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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游尚未回话,身后的妙宜已经小声提醒她道:“这就是宇宙帮的副帮主长孙无穷。宇宙帮帮主向自由一向不在山中,这长孙无穷就是实际的帮主。”
林儿恍然大悟,便道:“头儿都被我们抓了,这下宇宙帮真可以土崩瓦解了。兀那长孙无穷,我来问你,你可愿投降吗?”
长孙无穷是个魁梧的汉子,一看就是常年练武的,宇宙帮以他为首,自然是看中了他的行武出身。不过这时已经被断去手足的长孙无穷,没了一丝生气,只是无谓地点点头。
林儿想起了张严的要求,这才对雪平道:“替他医治吧。”
这几天里,林儿早将张严的事和雪平等人说了。一开始,大家固然很难接受要招安宇宙帮的事,可到了后来,大家也都明白,除了招安,其实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这时候,雪平虽不情愿,还是让手下医官替长孙无穷敷上了草药,又用安宫牛黄丸喂他服下,这才给他拣回一条命来。
于是,就有军士用板车将长孙无穷推到了龙空山下、宇宙帮的山门处。山里的守军见自己的副帮主已成此状,哪里还有再战的勇气,当即开了山门,按照西方人的传统,举白旗投降。为首的降将,妙宜也认得,正是那个害死戴德优的司马零。
花梦醒代表林儿接受了宇宙帮降表。降表上写明,宇宙帮众的生死,完全由武林盟主赵古氏决定。
盘踞龙空山十余年的宇宙帮,就这样兵不血刃地倒在了花梦醒神奇的阵法之中。历时近半年的剿灭宇宙帮之战,以林儿义军的完胜,宣告结束。
第二十四章 解散
不仅义军诸部没有想到这样的结局,就是战败的宇宙帮,也没有想到。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是那样嚣张,他们以为他们在南越的根基已深,绝不是一支临时拼凑的义军能够匹敌的。但是,他们的对手,以林儿为首的识乐斋人,做到了。
这一战之后,没有人再敢怀疑这群年轻人。即便他贵为朝中要员,抑或武林泰斗,当他面对识乐斋的年轻人时,也要肃然起敬。这群人,凭借他们的精诚团结和过人智慧,赢得了全天下的尊重。
战事过后,自然是讨论宇宙帮降军的处置和数万义军的去留问题。少林德天、丐帮陈如风、妙宜公主和她的南越各位王爷,都早早地派人来知会了林儿。战争结束,他们就要立刻返回各自的老家,并不多耽搁,降军的处置也全由盟主一力主持。
林儿自然是责成方任侠,将从龙空山缴获的武器和物资,按照一定的比例,平分给少林、丐帮、南越诸部和义军各支人马。
义军的组成主要分三部分。一部是江湖闲散的武师,这些人来南越本就是想讨些名声,战斗结束自然是分了钱各回中原。一部是之前的宇宙帮降军,他们的处置自然和龙空山最后的降军一起。一部则是就地招募的乡勇,这些人最是麻烦,若放他们回乡,则战争中沾染的戾气不利于乡内和睦,若让他们继续保持建制,则不知该如何养这支军队。
林儿思索再三,还是将这些人马交到了妙宜的手上。妙宜的南越部族军这些年对抗宇宙帮损失惨重,如今还有战力的也就一万出头。南越复国后,亟需一支军队来稳定其国内局势,这支人马的保留,自然是极大地帮了妙宜的忙。
