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八幡,余依据和汝之契约,为了实现朕之愿望,千里迢迢来到此地。那是崇高圣洁的欲望,也是唯一的愿望。」
材木座看向我,无视雪之下的存在。你连第一人称和第二人称都用得乱七八糟,脑袋到底有多混乱?
这时我突然注意到一件事——只要雪之下跟他说话,他一定会转头看我。
我能体会材木座的心情。要是我不知道雪之下的本性就被她搭话,一定也会不知所措,没办法好好正视她的脸。
但雪之下没有一般人的心肠,不懂得体恤男人的纯情。
「现在是我在跟你说话。当我在说话时,请你好好看着我。」
雪之下的声音相当冰冷,而且她还揪住材木座的衣领,硬是把他拉回正面。
没错,雪之下自己明明没什么礼貌,却要求别人要有礼貌。因为她那种个性,我也被训练成一来社办就会主动打招呼。
雪之下松手后,材木座真的咳了几声。看来现在不是演戏的时候。
「……咕、咕哈、咕哈哈哈哈,真是吓到我了。」
「也不要那样说话。」
「……」
材木座被雪之下冷漠以对,因而默默低下头。
「这个季节为什么还要穿大衣?」
「……唔、唔嗯。这是保护身体不受瘴气侵袭的装备,原本是我的十二神器之一。当我转生到这个世界后,才特地把它变成最适合这个身体的型态。呼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要那样说话。」
「啊,是……」
「那你戴的半指手套呢?这有什么意义?那样没办法保护指尖吧?」
「……啊,是的。呃……这是我从前世继承的十二神器之一,能射出金刚钢线的特殊护手。为了能自由操作,才刻意露出指尖……就是这样!呼哈哈哈哈!」
「注意你的说话方式。」
「哈哈哈!哈哈、哈啊……」
材木座起初放声大笑,之后却显得越来越无力,甚至夹杂悲哀的叹息,最后陷入沉默。
雪之下似乎觉得他很可怜,一改先前的语气,温柔地对他问道:
「总之,只要治好你的病就好吧?」
「……啊,这个不是病。」
材木座从雪之下面前别开视线,很小声地回话。他一脸困扰,不断用眼神对我示意。
现在的他完全是普通的模样。
材木座并没有在雪之下炯炯有神的注视下还能继续装模作样的能耐。
啊啊……我快看不下去啦!
材木座太可怜,害我想要帮他一把。
当我向前踏出一步、正要拉开雪之下和材木座时,脚下响起一阵沙沙声。
那是不久前在社办飞舞的纸张。
我捡起那张纸,看到上面充满一堆艰深的汉字,一片黑压压地吸引住我的目光。
「这是……」
我移开视线,环顾教室四周,发现四十二乘三十四的稿子遍布室内。我一张一张捡起,按照顺序排列。
「嗯,我不说你也能会意,真不简单,不枉费我们曾一起度过那段地狱时光。」由比滨完全不理会材木座的感慨,看向我手上的东西。
「那是什么?」
我将这迭纸递给由比滨,她啪啦啪啦地翻阅。她一边看着,头上一边冒出问号,最后深深叹一口气,将那迭纸还给我。
「这是什么?」
「我想应该是小说原稿。」
这时,材木座故意咳一下,表示他有话要说。
「感谢你的明察,那正是我的轻小说原稿。我想投稿到某个新人奖,但因为没有朋友,听不到大家的感想。你们就读看看吧。」
「总觉得你好像若无其事地说出很悲哀的事……」
中二病患者立志成为轻小说作家,可说是理所当然的发展。想将憧憬的事物化为形体是很正常的情感。不仅如此,时常妄想的人认为自己写得出好作品,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再说,能将兴趣和工作合而为一,的确是一种幸福。
因此材木座想成为轻小说作家,不会让我太惊讶。
比较惊讶的是,他特地拿作品来给我们看。
「网络上有些给大家投稿的网站跟讨论串,你可以贴在上面啊。」
「不行,他们讲话太直接,万一被批评得一无是处,我可能会死掉。」
……精神真脆弱。
不过隔着一层网络,对人讲话的确会不留情面。换成是朋友,应该会顾及对方的感受,说得比较含蓄。
正常而言,以我们和材木座的交情,实在说不出太严苛的意见。毕竟大家都不太会当面说出剌耳的话,最后趋向保守是必然的。不过,这仅限于正常情况。
「可是……」
我叹一口气看向旁边,和雪之下视线交会时,见到她露出一脸茫然的神情。「我想,雪之下的意见会比投稿网站的网友批评还严苛喔。」
× × ×
我和雪之下、由比滨各自把材木座的原稿带回家,用一个晚上读完。
材木座写的小说,算是校园超能力战斗的题材。
这部旷世巨作是以日本某座城市为舞台,描述神秘组织与拥有前世记忆的超能力者们在黑夜神出鬼没,然后,一位平凡无奇的少年主角发现潜藏于自己体内的力量,并且接二连三打倒敌人。
读完这篇小说时,天色已经泛白。
结果今天上课时,我几乎都在睡觉,到第六节课都还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熬过班会后,我便前往社办。
「等一下!别走别走!」
一踏进特别大楼,我就听到背后传来由比滨的声音。
她背着轻盈的书包追上来,和我并肩而行,显得神采奕奕。
