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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之下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如此回敬阳乃。阳乃夸张地摆出受伤的表情。
「雪乃,你好无情……我们明明是一起表演的同伴,还是要好的姐妹……」
这句话触到雪之下的神经,她扬起眉毛生气地说:
「还真敢说。你以为自己在台上那么乱来,是谁在配合你?」
「不觉得很好吗?反正现场那么high。对不对,比企谷?」
「嗯,观众的确超激动的。」
她听我这么说,连眨好几下眼。
「……你也在看?」
雪之下大概以为我当时不在场。我回到体育馆时,表演已接近尾声,她没有发现我是很正常的。更何况,从舞台上根本看不清楚台下的观众。
「只看到最后面……不过表演得很好啊,我……很佩服。」
她们的表演应该有很多地方可以称赞,可惜我想不出要如何表达,结果只挤出一点这种幼稚的感想。
她听了我一点也不专业的感想,把脸别到一边。
「谢……啊,但是那种表演距离完美还很遥远,光是我自己就不只弹错一次两次,还弹得乱七八糟。当时是因为观众都很热情,我才有办法蒙混过去,如果静下心仔细听,那种音乐只会伤害耳朵。缺乏练习固然是很大的因素,不过真正的原因在于事前讨论不够充分,没有达成共识……话虽如此,负责主旋律的我没有扮演好领头的角色,结果……」
「哇~害羞了害羞了~雪乃好可爱喔~」
阳乃出言打岔,雪之下轻咳一声,狠狠瞪她一眼。
「……姐姐,你还不赶快回去?」
「好好好,我这就回去。那么再见啰,我玩得很高兴!如果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给妈妈听,她一定会吓一跳……对吧?」
面对阳乃试探般的笑容,雪之下的表情瞬间僵硬。阳乃看到这一幕,转身踏出脚步。我不知道雪之下怎么看待最后那句话,真要说的话,我到现在仍然对她们之间的事情一无所知。
阳乃走远后,平冢老师拉起袖子看看手表。
「……班会要开始了,你们也快点回教室。」
「是,那我走了。」
雪之下恢复正常,向平冢老师轻轻鞠躬道别,走回自己的教室。我跟着行动。
「那么,我也走了。」
「比企谷……」
这时,老师用沉重的声音叫住我。
我回过头,看见她无奈地笑着。
「该怎么说呢……从决定校庆的标语,到刚才相模的事情,以结果而言,你其实都尽了很大的力。执行委员会因为你而开始正常运作,然后,令天你又成为相模的代罪羔羊。」
老师说到这里暂时打住,为下一句话做准备。这个准备不是为了老师自己,而是为了我。
「可是,我实在无法好好称赞你。」
老师将手伸向我的脸颊,轻轻贴上,让我无法别开视线。
「比企谷,帮助其他人不能当做伤害自己的理由。」
鼻腔内是淡淡的香烟味,脸上是难以想像为同一个人的温柔指尖。她潮湿的双眼,有如看透我的内心。
「不,这种程度不至于让我受伤……」
「……就算你已经习惯那种痛也一样。过了这么久,你总该明白有些人看到你受伤,一样会觉得心痛。」
她拍一下我的肩膀。
「说教时间结束,快回去教室。」
「嗯……」
我含糊地应声,往自己的教室走去。
直到转过转角,我仍然感觉那一道温柔的视线仍在背后目送我。
× × ×
校庆的热闹气氛尚未退去,教室里一片闹哄哄。
放学前的班会其实只是形式,班长发表最后的结语后,大家开始讨论庆功事宜。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跟我都不再有关。我甚至感受到无声的压力,暗示我「你最好别来」。
要是等一下有谁出于同情前来邀约,我也不忍心拒绝对方,所以我迅速收拾好书包,离开教室。
等等,说到这个,不知道相模会参加班上还是执委会办的庆功宴?我突然在意起这个问题。
走在走廊上,还能看到各班同学燃烧友情跟热情后留下的残骸。
明天是星期天,不用来学校上课,后天星期一是校庆补假,星期二整个上午则是各班的收拾善后时间。在善后工作完成前,那些残骸会一直留在原处,成为校庆遗迹供人追忆吧。一切结束后,我们又将迈出脚步,进入另一个全新的青春盛典。
校庆执行委员会这个挡箭牌的效力只到今天,星期二上午的善后工程,我大概
也得乖乖参加。
……虽已卸下执行委员的身分,后续还是有一些杂务要处理。
我重新背好肩膀上的书包。
书包里塞着记录杂务组的工作,亦即撰写正式报告书所需的记录资料。我的最后一项任务,是汇整其他组员写的记录,写成正式的报告书。在打开电脑敲键盘之前,我必须先过滤每个人的记录内容,拟出整理好的大纲。
如果把工作带回家,我敢说自己会把东西扔到一边,直接呼呼大睡;若要去家庭餐厅,星期六又有满满的人潮,还可能遇到在那里打发时间、等着参加庆功宴的同学,所以我不想在那种地方写报告。
结果,我自然而然前去一个不受干扰、可以集中精神的场所。
走在特别大楼的走廊上,我感觉到气温降下来,秋天的气息越来越浓。
穿过这条走廊前往社办的日子,已经持续半年了。
