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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再瞧瞧杨明,看他不像是在说谎——
“你没骗我?骗人的是小狗。”
“小狗是你义父。”他沉声道。
“这倒也对。你既然没骗我,自然是义父骗我了。但,义父何苦骗我一十八年?是男是女不都挺好的吗?”
杨明神情不变,注视着黑衣男子。
“这件事,恐伯你得问你兄长了。”说是兄长,杨明却始终存疑。虽有龙形纹饰作为凭证,可心中大石仍未落下。也许是多年的江湖经验,未有充份证据不敢采信,再者,这丫头跟他可没任何相似之处。
霁月冷眼瞧他半晌,才合盘托出前因后果。
“先父原是江南人氏,家境小康。虽是文弱书生,可也同不少江湖人士来往密切,阿宝的义父便是其一。十八年前,先父惹上江湖恶人,全家上下二十余口,除了我与阿宝,无一幸免!我同家中老仆由密道逃出。而她,或许就是让她义父所救,为免恶人追杀,便将她当作男儿养也未尝不可。”他摸了摸脸上的疤痕,眼露杀机——“这道疤痕便是那时所留下的。”
阿宝闻言,一时倒也说不出话来。
一直以为除了义父,就没有其他亲人,可如今冒出个大哥,又冒出死去的爹娘。自然一时间无法接受——
“可为什么义父没同我说过呢?”她问道。
“这——你毕竟是女儿之身,也许你义父盼体平淡过日,不涉江湖恩怨。”
是这样吗?
阿女总觉得说不出来的古怪,好像兄长在骗她什么似的——对啦!愈瞧他的眼神愈像每回义父骗她的眼神!在骗她吗?他没理由骗她的,准是近日老让杨明骗来骗去,给骗昏头了!所以现在一遇人,就有怀疑之心。
这该是她的不对。想她以往多信任人啊!人家说一便是一,哪来的怀疑?她该信任兄长的,不是吗?
可她还是觉得挺古怪的。
杨明哪知她的想法,注意力全搁在黑衣人身上,问道;“你可认识她义父?”
“自然认识。当年虽不过十岁,可家中来往的江湖人物皆略有印象。此人名曰盛武文,一双铁掌是出了名的、阿宝,这姓盛的左手可是有六只手指?”
阿宝想都不想地点头。
“那定当无误。阿宝的容貌——酷似先母,若不是先前瞧见她身着女衫的模祥,与先母似同一个模子出来,只伯我也认不出来。”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阿宝眼一亮——
“我的长相其跟娘一般?”那岂不是看着铜镜,就像见到娘了吗?
“如出一辙。”
杨明打量他,谈然道:“想来阿宝也不姓吕了?”
“我自然是姓吕,否则义父何以在临死之前拼着最后一口气,告诉我姓什么呢?”她忍不住插上嘴。
“若是避人耳目,定不用真实姓氏,再说,”杨明的脸庞闪过一抹好笑——“只怕你这丫头是将‘女’字听成‘吕’字了吧?”
阿宝睁大眼,气愤道:“你是在嘲笑我?”
杨明无奈地摇了摇头,轻松接住迎面而来的拳头。
“既然你义父同你亲生爹有好交情,在他临死之前,定会将你的性别说出来,难不成他真盼你娶妻生子?还是一生一世懵懂做个半男儿?”
没说出口的话是—依这丫头的个性,向来是在还没搞清楚事情真相前,就先发起疯来。不难想像她义父话说一半,被她打断的情形。思及此,倒也挺可伶那姓盛的男人,养了这丫头一十八年,说不定到头来还是让她给气死的!
阿宝想了想也有理。回想当初,义父似乎也像是在说“女”字,难不成真是她误会了?不过,这可不能怪她,要怪就怪义父,谁叫他话说一半,就断了气,好歹也把话说完嘛!怪她吗?才不!
害她当了这么久的男儿身,下回上山拜祭义父,非得好好骂骂他不可。
不过——
“那我姓什么呢?”她期盼地盯着兄长。
黑衣人沉吟半晌,才道:“——姓朱。”
“原来我朱玮宝!”
杨明若有所思地凝视那一闪而过的迟疑。是真话吗?
