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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日向大哥「不可能」陪在我身边。)
这像是一种奇妙的确信。
接着,当我因晨光刺入眼中而在被窝中睁开眼睛时,就发现理应睡在旁边的日向大哥不见了。
『……他逃走了呢。嗯,这在预料之中。我不惊讶也不沮丧,因为我不会因此而觉得寂寞。』
我离开被窝,心想:好啦,接下来要怎么自己一个人逃跑呢?先确认今天的天气吧,如果是晴天就搭计程车走山路,假如下雨就下山到城里去,透过铁路移动比较好吧……我一边这么想,一边走向缘廊。
『……咦?拉门开着?』
就算九月初的气候仍带有暑意,山中的夜晚还是会变凉,所以我昨晚应该确实关上拉门后才入睡。是日向大哥逃跑时,打开拉门就离开了吗?我困惑地来到缘廊。
日向大哥就在那里。
『……咦?他没有逃跑?』
我不由得发出惊呼声。我就是惊讶到这种程度。
天气很好。黑夜已经离去,早晨的阳光照入庭院内。在这个荒凉至极的山间旅馆,光影从那宛如丛林的绿荫中穿过枝叶,洒落在裹着棉被躺在缘廊上、一身浴衣装扮的日向大哥身上。
(他为什么要睡在这里……?)
这是个巨大的谜团,于是我回头看了一下房间内。
我跟日向大哥的被褥之间,放着充当堤防的一卷棉被。那条卷起来的棉被昨晚明明处在蛋糕卷的状态,现在我一看,发现它变成被压扁的蛋糕卷了。
(……难道说,我在翻身时越过那条棉被了?)
昨晚我好像梦到了水球比赛,也有数度越过对手身体的记忆。我看向自己的浴衣,发现睡前明明穿得整整齐齐,现在却紊乱得超乎寻常。也就是说,我半夜时肯定一直滚来滚去。
(难不成日向大哥是因为我滚过去而无处可睡,才移动到这里?)
就算我滚过去,他明明也可以不用在意,或是移动到房间角落就行了,为什么需要特地移动到这种地方?我半带讶异地跪坐在日向大哥枕边。
即便我在身边,日向大哥依旧动也不动地呼呼大睡。他的眼窝有些凹陷。
『还没醒呢……他是不是累了呢?』
日向大哥没有反应,所以我有些大胆地试着再靠近些。
为了写暑假作业而在今日子家过夜时,曾在蟑螂出没后发生种种事情而害日向大哥晕厥过去。或许是因为这些事,记得他当时是带着眉头紧锁的苦闷神情睡着的。
但是现在的日向大哥因太过疲倦而酣睡着。由于他没有做梦地沉睡着,虽然眼窝有些凹陷,但神情十分安宁。在叶间光影的照耀下,垂在睫毛前端跟发尾的朝露闪闪发光。他的身体
因山中寒冷的清晨空气而微微颤抖。
『好冷……日向大哥,睡在这种地方不冷吗?』
我触碰他苍白的脸庞,发现很冰冷。看来他果然会冷。
(希望他别感冒……要把他扛回棉被里吗?日向大哥的身高略高于一百七十公分,普通体型,所以大约六十公斤多一点?若是以我能在水球社练习中背着超过八十公斤的学姊做深蹲的背肌力,要搬运他应该不是问题。)
我做着各种计算,同时一直碰触日向大哥的脸颊。这是因为晨曦太过美丽,让我觉得或许是梦的后续,日向大哥在这里的事情可能也是一场梦。刚才我一度确信日向大哥不在了,所以还无法接受日向大哥就在这里的事实。由于梦到被日向大哥抛下的梦,由于深信被抛下是理所当然,所以日向大哥人在这里反而让我感到太意外,而迟迟无法相信这是现实。
(当下在眼前酣睡的日向大哥,会不会是因为不想被抛下的潜意识而看到的幻觉?)
仗着日向大哥没有睁开眼,我碰触了他好几次,不过日向大哥根本没有醒来。他陷入完全的熟睡中。
『他没消失。这不是梦……日向大哥没有逃离我身边呢。』
总算确实感受到这件事的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缓缓从眼眸深处涌现,我连忙揉了揉眼睛。
(这、这是什么?我为什么哭?不过是没有被日向大哥抛下罢了,为什么要哭?)
不论怎么揉眼睛,泪水始终没有停止。
在眼前沉睡的日向大哥被晨光包覆着,看起来甚至像是来自神明的某种赠礼。因我而来到缘廊,以至于受冻的冰冷苍白脸颊令人心生怜爱。
没错,我对此感到「怜爱」。
对方明明是男性,明明是日向大哥。
感觉到这点的瞬间,我已做完那个动作。
我完全无意识、仿佛被吸过去般弯下身,将嘴唇凑近日向大哥的脸部上方。我的头发垂落,宛如帷幕,抑或像牢笼一般覆盖住两人。
在我的头发遮盖下,看不到外头的景色。我陷入好似这个世界中只有我们两人的错觉。紧张跟寒冷让我的身体在刹那间颤抖了一下。
我颤抖着将唇凑近那为我受冻的脸颊,发现那实在太过冰冷,无法想像这是人类的肌肤。但是那个感觉足以让我全身的血液沸腾。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我瞬间后退了五公尺左右。
脑中嗡嗡作响,我无法理解自己做了什么。
我竟然会亲吻日向大哥?为什么?我明明厌恶男性啊!我明明喜欢今日子啊!
