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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那个比谁都还要厚脸皮的相良,一定会灵光一闪想出什么妙计的。
板着脸孔的信奈以及其余众人,大家都对良晴抱持期待。
不,说是最后的祈祷也不为过了。
事态就是如此紧急逼人。
不过当中只有一名。
一名异于常人的家臣,不停张开大口狼吞虎咽吃着飞驒名产「酱油丸子」。
那个人便是穿着南蛮铠甲,只把头盔脱掉的骑士乔凡那。
乔凡那说她在这次战斗中消耗了很多体力,要求送上丸子,现在她已经吃了将近三十盘。
这女人根本只是想吃丸子而已吧?众家臣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乔凡那。
「乔凡那,这种状况亏你还能吃得下去,真令人佩服。」
「日本不是有句话说,肚子饿了不能打仗。吗?良晴也吃一点,这个丸子真的很好吃。」
「我看到那个就会不由自主就会想起大便丸子的事件。」
「大便丸子?那是什么?好吃吗?」
「别开玩笑了。还不都是那个爱恶作剧的前鬼……说到那家伙,他到底打算休假到什么时候……哎呀,我偏离话题了。」
「说得好,良晴,战略陷入僵局时,不要止步不前。只要换个观点就行了。」
乔凡那用有如天空般澄澈的蓝眼凝视良晴,接着说出了这句话。
「跟奥尔冈蒂诺和乔凡那见面,说不定就能想出什么好主意。」
※
近江。
小谷城。
脱离姊川战线的浅井长政回到小谷城后,向父亲·久政赔罪,并且准备切腹负起败军之责。
但是,久政却不允许长政这么做。
「真要说起来,一切都是我这个愚笨的父亲把你硬推到竹生岛,背叛织田家所造成的,要切腹的话理应由我先切。」
再加上。
「所幸织田军没有趁胜追击。他们去了岐阜不是吗?只要你还好好活着,浅井家就能够东山再起。」
久政的这一席话成功阻止长政。
久政似乎也打从心底懊悔不已。
从织田家嫁过来的「阿市」,真实身分其实是信奈的弟弟·津田信澄,没想到他跟其实是女性的长政之间竟孕育出真正的爱情,这是他在决定叛变织田家时没料到的。
提前知道这件事情的话,大概就能预测到这会是场败仗了。
「……长政,如果……如果你要选择津田信澄,放弃浅井家的话,我可以当成你已经死了。舍弃浅井长政之名,到信澄那去吧,浅井家会由我扛起责任,保护到最后一刻。」
「……父亲大人,下次我一定会取得胜利,最大的敌人便是自己的内心,这次一定会战胜自我,让您刮目相看的。」
「不过,长政,你对信澄下不了杀手的。即使愚钝如我,也深深明白你的心情。我不忍心啊!」
「不,父亲大人,不打倒织田,浅井家就会灭亡。」
长政只留下「我立刻整兵准备出发」一句话,便离开了久政的房间。
信奈几乎让全军都进驻了岐阜城。
但是,执意攻打信奈真的好吗?
自己并非因为仇恨开战,也不是为了野心背叛。
不过,要是在此时攻打被信玄逼到绝境的信奈,两者就会真正恶化成不共戴天的仇敌。
(义姊大人给了我最后一次和解的机会,她是多么情义深重的人啊,而我却要背叛她的好意吗?攻击一个我明明就不憎恨的对象,我——)
长政走出房间。
只见鼻青脸肿的朝仓义景独自站在走廊上。
走廊对面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
「夹在父亲和妻子……不,是夹在父亲和丈夫之间吗?我大概晓得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你竟然敢偷听我的秘密。」
长政不禁伸手握住刀柄。
但是,朝仓义景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们互相都是为了无法实现之恋情而思慕愁闷的可怜人,看看这片银色的世界吧,多么风雅啊,只有野蛮人才会把这幅美丽的雪景染上鲜血。」
「见到雪,突然想回越前了吗?」
「当然,这也是原因之一,只是这雪再继续积下去,我军会无法撤回越前的。」
「哼。」
「另外,我也想冷却一下由于长久单恋终于相思病狂的脑袋。」
「看样子你应该是被相良良晴揍了一顿,潜入织田信奈的本阵里竟然还让大鱼逃掉了,疯狂也该有个限度。」
「正如你所说。我渴求爱情,过于欢天喜地导致错失了大局,但这点你应该也与我相同。」义景摸着红肿的脸颊喃喃自语。
「浅井长政,在战场上拔刀斩杀思慕之人,比自己受了千刀万剐还要难受,即使如此,依然不能为了爱情牺牲自我,尤其是身为肩负众多家臣性命的大名。」
「喔,没想到竟然会从你口中听到这种正确无比的言论。」
也只有现在了。等到寒冰的雪融化了,我会再次化身成那个为风流之恋而痴狂的男子。可恨的情敌相良良晴,他夺走我心爱的织田信奈,我没有一刻不想杀了他——义景冷冰冰地笑道。
那是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受到这种男人单方面爱慕的信奈,同样身为女人的长政对她无比同情。
(义姊大人,即使你已经注定无法跟那个来历不明的猴子在一起,但是也太可怜了。)
「既然遭受了这种耻辱,我绝对不会俯首称臣,就算只有这段雪季的日子也无妨。纵使我想要一个与织田军和好的藉口,但我们早就已经违背御所的旨意了。」
