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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称骨-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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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好的事情如果出现阴卦,那就是好。问不好的事情如果出现阴卦,那就是不好。因为阴卦有领受,认可的意思。阿爸许问的是会不会有不好的事要发生,出现阴卦则代表认可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这种占卜方法最容易,所以最常见。不过占卜的问题也最简单。复杂一些的问题便不能用这种占卜方法。
  阿爸许对着两片弧面向上的羊角卦看了一会儿,然后安慰姥爹道:“不要担心,就算有什么事,我不在你身边吗?”
  阿爸许的话音刚落,他们就听到了门外街道上“哒哒哒”类似奋马疾蹄的声音。他们一同朝门外看去,只见僵硬如稻草人一般的弱郎大王在黄色泥墙的背景下蹦跳而来。
  由于身上的衣服多年未换,衣服已经破烂得如一块抹布。它的脸如同经历了风吹雨洗的花岗石,上面长出了薄薄一层类似绿苔的东西。即使它与姥爹上次见到的时候差别很大,但是姥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它。
  它的脸上多了一道醒目的伤疤,那道伤疤从它的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伤疤皮下的肉翻出,如同从它眼角爬出的一条肉虫。
  那道伤疤让姥爹认定,弱郎大王是痣起弱郎,绝不会是肤起肉起,也不是血起骨起。但当看到弱郎大王那双手的指甲时,姥爹犹豫了一下。那双手的指甲有三寸来长,显然是后来生长的。骨起弱郎的骨骼和指甲会继续生长,但是眼前的弱郎大王指甲在猛地生长,骨骼却不见增长。
  “我的祖宗!”阿爸许收起羊角卦,急忙返身去了鬼牌那里,掀开遮挡的布,抓了一把香灰抹在脸上。这样可以避免弱郎大王看到他的真面目。然后,他迅速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两顶明代乌纱帽,一顶自己戴上,一顶递给姥爹。
  姥爹戴好帽子,看了一眼阿爸许家的门槛。
  他家的门槛太低了。可是现在加高已经来不及。
  “快跑!”姥爹见识过它轻易撂倒三十多个弱郎的场面,知道毫无防备的两个人不是它的对手,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这时阿爸许却比较有定力。
  “先不要跑。虽然这些天准备还没有做足,但是它既然来了,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阿爸许的眼神里难得地闪过一道坚毅的光辉。
  姥爹见他不肯撤退,便也只好跟他并肩作战,虽然不能帮上什么忙,陪在旁边做一下心理安慰也是好的。
  “竹溜子!”阿爸许低喝一声。
  一道黑色的影子便迅速从外面梭了进来,爬到了阿爸许的手掌心。是姥爹第一次见阿爸许时看到的那只老鼠。
  一只老鼠能做什么?姥爹心中打鼓一样慌乱。
  阿爸许抬臂一甩,将老鼠甩到了房顶上。房顶有个小口,通向屋顶。
  萝卜寨的屋顶跟南方多雨地区的屋顶不一样。南方的屋顶多为倾斜的,有密密麻麻如鱼鳞的瓦,是为排雨方便。萝卜寨的屋顶几乎都是平顶,常做晒玉米或者柴木只用,有点南方晒谷场的意思。
  老鼠上了屋顶之后吱吱吱地叫,老鼠爪子在上面抓得嗤嗤嗤地响。
