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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也是眉角一挑,似笑非笑地道:“长御以为中宫说的是我?”
“难道不是?”倚华不由一怔。
郭穰不由失笑:“难道要让朝野尽知,中宫属吏为左将军地行为起了争执?我不去,他们自然不会多说。”
倚华何等聪明,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点点头,随即便道:“我来得迟,私府令为我讲讲经过吧。”
淡漠的语气着实不像有事相求的模样,让郭穰不由撇嘴。
虽然不满倚华地态度,但是,他也知道,这位长御素来就是这样,自然也强求,撇了撇嘴,便道:“经过也很无趣。”
“大将军根本没有来建章宫,说是在未央画室待罪,不敢入。”
“陛下就传诏召大将军,大将军自然是请罪,陛下就说了,他知道那书有诈,大将军无罪。大将军自然问原因,陛下就说了方才那番话。”
郭穰三言两语地说了经过,倚华连连点头,显然对少年天子的应对颇为满意。
郭穰轻轻挑眉,微笑而言:“长御猜猜,主上最后说了什么?”
倚华一愣,随即便配合着道:“大抵应该是大将军是先帝遗诏所属的辅臣,是忠臣一类的话吧。”
郭穰笑得更加云淡风轻,好一会儿,才抬起右手,轻轻摆动:“非也非也!”
“哦?”倚华奇怪了。
郭穰负手而立,微微低头,极郑重地道:“‘且将军为非,不须校尉。’”
倚华不由讶然失色。
——这句话岂不是在指责大将军的权势已经足以悄无声息间,颠覆君权?
—究竟是因年少不稳重,还是因为心中有此想法?
思及此处,倚华不由冷笑——恐怕还是后吧!
郭穰自然明白她的想法,毕竟,他自己也是同样地想法,因此,略等了一会儿,看到倚华淡淡地冷笑,便轻声提醒:“中宫不知会怎么想……”
倚华不由一愣,随即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他一番:“君是担心中宫想岔了而故意出声的?”
郭穰讶然:“长御以为不会?”
倚华摇头:“我不知道中宫会如何想,但是,我肯定,她绝对不会为此事开口地,所以……”
—皇后如何想也就不重要了。
郭穰想了想,深以为地点头,随即道:“不知道大将军与左将军会如何想?”
倚华冷笑:“我倒是更好奇,接下来会生什么!”
郭穰顿时一愣:“这事没完?”
倚华的笑容更冷:“目地没达到,怎么完?”
(掩面……与朋友研究八卦……一时忘了时间……因为本章不足三千,晚上还有一更……)
50、再无转圜
诣宫生这一幕可称为闹剧的情景时,未央宫~,正上演着同样可以称为闹剧的、相似的另一幕情景。
三层台阶隔出的主席上,霍光端坐在正北主位,上官桀坐在他的左席,张安世、杜延年、韩增以及霍禹、霍山、霍云、范明友等人都分列东西,坐在台下的席位上。
从建章宫回来,霍光便一脸莫测高深的平静神色,上官桀固然是心虚不敢开口,张安世等人也不愿轻易行牺牲自己的试探之举,霍禹等人是晚辈,更是没有先开口的道理,于是,众人在尚书署一坐便几刻,谁也不开口,就这么耗着。
张安世几乎是后悔了——早知道他就该继续巡检宫禁嘛!
既然来了,这会儿,谁又敢寻机离开呢?
“天纵英明,大汉之幸。”
一个极为欣慰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室中的沉寂,让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莫名地放松了之后,众人才反应过来——说话的正是霍光。
于是,所有人面面相觑,心中又是一紧,随后才小心翼翼地看向主位上的大将军。
看起来,笑眯眯的霍光的确是老怀宽慰的模样,这个反应也很符合他的身份,但是,张安世与杜延年相视一眼后,心中都是一阵颤栗。
—这会儿。这样地话出自霍光之中。怎么听都觉得诡异。
韩增倒是比两位同僚镇定一些。只是安安静静地盯着那位高高在上地大司马大将军人。只是。那个眼神。怎么看都让人想到“虎视眈眈”这么个词。
霍光仿佛没有看到众人地反应。转过头。对上官桀笑着道:“少叔以为呢?毕竟是先帝地少子。非同寻常啊!”
