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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夜未央-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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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被他问得火大:“不要用幸君作文章!”
“幸君在世时,你们也不曾真正相信我!”霍光冷言,“兮君姓上官,她的事,我本也做不得主!你们父子不用来问我!”
上官安被霍光的怒火吓了一跳,本就心虚的他此时更加不安。却不知道,他的表现让霍光更加愤怒。
霍幸君是嫡出的长女,别说霍光没兴趣用儿女婚事笼络人心,便是有,也断舍不得轻易委屈这个嫡女,更何况因为霍禹是独子,他对东闾氏不无欠疚,哪里可能让妻子唯一地亲生骨肉做联姻这种事情?
霍幸君与上官安的婚事是从太初四年开始议的,当时。上官桀因平宛之战一跃而至九卿之位,上官家的显贵尤在霍家之上,上官安又是少入羽林。前程如锦,这桩婚事固然拉近了他与上官桀的关系,但是,经常出入未央的霍幸君也并非不能接受上官安。两人成婚后,霍禹尚年幼,霍光对这个长婿也不无倚重之意,调教指引无所保留,如今,他素来认为还算聪明地女婿居然这般没有担当。让霍光顿时觉得自己识人不明,再联想到妻女之死,迁怒的念头再难遏制。
“上官少叔没有告诉你,他做过什么吗?急着兮君与无疾接回,不就是准备与我为敌了吗?”霍光冷笑,扣着凭几的右手五指死死掐入坚硬的柏木中。
上官安低头,不敢在霍光的震怒之下解释一字。
“你今天既然敢这样问,倒也算有几分胆识。”冷斥之后,怒意稍歇。霍光缓下语气,冰冷地给了最后的警告:“兮君只有五岁,县官十一岁,以后的情况会如何,谁也不知道!转告左将军,太心急不好!”
上官安脸色煞白地离开,霍光盯着前方,良久没有回神,连邴吉放轻脚步走入书房都没有发觉。直到邴吉故意借展开简册弄出声响。他才转头看向邴吉。
“大将军……”发觉霍光的脸色也阴沉得可怕,邴吉不由有些担忧。却不料霍光竟盯着他看了好久,才稍稍移开目光,开口竟是一句不相干的话:“我记得少卿精通《诗》、《礼》,然否?”
邴吉一愣,好一会儿才恍然回神,连忙回答:“臣为豫州从事(注1)时,研读过经学典籍,不敢言精,只是通晓大义。”
“那么,有件事正适合你做。”霍光转瞬便做了决定。
“凭将军差遣。”邴吉立刻起身离席。
霍光却又犹豫了,抬手抚着嘴唇思索片刻,才缓缓开口:“这事交给你也好,但是,却也有条件。”
邴吉闻言便觉惊愕,不由抬首看向霍光。
“曾孙养在掖庭,如今已有七岁,将至就学之龄,张贺学识不足,启蒙无妨,经文大义却难以胜任,少卿可愿勉为其难,授教所知?”霍光曲指轻扣凭几,问得颇有几分漫不经心。
这个问题猛然砸到头上,邴吉竟是半晌没能回过神来。这样地结果本也在霍光的预料中,因此,霍光只是微笑地看着素来精干的长史一脸怔忡地发愣,甚至忍耐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大将军为何……”邴吉终于回神,语气艰涩地问了一个不成问题地问题。
霍光讶然挑眉:“很奇怪吗?”
邴吉点头:“将军不欲让曾孙知晓所承恩惠,不是吗?”
自从他将病已送去史家,先任车骑将军军市令,再迁大将军长史,看似是亲信属吏,但是,皇曾孙属籍宗正入掖庭,他却是事后才知道的,可见霍光也罢、金日也罢,都不愿让刘病已与“恩人”之类的人物扯上关系——
当然,也有可能,在他们看来,自己当时所做的一切也算不得恩惠——
当日,郡邸狱上下有多少是他们的耳目呢?