  当弱郎大王快蹦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无数圆溜溜的豆子从屋檐上滑落下来,如大雨倾泻。豆子蹦蹦跳跳,在门前撒了一大片。豆子有大豆、蚕豆、豌豆、绿豆、菜豆、小豆,种类混杂,难以分辨。豆子有黑色的,黄色的,青色的,红色的,不一而足,色彩斑斓。可能一种豆子数量太少,阿爸许才各种豆子凑到了一起,早早的藏在了房顶上。而房顶肯定有一个活塞类的开关或者漏洞类的遮挡,只要老鼠从那里钻进或者钻出,就能让豆子漏出来。
  姥爹看到倾泻而下的豆子敲打在地面和石头上,咯咯噔噔,淅淅飒飒,如同一支毫无章法却悦耳动听的曲子。
  姥爹明白阿爸许这么做的意思。弱郎什么都不怕,但怕高门槛,那是因为怕绊倒跌倒无法爬起来。这些豆子晒得干干脆脆,踩上去肯定滑溜滑溜,站立不稳。弱郎如果踩在上面,必定也难以保持平衡。这跟高门槛的作用殊途同归。弱郎忌惮于高门槛,应当也忌惮于这些豆子。
  姥爹料定门外还有几个看不见的阿爸许的朋友在帮忙。因为豆子虽然撒得到处都是,但显然没有蹦出去多远,全部集中在弱郎大王和门槛之间的道路上。一个一个的豆子停下之后,还在不停地旋转,并没有安安稳稳地躺在那里。这也应该是他的朋友作祟的缘故。
  倘若是普通人帮忙,不可能腾出千万只手来将每个豆子旋转。可是对鬼灵来说,这是作祟的小把戏而已,自然不在话下。

  ☆、第二十五章 阿爸许5

  旋转的豆子更增加了滑倒的几率,恁是姥爹的猫脚功夫恐怕也无法安然无恙地走过去。
  看着地上旋转不停的豆子,姥爹忍不住心生感叹……这阿爸许的能力还真不容小觑。
  打蛇打七寸,打狼打豆腐腰。而打弱郎,只能将它打倒。
  阿爸许的脸上不禁露出几丝诡异而又紧张的笑,仿佛小孩子拉满了弹弓对准了树上的麻雀儿,只等麻雀儿痛叫一声从枝头跌落。
  姥爹经历了三十六个弱郎瞬间土崩瓦解的场面,自然此时心里不如阿爸许那样充满希望,但是谁不会在失望中又抱有一点希望?由是,姥爹也暗暗攥紧了拳头,眼睛如炬,死死盯着一蹦一跳的弱郎大王。
  在峨眉山遇到迷海大师的时候,姥爹就僵尸的迷惑问过迷海大师。迷海大师却说僵尸与大小轮回无关,所以不讨论。
  姥爹据理争辩道,世间万物不都在轮回之中吗?
  迷海大师说,僵尸是什么?集天地怨气,取天地死气,晦气而生。不老,不死,不灭,被天地人三界摒弃在众生六道之外,浪荡无依,流离失所。身体僵硬,在人世间以怨为力,以血为食。这称之为僵尸。既然被三界六道摒弃,那就不在大小轮回的讨论范围里。
  离开峨眉山之后,姥爹又查阅了古文经典,从古书《子不语》及《阅微草堂笔记》中了解到僵尸还有三个别名:移尸、走影,及走尸。而民间传说共分一十八种,僵尸、血尸、荫尸、肉尸、皮尸、玉尸、行尸、炸尸、汗尸、毛尸、走尸、醒尸、甲尸、石尸、斗尸、菜尸、绵尸和木尸。
  查阅来查阅去,姥爹也没弄明白痣起弱郎到底算什么样的僵尸。
  到头来,姥爹还是觉得阿爸许的分别简单又实用。将各类鬼灵精怪统一为外甥,舅舅,姥姥,祖宗级别,就万事顺畅了。何必纠结于到底是什么类型?这或许就是“大道无形”的境界吧?
  阿爸许扯了扯姥爹的衣袖,将他从飘远的思绪中拉回来,叫他看看接下来的精彩戏目。
  弱郎大王面无表情地朝他们蹦来。它飘然而起,重重地落下。脚步所到之处,豆子如稀泥豆渣搓成的一般变得扁平如纸。别说失去平衡了,它连个晃都不打一下,径直朝门口蹦来。
  姥爹又转身要跑。
  阿爸许再次将他拉住。
  “别急,我还有一招!”阿爸许神色严峻地说道。
  所有的闲庭信步都是从两股战战几欲先走经历过来的。姥爹后来的从容也是经历了无数次危险境地锻炼出来的。
  姥爹紧张兮兮道:“还有什么招?”
  阿爸许说道:“这招还是从你老家那里学来的。赶尸!”
  话刚说完,弱郎大王已经到了门口。
  阿爸许奋力一震脚,两根手腕粗两米长的竹竿不知从什么地方飞了出来,直戳戳地朝弱郎大王刺去!