我来到侍奉社的社办前,正要转动门把时,才想起自己忘记先去拿钥匙。一直以来,总是有人比我早到,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钥匙的问题,唯独今天,那个人不一定会来社办。
我打消念头,放开门把,准备转身离去——
嗯?奇怪,门好像没有锁。
我用力转动门把。
这里仍是一间普通的教室,跟校庆前没有什么不同。
之所以会感到某种不寻常,八成是坐在里面的少女的关系。
西沉的夕阳照耀下,她静静地振笔疾书。
眼前的光景有如一幅画,我甚至产生一种错觉:即使整个世界毁灭殆尽,她一定仍会维持这个样子。
看到这一幕,我的身体跟精神都停止运作。
——我不自觉地看得出神。
雪之下注意到我愣在门口不动,停下手边的工作,将笔置于桌上。
「哎呀,欢迎,全校最被讨厌的人。」
「你是想跟我吵架吗……」
「庆功宴怎么了?为什么你没有去?」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不要故意问得那么仔细。」
我用这句话代替回答,雪之下愉快地泛起微笑,然后带着那可爱的笑容,问出更伤人的问题。
「成为真正讨厌鬼的感想为何?」
「呵,大家认同我的存在,不是好事一桩吗?」
雪之下听了,状似头痛地按住太阳穴叹一口气。
「我应该感到惊讶还是无奈……你果然是个怪人,虽然我不讨厌你肯定自己软弱的部分。」
「是啊,我不但不讨厌,还很喜欢这样的自己。」
耶~比企谷最棒了!就算惹人嫌,还是会乖乖把事情做好,这样的自己真是酷毙了——如果不这样激励自己,我的心一定会很受伤。
我从书包拿出记录,开始汇整。自己来到社办是要做什么,差一点便被抛到脑后。
等等,那雪之下为什么在这里?
「对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文理科的意愿调查表得赶快交出去。我之前一直忙着准备校庆,根本没有时间处理这件事,现在终于可以好好写。」
雪之下回答后,再度提起笔,但她迟迟没有继续写,而是问我同样的问题。
「你又是来做什么?」
「我想找一个安静、可以集中精神的地方汇整报告。」
我一边忙自己的事一边回答,雪之下则凝视着我的手边。
「喔……看来我们想的都一样。」
「毕竟也没有多少地方可选,这是独行侠趋同演化(注91 两种亲缘关系很远的动物,因为长期生活在相似的环境,发展出外型和功能相似的器官。)的结果,根本不是因为我跟你一样。」
我跟雪之下不约而同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既然我们的活动范围不大,生活圈也大致相同,所以刚好出现这种巧合。事实上,我们住的地方相隔不算远,但平常在路上几乎不曾碰过面,现在是因为在校园内,才会像这样见面。如比而已。
尽管同样属于独来独往的类型,我们两人却可说是天差地远。
——没错,我跟她一点也不相似。
或许正是这个缘故,我才觉得每次跟她对话都很有新鲜感,聊起来也很畅快。
我的体内仿佛还留有庆典的余温。藉由再次确认、重新得到的答案,早已导引出明确的结论。
那么……
那么,我跟她……
「我说……雪之下,要不要跟我——」
「抱歉,那不可能。」
「唔啊~~我还没说完耶!」
雪之下一口回绝,接着轻笑一下。这有哪里好笑?
「之前我没有说过吗?我不可能跟你成为朋友。」
「是喔……」
「是啊,我这个人从不说谎。」
失言跟毒舌倒是很会,对吧?
不过,我无法对她那句话置之不理。
我已经下定决心,绝不再把自己的理想强加在别人身上。现在是我跟雪之下从这道束缚解放出来的时候。
「其实说谎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也常常说谎。」
我不但常说谎,而且说得漂亮说得潇洒说得清楚说得得意说得日日好日年年好年如梦似真止于至善!
「明明知道却说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关系啊。不能接受这一点,硬是要求对方才有问题。」
说到这里,雪之下应该能够明白,我指的正是那天的那一件事。
——入学典礼的早晨。
升上高中的第一天,我发生交通意外。我对全新的生活相当憧憬,提早一小时从家里出门,准备去参加入学典礼。没想到这番举动,却是日后悲剧的开端。
当时大概是七点钟左右,由比滨正在高中附近遛狗,她握着的狗绳突然松脱,小狗跑出去,偏偏在同一时间,雪之下乘坐的高级轿车驶来。
意外就此发生。
因为这场意外,雪之下雪乃认识了比企谷八幡。
连平时大家顾忌不敢说的话,雪之下都敢大声说出口,那样的她却说自己不认识我,从来不触及那场意外的话题。
我们之间陷入漫长的沉默。
夕阳逐渐染红室内,雪之下低着头一动也不动。
她维持那样的姿势,只有嘴唇开阖发出声音.
「……那不是说谎,当时的我根本不认识你。」
过去好像发生过类似的对话。
不过,接下来的发展大不相同。
雪之下将头抬起来,正眼直视着我,微笑说道:
「……不过,现在我已经认识(注92 此处的认识是指深入了解,不仅是表面上知道一个人物。日文中的「知道」与「熟识」皆为「知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