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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夜未央-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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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君没有给她寻找理由的机会,方听了开头便抬起手,轻轻摆动,云淡风轻的姿态却让长公主无法再说下去。
年幼的皇后微微抬起下颌,一本正经地看着长公主,缓慢而清晰地陈述她地想法:“我年幼,不懂事,长主愿意关心指点,是我的大幸!”
“然,侍使之人有过,长主可命掖庭案治,乃至重遣奴婢侍使,皆无须调阅籍册。”
“少府,九寺大卿之属,非诏书府令不能使。
长主何恃,竟临堂训令?”
“长主以为吾言是否?”
八岁的皇后一脸郑重,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唯有那双黑眸之中中,眼神竟愈澈亮,有某种耀眼有光彩在眼底涌动。
鄂邑长公主几乎是惊惧地看着这样的皇后。
—那双眼睛平静无波,不带一丝情绪,却让人感觉自己连最细微地心思都无法隐瞒。
—自己的作为根本就是被嘲弄地闹剧!
鄂邑长公主为自己的
心颤。
—见鬼了!
“长公主,卿究竟意欲如何?”满脸稚气地女孩却说着再正式不过的言辞。
—“卿究竟意欲如何?”
鄂邑长公主瞬间苍白了脸色,不是因为女孩地质问,而是因为记忆中陡然浮现的某些片断……
—身着纯玄深衣天子站在宠姬的病榻前,不耐地质问:“卿究竟意欲如何?”
那是元狩四年,大将军与骠骑将军各将五万骑分兵度漠,当时圣眷最盛的王夫人却病入膏肓,数请天子,却但泣不语,几次之后,天子终于不耐烦了。
当时,皇后在,诸姬在,皇子、公主在……
天子皱眉问道:“可是为闳虑,子当为王,欲安所置之?”
良久,王夫人终于顿而答:“陛下在,妾又何等可言?”
天子却不耐烦了:“虽然,意所欲,欲於何所王之?”
这一次,王夫人答得很快:“愿置之~阳。”
天子几乎是不假思索便拒绝这个要求:“~阳有武库敖仓,天下冲,汉国之大都也。先帝以来,无子王於~=阳。去~=阳,于尽可。”
王夫人沉默不答。
天子的脸色顿时变得极难看,几乎当即便要拂袖而去,却被皇后轻轻拉扯了一下衣袖。
终究,他没有起身,在瞪了皇后一眼之后,又看向形容憔悴的宠姬,沉默了一会儿,他说:“关东之国无大於齐。齐东负海而城郭大,古时独临中十万户,天下膏腴地莫盛於齐矣。”
齐,那是关东第一次大国了。
除了皇后,所有人都露出羡慕的神色。
王夫人却还是没有回答。片刻之后,殿中所有人都有些紧张了。
于是,天子不耐地质问:“卿究竟意欲如何?”
所有人都被吓着了,刘闳更是快哭了。
看了儿子一眼,王夫人闭上眼,以手击头,深深拜谢天子:“幸甚。”
—至尊之前,谁有意欲如何的资格?
—那一次,看着王夫人母子,她深深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所以,那个倡家出身的李夫人其实是后宫中最聪明的一个,任凭天子如何追问,就是不说任何要求……
如今,这个问题再次砸到她耳中,询问地却是一个年幼稚气的女孩!
—只是,她仍然害怕。
她不能不自问——这一次,她可有意欲如何的资格?
看着女孩淡漠的神色,鄂邑长公主不由咽下已到嘴边的嘲讽。
—她只是单纯地在询问而已。
就太始三年,钩弋夫人任身十四月生今上,天子言:“闻昔尧十四月而生,今钩弋亦然。”于是命其所生门曰母门。于是,宫中,钩弋夫人之势大盛,几乎与皇后相抗,一些夫人便常在椒房殿用奇怪地语气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卫皇后多是安静地听着,偶乐对方过甚了,她便会很平静地问对方:“卿究竟意欲如何呢?”
—不是不耐烦,而是知道对方有所欲……
——卫皇后正位中宫三十八年……这个女孩怎么可以如此敏锐?
