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律子也点了点头。在太郎的带领之下,两人沿着溪边的村道一路往国道走去。律子觉得夏野今早就是从国道回来的,却觉得自己不应该挑起这个话题,因此忍住不问。从西边一直延伸过来的国道在这里与村到交会,大大的绕了一个弧形之後,继续往南延伸,直到村子最南方的村界。
结城,会不会口渴?
我身上没钱。
我请你啦。以前跟妹妹出来散步的时候,也都是我请她喝东西。
面带微笑的律子走进千草休息站的停车场,站在停车场旁边的自动贩卖机前面。这个菜市场名字的休息站正是矢野加奈美一个女人家独自经营起来的,律子当然也对这位女老板知之甚详,即使比自己大十岁的加奈美几乎从来不到医院报到。
将硬币投入面向国道的自动贩卖机之後,律子拿出一罐冰凉的饮料。接着又将几枚硬币丢进去,按下夏野要喝的饮料之後,律子拉开手中的拉环,打量着身後的国道。国道的另一侧有个公共站牌,距离休息站并不远。空无一人的公车站牌看起来就像被村民遗弃了一样。
外头的世界不断的进化、不断的毁灭,也不断的改变,然而村子却与外界完全隔绝,两者的距离愈拉愈远。不断前进的外界,以及遭到遗弃的村子。这个宁静的村子不可能永远存在,年轻人迟早会离开这里,老年人也迟早会步向死亡。整个村子建构在虚无的存在表像之上,孤独的被外面的世界遗弃。
村迫婆婆去世了。
山入的村迫婆婆吗?听说昨天在山入发现三个人的屍体。
夏野一边说话,一边拉开手上的苹果汽水。
嗯。前几天我才在医院碰到来替大川爷爷拿药的村迫婆婆呢。当时她看起来精神不错,想不到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
当整个外场村都在制作卒塔婆的时候,村民总是从山入进到深山砍伐枞木,然後绑在马匹上面沿着溪边的道路拖回门前。一摞摞的原木在门前制成木材之後,再送到外场雕刻成一尊尊的卒塔婆。律子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村子里到处都是木料加工厂。如今盛况不在,木料加工厂一家一家的收起来,前往山入的人也慢慢减少。现在仅存的三位居民同时过世,山入这个部落可说是正式走入历史。律子心想外场迟早也会步上山入的後尘。人口外移,公车站牌取消,偌大的村子只剩下几个居民。有一天某个心血来潮的外地人前来造访,才发现仅存的居民全都死了。律子相信外场的末日迟早会降临。
护士小姐。夏野打破沈默。
山入的那三个人真的是被谋杀的吗?
从沉思当中清醒过来的律子看着夏野的脸孔。
怎麽会有这种传言?
大家都这麽说。
院长说那三人都是病死的,当时他还在现场勘验过屍体呢,所以绝对不是什麽凶杀案。
真是的。夏野露出苦笑,我就知道。
你就知道?
夏野耸耸肩。
有人说那三个人都是被变态杀死的,不过我觉得不太可能。外场已经够偏僻了,外地人绝对不知道比外场还更偏僻的山入居然住了三个人。
律子迟疑了一下。
是吗?
当别人告诉我村道的尽头还有居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骗我的呢。外场村连个电车也没有,我已经觉得这里不是人住的地方了,更何况是连公车都没有的山入。
或许吧。我们对山入很熟悉,所以还不觉得怎样,不过外地人或许真的认为山入很偏僻吧。
跟村子毫无瓜葛的人没来由的闯进来,这点就已经说不过去了。就算真的闲着没事干闯进来好了,走在那麽偏僻的村道上面,正常人都会觉得前面一定没路了,所以更不可能知道里面还住着三个人。
也有道理。
所以凶手一定是村子里的人。不过村子就这麽大,万一真的出了个杀人凶手,一定早就传遍村子的每个角落了,尤其是在这种非常时期。
也对。
住在这里的村民互相监视,整个村子就像个集中营一样。
在外地人的眼中,或许真是如此。
(令人窒息的村子)
离开村子才有希望,我们结婚吧。
(可是)
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律子对村子有一份特殊的情感,一旦离开这里,就必须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更何况托付终身的人根本无法了解自己的寂寞,律子实在提不起结婚的勇气。
抬起头来的律子发现拿着饮料的夏野正望向南方。或许有一天,律子也会成为第二个夏野。站在黎明前的国道缅怀外场的种种,律子不想选择这种人生。
最近制作卒塔婆的人家愈来愈少了,我蛮喜欢那种气味的呢。
气味?枞木的味道吗?
律子点点头。
我喜欢枞木的味道。你不觉得闻起来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吗?
大概是联想到卒塔婆的关系吧?
或许吧我就是喜欢那种缅怀先人的味道。律子抬头望向天空。决定了,就用枞木来盖新家。
新家?
抬头看着律子的夏野有些不解,一旁的太郎也瞪大了双眼。
嗯,我家准备要改建,房子太老了。
律子笑着回头望向太郎。
太郎,我们回家吧!你也想要一间新的狗屋吧?
哇喔!
起居室里的儿子发出轻微的赞叹,田中佐知子不由得从厨房回过头来。
面向起居室的厨房比两坪多的起居室矮上一截,一看救治到改建自以前的地炉,不同的是现在已经被铺上地板了。厨房的出入口附近是一片水泥地,角落放着一台洗衣机。这里以前是浴室烧柴火的地方。洗衣机旁边是通往浴室的门,所有的配置都看得出古早农家的影子。佐知子的家以前是典型的传统农舍,虽然她一直想将屋子好好改建一番,偏偏公公和婆婆两人常年卧病在床,根本没有那份余裕。
妈妈,山入上报了。
儿子从起居室探出身子,拿起手中的报纸朝着佐知子晃了两下。佐知子放下手中的碗盘,坐在厨房与起居室的落差之上。
昨天的警车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
我看看
佐知子很快的姜报纸角落小小的报号一扫而过,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麽大事。她只听说山入死了几个人,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看起来不像凶杀案嘛。
事情还很难说喔。
儿子小昭的口吻似乎在期待着什麽,佐知子回答的语气也带着相同的意味。
你们在看什麽?
