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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乃太常属吏,掌通古今,秩比六百石,员多至数十人——孝文皇帝时,博士员数多达七十余人。
博者,通博古今;士者,辨于然否。
孝武皇帝建元六年,又置《五经》博士,取学通行修,博识多艺,晓古文尔雅,能属文章,为高第。朝贺位次中都官史。称先生,不得言君。其真弟子称门人。
这些人,稽合同异,讲论五始,为春秋
所谓“五始”,《公羊传》曰:“五始者,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元者,气之始;春者,四时之始;王者,受命之始;正月者,政教之始;公即位者,一国之始也。”
博士的秩位不高,但是,入则平尚书,出则部刺史、诸侯相,次转谏大夫。可以说是天子亲信的绝对后备。
与二千石一样,博士也是戴两梁进贤冠的。
今上年少,太常的员数损减不少,博士的人数不多,再加上年迈告休的,真正应丞相之檄召而来的不过十数人。
这些人精于《春秋》、《诗》、《礼》,极讲究“将行之心”,对壶信的言论,自然是赞同的为多。
也不赞同的,但是,一番议论之后,这些博士还是一起认同了壶信的说话——博士祭酒代表所有博士进言,侯史吴之罪乃大逆不道
博士祭酒,选有道之人习学者祭酒。
一般来说,都是太常从博士选择一个聪明威重的人,总领纲纪。
博士的人数再说,也比在座的中二石多,除非中二千石以强硬的态度坚持相反的意见,否则,这也就是这次集议的最终结果了
——在座的中二千石又真的有人反对吗?
——还得是极其强硬地反对
……
——江德是事不关己,不闻不问的态,不过,博士乃太常属下,他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执相反的意见?
——田广明本就是惟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博士祭酒的话音方落,他便一迭声地称是。他反对?
——刘德本来就有相似的意见……
——杨敞?
这位大将军幕府出身的九卿,素来谨慎……连接到别人告发都不敢直接应下,指望他说出个意见来?
——刚才他就没有任何意见
这会儿,杨敞更没有发言的打算,只是盯着张安世与杜延年,打定了一个主意——这两位什么意见,他就什么意见
张安世与杜延年又能有什么意见?
两人的确都觉得壶信的议论过于危言耸听了,但是,这两人都不是与人为敌的性格,见博士众口一词,两人就算有意见,也不会在这会儿说的。
——做决定的又不是博士
于是,张安世与杜延年很默契地保持了沉默,杨敞自然也是一言不发。
田千秋虽然震惊不已,但是,毕竟也是聪明人,见事态已经至此,便也没有再多话。
——再多说也没有用
——这些博士最讲究古礼,追求君子之道,哪里会轻易改变主意?
田千秋不想自讨没趣,直接就说:“既然如此,吾将封上此议。”
——他原本的打算是议完侯史吴的罪之后,顺带再议一下王平与徐仁的事,这会儿,自然是提也不能提了
说完,田千秋便直接起身离席。
中二石也罢,博士也罢,都不是无事的人,见田千秋离席,自然也就跟着离席,打算离开了。
这是在公车门集议,并没有室内,只是临时设了武帐,这会儿,更是
孝武皇帝,景帝中子也,母曰王美人。年四岁立为胶东王。七岁为皇太子,母为皇后。十六岁,后三年正月,景帝崩。甲子,太子即皇帝位,尊皇太后窦氏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三月,封皇太后同母弟田汀⑹そ晕泻睢
建元元年冬十月,诏丞相、御史、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诸侯相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丞相绾奏:“所举贤良,或治申、商、韩非、苏秦、张仪之言,乱国政,请皆罢。”奏可。
春二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年八十复二算,九十复甲卒。行三铢钱。
