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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伏在朱力欧身上,不断吐露心里的感受,似乎要将毒害她浑身血液的恐惧全都排出体外。
「抱歉,希尔维雅陛下……微臣一直把保护陛下的誓言挂在嘴边,结果……」朱力欧的声音温柔地萦绕在希尔维雅耳边,逐渐融化她身上僵直的恐惧,「结果微臣却因为有事离开,直到前一刻才知道希尔维雅陛下不知去向,找到陛下的时候已经迟了一步……」
希尔维雅开始觉得奇怪,朱力欧怎么那么多话?而且他从刚才就别开视线,始终没有直视希尔维雅,耳朵更染上一抹绋红。
「……朱力欧?怎么了吗?我很奇怪……吗?」
问完之后,希尔维雅才惊呼着发现,自己全身只披着一件濡湿的半透明薄裳,这实在太丢脸了!
「非、非常抱歉!那、那个!因为希尔维雅陛下抓着微臣的手,所以——」
朱力欧焦急地为自己辩驳。希尔维雅则是羞得赶紧从朱力欧身上离开,然后一把抓住朱力欧的披肩,遮住自己胸部,「这个借我。」
「是、是——啊!请稍等一下,那件披肩——」
朱力欧慌张地叫了一声。希尔维雅也发现披肩下有东西在蠢动。
「……咦?啊、呀、咿呀啊啊!」
异样的触感爬过了希尔维雅的胸部,从胸前探出头来——情况完全在希尔维雅意料之外,她的思考与动作瞬间冻结。
一团茶褐色的绒毛上,黑珍珠般的眼眸眨呀眨地——是一只松鼠。牠大概原本躲在朱力欧披肩里,在希尔维雅抢过披肩后爬到她胸膛,从胸口采出头来。
松鼠东张西望窥探着四周,然后狐疑地注视着希尔维雅。
「那、那个……」希尔维雅表情羞愧地垂下头。
「牠、牠好像很喜欢我待在我的披肩底下,已经把那里当成牠家了……所以……」
希尔维雅目瞪口呆地直视朱力欧徘红的脸庞,然后看了看自己脚边——一只布袋落到草坪上,开口洒出了一堆花的种子。
「……你说你有事离开……是为了找、找这只松鼠的饲料吗……」
「是、是——对不起!希尔维雅陛下!」
希尔维雅感觉胸前一阵奇异的触感,再度低头看了看那只松鼠。此时牠似乎正抓起什么东西啃着——是绳子。
「这是……」
「啊!那、那是我的发带!」朱力欧慌得一头银发在肩上散开,「这家伙,就算肚子饿也不能吃我的发带呀!」
希尔维雅笑了。也许因为紧张情绪一下子放松,她整个肩膀都颤抖着;笑得眼睛渗出泪水,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松鼠低垂着耳朵蹲在希尔维雅的胸口,朱力欧也看呆了,他跪伏在地上,不时抬头窥视着希尔维雅。而希尔维雅却觉得朱力欧这般畏缩的模样也很滑稽,开怀的笑声一直没能压抑下来——也许,这样的笑容是她出生以来的第一次吧。
「希尔维雅陛下,那个……您没事吧?」
朱力欧终于忍不住担心地问。这时她才好不容易压抑住笑意,但仍时而忍不住噗哧地发出笑声。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不,请陛下不要这么说。」朱力欧仍维持着跪姿,再度伏首,「微臣是希尔维雅陛下的守护骑士,不计一切代价都要保护陛下。」但令他不解的是,这句话似乎让希尔维雅觉得失落。她低下头,将手轻轻放在松鼠的身上,以朱力欧听不见的音量轻叹了一口气。
(是因为身为骑士的义务吗……)
(是呀,朱力欧是基于身为骑士的义务才保护我的。)
(因为我是女王……)
