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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不明白他地存在为什么会危害天子。但是。刘病已就是想到了这一点。
兮君听不得“死”字。脸色立时苍白:“小哥哥不会死地!”
倚华见两个孩子都被吓到了。立刻出声安慰:“不会地!不会死地!……”话说了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她只是长御。有什么资格给出保证?——
即使是皇后。也保证不了这点啊!
这时侯,刘病已反而不害怕了,脸色也缓和下来。十分镇定地握住兮君的手:“我不会死的!”说着。他笑了笑,很坚定地说:“舅公以前说过,我的命硬,死不了的。”
兮君怔怔地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想说相信,心里却是思潮翻涌,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她不说话,刘病已也说不下去。小小地后殿侧厢中竟是一片寂静,让倚华愈发心惊。
倚华本来只想着有人想借着这次“卫太子”地案子对付刘病已,担忧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又要遭罪,但是,刘病已的问题让她陡然警觉——死是最没有后患的手段!
想到这个最坏的可能,没有多想,倚华便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廷尉带走刘病已。Www。
下定决心了,她便心念飞转地寻思方法,还没理出头绪。就听殿外一阵喧哗。
“什么人!”兮君扶着凭几站起,大声质问。
倚华被皇后骤然暴发的愤怒吓了一跳——
她还没从见过皇后情绪激动的样子。
其实倚华是被自己的印象蒙蔽了。
兮君不似刘病已那般任性擅为、喜欢玩闹,却比刘病已更为受宠,从小到大,虽然是乖巧懂事,实际上。却是极少有不顺心的时候,只不过,从入宫之前,她便被教导着要温柔和顺,加上,环境骤变,身边时时刻刻有人提醒,她也不敢不小心谨慎。
如今,她本就心绪烦乱。被喧哗声一吵。如何不恼?
殿外地人也被皇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别说王平与张安世。便是椒房殿侍御宫人都深觉意外,所有人都怔怔地望着殿门。随即,那扇黑漆朱纹的殿门也不负众望地被凶狠地拉开。
“皇后长乐未央!”
看到年幼的皇后站在殿门之中,椒房殿侍御一个激灵,全体跪下,问安的声音居然十分齐整,王平与张安世也立刻警醒过来,向皇后参礼。
兮君步出殿门,紧跟在她身后的倚华立刻将殿门合上。
年幼的皇后身着深青色的深衣,素色的裙裳一角在衣裾下隐约可见,周身别无佩饰,连乌黑地长发也完全散在身后。
“从入宫开始,傅母与诸长御、女史便教导我,宫闱肃整,不可高声妄行!”兮君冷着脸,毫不留情地质问,“那么,方才是怎么回事?”
张安世心中一跳,感觉事情开始滑向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了——
大将军怎么没说他这位外孙女会忽然挺身而出?
“中宫息怒。”见只有皇后与倚华走出来,郭穰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稽首禀报,“廷尉与光禄勋言有要事请谒,因中宫正要休憩,臣等便阻拦了一下,廷尉却坚持己见,臣等与光禄勋劝阻不得,争执中一时高声便惊扰了中宫。”
兮君目光一转,便落在张安世身边的那个陌生人身上,打量了片刻,便道:“廷尉……卿来椒房殿……难道是我殿中有人身犯律令,要下狱案治?”
这个问题太过诛心了,让王平不由颤栗了一下。
“不是……”新任廷尉连忙否认,“臣前来椒房殿,是想请中宫用玺。”
“用玺?”兮君皱眉,随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却是脸色一沉。
“难道廷尉没有主上的诏令便直闯椒房殿?”兮君再次追问,脸色极其难看。
汉宫宫禁并不如后世严苛,外臣、内臣出入禁中都不难,出入掖庭门户也不难,但是,毕竟是禁中,后宫之中更以清白为要,男女大防远比民间严格,再加宫人生存不易,一般非至亲至信之人,是不可能被准允登堂入室的,而外臣想入宫行事,更是必奉有诏命——既有天子诏命,就不当请中宫再用玺——
若无天子诏命,只是直闯至椒房后殿这一条,便足够廷尉受地了!