当然,义军统领之一的魏游自然要卸去军职。他早已和林儿说过,战后他要先回武当面壁思过,然后便将戴德优的骨灰送回大邑的忠烈祠供奉。至于报仇的事,他将长孙无穷手足尽毁,也平息了心中的怒火,没有必要再赶尽杀绝。
而韩平、杜刚等十三名大邑出去的少林子弟,此次战争中从训练到征战,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时候,林儿少不得要好生勉励他们一番。义军归入妙宜麾下后,他们就要回大邑去了。花梦醒见此,便力邀他们与火炎焱一道,加入自己的江家堡。花梦醒已手书一封家书让他们回大邑交给自己的元配妻子甘氏,让其好生安顿这些人。同时,他也将三小姐的事告知甘氏,让她如果愿意,随时可到普宁州附近的识乐斋相聚。
接下来,才是讨论如何处置宇宙帮降军的事。降军加在一起,约有两万人,其中还活着的元老剩余五十几个,包括已经被俘的蔡东、长孙无穷、司马零、黄湘、狄行翼、肖参月等。黄湘和狄行翼自被俘后便一路随军到了龙空山前线,长孙无穷被害致残,他二人就向花梦醒请命,要求终生陪在长孙无穷身边照料。花梦醒见他两个还算有些良心,也就做个顺水人情依允了。
林儿心想着,这烫手山芋自己接手总是难办,也就将这些元老们秘密送往了京城,让张严自己去想办法处置。至于被他们奴役多年的宇宙帮众,则分配到了妙宜麾下各部族,让他们在被战争摧毁的南越各城镇做些苦力,一来弥补其自身的罪孽,二来也为复国后的南越多出些力,让其尽快恢复元气。
一切处置妥当,识乐斋诸人就要离开龙空山,回识乐斋去了。这时候,妙宜找到了林儿,对她道:“我和秀山王他们商量过了,打算将复国后的国都迁至普宁州。这一来可以离我们识乐斋近一些,二来也与中原的交通更加便利,方便我们的发展。”
林儿知道,妙宜已经决定下嫁,自然是要和自己未来的夫君在一起。国都若离得太远,总是难办。这样安排,自然就方便多了,所以林儿也就微笑同意,没有意见。
于是,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体,终于踏上了回归识乐斋的道路。他们要加快脚步,这才能赶上勒勒的孩子出生。战争之中,他们看到了太多的人间悲剧,只有新生,才能让人看到希望。所以即便再累,他们也要以最快速度回去。
经过石城时,他们见到了康王。康王知道这里是诸人的必经之地,所以一直没走,一定要等着他们回来。当然,还有一个人一直陪着他,自然就是容悦了。
容悦见到妙宜,脸上一阵红,犹豫了半天才小声道:“师姐,殿下说让我嫁给他……”
妙宜看着容悦美丽又害羞的脸颊,正色道:“你是我们南越的公主,殿下要娶你,自然要下国书才行,岂能这么容易就嫁给了他。”
“啊,”容悦脸显不安的神情,“可我已经答应他了……”
小美则在一旁替她出主意:“悦姐姐干吗不去求我师父,他说话才管用哩。”
古羽愕然道:“你这小丫头,又在出什么鬼点子?”
小美“嘻嘻”一笑,道:“康王是你的弟子,他的婚事你当然有说话的权力啊。至于说国书嘛,这回你帮了张副相这么大的忙,他总要有点回报吧?你只要写封信去京城,国书不就有了吗?”