“既是如此,为何一户小小人家会有皇家之物呢?”仇似海忽地说道。
杨明一惊!忘了那龙形纹饰,瞧仇似海斩钉截铁的神色,仿佛——仿佛认定了阿宝耳上的金饰就是皇族之物。倘若真是如此……当下瞥了眼朱霁月不曾变化的脸色,看他有何说词?
“杨府的外墙不也漆上一条金龙吗?”朱霁月冷漠答道。
看来他是将杨府里里外外了解个透彻了。
须知,龙是帝王的象征,一般普通百姓是不能、也不敢随意带个刻有龙的东西上街。可杨老太爷偏不服气,雇了画工在杨府外墙上画了条出神入化的金龙,当下惹得京城一阵轰动!传到宫里去,自然龙心不悦,派官员前来抄家。哪知杨老太爷舌灿莲花,说什么龙乃四脚,可杨家外墙上画的金龙共有六足,比帝王家的龙足多了两脚,这分明不是龙嘛!皇上该不会误以为是龙吧?再者,六足比四足多了两脚,生来就是为皇上效命奔波的——自然一番胡吹臭盖,把武宗捧得跟天一样高,把自个儿贬得比猪狗都不如,龙心大悦之余,什么抄家、什么灭族,全收回成命,还倒贴百两金子!
这武宗算是上了老太爷的当了!
而老太爷也算称了心,在京城里杨府算是唯一有胆子敢将龙留在一般百姓家中的。
杨明不怒反笑,道:“朱兄说得倒也对。”顿了顿,再道:“既是如此就有劳仇兄为我这未来大舅子准备厢房,朱兄,你意下如何?”
“既然阿宝将下嫁杨家,我这兄长自当留下。”
阿宝瞧瞧杨明,再瞧瞧兄长,轻扯杨明衣袖,低语:“我有话跟你说。”
“体己话?”
她烦恼地摇摇头,低谊:“是攸关你的婚事——”
杨明面不改色的瞧她,牵她的小手,朝众人一笑——
“想我未来娘子有话吩咐,不得不先行告退。”语气中颇有妻管严之势。
待出得前厅,瞧阿宝一脸烦恼,就算此时吃她豆腐,只怕她也无所知觉。杨明嘴角一抹轻笑,他又岂会不知她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呢?
她在想,既然知道了她是女孩儿,还会娶她吗?他可没忘当日为了诓她嫁他,用了什么妙招——
“小宝儿,如今你的身世之谜尽解,离婚期也尚有一段时日,原就打算带你出去走走——不如,先去西郊的香山吧!那儿寺庙甚多,尤以碧云寺香火最旺,趁此机会,也可为你父母上香,以佑他们在天之灵。”走过七曲桥,行至后花园的凉亭边,杨明才开口,而说这话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
反正是早想带她出去走走的,今儿个算是顺水推舟。对于她的兄长,是该防。他是压根儿不信那黑衣男人是她兄长之说,他也太冷太酷,说起不共戴天之仇像是在说书似的;唯一流露情感的时候,该是谈起他脸庞上的疤痕吧!
他压根儿就不打算让阿宝同那所谓兄长多接近。
“你说得倒也对,我是该为爹娘上柱香,可是——”阿宝的脸蛋红了红,道:“你真想娶我吗?”
杨明隐忍笑意,咳了咳,道:“此话怎讲?”
“你知道我是女的了啊!”怎地连这点小道理都不懂?她怀疑地瞧他一眼,纳闷他的声音怎么有些古怪。
“那又如何?”
她白他一记,气他的无动于衷,恼道:“当日你苦苦哀求我助你逃开你爷爷的退婚,那时我可是男儿身,你当然找我帮忙啦!反正你又不吃亏。但如今,我已是女孩家,你娶我自然对你有所不便,是不?”亏他还自认聪明,连这点道理还要她分析给他听。
杨明蹙起眉头,沉思似地点了点头。
“你说很倒也有理。娶你的确是有不方便的地方……”
“可我也有好处吗!”阿宝急忙插上嘴。“起码,我可以保护你嘛!我可不比其他的娇弱千金,要打柴、要爬树我样样都成,你可别忘了在‘高升客栈’我还救过你一命呢?”
