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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有信心。——我现在可以出去了吧。”
我望着刚才鸣开上又关上的那扇门说道。久保寺老师一时语塞,最终放柔目光,说道。
“这个随你自己。出教室可以,但是不能回去,要安静地在外面等着。后面有个临时教室。”
叽叽喳喳的声音在教室里蔓延开来。大家都往我这边瞥了一眼,那种视线就好像在说讨厌之类的吧。
也许他们觉得我是个目中无人令人讨厌的家伙吧。就算真是这样也无所谓了,而且……也无可奈何吧。
要问为什么呢?我不自觉地歪着头想着。
我们都采取了同样的行动,为什么会这样对待我,对鸣却什么也不说呢?这也太奇怪了吧。这种做法,感觉上,真的就像是……
一走出教室,马上就看到了站在走廊窗户旁的鸣。窗户打开着,飘进了一些细雨。但是她好像并不在意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眺望着窗外。
“真快呢,每次都是。”
我走过去,对她说道。
“是么?”
鸣依然望着窗外回答道。
“昨天和今天的五科考试,都是在中途交卷离开了教室。”
“榊原君是想说因为这样自己也跟着交卷了么?”
“不是……那个,因为语文我很拿手啦。”
“嗯。——那种问题也能轻松回答么?”
“那种?”
“在多少多少字以内概括内容,作者的目的是什么之类的。”
“啊,算是吧,差不多是这样呢。”
“我很怕那种问题。不擅长也不喜欢。数学和理科要好很多。因为正确答案就只有一个。”
唔——嗯,原来如此。我也很理解她想说的话。
“那这次考试,差不多都做出来了吧?”
“——是吧。”
“这个……没问题吧?”
“我是没问题的。”
“那个,但是……”
虽然想继续说下去,但是最后还是终止了这个话题。
在我的引导下,我们走到了挨着教室东侧的楼梯——姑且称它为“东楼梯”——的前面。鸣也打开了那里的窗子,刮进来的风夹杂着雨,她乌黑的短发在风中轻轻地飘动着。
“是个藤冈未咲的孩子呢。那天,在那家医院去世的是……”
我决定把周末从水野小姐那里听到的消息告诉她,试探一下——直望着窗外的鸣,微微地抖了抖肩膀——看起来像是这样。
“呐,为什么,那孩子……”
“藤冈未咲。”鸣轻轻地开口说道。
“未咲是我的……表亲。以前我们俩走得更近,关系更亲密。”
“亲密?”
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是——所以是“半身”么?
“关于上上周你和我说的事呢。”
我换了个话题。
“二十六年前三年三班的……那个怪谈的后来,究竟是什么呢?”
“有没有试着问问别人?”
鸣马上反问道。当我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她转过身来看着我,说道。
“谁都没告诉你吗?”
“啊啊……嗯。”
“——那就没办法了呢。”
她说完这句话便开始沉默不语,再次望向窗外。
我总觉得,在这里询问她那件事,她一定是不会告诉我的。
“有些事情,想弄明白要有合适的时机。”我忽然想起怜子阿姨说的这句有着些许分量的话。
“我说呢……那个。”
说着,和在人偶馆的时候所做的一样,用力地深呼吸。然后走到站在窗边的鸣的身旁,“那个呢,之前我也问过你。从转校过来以后,有些事一直觉得很奇怪——”
好像鸣又一次微微地抖了抖肩膀。我继续说道。“到底是为什么。班里的同学,还有老师,为什么会都对你……”
然后,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鸣就低声回答道。
“因为是不存在的东西。”
——听好了,榊,不要和不存在之人来往。
“怎么会……”
我反复地深呼吸。
——不妙啊。
“但是,怎么会……”
“大家是看不到我的,能看到我的只有榊原君,你一个人呢……如果是这样呢?”
这样说着的鸣,慢慢地把脸朝向我。没有被眼罩挡住的右眼突然浮现出浅浅的笑意。好像从那里看到了寂寞的眼神。也许是我的错觉吧。
“不,……怎么会?”
如果现在,站在这里闭上眼睛,三秒之后再睁开,她就会消失吗?——一瞬间,我陷入了这种想法当中,慌慌张张地看向窗外,躲避她的视线。
“怎么会这样……”
这个时候,我听到有人从后面的楼梯跑上来的声音。
7
那是慌张而急促的脚步声,与现在正在考试中的校园安安静静的氛围极不相称。发生什么事了么?这样想着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穿着深蓝色运动服的人。
那是体育课老师宫本老师吧。虽然到现在为止体育课的时候,我都还是站在旁边见学,但是体育老师的样貌和名字还是记得的。往我们这边跑过来的宫本老师,张着嘴好像要说什么似的,最终什么也没说就直接跑进了三年三班的教室。打开了前门,往里面叫了一句“久保寺老师”。
“久保寺老师,过来一下……”
不一会儿,正在监考中的语文老师,好像说着“发生什么事了么”从教室里走了出来。呼吸急促,肩膀上下晃动的体育老师说道“实际上呢”。我和鸣所站的地方勉勉强强能听到一点声音。
“刚才,有人联络我们……”
只能听到这一点。说着说着压低了声音。
不过可以清楚地看到宫本老师说“联络”的时候久保寺老师的反应。看起来他一听完,便惊吓到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表情僵硬,“我明白了。”紧接着他冷静地回答道,然后返回了教室。宫本老师仰着头望着顶棚,大幅度地不断上下摆动着肩膀。
最后——
刚关上不久的教室门被用力地推开了,有个学生从教室里飞奔而出。
那是班级委员长樱木由佳利。右手拿着自己的书包。看起来神色慌张的样子。
樱木和站在门口不远处的宫本老师交谈了几句,然后跑到放在教室前的伞架里把自己的伞抽了出来。那是一把浅驼色的长柄伞。然后慌慌张张地从那里跑过来……
最开始的时候,她是想跑到东楼梯那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仿佛被冻结了一样。我想,那是在她看到站在楼梯前窗边的我们那一瞬间发生的事。
接下来的瞬间,她快速转身回去,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之前她所说的扭伤的右脚好像还没有痊愈,像是在掩饰右脚的伤一样笨拙地往前跑着。
笔直地朝着东西向延伸的走廊跑去。不一会儿,她的背影便消失在我的视野里。从校舍另一边的“西楼梯”下去了。
“发生什么事呢?她。”
我转过头向鸣说道。
“什么呢……”
鸣好像没有反应的样子。脸色苍白地站着。我离开了窗边,向穿着运动服的体育老师问道。
“那个,老师,樱木发生什么事了呢?”