听到这话。上官桀与其他人地反应一样。都是一愣。完全不能理解霍光地心思。
片刻之后。韩增先若有所悟地一挑眉。随即便若无其事地垂下眼帘。掩住了所有心情变化。
上官桀毕竟知霍光甚深。只比韩增略慢了一些。便也明白过来。只是。他却不能像韩增一样掩饰自己地想法。
在霍光若无似无的注视下,上官桀只能开口:“地确非同寻常。”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他以最简练的说辞回应了一下。
坐在这儿的没有愚钝之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没有谁还不明白霍光的所指,于是,上官桀的话音一落,杜延年便一本正经地点头附和:“自然非同寻常,任身十四月而生的圣人之相……有圣人之明也是理所当然的。”
“噗!”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霍光严厉地瞪向出声之人,见是霍云,顿时显得颇为无可奈何。
霍云捂着嘴,满脸通红,想告罪又不敢出声,极是尴尬。霍山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弟弟一眼,到底不敢在霍光面前教训弟弟。
张安世见霍光一脸为难,便轻咳了两声,笑了笑,重新转回原来地话题:“上年少聪慧,明察秋毫,乃社稷之幸。”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韩增终于开口,却是摇了摇头,叹息着否定了一干人的赞叹,“世事从来如此。年少多慧并非有福之相。”
本是出自韩王信一脉的韩家命数多,他的父亲韩说又有一个极是张扬的兄长,更曾经亲眼看着兄长从九天之上落到尘埃之下地遭遇,自然注重惜福养福,家学渊源,在这种事情上,在座的诸人都不如他理解得透彻。
众人不由都低头思忖“情深不寿,强极则辱”那番极耐人寻味的话语,只是那番话又岂是一时之间能有所体悟的?
杜延年略想了一会儿,便干脆将这十二字记在心上,随即便撂开,浅笑轻语:“光禄大夫这话……也可以上一份劾奏了!”
—韩增的话凑到一块儿,说他有诅咒于上之嫌是绝对不为过的。
韩增不在意地一掸衣袖:“谏大夫果然忠于职守。不过,增不过是清谈议论,谏大夫有心的话,不如盯着廷尉寺,看看王君什么时候能把那个上书诈间君臣的小人逮系入狱!”
说到最后,韩增的话中竟带上几分森冷杀意。
上官桀眉角一跳,却仅是如此,并没有说话,倒是眼角一动,瞥了一眼霍光。
霍光一脸平静的浅淡笑容,似乎正在认真地倾听在座诸人地议论,对所听到的内容也十分满意。
上官桀有些沮丧,也很是懊恼。
—若是他是大司马大将军,自然也能如此。
双手一直都紧紧握成拳头,此时,不由又握紧了一些,上官桀按捺下心中所有的不甘与恼意,很认真地开口:“不过是小人而已,连名都不敢留,追究其人未免太为难廷尉了。”
上官桀一开口,众人便都安静下来,十分恭敬地听着,让上官桀不由尴尬,只能迅速说完,随即又想到此时主要还是看霍光的意思,便转头向霍光微微低头:“大将军以为呢?”
室内众人闻言不由都抬眼看向霍光。
在众人注视下,霍光轻轻点了点头,开口却道:“此事且看陛下之意。”
上官桀不由皱眉,刚按捺下的情绪顿时翻腾起来,竟是再也无法压抑。
“大将军是要问罪上书之人,还是问罪于我?”今日他就憋屈,此时一作,便是火冒三丈,让众人都是一惊,连霍光也是一脸惊。
“少叔何出此言?”霍光十分无辜地皱眉,“此事本就是陛下提起的,我等皆为人臣,是否追究,自然需秉上意!”