倚华眸光一闪,上前一步,皱眉质问:“中宫年幼,但是。椒房殿也不是外臣可以直入后殿的地方!这个道理……廷尉初履任。光禄勋也不知道吗?”
张安世揩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随即笑道:“长御所言甚是,只是真的误会了……”
“误会?”兮君气极,“你们都闯到这儿了,还说误会?将军真的以为我可欺是不是?”若不是她知道张安世与霍光交从甚密,所说的话就远不止如此了。
“臣不敢!”张安世连忙否认,虽是套话却也是真心之言——以往不论,今天,面对这般气势的皇后。谁敢认为她可欺?
“皇后容禀。”张安世顿首请求。
兮君冷哼一声,头昂着转向另一边,根本不看他,让张安世心里更加没底,却见皇后身侧地那位长御冲自己使了个眼色,显然是示意自己快说,便心一横,叩首至地,语速极快地说明情况:“因前番有人冒充卫太子。建章宫有诏廷尉将皇曾孙——也就是卫太子之孙——收监验治……”
“收监验治?”兮君对这个词极为陌生,反正知道不是好事,便放过不提,而是问道:“既是如此,你们来椒房殿做什么?”
倚华也不解——
难道是知道刘病已在椒房殿?——
可是,也大可不必直闯啊。曾孙不可能在椒房殿过夜地,稍等一会儿,他们自要送他回掖庭。
王平迅速接话:“臣之前已奉诏至掖庭寻人,然掖庭令言,曾孙顽劣,前些天与宦者丞赌气,至今不知下落。臣便请光禄勋帮忙寻找,可是光禄勋言,无中宫准允。禁中郎卫不得擅动……”
“荒谬!”倚华翻了个白眼。在兮君出声前便大声斥责,“廷尉地意思是。为了寻一个宗室子弟,便要让郎卫搜查禁中?”
“长御慎言。臣如今奉诏正是要验治其是否宗室。”王平淡然地回答。
倚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难道之前那些都是为这个?——
他们竟想完全否定刘病已地身份!
倚华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
“荒谬!”一个稚嫩地声音道出相同的斥责。隐隐带着一丝颤音。
倚华看向出声地皇后,却见她脸色通红,双眼圆瞪,怒不可遏地走到台阶前,小手重重地击上支撑拱梁的立柱。她的年纪太小,即使这般愤怒,看上去也并不算可怕,但是,椒房殿地侍御宫人仍然惊惧不已地低头跪下,生怕被皇后的怒火灼伤,连倚华也心惊胆颤地跪下。
“宗室属籍为宗正之责,何时归属廷尉了?卫太子之孙能有多大?何时属籍?难道你们这些人除了对付一个孩子,便没有其它手段了?”愤怒之下,兮君的质问已失了条理,但是,颤抖的声音问出的问题竟让王平一时无言以对。
张安世却是松了一口气——
过程虽然失控,但是,毕竟结果还是原来预计的结果——
万幸!
张安世再次抬手拭汗,轻声道:“中宫息怒……廷尉只是奉诏行事……虽然一时求成心切,但是……并无针对稚子之意……”
这是为中宫的愤怒作注解了——中宫也是孩子。
王平连连点头,感激地看了张安世一眼。
“我不管你有没有!”兮君仍在气头上,身子隐隐直颤,“现在给我离开!以后也别来!我不想看到廷尉!”
王平还想争辩,却听张安世立刻叩首答应:“臣谨诺。”他也只能跟着应诺离开。
出了椒房殿,王平立刻有些埋怨地问张安世为何那般爽快地答应,张安世苦笑,对廷尉道:“王君,她是皇后。难道君真要皇后把陛下、大将军、左将军都找来,把事情闹到无可挽回才甘心吗?”