「自闭男,你好像不太有精神耶。怎么啦?」
「没有啊,看了那种东西当然会没精神……我现在还是好困。倒是你,为什么看完那种作品还能活蹦乱跳?」
「咦?」
由比滨眨了眨眼。
「……啊,说、说的也是。哎呀,我也觉得好困喔。」
「你绝对没看吧……」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径自望向窗外还哼起歌曲。虽然她装得一副没事的样子,脸颊和颈部却不断冒出冷汗……不知道她的衬衫会不会因此变透明。
× × ×
我打开社办的门,难得见到雪之下在打瞌睡。
「辛苦啦。」
我开口打招呼,但雪之下依旧发出微弱的呼吸声,睡得相当安稳。她的表情像在微笑,和平常冰冷不露破绽的样子截然不同,两者的差距让我不禁心跳加速。
轻轻摇动的黑发、晶莹剔透又细致的雪白肌肤、水汪汪的大眼睛、大小恰到好处的粉色嘴唇,那副沉静的睡容让我想永远看下去。
这时,雪之下的嘴唇微微一动。
「……吓我一跳,看到你的脸我马上就醒了。」
呜哇……我也瞬间清醒过来。还好,差点要被她诱人的睡相骗得鬼迷心窍。真想让这女人就此一睡不醒。
雪之下像小猫般张开嘴巴打呵欠,然后大大伸一个懒腰。
「看来你也读得很累。」
「是啊,我很久没有熬夜,而且又没读过这类作品……看来是没办法喜欢。」
「啊~~我也绝对没办法喜欢。」
「你根本没看吧?现在还不快点看。」
由比滨不高兴地「唔」了一声,从书包取出小说原稿。她的原稿连一点折痕都没有,非常干净。
她啪啦啪啦地快速翻阅整篇小说,好像真的觉得很无趣。
我观察一会儿,然后开口:
「材木座的作品不代表轻小说的一切,市面上还有很多有趣的作品。」
我很清楚这句话对材木座帮不上忙,不过雪之下听了,微微歪着头询问:
「例如你最近在读的东西吗?」
「是啊,很有趣喔!我个人推荐GAGA——」
「我会找机会看看。」
我切实感受到「讲这种话的人绝对不会看」的定理。
下一秒,有人粗暴地敲打社办大门。
「在下有事相求。」
材木座一派古风地打招呼,走进社办。
「那么,让我听听诸位的感想。」
材木座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威武地将双手交叉于胸前,一脸充满自信,带着不知打哪来的优越感。
相对的,坐在他对面的雪之下,难得露出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
「很抱歉,我对这类作品并不熟悉……」
雪之下先如此开头,材木座则大方回答:
「无妨。我正想听听世俗的意见,你尽管说。」
「好。」
于是雪之下轻轻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开口。
「非常无聊,读起来甚至觉得痛苦,这部作品超乎想象地无聊。」
「咕唔!」
雪之下一句话就置材木座于死地。
材木座受到打击,整个身体大大向后仰,椅子还发出「喀哒喀哒」的声音,之后才勉强恢复姿势。
「唔、唔嗯……可、可以告诉我是哪里无趣,让我当作参考吗?」
「首先,你的文法乱七八糟。为什么老是用倒装句?助词、助动词的用法到底懂不懂?难道小学没学过?」
「唔咕……那、那样写比较平易近人,读者更容易产生亲切感……」
「这应该等你能写出正确的句子再说吧?此外,你的标音有很多问题。没有人会把『能力』念成『chikara』,还有『幻红刃闪』这个词怎么会标为『Bloody Nightmare Slasher』?『Nightmare』是从哪里来的?」
「咳咳!唔、唔唔,不是的!最近超能力格斗作品的特征就是特别的标音——」
「那叫做自我陶醉,除了你以外没人看得懂。你真的想让大家读这篇作品吗?对了,说到作品,你的剧情发展太容易猜到,一点乐趣都没有。而且女主角为什么要在这里脱衣服?那根本没必要,看了也很反感。」
「噫一听、听说不那样安排会卖不好……至于剧情发展,那是……」
「还有叙述句太长,生难字太多不好阅读。话说回来,不要拿还没完结的故事给人看好吗?在卖弄文采之前,请先多补充常识。」
「呀啊啊!」
材木座四脚朝天大声惨叫,肩膀不断抽搐,双眼翻白望向天花板。他夸张的反应看得我都烦了,差不多该停止比较好。
「应该够了吧?一次全讲出来未免太狠。」
「我还没说完呢……好吧,接下来换由比滨同学吗?」
「咦?我、我也要?」
材木座看向面露惊讶的由比滨,对她投以求助的视线,眼角还泛着泪。她看材木座那么可怜,于是双眼盯着空中,试着寻找可以夸奖的部分,硬是挤出这句话:
「我、我觉得……你、你知道很多艰深的词汇。」
「咕哇!」
「你干嘛给他致命一击……」
对一个立志成为作家的人来说,那句话等于是禁忌,因为那代表他毫无其余可取之处。还不习惯轻小说的人被问到感想时,经常会这样回答。只是,一部小说若是被如此评价,就跟「不好看」没什么两样。
「那、那换自闭男说吧。」
由比滨迅速逃离座位,将位子让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