一番说得在情在理,只是,上官桀如何不知道霍光的秉性,立刻便冷笑连连:“这么说,大将军只秉上意而为了?”
“自然!”霍光理直气壮,“少叔难道不是只秉上意?”
上官桀顿时语塞,瞪着霍光,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半晌,他长叹一声,幽幽言道:“子孟,何至如此?”
霍光淡淡一笑:“早就如此了。”见上官桀还想再说什么,他微微抿唇,看着门外秋风扫落叶的萧索情景,冷淡地言道:“三年就该如此。”
此言一出,室内众人都低下头,无人敢表示自己听到了这么一段话。
上官桀张口又闭口,最后微笑着点头,一言不地起身,径自离开,无人出声,无人阻止。
(加更还是补更?——这是个问题?各位以为呢?)
51、皇曾孙在哪儿?
荡宫正寝,门户都关得严严实实,疏寮绮窗用两三层密,帷幕、屏风,一层层,一道道,围住了整间内卧。
十四岁的天子驱逐了所有宫人、宦与中朝侍从,独自待在内卧之中。
门窗紧闭之后,素来敞亮的宫室立刻变得仿佛昏暗深夜,宫人原本是要点灯的,却被年少的天子不耐地赶出,于是,一干宫人、黄门都极其紧张地站在殿外,生怕殿内响起什么异样的响动。
所有人中,金赏与金建是仅有的几个比较镇定的人,不过,没有几个人注意到,于是,兄弟俩很默契地退到了僻静的角落,轻声交换彼此的看法。
正在说着,就听外面一阵不小地动静,两人立刻退回原处,不一会儿,就见鄂邑长公主匆匆而来,众人连忙散开参礼,但是,素来都会停步致意的长公主却只是随口扔下去:“诸君免礼。”便脱了丝履,直上玄阶。
虽然满心焦急,但是,鄂邑长公主并没有能够立刻走进天子的寝殿——年少的天子很利索地反扣了殿门。
见长公主推不开门,殿外的诸人都是一惊——谁也没有料到天子会如此做。——只要稍微想想一旦生意外的可能,所有人便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长主,不如让臣等从耳室进去?”黄门令满头冷汗,开口出了一个主意,只是,随即便被众人怒目以对。
—无论如何,天子都明确说了让他们退到殿外,无诏不得进入,他们岂能违逆?
不过,这总是一个办法。
金赏给金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上前进言。
金建没好气地白了兄长一眼。却还是依言登阶。在长公主身后低声说了一句话:“黄门令之言虽不妥。然长主却可以一试。”
—他们不能违逆上意。鄂邑长公主有共养之责。在这种时候却是可以稍稍违逆一下地。
鄂邑长公主地眼睛顿时一亮。也顾不上给金建回话。便一迭声地让黄门令带路。
恰在这时。殿门被拉开。众人同时一惊。
“主上长乐未央!”金建第一个回神。连忙跪下稽。
一语惊醒众人,除了鄂邑长公主,殿外所有人都跟着跪下稽:“主上长乐未央。”
少年天子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目光从鄂邑长公主身上一扫而过,便径自垂下眼帘,低声道了一声:“皇姊怎么来了?”
鄂邑长公主看了天子一眼,默然片刻,温柔开口:“臣下来报,陛下一意独处,妾委实难安。”
十四岁的天子轻扯唇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麻烦皇姊了。”
天子的脸色极其苍白,满眼都是黯然萧索,话语中自然而然地便流露出冷淡疏离的意味,鄂邑长公主如何不明白原因,但是,此时此地实在不方便说话,于是,怜惜地看了一眼年少的弟弟,鄂邑长公主轻声道:“外面风大,入内叙话可好?”
鄂邑长公主如此说了,少年天子岂能不应?
只是扯了一下唇角,刘弗陵便敛了神色,默默地转身回到殿中,进了西厢。
鄂邑长公主叹一口气,轻摆衣袖,低头步入殿中。
这一次,宫人没有请示,低头敛衽步入殿中,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