我太过喜欢今日子,所以拿日向大哥来凑合?不对,不可能,虽然眼睛的部分有点像,但这两人基本上不太相似,而且今日子天真烂漫,日向大哥则爱讲道理,个性截然不同,两人一点也不相似。
(这是怎么回事?我?对日向大哥?……我、对日向大哥……?)
怎么可能!
我想着怎么可能,并摇了好几次头,但是看到本以为已离去的日向大哥裹着棉被睡在缘廊上的瞬间,有某种情绪涌现在胸口。
那时候涌现心头的究竟是什么呢?炙热、令人难受、宛如会划开身体般痛苦而心疼的情感。假如那就是被称作爱情的感受,这表示我喜欢日向大哥吗?
(难道说……怎么会,不可能!)
即便否定,堵在胸口的火热疙瘩也没有消失。
难不成我喜欢日向大哥?
(万一真的是如此,那又能怎么样呢……?)
我从远处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睡在缘廊的日向大哥。
我没有靠近。除了在昏暗的房间一角看着被光芒包围的日向大哥以外,我什么都不能做。因为日向大哥的兴趣是佛教,梦想是开悟。他至今都说女性是妨碍悟道的恶魔,一个劲儿地将之阻隔在外。
假如我喜欢日向大哥,我的心意会困扰他。
我想我大概喜欢日向大哥,既然如此,我不想让日向大哥困扰。
『我……要当作没这回事。不管是我的心意还是什么,都得当成没有这回事!』
我逃也似地钻回被窝。我觉得只要再次睡着,刚才醒来后所发生的一切都会变成一场梦。
可是不管怎么想,那都不是梦。
还有一件事情也不是梦呢。
私奔结束的那晚,一切都结束后,我在高级饭店的房间中跟日向大哥单独谈话。我打算压抑自己的情感,而且非得压抑不可,但是我却对日向大哥……而且那时我偏偏是直接面对面地亲吻了「虽然因疲倦而意识有些朦胧,但姑且还算处于睁着眼睛的清醒状态」的日向大哥……!
日向大哥好像认为那说不定是梦。我也希望那是梦。但是很遗憾,我知道并不是。
如果是梦的话该有多好……我明明能够完美地压抑并掩饰对今日子的感情,长达四年间都假装成她的好友,却懦弱得克制不住对日向大哥的情感,真希望这样的行为只是一场梦。
为了让这件事顺势跟梦混杂在一起并进而遗忘,我认为别见面是最好的方式,于是我跟日向大哥保持距离,试着躲避他以便尽可能不要碰到面。但是我们就读同一所学校,当然会意外碰上。应该说,我总是无意识地寻找着日向大哥。
而找到日向大哥,日向大哥也注意到我后,就算我想克制,脸上也会绽放微笑。我会不自觉开心地微笑起来,对他打招呼。在那种时候,日向大哥的脸上会清楚浮现困惑的表情。我明显让日向大哥觉得困扰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的意志坚强,不过原来我这么优柔寡断。我不想害日向大哥为难,却又遏止不了喜欢日向大哥的这份情感……)
该怎么做,才能解决这个矛盾呢?
我在被窝中无止境地思考。为了集中精神,我用棉被盖住头,完全隔绝来自外界的声音与光线,一直想一直想……接着我总算得到一个结论。
「没错。我要好好面对日向大哥,正式谢谢他陪我私奔。而不管是在饭店里亲吻他的事情,还是这阵子我异样的亲切态度,全都归结成『对他陪我私奔的感谢心情』吧。这样一来,日向大哥就会认为我对他的心情不是『爱情』而是『感谢』,这样他就不用为悟道、烦恼障之类的事情困扰了。就算我不小心差点对日向大哥微笑或脸红,展露出对他有『爱情』的迹象,也能辩解成『感谢』。就跟把对今日子的『爱情』掉换成『友情』一样,我早就习惯做这种事了,一定能做得很好。」
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是个非常好的主意。而且就跟我对今日子的情感一样,只要在假装成朋友来掩饰的期间,设法找到自己心意的妥协点,在被对方发现之前忘得一干二净就行了。
「好,决定了……今天我要跟日向大哥道谢!」
我总算从早已皱得不成样的棉被中起身。
与以往的早晨不同,今天的我紧张不已。
什么时候会碰到日向大哥呢?会在通学路上、校门口还是下课时间的走廊上呢?
结果都没遇到。推延结论不符合我的个性,为了尽早让焦躁的心平静下来,我决定前往日向大哥所在的二年C班教室。
然而日向大哥不在教室里。日向大哥的朋友、佛像爱好会的不知是高野学长还是比睿学长人倒是在(我不太会分辨这两个人),于是我上前询问:
「请问大哥……不对,日向大哥在哪里呢?」
「哎呀呀~你是日向同学妹妹的朋友第一号,三剑凛世学妹对吗~?」
娇小且有着菩萨脸的那个人,温柔而笑容可掬地对我说。
「你难道是为了跟日向妹妹有关的事来找他吗?我们收到联络说,日向同学来学校的路上扭伤脚踝,这会儿正在保健室。」
「保健室?他伤得严重吗?」
「不知道,这是听人转述的,所以我们现在还无法掌握状况呢~」
可恶,没特别留心的时候总是在校门口遇见,想见面的时候偏偏见不着,让人心焦难耐。虽然我考虑过根本不知道伤势如何就闯进去,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但我无法按捺住焦急的心情,于是还是前往保健室。
(要是不快点跟日向大哥道谢,我的心就不得安宁……!)
满腔都是这种想法的我前往保健室,里头只有保健老师一个人。
「……呃、咦?」
我的气势尽失,在保健室中东张西望。保健老师环抱双臂走到我面前。
「三剑同学,你在找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