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还有这海棠糕,”她低头瞟了眼一旁放置糕点的碟子,冷笑道:“这海棠糕是云长歌最喜欢的,并不是我喜欢的。梅娘,梅娘,——媚娘。裴湄,到底是你演技差,还是我眼力好?”
裴湄轻轻“哦”了一声,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似乎并不忌惮她额头上的那支短笛,吃吃笑了笑,一双媚眼目光流转:“难受吗?伤心吗?如果你真的有了他的骨头,可他却要想法设法的打掉这个孩子!”
“死人问的问题,我只想回答一个。”步天音说完,短笛竖起,卷着凌厉的风打向裴湄,裴湄身子一缩从窗子跳了出去,等步天音追出去的时候,却觉得瞬间头疼欲裂,整个世界好似都被撕裂了一样。
醒来的时候,发现梦里那种痛不欲生的撕裂感仍然还存在。
云长歌坐在床边,拿着浸湿的帕子给她擦去额头的细汗,步天音叹了一口气,这才是真正的云长歌,因为他身上有世上独一无二的异香。
在方才无比真实的梦境里,她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