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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终于不再高挂天空,隐没到建筑物的背后,凉爽的风吹过阴影处。
「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我指着楼梯底前方的咖啡厅询问,户冢点头赞成。
虽然也有一些散场观众同样选择去咖啡厅,但店里的双入座还是相当足够。我们进入店内,迅速在柜台完成点餐。
「嗯……我要冰咖啡。」
「啊,我也一样。」
「唔嗯,我也是冰咖啡。」
三个人都点冰咖啡,所以不用等多久便拿到饮料。我们带着各自的冰咖啡,坐到附近座位。
喝咖啡的步骤:第一步,直接品尝原汁原味的黑咖啡,享受咖啡本来的香气和风味。苦涩的口感直达脑门,我在刹那间完全清醒过来。第二步,加进奶精和糖桨,调制成所谓的黑咖啡RX。嗯,甜甜的,真好喝!
滋润喉咙后,我们三个人发出「呼」一声,舒服地吁出一口气。
咦?三个人?
「……等一下。」
「咦?」
「唔?」
就是你啦!还在唔什么?
一个身披大衣、像熊一样的可疑人物,大剌剌地坐在我们面前。嗯,这应该不是我的错觉。
「请问,你哪位啊?新木场同学吗?」
「八幡,他是材木座同学啦。」
户冢竟然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我不管你是木材还是木村屋还是什么,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或者说你是哪一类的米虫?」
再不然,是鲤节虫吗?
材木座用吸管「嘶~~」地吸一大口饮料,然后抬起头来。
「唔嗯,我在电影院看到你们,本来想上前打招呼,结果就一路跟过来。嗯,看来我今天这件光学迷彩也是状态绝佳。」
「我看只是大家装作没看到你而已。」
不过我没注意到他,是因为眼中只有户冢。
「好久不见,材木座同学。」
「唔、唔嗯,咕哈哈哈哈!」
材木座听到户冢对自己打招呼,紧张地大笑起来。话说回来,户冢能自然而然地接纳材木座,真是了不起……不过,他既然能跟我这种人聊天,当然也能跟材木座对话。
「你也看了那部电影吗?」
「唔嗯。可惜今天这部片拍得很失败,日本恐怖片特有的阴湿感荡然无存,不知是否该说沾染上美式风格,为了迎合大众而失去高尚感,真是一部悲哀的烂片……喔!就我个人的情况嘛,因为我自己比较特别,虽说会看恐怖片,但我不把那些电影视为所谓的好莱坞式大众娱乐,而是当成一部文学作品欣赏,这大概是受小泉八云的影响吧。噗哈!一不小心便卖弄起艰深知识。哎呀~真是失礼失礼咕呵呵呵!在下好像把自己说得像个御宅族,但在下才不是什么御宅族咕呵!」
你又发作啰……
中二病患者总是懂一些神秘学的相关知识,这点实在很让人头痛。除了文学领域的水泉八云跟泉镜花之外,他们对柳田国男、折口信夫等民俗学领域的知识也略有涉猎,但是不卖弄一下仿佛会死的个性实在很悲哀。
材木座说到后半部时,我已完全是左耳进右耳出,但户冢仍耐心地听到最后。户冢实在太温柔了,即使那种温柔需要收费,我都不会觉得太奇怪。
「嗯~不过,我满喜欢那种风格的。」
「唔嗯,我也很喜欢。」
「咦!」
材木座的态度竟然在瞬间产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那速度之快,我还以为是一道光掠过。
「你真厉害,立场说变就变,跟那些政客有得拚……」
「住嘴!八幡,你怎么看?」
「先不论有不有趣,至少看得出是大手笔制作,而且剧情很容易懂。」
毕竟我在电影演到一半时,只顾着注意户冢的情况下多少都能了解剧情。
「嗯。幽灵『轰』地蹦出来的那一幕很震撼,我真的被吓一大跳呢!差点以为自己的心脏要停了。」
现在我才觉得自己的心脏快停了。看户冢夸张地挥舞双手重现电影场景,努力想表达那个场面有多恐怖,我便觉得自己的心脏随时会负荷不住。
「不过,对于失去恐怖这种感情的我来说,那根本不算什么。真要说的话,那个『不能说出名字的人』还比较恐怖。」
材木座说到一半,身体突然颤抖起来,宛如回想起佛地魔有多恐怖的马份。除了雪之下,我想不到第二个能让这家伙恐惧到如此地步的人。
「喔,没错,的确是雪之下比较恐怖。」
「八幡,你那样说很伤人耶,虽然我刚开始也、也觉得有点恐、恐怖啦……」
户冢原本不悦地鼓起脸颊要数落我,但后半部的声音微弱下来。
「她那么认真,做事又一板一眼,所以会觉得很恐怖吧。」
「还有一个理由是她太坦率。我从来猜不到自己会被她骂成什么样子。」
其实不论是看电影还是其他东西,即使大家看着相同的事物,也不会产生相同的感想。
我们有可能产生类似的感想。
然而,「类似」这个字眼正是我们的感想有所不同的证明。
我们永远只会看自己想看的事物。
对电影的感想也好,对人的观感也罢,世界上有多少人,便会有多少种解读。
因此,那些「我明白」、「我能够理解」之类的话,全都可笑至极。认为自己明白什么,本身即为一种罪恶。
然而,我们不得不装作理解的样子。
我们必须以对彼此的模糊认知,重新定义自己以及对方的存在,昭告天下「我理解对方」或是「我深受对方理解」。
要是不这么做,我们自身的存在将消失无踪。
这个道理正是如此暧昧不明。我们越是思考反而越难理解,甚至变得有如完形崩坏一般(注24 一种心理学现象,意指人在持续盯着一个字或者一个单词长时间后,会发生突然不认识该字或者单词的情况。)。
随着每次崩坏,我们得重新捡拾若干资讯,再次建构自己和对方的样貌。这不过是种拟像现象(注25 人脑容易将倒三角形辨识为人的脸,这种情况称为「拟像现象」。),轻轻一碰便会脱落,仅是拙劣又原始的样貌。
如果要论恐怖,这才叫做恐怖。
咖啡厅内的冷气使我忍不住打哆嗦。我耸耸肩,让身体不再微微发抖。
不知不觉间,玻璃杯中的饮料已经喝尽,我只好放下杯子。
这时,材木座开口说:
「不过,这是个不错的休息方式,接下来我又能继续专心写稿。对了,八幡,你、你要不要看我、我的原稿?」
不要红着脸抬眼瞄我,一点也不可爱!
