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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无可救药的标语,完全没有半点品味。」
「至少比你的好……你想得出那种东西,难道是类语辞典?」
我说完,雪之下故意长叹一口气。
「你还是一点都没改变,真是败给你……」
「人类哪有可能说变就变?」
「而且你本来就是怪人。」
「喂,这句是多余的。」
雪之下轻笑一声。
「每次看你这样子,便觉得勉强自己改变实在很愚蠢……」
她还没说完便转过身去,小跑步回自己的座位拿书包,再用手指比向外面。那大概是要我出去的意思。
离开会议室后,雪之下将大门锁好。
「那么,我去还钥匙。」
「喔,再见。」
「嗯,再见。」
我们互相道别之后,雪之下手抵着下颚,犹豫一会儿,最后补上一句:
「……明天见。」
她稍微把抵住下颚的手摆到胸前,但是又犹豫着要张开手掌还是握拳,结果索性维持半开不握的姿势,对我轻轻挥手。
「……明天见啦。」
我说完,我们各自转身踏出脚步。
走了几步,我突然涌起转身的冲动。但是雪之下的脚步声并未停下,那么,我应该也没有回头的必要。
我真的有办法永远不回头吗?
我真的有勇气再确认一次吗?
人生绝不可能倒带重来。
错误的答案只能让它继续错误下去。
要想推翻错误的答案,唯有找出新的答案一途。
因此,为了明白正确的答案——我决定再去确认一次。
× × ×
隔天的执行委员会议中,终于决定出校庆活动的标语。
经过大家踊跃发言、脑力激荡,以及一次又一次的激烈争论,总算在长时间的讨论后,所有人头晕脑胀、再也无法思考的情况下,好不容易达成一个共识。
今年校庆的标语,最后决定如下:
「千叶名胜,祭典舞蹈!既然都是大傻瓜,不跳舞就sing a song(注67 德岛的阿波舞祭典里有一首歌谣,其中一段歌词如下:「跳舞的人是傻瓜,观舞的也是傻瓜。既然都是傻瓜,不跳岂不吃大亏?」)!」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尽管心里怀着几分不安,但执行委员会得出的结论就是如此。也罢,反正我不讨厌,而且千叶音头(注68 「千叶名胜,几点舞蹈」。原文为「千叶の名物,祭りと踊り」)也算是名曲。
众人的兴致尚未冷却,委员会成员仍旧继续讨论。
为了将这股士气转移至工作上,雪之下悄声提醒相模:
「相模同学,接下来要依序换掉贴出去的标语。」
「啊,好……那么,接下来麻烦将贴出去的标语换成新的。」
在相模的指示下,校庆执行委员会总算重新开始运转。
随着新的标语出炉,大家跟着凝聚起向心力,展现满满的干劲。
「你们这群家伙!速速重新制作海报!」
媒体宣传组的组长激动地呐喊。
「且慢!预算还没通过!」
会计审查组立刻踩下他们的煞车。
「蠢才!打算盘的通通退到后面!我最光荣的时刻正是现在(注69 《灌篮高手》樱木花道的名台词。)!」
「还有,要重贴海报的话,每一个图钉都要确实回收!那些都有列库纳管的!」
哎呀,物品管理组也忍不住加入。
各个组别都热烈地讨论着,这般盛况跟不久之前的样子相比,实在难以想像是同一群人。
至于我呢?则是在暗地里受到谩骂指责,外加无视与排挤。但是,请容许我强调:完全没有霸凌!本校完全没有霸凌!
大家都不说一句话,直接把工作堆到我面前。在这个状况下,仍然不放弃交派工作给我,实在太伟大了——我是指上司。
我二话不说,开启Word档案写会议记录。这时,头上忽然冒出某人愉悦的声音。
「哎呀呀~工作得真勤奋。」
执委会开始认真工作,使阳乃闲下来。她大概是特地趁乐团练习的空档过来探班,顺便拍拍我的头。
「……如你所见。」
阳乃从我背后看着电脑荧幕。
呃,我说……你靠得有点近,我闻到某种奇怪的香味,是不是擦了香水?而且,我希望你不要再靠过来……
「嗯……看来你没在认真工作喔。」
你为什么那样想?我超认真的好不好!