鄂邑长公主不由仔细端详起年幼的中宫,却说不清自己究竟想寻找着什么。
兮君很奇怪鄂邑长公主的举动,却没有作声,任由她看了一会儿,才慢慢后退一步,看着蓦然回神的长公主,浅笑而言:“长主为什么要调阅中宫籍册呢?”
鄂邑长公主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是妾思虑不周!”
兮君讶然,看着忽然就服软低头的长公主,竟是无话可说了。
—或说,她不知所措了。
从建章到未央地这一路上,她想过很多可能,唯多没有想到这位共养天子的长公主会向自己低头认错。
她本来只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让长公主不要再擅行妄为到自己头上就足矣……
她甚至做好了与这位长公主翻脸的准备……
—如今,她该怎么收拾局面呢?
沉吟片刻,年幼的皇后慢吞吞地咬着字,对鄂邑长公主言道:“若仅是思虑不周,自然无妨……长主是姊,没有幼责长地道理,然……”
年幼的女孩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我记长幼之礼,望长主勿忘君臣之义!”
看着即使是警告也一脸平静的女孩,鄂邑长公主震惊之余,这个年幼的皇后为何让自己如此失态了……
“见鬼了!”
看着离去的辇舆,鄂邑长公主不由喃喃低语,让上前侍奉的婢女吓了一跳。
怔忡片刻之后,鄂邑长公主猛然回神,揉了揉眉心,随即吩咐随侍之人准备回承光宫,竟是看都没有再看徐仁与张贺一样。
坐上四人舆,鄂邑长公主才缓缓微笑——她有些明白,霍光为什么对这个外孙女这么好了!
66、益封
不要怪易楚昨天没更新,实在是病了,全身都难受了一天,下午才有力气起来……本以为要烧的,幸好没有……昨天的更新,周末会补上的……为了安慰又一次失去全勤的易楚,诸位,请订阅,给票吧~~~~)
—承光宫看起来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赶到承光宫,丁外人的第一反应便是看向匆忙把自己拖来的长公主家令。
那位家令是鄂邑长公主初封时就跟随她的老人,对主人的面根本就是不假辞色,不过,丁外人素来有自知之明,在他们面更是十分地奉承,因此,将到正寝时,家令还是停了步,低声提点他:“长主的脸色不好,你小心一些。”
丁外人连忙道了谢,随即便独自一人走向正寝。
尽管有家令的提醒,推开殿门的那一刹那,丁外人还是吃了一惊。
——满地狼籍!
丁外人想起很多年前,无意到邻家夫妇打架的情形。
—所有的器皿全部被打碎,连那间小茅屋也因不堪重负而显出摇摇欲坠的模样。
丁外人觉得不可思议。
—那样一个养尊处优地贵妇会与贫妇一样行事吗?
“来了还不进来?”
冷冽地声音陡然响起。丁外人循声望去。才看到鄂邑长公坐在内室唯一还没有被动过地床上。——也许是因为那张靠墙而设地围屏大床实在是太沉重了……
原本。床前还立着一架火齐屏风。此时。那架比人还高地屏风正睡在床前。与一堆他很眼熟地妆奁器具作伴……
丁外人愈地心惊。却只强自镇定。对室内地一切视若无睹。带着一丝微笑走向鄂邑长公主。却因内室之中已无下脚之地。而只能停在内户下。
—他不是不庆幸。
“长主召见……”丁外人十分苦恼地询问,瞥向地面的视线无声地诉说着他的无奈。
鄂邑长公主没有责怪他,事实上,她根本没有看向自己地面。
丁外人凝神看了一会儿,才现鄂邑长公主正全神贯注地端详她手中的一件玉器。
—应该是玉吧,看那温润的光泽,只能是玉吧。
鄂邑长公主地手指轻柔地抚着玉器,眼都没抬一下,让丁外人不由好奇—从没有见长公主这般关注一样东西。
他正在心里琢磨,就听鄂邑长公主忽然开口:“最近上官安还找过你吗?”