他刚说完,容悦还未反应,康王便抢先跪到了古羽面前,祈求道:“老师明鉴,学生和悦公主虽相识不久,可这些时日朝夕相对,学生对她已是刻骨铭心的爱,若能娶了悦公主,学生此生必全心全意待她,请老师成全我们两个。”
古羽听他这样说了,哪有不帮忙的道理,当即便手书一封信交在他手。康王接过信,过去拉着容悦的手,深情地道了声:“等我!”便骑上快马,飞奔回京城去了。
容悦看着康王远去的背影,一脸不舍的表情。林儿见状,知她已和康王相爱至深,便拉着她手道:“先回识乐斋吧?安安心心在你的牡丹阁中,等着做你的康王妃。”
容悦微笑着点点头,也就和容若、妙宜一起,随着诸人,返回普宁州的识乐斋。那里,勒勒即将足月临盆,红香和玉霜的肚子也日渐鼓起来。一切,都向着美好的方向发展着。
(第二十卷 完)
第二十一卷 其命惟新
第一章 大势
“哇呜……哇呜……”
“生了生了,是个千金。”“长得像叶家哥哥哎。”“我觉得像三小姐啊,你看这眉毛、这眼睛,真俊。”
婴儿的啼哭声刚刚响起,一群女子叽叽喳喳的声音便议论开了。议论了半天,大家得出结论,婴儿既不像父亲叶枫,也不像母亲勒勒,竟然是像三小姐。
三小姐和叶枫到底是不是姐弟现在还没有定论,而且就算是,也只是一半的血脉,所以三小姐顶多只算婴儿的半个姑姑。女孩们的结论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不过无论如何,三小姐还是最开心的。
当然,对于父亲叶枫来说,他还有一项最大的权利,就是给婴儿起名。
按照古羽的约定,所有的小孩都要取“乐”字辈。小孩还没出生时,诸女便议论了好久,到底应该给这个老大取个什么名。最后,当然是父亲拿主意,叶枫和夏晶躲在房里想来想去,最终决定给丫头取名“乐今”,寓意着让她感受当下的快乐。
自从龙空山回来,识乐斋的好事便接连而来。先是三小姐有了身孕,借着她的喜气,曾苏、夏晶也都怀上了。小乐今出生后没几天,就从宁国京城传来消息,至善帝已经颁旨赐婚,迎娶悦公主的队伍已经在来南越的路上了。大将军则和念七约定,等容悦出嫁的时候,他们两对的婚事也同时办,这才叫喜上加喜啊。
识乐斋一片喜庆,整个天下就不那么平静了。张严定下的收服宇宙帮、逼出幕后真凶的计策的确很成功。在龙空山被林儿义军用几乎零损失拿下后,天下舆论哗然,林儿的地位也超过了平定齐州之后便进入中枢的军神周宜知,成为宁国最具声望的三军统帅。世人无不知晓,兰心仙子周围,有三杰七侠十二钗,具备通天彻地之能。坊间的说书人,更是将剿灭宇宙帮的事迹编进了书里,其中多有夸张的成分,也将识乐斋的名声推到了顶点。
有些人的确是坐不住了。从中原传来的消息是,上次古羽等人离开苏州时,齐州之乱的难民曾和长乐帮在史可法祠发生过冲突,被从苏州匆忙赶回去的石报国用武力平定了,自那以后那些人就一直在酝酿着动乱。在宇宙帮被剿灭的当天,他们和十几年前的洞庭帮余孽一道,发动了在齐州附近的起义。起义的名头是“清君侧”,他们说,宇宙帮其实根本没有被剿,元老院的几十个元老通通去了京城,他们正在祸乱朝廷。于是,起义军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碰到身着南越服饰的,通通杀害。这一浪潮立即席卷整个宁国,许多地方都有地痞流氓组织闹事,到后来,被杀的不光是南越人,只要身着非汉族服饰的,全都遭了难。
一些小的地方,起义还可被当地官府镇压,掀不起什么大浪来。但有的地方却是愈演愈烈,眼看就要出大事了。张严虽然料到了开始,却没料到结局,他没有想到自己主政的这个国家,已经烂到了这种一点就着的程度。
但这些都在古羽的意料之中。他不像张严,张严十几年前曾游走天下,后来官至中枢,便少有和下层接触的机会。而古羽却是一路用自己的双脚走过来的,对世情民风十分了解。宁国自十几年前那三场战乱开始,这些年就几乎没有消停过。战争带来的灾难,虽然表面上可以用城池的恢复、生活的安定来弥补,但正如他在成都时听夏文商说的,真正改变的是人心。战乱之前,乡里乡亲都是互帮互助,路上遇到有人被抢,立即群起而攻之。可是战乱一旦开始,人人想的都是自保,再没了这样的人情,道德也就日渐沦丧。再加上辩论之风的兴起,说话的人多了、放厥词的人多了,做事的却少了。于是,投机者也开始增加,这些人都是食腐者,混乱才会给他们带来翻身的机会。所以直到此时此刻,古羽“匡正中原乱局、治愈崩坏人心”的终极任务,仍然道远路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