是吓他一命还差不多!要她保护他?不如由他保护她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她急切想要当他的娘子,他倒是颇为吃惊。须知,平日这丫头对他非打即骂,挺少吴侬软语的,如今她像是没嫁给他就要上吊似的!不禁咳了咳,非得隐忍笑意不可。
一直以为她不掩男女情爱,要地在短短时间之内就爱上他是难如登天,如今想来——也不枉他一片真心。
“你还在想什么?这种好老婆是很难找的!”
杨明差点呛住,连咳了几声,捉弄她道;“小宝儿,你大概不知杨家男人娶妻是须有三大要件吧?”“娶妻要有条件?”
“这是当然。娶妻当娶贤,这是天下一般男子的基本要求,我自然也不例外。”
阿宝怀疑地瞧他——
“娶贤?你该不是指三从四德吧?”
是愈来愈存疑了!之所以想当他老婆——该如何说呢?八成是跟在他身边久了,也习惯了!再者,虽不愿明白承认,但她愈来愈喜欢他了!如今既是女儿身,这份糊里糊涂的感情也该可以有所依靠,嫁他是最简便的方法了嘛!嫁给他,可以一生一世跟着他,他也不必娶个不喜欢的女人——想了想,忽地脱口问他:“你喜欢我吗?”
杨明眼底闪着狡黠,笑道:“这得瞧你是不是符合我的要求啦!其实我娶妻的条件倒也简单。首要这个‘贤’字嘛!就是老婆不动粗——这道理你可明白?丈夫打老婆是天经地义,不过这老婆打相公嘛!是根本没天理。我的要求也不算高,不求纳妾,只求老婆侍候得体,你——行吗?”似乎有些得寸进尺,瞧阿宝眼底冒出怒火,忙笑道:“不行也成。起码第二个条件,你总成了吧?”
“你说说看。”真恨不得朝他一拳打过去!
杨明愈笑愈开心——
“第二个条件更简单。小宝儿,我呢!娶妻可不愿娶个木头娘子回来。这热情是该有的,老是让丈夫的主动,偶尔也会生厌,当我娘子是定要采取主动,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主动?”阿宝睁大美目,脱口道:“你——你——你要我去吃你豆腐?”
“差不多是如此。”杨明敞开怀抱,分明就是一副早巳垂涎三尺的色相。“总得让我先试试,才能判定你够不够格做我娘子嘛!”
“你——你不要脸!”阿宝气炸了!一定要嫁他吗?谁希罕?不嫁他也成。
谁说她一定要嫁人的?但,他是一定要娶的,不是吗?这几日是听杨老太爷说过,杨家就杨明一个独子,就算他五十来岁,也得要娶个老婆。届时,她怎么办?不想他娶别的女人的心态已是昭然若揭……
“如何?我在等着呢!”
阿宝恨恨地瞪他一眼,爬上凉亭的椅上与他对视,瞧他笑得乐不可支的模样,她能如何?暂时忍气吞声,留待以后再报仇啦!
无论如何,是不想见他娶其他女人的,那倒不如娶地好了。待将来跟在他身边,定要报今日笑她之耻。
“你闭上眼。”
杨明倒也听话,念她第一次经验、乖乖闭上双眼。
阿宝深吸口气,贴近他的脸庞,胡乱就往他脸上用力的印几个吻,不亲还好,一亲——
杨明咕哝几声,插上一嘴——
“我说,小宝儿,你是在报仇吗?”瞧她那股劲力,不鼻青脸肿才怪!
“我是在亲你!”
杨明轻叹一声——
“照你这般亲法,改明儿就着为我上金创药吧!”一双魔手早悄悄伸到她腰后,轻轻一楼,让她跌落怀中——
阿宝惊叫一声,连忙攀住他的颈项,抬眼怒斥他:“你干嘛?”
杨明邪邪一笑,俯身逼近她,道,“既然你不懂如何亲热,那倒也无妨,杨家男人娶妻第三要件,就是做丈夫想亲热,老婆必定要配合……”
阿宝不疑有它,奇道:“要如何配合?”
“就是这样罗——”封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