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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秦野所说,这间社办里堆满各种游戏。
塞满纸盘游戏的箱子一个个堆叠起来,旁边还散落着貌似桌上型RPG用的骰子。我能够轻易想像,他们面对游戏的态度有多认真。
相较之下,材木座根本不可能玩那些东西,只会对可爱的角色嘿嘿傻笑……
他这种人没有半点胜算。输掉游戏、被对方狠狠臭骂一顿,都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我还是有点不高兴。
我不介意他们把材木座当成白痴,也对他们否定材木座的行为没有意见。可是,他们说的那些话,绝对哪里有问题。
但我现在无法掌握,究竟是哪里让我不高兴。
游戏即将进入尾声,游戏社剩下五张牌,雪之下那组是六张,我们则是八张。尽管在数量上相差不远,但剩下哪些牌大不相同。游戏社握有跟我们交换的鬼牌,越到最后关头,初期拿到的牌有多强,越会对战术造成影响。
由比滨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对雪之下使一个眼色后打出三张牌。到了这个节骨眼,自然不会有人跟进。
雪之下接过剩下的牌,坐上座位。
「听过双方的谈话后,我认为游戏社比较有道理。比企谷同学,你如果真为材、材……为他着想,应该为他指引正确的道路。」
她对我露出试探的笑容,然后出牌。游戏社的人跟进。
雪之下说的没错。如果材木座真心想成为游戏剧本家或轻小说作家,就必须好好努力。
并非把自己的妄想全部照实写下,再得意地称之为「我想出的最强设定」即可。有许多方式供他精进自己的能力,例如钻研好莱坞的剧本写作法、参考优秀的作品等等。
我们应该不吝于称赞秦野和相模的努力,也应该谴责材木座的怠惰。
——不过,光是那样还不完全正确。
认为正确的方式很了不起,才是真正的怠惰。
听从课本教的内容、乖乖跟随课程进度、达成要求的目标……那不过是遵循承袭下来的传统,使用最正统的方法。这是在依赖过去的财产、专家的权威,让未成气候的自己逐渐僵化。
用其他事物来证明自己是否正确,这件事本身哪里正确?
「我不认为只有游戏社的方式才算正确。啊,不过材木座的做法,不用想也知道一定不对。」
「喔?既然身为朋友的你这么说,就当作这样吧。」
「我们才不是朋友。」
如果我们是朋友,这时候我应该会帮他说话。
然而,碰到这种程度的白痴,只能让他为自己指引出一条路,不管我再多说什么都没有用。材木座这种等级的蠢货,可是连放弃的理由都得问人。这家伙最好被一拳打到爬不起来,让他彻彻底底死心。
「那个……」
由比滨有些怯懦地开口。
「虽然我不太常玩游戏,也不是很了解游戏……」
在场的其他人皆默不作声,渐渐被她认真的神情吸引。
我静静等待她说下去。这时,原本低头看牌的由比滨,倏地抬起脸来。
她直直注视着我说:
「即使开始的方式不正确,或是半途而废,依然不算是欺骗或虚假……因为,『喜欢』的心情是绝对不会错的……这是我的想法。」
真不晓得这句话到底是对谁说的。
我思考到一半,听见有人重新站稳脚步。
「……没错,就是那样……我的确……没有什么东西好自豪……」
材木座的声音毫不造作,难堪地颤抖着,而且有一句没一句,但他还是没有停下来,仍继续把话说完。
「所以,我才把自己睹在游戏上头!这样哪里奇怪?你们才弄错了吧!」
材木座吸着鼻子、抖动着肩膀恸哭。他不断抽泣,含着泪水瞪向对方,那模样怎么看都像战败者。
他的样子很难堪,秦野和相模的脸上满是厌恶。不,他们看到的或许不是材木座,而是过去那个难堪的自己。
——想必他们也很喜欢游戏,而且曾经抱持着梦想。
然而,一个人要独自背负梦想,实在太过沉重。
随着年龄增长,我们渐渐看清现实中的未来,不再拥有追求梦想的能力。
不到二十万日币的薪水、明星大学毕业生惨不忍睹的就业率、一整年的自杀人数、加税、再怎么缴也拿不回来的年金……我们净是面对这样的现实。若是稍微成熟些的高中生,还会提早认清这些事。
大家半开玩笑地说「工作就输了」这种话,绝对称不上是错误。
在那种世界一味地追求梦想,只会让人感到痛苦和懊悔,光是想像便不禁叹息。
单纯因为喜欢是行不通的。
所以,他们要强化自己。他们累积知识,看着那些只会做梦的人,确定自己和那些人不同以激励自我。
——因为他们说什么也不愿意放弃。他们怎么有办法否定那种行为?