  姥爹回头一看,与门相对的墙壁上有两个圆孔,竹竿是从那里飞出来的。竹竿如射出的箭,划破空气,发出凛冽的叫声,如一个女人撕心裂肺地嘶叫。姥爹忍不住要捂住耳朵。
  姥爹原以为竹竿是奔着弱郎的胸口去的,要把弱郎像豆腐一样捅穿。
  竹竿到了弱郎近前的时候突然稍稍变向,分别从弱郎的两只袖子里钻了进去!
  弱郎大王以前没有见过谁用这种奇怪的方式对付它,对这两只竹竿莫名其妙,眼神里居然闪过一丝茫然。就这一掠而过的惊慌,让阿爸许欣喜若狂。与祖宗级别的鬼灵争斗,倘若对方能有一点怯意,那是极度能令低级别对手骄傲的。这种逆袭的滋味不能不让他血脉贲张!
  “你看!你看!它害怕了!”阿爸许有些失态地拉着姥爹喊道。
  姥爹顿悟过来。这招确实是学的湘西赶尸。
  赶尸名为赶尸,其实是抬尸。倘若在荒山野岭看到一个道士摇着铃铛驱赶一群僵尸,确实非常吓人。姥爹出游离开湖南之前经过了湘西,目睹了好几次赶尸的场景。后来有一次赶尸的道士喝多了酒,将他们赶尸的秘密全数抖漏出来。
  原来一排僵尸中有前后两人是道士的徒弟,中间搭上两根竹竿,僵尸的手臂便绑在竹竿上。这样的话,僵尸的脚悬了空,看起来就像僵直的。只消前后两个徒弟听从道士的指挥,便可上演一场可怖的赶尸假象。
  由于竹竿有韧性,负重的时候会上下摆动,于是活灵活现。
  阿爸许就是想通过两根竹竿将弱郎大王像僵尸一样扛起来,使得它的双脚离地。一旦它的双脚离地,就无法蹦跳,无法移动,无法前进了。
  想法很好,可是谁来扛竹竿呢?姥爹心想道。
  就在此时,阿爸许大手一挥,大声喊道:“快!你我各扛一边,将它抬起来!”
  原来是要自己抬!
  此时已经容不得犹豫再三了,姥爹和阿爸许立即如兔子一般蹦了过去,一前一后抓住从弱郎大王袖子中穿过的竹竿,硬生生将弱郎大王抬了起来!
  弱郎大王无法蹬地,便失了势,在竹竿上左右摇晃,意图将姥爹和阿爸许晃倒。
  姥爹和阿爸许急忙双手抓住竹竿,防止竹竿从肩头滑下来。
  在老家的时候,姥爹不止一次地帮人抬过棺材。棺材里人的重量其实不大。可棺材本身重量是人的几倍不说,里面还塞满了沉重的防潮石灰。于是,一口棺材必须有八个年轻力壮的人来抬,号称八大金刚。
  可是弱郎大王一个便比姥爹抬过的棺材还要重,还要晃。其力量堪比一只活生生圆滚滚的野猪。且不说这手腕粗的竹竿是否承受得住,姥爹和阿爸许的肩膀早就不堪忍受这样的折磨了。
  可笑的是,阿爸许想到了用这种方法控制弱郎大王,却没想下一步该怎么做。他愣愣地扛着如活蛇一样暴动不已的竹竿,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幸好他的朋友还在旁边,只要是他和姥爹抬脚踩向的地方,豆子都会往四处散开,留出足够容下一只脚板的面积。不然的话,这些豆子坑害弱郎大王没坑着,倒让自己摔得猪啃泥了。
  “接下来怎么办?”姥爹感觉肩膀上破了皮,又被人泼了一碗辣椒水一样火辣辣地疼。要不是生命攸关,他早忍不住要撂担子了。
  “我也不知道!”阿爸许懊恼地喊道。此时的尴尬已经将他刚才的小小得意冲洗得无影无踪。
  姥爹一眼看到了对面的矮土墙,矮土墙旁边还有一根分了叉的树。往日里,姥爹看见过有人在这里晾衣服。姥爹心生一计,喊道:“你我合力把它抬到矮土墙那里去!我把我这边放到土墙上,你把你那边放在树杈上!如何?”
  “好!”阿爸许立即回答道。他已经疼得呲牙咧嘴,几乎要把牙齿咬碎。
  他的朋友自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唰”的一声,豆子朝两边分开,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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