「等你把整份稿子写完再说。不过你还随身携带喔?」
「哼嗯,这还用说。身为一个作家,不管何时何地都能写稿是理所当然的。我随时把笔电、Pomera(注26 一种简易文字处理机,由日本KING…JIM公司制造。)、平板电脑、智慧型手机这些写作工具带在身上。」
还真有把想得到的工具都备齐便有成就感的家伙啊。
户冢看向不知在得意什么的材木座,眼神中带着尊敬。
「所以,材木座同学总是很认真地写稿啰?」
「我是不知道他到底认不认真啦。」
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地说,材木座绝对没有认真在写稿。越是装得像个作家、越是满口谈些创作论之类的家伙,越是不会动笔写作。为了避免户冢产生什么奇怪的憧憬,我必须先把材木座的嘴巴钉死,顺便捅一把菜刀也不错。
材木座大概是察觉到我的态度,显得极为不悦。
「噗呼,真不好意思,我可不想听阁下说教。我看你自己才是一事无成。」
「算是吧,我只参加补习班的暑期冲刺课程,还有做自由研究。」
「咦?有这项作业吗?」
户冢听了突然紧张起来。看来他是早早完成暑假作业,然后才开始放轻松。
「不,那是我妹的作业。」
「原来是小町的作业啊。八幡真是一个好哥哥呢!」
「没什么。如果我真是一个好哥哥,应该会要她自己写。」
「那么,你研究了什么?」
「随便把网路上找到的资料拼凑起来罢了。」
「咦?那样没问题吗?」
「唔嗯~自由研究本来便强调『自由』,那种程度应该无妨。要是做得太认真,反而会让其他人受不了。」
「没错。尤其小町又是女孩子,听说还是别做得太认真比较好。」
小町提出的唯一要求是「跟别人比起来不要太醒目」。喂喂喂,我这种人要是醒目起来,可是比达尔西姆(注27 快打旋风内的角色,可以飘浮在空中。日文中的「醒目」跟「飘浮」皆为「浮く」。)还厉害,开出这种要求未免太过分吧?若问我这个哥哥有多醒目,说是醒目到浮上宇宙都不会太夸张。
话说回来,我自己就曾经因为自由研究做得太认真,惹来大家一阵嘲笑。所以说,拜托别再把那些东西放在教室后方的柜子展示啦。
「那种作业的确满困难的,很难想到什么新颖的题材。」
户冢怀念地说道。
很少有人听到「做什么都可以」时,马上能想到什么研究内容,又不是发明小子。
「那正是考验IQ的时候。除了单纯的学习素养,还要测试我们的创造力。」
「既然材木座同学立志成为作家,应该很擅长吧?」
「虽然我看不出他的IQ有多高。」
「哼嗯,我其实属于高EQ、充满感性的类型。」
EQ即为所谓的情绪商数。
以下只是我个人的看法:在大家谈论IQ时扯到EQ的家伙,IQ一定很低,这一点屡试不爽;至于提到ET的人,则是史蒂芬史匹柏。我再补充一点,有谁提到ED的话,代表他是球王比利(注28 前巴西著名足球员,为勃起障碍(ED)治疗代言。)。
「这么说来,还有人带迷你四驱车来学校,说什么要组装……」
材木座一听到这句话,身体便大大震动一下,而且不知为何开始冒汗。这家伙是蟾蜍吗?
「咦……咦咦咦?八、八八八八幡,你跟我念同一间小学吗?」
「你也是那种人喔……还有,不要为了这点小事就变回原形!」
真要说的话,我更希望他赶快滚回去(注29 变回原形的日文原文为「素に戾る」,回家的原文为「巢に戾る」。两者发音相同。)。
「我也玩过迷你四驱车喔。」
「真意外……」
「咦?为什么?我也是男生耶。」
户冢发出呵呵轻笑。
我试着想像一下玩迷你四驱车的少年户冢。不知道为什么,我脑中浮现他头戴一顶帽子,上半身穿T恤、下半身穿运动裤的模样,当时一定可爱得要命……哎呀,更正,他现在还是一样可爱。户冢不论过去还是现在都这么可爱,应该收入《今昔物语集》(注30 日本平安时代的民间故事集。)在学校教授才对。
「嗯呵,你绝不是我巨人G(Brocken Gigant)的对手。我可是为它装上真的铁锤,正面冲突的话,一定可以把对手撞个粉碎。」
「会做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