“是!所以有条件。”霍光没有否认,“你只受张贺之请前去授业的,其它什么都不是。”
邴吉在霍光的目光下低头行礼:“敬诺。”——
至少,他可以再见到那个孩子了……
礼毕抬头,看着已经开始处理政务的霍光,邴吉暗暗皱眉,起身回席,开始处理自己案上的简牍奏记——
之前他们翁婿二人谈了什么让霍光竟然想到了皇曾孙?说那些地!”
上官安没有抚脸,而是转头吩咐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的女儿:“给祖父见礼,然后就回房间吧!”
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祖父,兮君深吸一口气,低头参拜大礼,深深地伏首,直到上官桀闷声叮嘱:“自家人不需拘礼,我们家没有霍家那么多规矩,定省什么的都可以免了,你自随意就好。”
“唯。”兮君恭敬地答应(注2)。
注1:《汉书。魏相邴吉传》记“邴吉字少卿,鲁国人也。治律令,为鲁狱史。积功劳,稍迁至廷尉右监。坐法失官,归为州从事。”从事,官名,三公与州郡长官所聘的僚属。因为鲁国属豫州,所以我便说了是豫州从事。
注2:《礼记。曲礼》记“父召无诺,先生召无诺,唯而起”《礼记。内则》记“在父母舅姑之所,有命多,应唯敬对。”郑玄注:应唯,恭于诺也。唯、诺的区别说辞各异,但是,对父母师长应该是必须应“唯”的,也就说多用对尊长的应答,但也有人说,急则应唯,缓则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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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入宫
孙女随保母离开,上官桀的怒意也消了不少,示意儿子坐下,无奈地问道:“疼吗?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上官安这才呲着牙,在几侧坐下,难过地抱怨:“阿翁,你打得真狠!”
“你再不说清楚,我把你拎到家庙去打!”上官桀眼一翻,恶狠狠地教训儿子。
上官安哪里听不出自己父亲的真实意思,自然是毫无惧意,不过,那一巴掌也着实凶狠,让他连笑都觉得痛,只能捂着脸对父亲解释:“大将军那样说了,我们才好说服长主与县官!”
“说服长主与县官?”上官桀根本不接受这个解释,“那根本没必要你如此多事!”
捂着轻触便生疼的脸颊,上官安知道自己的脸恐怕已经肿了,但是,他还是将手紧紧地贴在明显发烫的脸颊上,垂下眼帘,轻声道:“仅是入宫自然不需要!”
上官桀一愣,就见自己的儿子抬眼望着自己,满眼困惑:“难道父亲只是要兮君入宫就满意了?”
上官安用力摇头,不顾脸上的疼痛,冷笑一声,郑重宣告:“阿翁,我的女儿要么不入宫,要么……就必须作皇后!”——
他的女儿才五岁……——
即使是不得不用她为筹码,他也必要给她最好的地位!
上官桀没料到他会这样说,刚回神便再次陷入怔忡,良久才满身疲惫地摆手道:“为何?”
上官安放下手。挺直腰身端坐。恭敬却也极坚持:“无论如何。只要送兮君入宫。我们与霍家便必生嫌隙。大将军不是仁慈恕尔之辈。不可能坐视我们离心之举而无所作为。”
看着自己地父亲。上官踌躇了一下。还是将心里地话全部说出:“我们付出了那么多。难道真地只是为了保住今上地帝位?”
“唯有椒房后位之重。方能抵得上我们所冒地风险!”
“阿翁。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退路!”
上官桀怔怔地看着儿子。似乎忽然不认识这个儿子了。
“阿翁……”上官安被他看得心中不由惴惴。
上官桀终于开口:“你既然有心,便照你的意思做吧。”
这般痛快却让上官安愣住了。
上官桀不由失笑:“本以为你终于**了,怎么还是这样?”
“阿翁的意思是……?”上官安想笑。null3z中文却因为扯动伤口而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的意思?”上官桀轻笑,“……的确……也只有皇后地副笄六珈才配得上我的孙女!”——
他也是春秋正富之时便得天子青眼,而立之年位列九卿,官爵犹在霍光之上,他的孙女就拿不得皇后玺绶吗?