王平一怔,随即想起了皇后的出身,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要我说,君还当感谢中宫才是。”张安世淡淡地道。
“为何?”王平不解地请教。
“皇曾孙之事就是一块烫手的火炭,中宫却是给君指了一条出路……”张安世轻声道。
王平立刻明白:“宗正!”
“正是!”张安世点头,见他还想追问,便轻笑着道,“王君,那是卫太子地孙子,而大将军姓什么?”
王平不由打了一个寒颤,立即长揖道谢:“谢光禄勋指教。”——
他竟然是得意妄行了!
37、周阳八子的厌恶
两位九卿高官离开,椒房殿后院中庭依旧一片寂静,跪着的依旧跪着,谁也不敢妄动。
因为皇后年幼,选择侍御时,除了几个统领负责的职司,其它位置上,多选择年纪较较的宫人、宦者,平日里,皇后也是随和的性子,因此,年长者的教诲多数时候都是被年轻人置之脑后了,如今,他们才深刻地体会到年长者的苦心——
年仅七岁的皇后也是皇后啊!
所有人都不敢抬头,也就只有跟在皇后身后的倚华注意到皇后的失神无措——
的确,对抗两位奉诏行事的高官,即使是东宫之主也要三思而行——
幸好,那两人都是由大将军简拔的,对于大将军的外孙女,心中尚有一分顾忌。
“中宫……”倚华趋前轻唤,“天寒风大,还是入殿休息吧!”
兮君怔怔地点头,扶着倚华的手返回殿内。
殿门关闭,年幼的皇后停步低语:“现在怎么办?”——
若是再有诏命怎么办?
倚华沉吟着,安慰皇后:“不会的!”——
这样地事情若是发生第二次……
倚华垂下眼。掩去眼底地疯狂——
若是那样……我便要杀了……那位大将军!
一双稍大地手轻轻地执起兮君地小手。将之呵在掌心。小心翼翼地。希望她一向温暖地手不再冰凉。
兮君侧头。看向忽然来到身边地刘病已。不自觉地微笑。将另一只手也覆在他地手上:“不冷了!”
病已眨了眨眼。微笑。尽力想表现得不那么勉强。却始终不成功。最后。只能嚅嚅地轻言:“以后别做这样地事了!”
“为什么?”兮君不解,“我不想小哥哥死。”——
死……太可怕了……
年幼地她其实并不明白自己的心,只是顺着自己地想法做自己想做地事情——事实上,她只是害怕失去……
病已摇了摇头:“我不会死的!但是。你做这样的事情……不好!”他说不清楚,只能求救似地看向倚华,兮君也循着他的目光看向倚华。
面对两个孩子询问的目光,倚华默默地蹲下,单膝点头,跽坐于皇后身侧,轻声低语:“曾孙是担心中宫触怒主上与长主……”
刘病已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盯着兮君,眼中盈满深切的担忧。
兮君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却随即展颜:“不会地。是他们自己做错事,我没有错!”
深吸了两口气,年幼的皇后扬起头:“便是错了又如何?”
她的确不明白那些深奥的利益纠缠,但是,她的耳朵不聋,能听。在这个宫中,总是会有人悄悄地谈论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猜测那些隐晦的利益交易。与刘病已在一起嬉闹的时候。在那些避人耳目的角落中。她已听到了很多自己从前没有听过的话题——
她地身后站在两位辅政大臣,她便是做了一件半件的错事。又如何?
倚华轻轻颌首,对刘病已微笑:“曾孙对此倒是不需多虑。”——
上官家的心思。她说不准,但是,他们总是要维护皇后!——
霍光的心思……方才张安世不是帮着他们说话了吗?
刘病已松了一口气,不过,随即,还是很郑重地嘱咐:“无论如何,你都要小心,我听宦者署的人说过,那位周阳八子对你可不是很恭敬!”
“周阳八子?”兮君皱了皱眉,却没有上心,“她能如何?”
无论是以前霍幸君与东闾氏的教导,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