我送给阳乃死鱼般的眼神,阳乃也假装吓一跳。
「哎呀,你不高兴吗?可是,这份会议记录里,根本没有提到你的功绩啊。」
「……」
她见我闭口不语,又露出灿烂的笑容问道:
「来,比企谷,考考你一个问题:什么样的人,最能让一个团体团结起来?」
「冷酷的领导者?」
「又来了~你明明知道正确的答案啊~虽然我也不讨厌这个回答。」
阳乃的脸上保持微笑,视线却转趋冰冷。
「正确答案呢,其实是……目标明确的敌人。」
我从略带寒意的笑容,读出她真正的用意。
过去曾有人说:「统领人民的最高领导者,即为敌也。」
要注意的是,这不代表一个单纯燃起大家敌对心态的对象,有办法让所有人在一瞬间转变态度。
但是,如果增加到四、五个人,接下来将以鼠算方式(注70 江户时代的数学,出自吉田光由的《尘劫记》,为一种等比数列。)急遽增加。随着数字增添,思想也会逐渐加速。
据说人类是拥有「共感」的生物,例如看到一个人在打呵欠,自己乜会被传染,跟着想打呵欠。
在这些「共感」中,以狂热、狂信、憎恶特别容易传播开来。
多层次直销(注71 相对于直接赚取利润的单层次直销,多层次直销可培训其他直销员(亦即下线)另外赚取佣金。)和传教也是同样的道理。
每个人都希望跟别人一样。
所以,我们只要模仿教义和讲道的方式,建立起「拚死拚活地努力工作最帅气」的气氛即可。
数量决定时势倾向。
数量决定民意所在。
数量决定战争成败。
聚集够多的数量,营造出我们最有胜算的气氛,几乎等同取得胜利。推动世界运转的,正是这种「气氛」。胜利或失败的关键,不在拥有广大群众魅力的独裁者身上,而在绝对多数,或由绝对多数产生之确信。
既然这样,之后便很好办。
把「比企鹅同学@不好好努力」这样的绝对失败者推上台面,大众舆论自然会往另一边倾。
认真的人最帅气,不认真会变成比企鹅。
有了这样的标签,大家即使心里不愿意,也不得不好好努力。
「呵呵。」阳乃发出轻笑,低头看着我。「嗯~~这样的敌人好像有点弱耶。」
要你管!
「不过,现在大家进入校庆模式,各个都那么兴奋,这样到底好不好呢?」
「所以我的工作也更多了。」
拜托你不要再来干扰——我在话中暗藏这一层含意,阳乃却干脆地忽略。
「没关系,如果你乖乖扮演坏人的角色,其他人自然会产生对抗心态。而且,敌人要是不强一点,便没有办法成长。促使技术进步的,没错:正是竞争!」
阳乃闭着眼睛,调皮地挥动手指,发表一大串我听不太懂的内容。天啊,有点不舒服……
只不过,她睁关眼睛时,偷偷瞄一眼雪之下。
那个眼神使我脑中涌现一种没来由的猜想。
「请问,你该不会……」
我说到一半,被阳乃柔软的指尖按住嘴唇。
「姐姐我啊,最讨厌直觉准确的小朋友喔。」
如果她认为敌人的存在,是让人成长的最快方式……这是不是代表,她现在的举手投足,都是为了持续扮演敌人的角色?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我思考起这样的可能性。
「知道了吗?」阳乃轻轻按着我的嘴唇微笑说道。
她的笑容完美无瑕,我差一点又要上她的当。
我僵着身体发不出声音,这时,背后传来一阵锐利如刀的说话声。
「杂务组,赶快工作。」
啪沙啪沙——下一刻,新的一叠文件堆到我面前。
我往上看,发现雪之下用非常冰冷的视线回望我。
「因应标语修改,过去的文件必须作废,还有会议记录……现在正在写啊……」
她抚着嘴角思考半晌才抬起头。
「……那么,记得寄信给各个团体,通知他们修改标语一事。」
「喂,等一下,这很明显是你临时想到的工作吧?」
你很明显地说了「那么」对不对?我听得很清楚!如果不是临时想到什么工作才说「那么」,难道是指象印牌电锅(注72 此处「那么」的原文为「じゃあ」,发音与电锅「ヅャㄧ」相同。)?
「人多少会临时想到一些事情。智慧即是以有机方式结合而诞生的产物。啊,对了,你再顺便登录这些企划申请文件,上传到网页。」
等一下,你是不是又说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编理由的技巧未免太差劲。这样一来,我的工作量岂不是更加沉重?「顺便」这个字眼,不是在塞给人跟目前工作有关的工作时才使用的,难道我学错了吗?
我朝雪之下投以怀疑的眼神,却在她一瞪之下遭到封杀出局。
「总之,麻烦你在今天之内完成。」
「办不到……」
领教雪之下的威力后,我才明白之前的工作环境有多惬意。如果我处在这样的打工环境,搞不好会就此不干,并且关掉手机电源,告诉母亲「这一阵子有谁打电话到家里都不用接」。
可惜这里是学校,想逃也没地方逃……正当我绝望之际,阳乃举起手大大挥舞,吸引雪之下的目光。
「我也来帮忙如何?」
「你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赶快回去。」
雪之下无情地丢下这句话,阳乃听了,眼眶开始泛泪。
「好过分……雪乃,你好过分……反正我没什么事做,干脆自己当志工吧。比企谷,分一半给我~」
阳乃伸手要拿那叠文件,雪之下无奈地抚摸太阳穴,深深叹一口气。
「唉……我要重新检查预算,你要当志工的话,去帮忙看预算。」
「嗯?呵呵……好~…」
阳乃的脸上闪过一阵诡异的笑容,又迅速恢复以往的调调。她推着雪之下离开座位,去帮忙检查预算。
经过一番纷扰,她也开始工作。
阳乃自己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实在不认为她频繁地出现在校园,纯粹是为了练习校庆的表演。她不可能有那种空闲。既然如此,她又是为什么……
不过,现在根本不该烦恼这个问题。
好好思考要怎么处理眼前的工作,还比较有建设性。
呵呵,社畜之所以为社畜,正是来自不会造反的奴隶性格……
× × ×
校庆的脚步逐渐接近,虽然气温一天一天下滑,总武高中却一天比一天热情。
一大早,二年F班的教室便喀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