宫本老师皱着眉头,盯着我。
“家人发生了事故。刚才发来了紧急通知,让她马上到医院……”
就在这个时候,话音未落,从走廊传来巨大的响声和短暂而尖锐的悲鸣声。
什么声音?
我突然感到非常不安。
什么声音?刚才那个——
光站在那里想是没用的,于是我飞奔到走廊。仿佛在追逐着刚才从同样的走廊跑过去的樱木由佳利的背影一样。
一口气跑到她刚才跑下去的西楼梯的二楼。没有发现她的身影。于是准备从二楼跑到一楼——这个时候。
既恐怖又诡异的景象闯入我的眼帘。
湿答答的混凝土楼梯——在二楼与一楼之间的平台,有一把打开的伞。浅驼色的长柄伞。那个是,樱木由佳利刚才从伞架里抽出来的伞。
然后,那上面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的样子,那是樱木卧倒在那里。
“怎,怎么会……”
压在撑开的伞中央的是,她的头部。两脚的脚尖落在从下往上数第二、第三个台阶处。左右两只手分别甩向斜前方。书包落在平台的一个角落里。
……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想要在一时间正确理解眼前这一幕是很困难的。但是,却可以相像出大致情形。
得知家人发生意外,惊慌失措地从教室夺门而出的她,在从二楼跑向一楼的时候,失足从楼梯上滑落。拿着的伞被抛向了前方。在下落的冲击力之下,伞张开了,落在平台上。伞尖的金属部分正好对着这个方向。于是——
重重摔倒的她在这种情形下,朝着那里倒下来了。就这样飞了出去。没能扭转身体或者用手遮挡。
倒在那里的樱木的身体一动也不动。令人毛骨悚然的红色慢慢蔓延开来,侵蚀着张开的伞上的浅驼色。血,那是血。非常多的血……
“樱、木。”
呼唤着她的声音颤抖着。迈向楼梯的脚也不断颤抖着。
战战兢兢地走到楼梯的平台。这样的景象闯入我的眼帘。
伞尖刺破了樱木由佳利的喉咙,连伞尖的根部都深深地刺了进去。
大量的鲜血正从那里溢出来。
“怎么会……”
我无法忍受这一幕,移开了视线。
“怎么会这样……”
“啪”的一声,同时,她的身体往旁边移动。奇迹般的——不,应该说是恶魔般的偶然下建立起来的平衡,至此为止一直支撑着她的体重的伞柄,这个时候突然被压断了。
“喂!”从上面传来大叫声。
“怎么了?没事吧。”
是宫本老师。应该是从附近的教室跑出来的吧,他的身后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其他老师。
“不得了了。快叫救护车!”
宫本老师一边跑下来一边叫喊着。
“马上联络校医室。——唔唔,很严重呢。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喂,你没受伤吧。”
被这样问道,于是我点点头说了句“没事”——虽然我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嘴里发出的却是“咕”的呻吟声。
扑通,胸口突然觉得很痛。啊啊,这种讨厌的疼痛感……
“对,对不起。”
我一边用手捂着胸口,一边靠在墙上。
“有点,不舒服……”
“这里就交给我了,你快去洗手间吧。”
宫本老师说道。他好像以为我是难受得想要呕吐。
踉踉跄跄地顺着楼梯往上走的时候,在二楼的走廊发现了鸣的身影。她就站在老师们的身后,目不转睛地俯视着这边。
苍白惨淡到极点的脸色。极力睁到最大的右眼。宛如“夜见的黄昏下,空洞的苍之瞳。”的地下展示室中黑色棺材中的人偶一样,微张的嘴唇,就好像现在正在诉说着什么一样……
……什么?
你究竟,是什么……
几秒钟之后,等我回到二楼的走廊的时候,她已经从那里消失了。
8
樱木由佳利的家人发生的事故是她的母亲三枝子乘坐的汽车发生了车祸。当时开车的是樱木的阿姨。她的母亲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事故原因不明,不过据说当时这辆车正行驶在夜见山川堤坝沿岸的双车道马路的时候,没刹住车,于是撞上了街边的树木。
车子破损严重。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