夏四月己已,诏曰:“古之立孝,乡里以齿,朝廷以爵,扶世导民,莫善于德。然即于乡里先耆艾,奉高年,古之道也。今天下孝子、顺孙愿自竭尽以承其亲,外迫公事,内乏资财,是以孝心阙焉,朕甚哀之。民年九十以上,已有受鬻法,为复子若孙,令得身帅妻妾遂其供养之事。”
五月,诏曰:“河海润千里。其令祠官修山川之祠,为岁事,曲加礼。”
赦吴、楚七国帑输在官者。
秋七月,诏曰:“卫士转置送迎二万人,其省万人。罢苑马,以赐贫民。”
议立明堂。遣使者安车蒲轮,束帛加璧,征鲁申公。
二年冬十月,御史大夫赵绾坐请毋奏事太皇太后,及郎中令王臧皆下狱,自杀。丞相婴、太尉汀狻
春二月丙戌朔,日有蚀之。
夏四月戊申,有如日夜出。
初置茂陵邑。
三年春,河水溢于平原,大饥,人相食。
赐徙茂陵者户钱二十万,田二顷。初作便门桥。
秋七月,有星孛于西北。
济川王明坐杀太傅、中傅废迁防陵。
闽越围东瓯,东瓯告急。遣中大夫严助持节发会稽兵,浮海救之。未至,闽越走,兵还。
九月丙子晦,日有蚀之。
四年夏,有风赤如血。六月,旱。秋九月,有星孛于东北。
五年春,罢三铢钱,行半两钱。
置《五经》博士。
夏四月,平原君薨。
五月,大蝗。
秋八月,广川王越、清河王乘皆薨。
六年春二月乙未,辽东高庙灾。
夏四月壬子,高园便殿火。上素服五日。
五月丁亥,太皇太后崩。
秋八月,有星孛于东方,长竟天。
闽越王郢攻南越。遣大行王恢将兵出豫章、大司农韩安国出会稽击之,未至,越人杀郢降,兵还。
元光元年冬十一月,初令郡国举孝廉各一人。
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屯云中,中尉程不识为车骑将军屯雁门,六月罢。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长子爵一级。复七国宗室前绝属者。
五月,诏贤良曰:“朕闻昔在唐、虞,画像而民不犯,日月所烛,莫不率俾。周之成、康,刑错不用,德及鸟兽,教通四海,海外肃慎,北发渠搜,氐羌徠服;星辰不孛,日月不蚀,山陵不崩,川谷不塞;麟、凤在郊薮,河、洛出图书。呜乎,何施而臻此与今朕获奉宗庙,夙兴以求,夜寐以思,若涉渊水,未知所济。猗与伟与何行而可以章先帝之洪业休德,上参尧、舜,下配三王朕之不敏,不能远德,此子大夫之所睹闻也,贤良明于古今王事之体,受策察问,咸以书对,著之于篇,朕亲览焉。”于是董仲舒、公孙弘等出焉。
秋七月癸未,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
春,诏问公卿曰:“朕饰子女以配单于,金币文绣赂之甚厚,单于待命加曼,侵盗亡已。边境被害,朕甚闵之。今欲举兵攻之,何如?”大行王恢建议宜击。
夏六月,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将军,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太中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将三十万众屯马邑谷中,诱致单于,欲袭击之。单于入塞,觉之,走出。六月,军罢。将军王恢坐首谋不进,下狱死。
秋九月,令民大酺五日。
三年春,河水徙,从顿丘东南流入勃海。
夏五月,封高祖功臣五人后为列侯。
河水决濮阳,泛郡十六。发卒十万救决河。起龙渊宫。
四年冬,魏其侯窦婴有罪,弃市。
春三月乙卯,丞相汀啊
夏四月,陨霜杀草。五月,地震。赦天下。
五年春正月,河间王德薨。
夏,发巴、蜀治南夷道。又发卒万人治雁门阻险。
秋七月,大风拔木。
乙巳,皇后陈氏废。捕为巫蛊者,皆枭首。
八月,螟。
征吏民有明当世之务、习先圣之术者,县次续食,令与计偕。
六年冬,初算商车。
春,穿漕渠通渭。
匈奴入上谷,杀略吏民。遣车骑将军卫青出上谷,骑将军公孙敖出代,轻车将军公孙贺出云中,骁骑将军李广出雁门。青至龙城,获首虏七百级。广、敖失师而还。诏曰:“夷狄无义,所从来久。间者匈奴数寇边境,故遣将抚师。古者治兵振旅,因遭虏之方入,将吏新会,上下未辑。代郡将军敖、雁门将军广所任不肖,校尉又背义妄行,弃军而北,少吏犯禁。用兵之法:不勤不教,将率之过也;教令宣明,不能尽力,士卒之罪也。将军已下廷尉,使理正之,而又加法于士卒,二者并行,非仁圣之心。朕闵众庶陷害,欲刷耻改行,复奉正义,厥路亡由。其赦雁门、代郡军士不循法者。”夏,大旱,蝗。