轻拍了一下手,上官桀很认真地考虑:“若是那样,倒是可以让霍子孟来为外孙女加笄赐字。”
上官安愕然,随即抬手捂住红肿的脸颊,心中充满不祥的预感。
“好了!”拍了拍儿子的肩。上官桀笑眯眯地问儿子,“是否已有定计?”
上官安放下手:“我想……还是通过丁外人。”
上官桀示意儿子说下去。
“让长主与县官知道,大将军忠于汉室却未必忠于今上。想对抗兵权在手地大将军,他们必须依靠我们!”上官安的脸上显出一丝狠厉。
上官桀的手臂搁在凭几上,淡淡地反问:“他们会相信?”
一直以来,霍光都恪守君臣之礼,对天子都十分恭敬,从无僭越之举,去年还简拔了刘姓宗室入朝为官,其中楚元王孙刘辟强更是以光禄大夫守长乐卫尉之职,不可谓无实权——
长公主一介女流。县官不过黄口小儿,岂会怀疑他?
上官桀有些吃不准了。
“大司马大将军……阿翁说过,遗诏的确是先帝之意,那么,先帝将举国兵权交给他,用意为何?”上官安耸了耸肩,“县官可能想不到,经历过卫氏鼎盛之期的长公主会想不到?”——
不可能的——
即使是现在,提到大将朝中公卿百官首先想到的也不是霍光!
有时候深思一下,上官安便会很怀疑,若是先帝驾崩迟个五年,刘弗陵还能不能坐在九五之位——
大司马大将军、车骑将——
那位天子临死惦念的究竟是什么啊!
上官桀没有回答儿子显然不需要回答的问题,而静静地思索了好一会儿,上官安等了一会儿,见父亲还在思忖,便悄悄示意外间服侍地奴婢去给自己取药,那个婢女却是战战兢兢地对少主人摇头。让上官安一阵皱眉。
“胡闹!”上官桀思忖完便看到这一幕。立时便拧眉训斥,“议事的时候。伺候的人能随便出入吗?”
上官安吓了一跳,立即长跪请罪:“臣疏忽了!”
“你这性子若再不改,日后出事便出在这上面!”上官桀毫不留情地教训。
一番教训,见儿子低头受教,上官桀便是摆手让他退下:“今日,孙儿孙女归家,我便不罚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丁外人知道上官安前日将儿女从外家接了回去,因此,接到上官安地邀请时,他着实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对前来送名谒的苍头道:“转告羽林令,我定然按约前往。”
说了按约前往,谁料当天哺时,鄂邑长公主派人召见他,他只能送信给上官安将当天晚上的见面改到次日。
第二天,丁外人从承光宫直接去了上林苑的平乐馆,与往常一样,上官安早已各了珍肴酒酪在等候了。
丁外人看了一眼只着皂衣的上官安,没有入席,而是从置于熊足承旋之上的鎏金酒尊中酌了一勺颜色清淳的酒,倒入漆卮中。随即持卮走到上官安的案前,恭恭敬敬地举卮敬酒“公子相邀必是有所教,先敬公子,仆方敢入席。”
上官安挑眉看了丁外人一会儿,便伸手接过漆卮,一饮而尽。却没有将漆卮奉还,而随手搁到一边,笑道:“丁君从宫中来,酒虽好,却不宜饮,先进热汤吧!”随即伸手示意他到对面的案前入席。
一碗葵汤用完,丁外人刚想开口,便听上官安淡然询问:“长主有意以周阳氏主椒房?”
丁外人没料到上官安如此直接,但是。这种坦然地询问却让他心里异常熨贴,因此,他很随意地一边举箸一边回答:“周阳氏有此意。长主尚未应承。”
看到丁外人的举动,上官安地眉头稍皱即展,没等他抬头便再次询问:“丁君觉得周阳氏女为后于君何益?”
丁外人挟了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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