丁外人一愣,随即忿恨地咬牙:“车骑将军很忙!”
上官安最近明显是对他避而不见。
鄂邑长公主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漫不经心地点头:“你代我问问他,他们父子什么时候有闲暇!”
丁外人不由一愣:“长主的意思是……”
鄂邑长公主依旧没有抬头,只是轻轻抬了一下唇角,似乎在笑,却让丁外人打了一个寒颤:“两位将军皆国之柱石,我一介妇人,想见他们,自然要看他们是否有闲暇相见!”
丁外人愈觉得心惊,哪里还敢多言,立刻低头应诺,言罢也不敢多停留,立刻便告退离开。
一身冷汗地出了门,丁外人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再次被吓到了。
正寝之外,羽林郎身披朱胄,执弋横铩,黄门、侍中依次而列,当中赫然是乘舆法驾。
丁外人腿一软,扑通一声便跪伏在地,不敢出半点声音。
刘弗陵没有见过丁外人,但是,他不是不知道皇姐有这么一个私宠——这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因此,他根本连一点好奇心都欠奉,随口就吩咐了一声,自有羽林郎上前将丁外人挟持出去。
刘弗陵是听说了少府地事情才特地来的。
事关皇后,黄门在禀报时并没有敢添油加醋,但是,很明显,鄂邑长公主被皇后落了面子,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来承光宫一趟,当然,另一个原因是,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鄂邑长公主为什么要调中宫籍册。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刘弗陵对皇后意外的强势没有任何不满。
—就是算皇后年幼无知,不晓得轻重,中宫上下那么多宫人、宦也断不会允许那种事情生的。
—那几乎就是在凌辱中宫地权威!
虽然鄂邑长公主有共养天子之实,但是,毕竟只是长公主,而不是皇太后,无论如何,皇后是君,她是臣。
就像霍光再如何权倾天下,也没有办法违抗他的诏令一样。
虽然决定来看望皇姐,但是,直到现在,刘弗陵还是没有想好,该如何与皇帝姐开口。
天子久久不下舆,随侍诸人都有些奇怪,最后,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一旁的奉车都尉、侍中金赏身上。虽然一旁的金建狠狠地瞪了回去,但是,金赏却无法对这种众目睽睽的情况视若无睹,犹豫了
他还是躬身在乘舆旁低声开口:“陛下……”
刘弗陵几乎是在他开口地同时便抬起头,金赏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一回神,刘弗陵便打了一个寒颤,
“陛下,先入殿吧!”金建立刻劝道。
刘弗陵没有应声,只是立刻下舆,往殿门走去,还没有登阶,鄂邑长公主便走了出来,倒是让刘弗陵吓了一跳——他特地没有让人通报。
鄂邑长公主见到皇帝,也是一脸惊讶:“上怎么来了?”
再一看天子明显被冻得苍白的脸色,顿时不悦地瞪了一眼天子地近臣们,却没有顾得上多说,立即拉着刘弗陵往正寝的东厢走。
刘弗陵不解地望着皇姐:“皇姊,为什么不进正殿?”
鄂邑长公主强笑着解释:“里面乱……”
想到方才见到地男子,刘弗陵十分体贴地没有再追问下去。
鄂邑长公主心神已乱,哪里还愿意去看天子的神色,只顾着将他拉进东厢,随即又一迭声地唤人进来侍候。
东厢是鄂邑长公主平素起居地地位,布置得十分精致,虽然不见明显的温炉,但是,一进去便是迎面的暖意,刘弗陵不禁轻叹了一声,搓了搓手,笑道:“这才感觉冷了。”
此时,鄂邑长公主已镇定下来,亲自端了一份热羹给他,一听这话,又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门外侍立地几个近臣:“我看,非得病了,上才能知道冷暖!”
刘弗陵接过铜魁,捧在手中捂了一会儿,却没有喝,反而将那只铜魁轻轻地搁在面前的食案上,抬眼看向长公主。
鄂邑长公主正要将一只手炉递给天子,却正好撞上天子审视的目光,伸出地手不由一抖。
刘弗陵接过手炉,默默地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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