六月,行幸雍。
秋,匈奴盗边。遣将军韩安国屯渔阳。
元朔元年冬十一月
107、罪名
107、罪名
听到霍光这样的说辞,张安世与杜延年同时一惊,然而,霍光并没有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直接开口让他们退下。
出了尚书台,张安世与杜延年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悸。
——霍光是要拿田千秋开刀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杀鸡儆猴
张安世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向杜延年揖礼别过。——他还要去光禄勋寺。
杜延年也没有说什么,答了礼,目送张安世离开之后,又站了一会儿,还是转身,重新进了尚书台。
看到杜延年去而复返,霍光并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挑眉看了他一眼,便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奏书。
过了一会儿,有尚书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官奴婢,抬着一笥奏书,见杜延年在,那名尚书也就没有直接向霍光禀告,而是与平常一样,将奏书交给了杜延年。
杜延年是右曹,本就受尚书事,再加上霍光对他素来信重,这几年,除非杜延年休沐,或者霍光直接过问,否则,尚书台移交的奏书都是由杜延年接收的。
杜延年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不过,直接交接结束,霍光也没有说一句话,这让他心中稍安。
——看起来,霍光心中并未因此事对他生隙……至少,还是相信他的。
等尚书离开,霍光才搁下笔,对他冷笑言道:“君尚知职分?”
若是之前听到霍光如此言语,杜延年心中难免惴惴不安,这会儿,他却是半点感觉都没有,小心地放下竹笥,随后才抬着看向霍光,笑道:“臣素来安守己职,更是恪尽职守。”
霍光冷哼一声,显然仍旧不悦。
杜延年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解释:“君侯召臣等集议亦其职也。”
——那是丞相的权力,与霍光的喜恶毫无关系。
霍光自然明白这一点,然而,他心中的恼怒并未因此减少半分。
“此固丞相之权,然君侯久不行也”霍光冷冷地言道。
——他的恼怒并不是因为丞相召集官吏议论罪案,而是因为已经多年不曾行使此权的田千秋,此时竟然又重新行使此权,其中的意味难免引人深思。
霍光不能不想到,这是不是田千秋在刻意地向朝野表明——他才是总领百官之人
当然,更让霍光恼怒的是——张安世与杜延年在接到丞相府的召令时,居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心腹之人对此事的理所当然的认可,才是霍光最无法容忍的
杜延年不由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随即便紧皱眉头,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霍光也没有开口,他相信,杜延年会明白他的意思。
杜延年也的确明白了。
——田千秋是骤贵的。
——征和三年,刘屈氂被要斩之后,他不过是上了一份极合孝武皇帝心意的奏书,就由长陵高寝郎一跃成大鸿胪,随即不过数月,便拜相。
——这位丞相既无他材能术学,又无伐阅功劳,仅以一言寤意,便于旬月取宰相封侯,实在空前之事。当时,汉使至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