希尔维雅胸口一阵莫名的绞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将手伸进胸口,揪起松鼠将牠从披肩里拉出来。这只毛茸茸的小家伙在她的手中不断挣扎。但当希尔维雅将牠放回眼前这名骑士的肩膀后,牠却不可思议地安静下来了。
希尔维雅将自己侧边的一条发带解下,帮朱力欧把头发扎起来。
「希尔维雅陛下?」
「你别管,乖乖别动。」
头发扎好之后,朱力欧这才把头抬起来。
「我们回去吧。我得跟神官那边道歉,也得找个理由解释。」希尔维雅此时已经无法将目光停在朱力欧脸上——她看着小松鼠说:「你会陪在我身边吧?」
「是。」
希尔维雅握着朱力欧的手。朱力欧的手和她一样颤抖着,这却让她觉得稍微安心了些。
※
隔天正午,朱力欧一个人来到王宫北部的庭院。这座向阳的庭院就座落在冰冷而宁静的翡翠宫旁。庭园内看似无人整理,在态意生长的茂密草木间,几乎没有人员走动的气息。女王希尔维雅正在寝室里,一个人孤独地被神婢的祈祷声所包围。她们正在占卜圣巡的地点。朱力欧身为守护骑士,这时理应待在一宫待命,但这是他第一次擅离职守。
朱力欧动摇的心绪连自己也可以清楚地意识到。他将手探进帽子里,摸了摸后颈,摸到一搓毛茸茸的触感之后,这东西也一溜烟地穿过他掌心,跳上手臂跑到他面前。
松鼠停在朱力欧的手背上。朱力欧抽出一条发带贴在松鼠鼻尖,看到牠似乎觉得痒而蹭了蹭鼻头。朱力欧将牠放到草坪上,只见这只茶褐色的松鼠一跳跳进了草丛中,不一会儿就看不见了。
朱力欧蹲在草地上,深吸一口气,然后在脑中自问——我到底……在做什么呀……
从内宫通往这处庭院的每一道门锁,他全解开了。若是被人看见他跑来这里,肯定会受到弹劾;就算他搬出这是女王的命令,恐怕也难辞其咎。
昨天,希尔维雅在离开前对朱力欧说,外面好好玩呀。因此,朱力欧自作主张地选择了这违背骑士义务的行为。
(现在神婢们都是陛下的敌人,是会伤害她的人。而我身为一名骑士的义务,就是要把陛下从这些人手中拯救出来才对。)
这是他的借口。但这番借口没人听见,自己说服自己的行为让朱力欧觉得滑稽得可怕。
他从内宫中溜出来,挑了平时没人经过的路来到这座庭园。朱力欧此时脑海全是希尔维雅那双泪水盈眶的眼眸——还有她握着自己掌心传来的温度。什么蔷薇章的规范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
(我到底该保护什么……)
(我该保护的这座城堡,这个国家,这些全都在折磨着希尔维雅陛下……)
因此,他选择来到这座有着夏日青草香的庭院中,抱膝坐着等待。而他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了。
一会儿之后,轻柔的足音响起,朱力欧原以为耳边会有一声呼唤,但在此之前,一头红发已经先在他的眼前飘散开来——他惊讶地抬头,看到希尔维雅正蹲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希尔维雅的脸庞就近在咫尺,朱力欧忍不住咽了口气,稍稍向后挪了一个位置。
这时候,那个茶褐色的小东西——松鼠从红色的发丝中采出头来,一溜烟跑上希尔维雅穿着宽袖衣裳的肩膀,接着爬上了银色皇冠。
「……你有带小松鼠的饲料吗?」希尔维雅小小声问。
「是、臣有带。」朱力欧从怀里取出一只饲料袋,将里头装的种子交到希尔维雅手上。
「唉呀!等一下!不要咬人家的手指啦~~」
希尔维雅被松鼠抓着手指头轻轻啃着,觉得很痒。而朱力欧紧张的心绪也豁然开朗。
「话说……」希尔维雅将松鼠放回朱力欧肩上,「你有帮小松鼠取名字吗?」
朱力欧瞪大眼睛,「……不,微臣还没想到要帮牠取名字。」
「那就由我来想啰。」