「朝仓义景,这个国家已经没有比大和御所更高的权势了喔?」
「重点来了,那是指这个国家……不过,那只自称来自未来的猴子,也许知道这个国家以外的权威。」义景说道。
浅井长政很想反驳:「事态演变得如此严峻,容不得我再作那种天真美梦了。」
但她脱口而出的却是……
「真怀念假半兵卫那个沾了味噌的大便丸子。」
这句过于天真的话语。
皑皑白雪让人变得多愁善感,为什么大家就是无法和睦相处呢?——长政默默思考。
※
武田信玄已经做好觉悟,决定弃守上杉谦信进逼的川中岛,选择布阵于木曾川北岸渡过年底。
山本勘助死了。
那个勘助居然会死。
听说他是在冲进斋藤道三本阵时不慎落马。
拖着老态龙钟的身体却依然意气用事,导致头壳内部的肿瘤破裂,造成了大出血。
虽然实际上是病发身亡,也可以说他是为战而死。
如今,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了。
信玄没有掉泪。
天下第一名将·武田信玄的座右铭是「风林火山」。
不过是一个军师战死罢了,不能这么容易就受到影响。
但是信玄刻意压抑下去的巨大情感,已经转化为说什么都得打倒眼前织田军的不屈决心。
她没有自觉是感情在驱动自己的理性。
也没有发现自己虽然不流泪,却有更多的士兵因此流血。
失去勘助居然让信玄动摇到如此地步。
彷佛心也跟着死去了。
信玄昨晚一夜未眠。
众家臣聚集在本阵当中,摊开岐阜城周边的详细地图,不停商讨兵法。
在军议进行到一半时,大雪突然纷飞落下。
如此一来织田军就用不了铁炮了!——信玄呼喊。
「一定是勘助降下这场大雪的,要在濑田插上我们武田菱的旗帜,只能趁现在。」
这时,真田忍军当中的其中一人,无声无息地进入阵内。
「我正在开会。不能等下再说吗?」
「有两件事情,无论如何都得尽速禀告给馆主大人知晓。」
「哪两件?」
第一则报告,是个令人惊愕的消息。
「从父亲继承家督的伊达政宗自诩为『奥州霸主』,在眨眼之间席卷了奥州,并且趁着这股劲势,一路攻进关东,我们武田治理的上野,还有同盟国·北条治理的武藏,都快被伊达政宗攻陷了。」
伊达政宗到底是什么人!?——信玄怒喝。
她从来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
「在出羽、米泽等地,有一家大名姓伊达。」
「治理那边的是一个叫伊达辉宗的男人!」
「伊达政宗是辉宗的女儿,比四郎胜赖稍微年长一点,还是一名年幼的公主,那个政宗转眼之间便继承了伊达家,接着举兵击败相马家、佐竹家、芦名家、二本松家等邻近的诸侯们。她一脸意气风发,旁若无人地自诩为『奥州霸主』,随即立刻领军攻向了关东,看来就算是那个北条家也无法完全抵挡得住攻势。」
怎么会有这种事。
奥州地区由于诸侯之间缔结了复杂的婚姻关系,理应维持不战的同盟状态才对。
那家伙竟然把各个大名全部打得落花流水。
简直颠覆一般常识,而且她的行军速度未免也快过头了。
伊达改宗……啭
「她是谁?她到底是什么人?那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孵就算大敌当前好了,那个善于用兵的北条怎么可能会撑不下去?」
「主公。有传闻说,伊达政宗使用『邪气眼』,那是一种从南蛮引进的可怕秘密武器——如果主公再不率军回去的话,我们将无法阻挡伊达政宗的侵袭。」
「邪气眼!?那是什么东西!?太莫名其妙了!」
「奥州的武士们都惧怕伊达政宗的邪气眼,因此才屈服于她。」
自称「奥州霸主」的伊达政宗说了一些像是「我乃毁灭日本的螺丝。」或是「织田信奈和我谁才是真正的魔王,来一较高下吧,哈哈哈。」等等令人匪夷所思的言论,根本没有人知道她想做什么,所以也没办法阻止她。要是放任这家伙不管,她一定会越来越得意忘形,一座一座地攻下关东诸城,最后连武田本国所在地的甲斐都将遭到她的魔爪,此外,馆主大人如您所知,信浓的川中岛有上杉谦信驻守,这样下去我们会无国可归的——真田忍者报告着。
「伊达政宗派出一些古怪的使者,那些使者个个身穿南蛮铠甲,分别坐在白马、红马、黑马、银马上,身后背着倒挂的巨大十字架,还让他们向关东一带的武家百姓和村民扬言放话『有智慧之人就来揭晓我的秘密吧,这个秘密是一串数字,就是6·6·6,哈哈哈。』大家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总之只觉得很诡异,心里头十分害怕。」
「6·6·6……?螺丝……魔王……?什么跟什么!即使聪明如我,也猜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伊达政宗她到底想做什么?勘助!勘助在吗……竹」
情不自禁喊出口后,信玄才猛然惊觉。
勘助已经不在了。
不准慌了手脚。
不动如山。
其徐如林。
即使勘助不在身边,武田信玄也能够独挑大梁,现在就是向大家证明这件事的时候。
「我们不退兵,敌人·织田信奈就在眼前,我们要攻下岐阜城,在濑田插上旗帜,以慰勘助在天之灵!」
事发以来顾忌信玄心情,始终保持缄默的武田众家臣一齐开口。
「那个伊达什么的,是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