出现在起居室的女儿歪着头打量两人,只见小昭兴奋得将报纸拿了起来。
小薰你看,山入上报了耶。
不可以叫小薰,要叫姊姊。佐知子将报纸折好。小薰,要出门啊?
嗯,我想带拉布去玩水。
别带拉布去玩水,跟我一起去山入吧。小昭站了起来。我已经好久没道山里玩了呢。
小孩子胡说八道。
佐知子瞪了儿子一眼。小昭已经上国中了,做起事来却还是毛毛躁躁的,一点都不像个大人。
那里死了三个人,还是别去吧。小心被鬼抓走喔。
吓不了我的啦。小薰,我们一起去吧。
不要。小薰皱起双眉。我才不去那麽可怕的地方。
佐知子朝着小昭的额头点了一下。
既然有时间跑去玩,不如给我在家里写功课。学校出的昨夜都还没写吧?小薰,玩水的时候要注意脚下。最近没下什麽雨,河边可是滑不溜丢的。
嗯。
还有,别让拉布跑去玩泥巴。我可不想看到一只脏兮兮的狗跑进家门。
静信顶着炙热的艳阳,一路朝着上外场走去。後藤田秀司的葬礼按照原定计划进行,丧主阿吹虽然是村迫秀正的妹妹,嫁到後藤田家之後,就已经不是村迫家的人了。因此村迫家的丧事与後藤田家无关,何况现在天气这麽炎热,更应该今早将秀司的遗体埋葬。村迫夫妇的遗体被送往医院进行解剖,也不知道何时才会送回来,因此大家决定按照预定计划先替秀司办完丧事。不过来吊唁的亲友谈论的焦点不在秀司身上,而是山入部落离奇死亡的那三人。
三个人就算年纪再大,也不太可能同时离开人世吧?这未免也太巧了点。
该不会是那个脑袋不清楚的年轻人,从沟边町跑到山入为非作歹吧?社会真是愈来愈乱了。
就是说啊。我活了这麽大把年纪,晚上睡觉的时候从来没锁过门呢。看来时代真的变了,以後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对了对了,前阵子不是有个外地人开车撞到哪家的小孩吗?
静信待在另一间房间休息,不过房间的拉门和窗户都被拆下,以保持室内的通风。众人的谈话声不时从前厅传来,听在静信的耳中格外清晰。
山入的事件实在太过离奇,也难怪会传出那麽多莫名其妙的臆测。村民似乎都将三人的死归咎於犯罪事件,不是失风的窃贼杀人灭口,就是精神异常的凶手大开杀戒。不管是谁干的好事,凶手一定是外地人,绝对不可能是村子里的居民这就是每个村民都认同的基本常识。
不过直到现在还会入山伐木的几个老人家,却觉得那三个人应该是受到了野狗的攻击,这种说法显然比较有几分可信。
最近野狗的数量又增加不少。沟边町边缘不是新盖了好几个住宅区吗?那里的居民动不动就会把饲养的狗丢在山上。
他们怕狗会自己跑回家,还特意开着车子把狗载到山入附近,而且还几乎都是年轻力壮的成犬。不想养了就随便丢弃,真是一点责任感也没有。
猪田家的元三郎在刚入春的时候,还在山入被那些野狗咬成重伤呢。
没错没错,印象中他的土地就在山入的东边嘛。在自己的土地上被野狗咬成重伤,听说咬人的野狗还是相当名贵的西洋犬呢。体型十分庞大,全身都是长长的毛,据说宠物店里每一只都要价不菲。那些都市人养宠物就像在赶流行一样,只要风潮一过,就把宠物当成垃圾随地丢弃。
静信一只竖着耳朵倾听大家的谈话。那些老人家虽然将三人的死归咎於野狗,然而造成野狗泛滥的责任依然在外地人的身上,与村子里的本地人无关。几个中年妇女怀疑那三人是不是自杀而死,躲在一旁窃窃私语。山里面的生活十分单调无趣,亲人又不在身边,三个孤独的老人不堪疾病与岁月的侵蚀,亲手了结自己的生命,甚至还有人怀疑进退两难的三重子是不是被其他两人逼着自杀的。那几个中年妇女最後依旧将责任归咎于行政单位的疏失、社会福利的匮乏、以及离开外场对父母不闻不问的狠心子女。总归一句话,与村子本身一点关系也没有。
整个外场村与外界隔绝,应该说外场村拒绝与外界交流。在这种观念的催化之下,三人的死亡被视为外力入侵之下的结果,即使静信和敏夫说破了嘴,证明那不是什麽犯罪事件,众人却丝毫不提起自然死亡的说法,仿佛这种意见根本不存在似的。
不祥总是来自村子之外。然而不祥的真正来源既不是沟边町,也不是附近的村落,更不是位於遥远的交流道旁边的大城市,真正的起源在於将村子包围起来的枞树林,大片大片的枞树林位於村子周边,不在村子之内。不祥总是自枞树林当中潜入村子,将村民带往位於村界线之外混沌的生死过度。
(屍鬼。)
大川富雄正在跟吧台的几个酒客聊天,脸上的表情十分忿忿不平。
那天突然接到电话,说我的伯父去世了,於是我马上赶去山入,才发现伯父的遗体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几个刑警问我那是不是伯父的遗体,老实说我自己也不敢确定。那具屍体不但已经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