希尔维雅说完笑着从地上站起来。朱力欧看着她,胸中的烦闷瞬间烟消云散。
「没想到王宫里有个像是森林般的庭园呢。」
希尔维雅张开双手转着圈圈,边转边望着周围景色。庭园里的树木非常茂密,草丛也很茂盛,是个非常好的藏身之处。
「这里可以喂松鼠的饲料也多,是个可以让牠悠游自在的好地方呢。」朱力欧指着小松鼠的头说,希尔维雅也嗤嗤笑着。接着她转身望向背后一堵高耸的楼阁外墙。
「这边看不见湖水呀?」
「是……啊、不是,只要爬到墙上,应该还是看得见才对。」
「这是命令喔。」希尔维雅眼神哀凄地对着朱力欧说。
「可是……」朱力欧垂下眼,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不知是否该将这话说出口。这样的思绪在他脑中盘旋着。但最后他还是决定开口:「微臣会找到一个不会被别人发现,但可以看得见湖泊的地方,所以,请陛下明天——」
(结果我明天也得像今天一样……)
「——请陛下明天再颁这道命令好吗?找到了微臣就会通知陛下的!」
朱力欧低着头,默默等待希尔维雅回话。
「那我就请你明天再带我去看得到湖的地方吧。」
听到希尔维雅的声音,朱力欧心中涌出一股掩不住的喜悦。
※
隔天,朱力欧找到一处位于城堡外围城墙、高度约在中间位置的老旧箭窗。这扇箭窗内的庭院里长满茂密的灌木。朱力欧这天也同样派了松鼠去把希尔维雅带来。希尔维雅望着这片景色,在喜悦中显得容光焕发,她说:
「以前要看塔雷米雅湖,都只能在圣巡时透过马车车窗才看得到呢!没想到今天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看到这座湖泊!」
希尔维雅因为身高太矮,构不到这扇窗。因此朱力欧接到女王眼眶泛泪的命令,蹲跪在墙边。当希尔维雅双脚一前一后跨上他肩膀,朱力欧发现她的体重意外轻盈,不禁怀疑她是不是用羽毛堆成的。朱力欧接着扶住城墙,缓缓起身,希尔维雅在害怕之余——咿呀,地叫了一声,却在看到窗外景色的剎那,惊讶得说不出话。
湖上吹来的风撩拨着希尔维雅的红发,发出窸窣的声音。宛若夏天般灿烂的阳光,在湖面洒落成千上万闪烁的金片。此刻,几艘小渔船的远影拖着长长的尾巴滑过湖水,成群的鸟儿飞过胡面。
「……原来这座湖泊的景色竟是这么美丽……」
那声音犹如曙光中蒸散的朝雾,朱力欧不禁觉得,原来希尔维雅陛下的声音竟是这么美丽……他想看看希尔维雅沐浴在室外微风中露出舒畅表情的脸庞。不过,他当然不可能把头拾起来,因为希尔维雅正坐在他肩上。阴影笼罩下,他也看不见自己披肩上蔷薇章的颜色。他甚至希望,若是这片令人愉悦的阴影能够多持续一会儿就好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几个人踩过草坪的脚步声。
「……陛下怎么会跑来这种地方呢……」
「这很难说,毕竟这里的门是开着的。」
「我们连城墙那边也找找吧。」
是内宫的神婢们。希尔维雅吓得在朱力欧背上抖了一下,整个人失去平衡往侧边栽倒。幸好朱力欧连忙转身,一把抱住希尔维雅,然后用身体当作缓冲,和希尔维雅双双摔倒在树丛中。痛是不会痛,但他担心发出的声音会被外头的神婢听见,因此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然后抱着希尔维雅,将她拉进树丛深处蹲下。
「那边有吗?」
「没看到呢。」
「通往上面的门是锁着的。」
「那么陛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