「……你太不了解现实了,现实跟理想是不同的。」
「那种事情我早就知道!游乐场里有个以作家为目标、不停到处投稿的人,现在公司上班!得意地炫耀自己通过比赛复试的家伙,现在还是尼特族!我当然也很了解现实……」
材木座紧握拳头,激动得指甲快要刺破皮肤。
「我说自己要当轻小说作家,九成九的人都会捧腹大笑,说『别做那种无聊的白日梦』,或『死小鬼,看清现实吧』。这些我都知道!可是……」
……是啊,我们都很了解现实。
我们了解恐怖分子不会突然袭击教室;街道上也不会出现满满的僵尸,大家只能关在家庭用品卖场里避难。
一般听到某人要成为游戏剧本家、轻小说作家的宣言时,大多会认为那是荒诞无稽的白日梦,如同前面提到的那些无聊妄想。
不会有人真心支持,也不会有人认真阻止。即使对自己的梦想很认真,其他人依旧不会当真。
所以,总有一天我们会放弃那个梦想,为曾经做着白日梦的自己,以及正在做白日梦的人感到可笑。我们会笑着敷衍这一切。
即使如此,材木座竟然还有办法一边哭喊一边吸鼻子,用颤抖的声音诉说自己的梦想。
「现在我终于明白,即使未来当不成作家,我还是会继续写下去。我不是因为想成为作家才喜欢那些东西!而是因为喜欢才想成为作家!」
老实说,我很羡慕他。
我羡慕他不会疑惑、不会悲观地看待一切,拥有仅靠一句「因为我喜欢」便决定自己未来的憨直。愚昧也该有个限度,他的直率已经到达眩目的地步。
能够老实说出「喜欢」这句话,实在是坚强得让人感到耀眼。既非玩笑也非逞强,而是发自内心的这种纯粹,早已被我深深地封存起来。
因此,如果……如果材木座跟我赢得这场比赛……到时候,我也可以试着相信看看——但如果输了,我还是不会相信。
「……材木座,换你了。」
我用握着牌的拳头抵住材木座的胸口。
他轻抚胸口,感受自己的心跳。接着,他接下我手上的牌,踏出一步准备坐下。
「……事到如今,不论他们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
我们擦身而过时,他带着几分沉着对我低语,声音还满悦耳的。不要啊!我好担心自己忘不了那句话!
他深深地吸气、吐气,让自己不再哽咽。
「……呼,久等了,我们一决胜负吧……」
我们总共剩下八张牌:黑桃J、梅花8、红心3、方块4——以及四张6。
「看招!Infinity Slash!」
他迅速抽出扑克牌,发出「砰」的一声拍到桌上。我懂了,8横躺下来即为无限的符号;再加上「切」牌,所以是Slash。
「八幡。」
我制止他要连同扑克牌一起送给我的话。
不用全部说出来,我很清楚。
我坐上座位,摊开手中的牌。
时机成熟了。正因为我们一路吃败仗、一直居于最弱势,但仍不肯放弃,现在才得以发动这一招。
这是韧性?耐性?精神论?抑或是有志者事竟成?
都不是,我们一开始便在等这一刻。
所以,在这之前的败仗都不算是败仗。前面那些微不足道的败仗,都是为最后的胜利铺路。
除非自己认输,才是真正输掉比赛。站在我背后的男人,直到最后都不会承认失败和错误,因此,他可以说是最接近胜利的男人。
即使已经山穷水尽、看不到任何希望,如果还能呐喊出声,不依靠任何事物,只凭自己纯粹的意志坚持下去……
那么,那便能够称之为「梦想」吧。
那是其他人难以撼动的无价幻想,也是世上极为稀罕的现实,只有非常少数的人能够拥有。
一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打起哆嗦。这种高潮感真是难以言喻,我忍不住吐露憧憬已久的台词。
「……不会输的。」
「没错,不会。」
两个男人背靠着背,一起说出这句台词:
「「我们才不会输!」」
我抓起那四张牌,砸到桌面上。
「the end of genesis T。M。Revolution type D!」
材木座你别吵,留下Revolution这个字就好!没事说得那么帅气做什么?我差点就要感受到你的才能了。
由比滨露出苦笑,雪之下也发出嘲笑似的叹息,耸耸肩表示「Pass」。
秦野跟相模则仿佛什么东西梗在喉中,愤恨地看向材木座。
这是当然的。
他们过去想必也这样玩过游戏,只是不知从哪一天起,他们见识到许许多多的事物,单纯「喜欢」的心情已经无法满足自我,于是开始寻找理由。
他们出现短暂的犹豫,不知是在思考该如何出牌,或是回顾自己走过的来时路。
「Pass……」
「干得好,八幡,接下来交给我吧!」
材木座藏不住兴奋之情,满脸笑容地抢过我手中的牌。
「Sword ofjack……THE Reverse。」
他故意说得很帅气,但如同各位所见,只不过是一张黑桃J。
「喂!你白痴吗?使出『11革命』的话,我们原本革命不就没意义了!」
在发动革命的情况下使用「11革命」,结果即为再转回来。如同「反对的反对是赞成」,这一轮的数字强弱将回归正常。现在明明是消耗弱牌的时候……
「咦…………啊!」
材木座连眨好几下眼睛,这才注意到自己干的蠢事。这家伙要出什么牌,竟然是先考虑喊技能名称的爽度吗……
这家伙果然是个白痴。虽然刚刚还说不会输的,但现在已万事休矣,而且材木座没有绝影那种人偶,我也不会超级神拳(注41 动画「超能奇兵」中角色使用的技能名称。)。
由比滨思考一会儿后,决定放弃出牌,接着相模迅速打出黑桃2。
鬼牌目前落在游戏社的手中,所以再也没有其他牌可以赢过黑桃2。
秦野跟相模对看一眼,大大地叹一口气。
目前轮到他们当庄家,而且革命持续进行中。
游戏社剩下三张牌,我们两组各剩两张。但是在游戏社当庄家的局面下,等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