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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躺在血泊之中的她,在我心里跟母亲的影像重叠了吗?
然而,这是已经被他们改变了的命运,因此,克里斯怎么也不可能知道答案了。
“我跟你一样,同样也是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杀。”
克里斯强忍住促使他回头的冲动,继续听着米娜娃把话说下去。
“那不是什么预知梦,而是我的母亲就在我的眼前被杀。我亲眼看见自己的父亲杀死了我的母亲。”
——米娜娃那时候也曾说过,她跟我一样救不了自己的母亲……
此时克里斯感觉到背上传来了米娜娃身上发出的颤抖。
“你父亲,为什么要……”
在克里斯问出这个问句之后,米娜娃却只是不断呼出冰冷的呼吸声,让克里斯感受到了她不知道该不该把话继续说下去的犹豫。
“……我们家生来就拥有巫女的血统。家里只生得出女人,而且以生儿育女的角度来说,体质都偏弱。而我这身预知未来的能力就是遗传自我的母亲,是我们家代代相传下来的力量;从非常遥远的过去就一直都是这么传下来的。”
此时克里斯感觉到米娜娃已经敞开心房,将自己身上的重量倚靠在他的背上。
“母亲告诉我,这种力量是为了保护我们家的女人免于灾害的威胁而存在的……它会预先告知我们死亡发生的经过,还有死亡时连带产生的痛楚,为了让我们能够回避掉死亡的命运。”
——保护米娜娃一家免于受到灾害威胁的力量……
——用以摆脱不幸命运的力量……
“本来我们只能预见发生在我们自己身上的死兆。然而,许多人得知我们拥有这样的力量之后,便为了加以利用而聚集到我们身边,同时想出许多改变这种力量的方法;比方说,他们找了方法让我们能够预知如果要生儿育女,将哪个男人招赘会是最适当的人选等等……”
“——招赘……这是怎么办到的呀?”
“所以我的父亲就因此杀了我的母亲……”
克里斯一时之间无法理解米娜娃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因而焦躁地胡思乱想着。就在他正打算开口直接提问的同时,他却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的解释,因而忍不住生生吞了口气。
——如果说米娜娃一家的女人永远都只能预见自己的死兆……
——那么只要定下规定,让招进来的夫婿杀死自己的妻子……
——这么一来,米娜娃一家的女人便只要预知到自己被杀的情况——预知到是哪个男人杀死自己就可以成立了……
克里斯忍不住举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这真是可怕的设计,太扭曲了。这种规则不应该被订立下来的……
“他们就这样一直利用着我们家族的能力。而他们为了让我们能够鲜明地预见未来发生的事,因而时常对我们使用能够增加对于痛楚的感受性的药物,我也被强迫喝了好几次。与其那样——与其那样……”
不知不觉之间,克里斯没有放在嘴上的另一只手已经紧紧握住了米娜娃的手心,而扣在他手背上的五根指头正狠狠地掐着他的骨肉。
够了,别再说了……克里斯想出声制止,但喉咙里头却发不出声音。
“与其那样,倒不如死了算了……然后我们又被拉着带往各地,以预知战争、天灾的情况。如此这般,我的母亲、母亲的母亲、母亲的母亲的母亲……我们家里的所有女人便被当成了神灵一般崇拜着。”
被当成神灵崇拜——克里斯知道米娜娃说的是哪个神;即身上长着一对羽翼的车轮图像所代表的,掌管命运之势如何变化的女神。杜克神。
“我们家的女人一旦在女儿出生之后,女儿的母亲便会被自己的丈夫所杀,然后由女儿继承家族血源遗传下来的力量;这个国家就是建立在这种杀戮的轮回中。而我,其实原本也应该要继承这个道统的……”
——对呀,那么为什么米娜娃现在会在这里?
“可是我逃走了。”
米娜娃的声音中带着沉痛的哀伤。横置在身旁的巨剑不断地发出震荡。
“我一个人,逃走了……留下我的妹妹、力量远不如我的妹妹,一个人逃走。而她,我的妹妹希尔维雅——她就成了我的替代品!”
米娜娃像是欲将过往一直积在喉咙里的哭声一口气全吐出来般呼喊着:
“她整个人被泡在药水里头,就连眼睛睁开的时候都得浸淫在痛苦的深渊之中……她马上就要被配婚、被迫生儿育女,然后被杀;这全是为了这个国家……我绝不……我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克里斯从他所紧握的一只手中感受到米娜娃心中激昂的情绪。
“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我不能原谅……整个圣王国我都不能原谅,我要烧尽一切!我要阻止这个扭曲的轮回不断发生——我要斩断所有圣王族的血源!”
此时克里斯感觉到米娜娃手中传来的体温逐渐冷却。
——消灭圣王族,这句话所代表的意义是……
“在此之前,我不能随便死去……”
克里斯在脑中回溯着方才米娜娃口中所说的话。
我要消灭自己族人的血脉,在此之前我绝不能轻易赔上自己的性命——一直以来,每当那片艳红的、美得让人无法别开眼睛的死亡辉彩,照耀在米娜娃身上的时刻,她是总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重复着这句话。
——这么一来……米娜娃她……
此时,米娜娃忽然惊觉到一阵异样而猛然抬起头来。周围的黑暗中开始出现强烈的噪音,破城槌的车轮碾过沙砾卷起的声响、弓箭划破天空的呼啸声,火焰燃烧的声音中还可以听见战士们的咆哮。银卵骑士团的突击部队已经开始发动作战。板车砰地一声倾斜,然后顺势冲了出去,在这阵冲力之中,米娜娃和克里斯差点摔倒在板车的木头地板上。接着,下一个瞬间,破城槌重重地打在门上产生的冲击毫不留情地撼动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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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停下来!把破城槌收回来,快点——”
弗兰契丝嘉骑着快马从睥睨着城门的山丘上赶下来,带着支持突击部队的弓箭队在后方摆开阵势,同时对着突击队的百人长大声唤道。
“什么,叫我们停下来?是指放弃这次的作战行动吗?”
“对!快点!”
“不行!弗兰殿下!”
骑着马从后头追上来的吉尔伯特带着浑厚的喊叫声赶到现场。此时,火箭如雨交错的战场上忽然传出一阵轰然巨响。黎明时分开始泛白的天空下,在昏暗的光线中城门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同时不正常的倾斜情况一览无遗——城门被攻破了。突击部队也开始冲进了城内。
“要是现在把部队撤回来的话,会遭遇到城门两侧圣王国军夹击的!”吉尔伯特说。
“可恶……”
此时弗兰契丝嘉也察觉到自己已经失去她平时冷静而明晰的判断力。
(不能终止的话我该怎么办呢?要调动整个部队来确保突击部队的退路吗?)
(不对,还是确认了公国联军有了动作之后一口气捣毁水闸门呢——不行,现在这么做还太早!)
(那么要亡羊补牢地假装要抢敌人的破城槌、佯作攻击让突击部队有时间撤离吗……)
她在脑中以飞快的速度思考所有可行的方法,然后删除那些不适切的选项。
“那、那个……”一旁的宝拉显得有些畏缩地开口问道:“为什么作战计划要忽然终止呢?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现在圣王国军呈现一片慌乱,而我们也攻破了城门,现在只要等着蜜娜和克里斯完成任务就好了不是吗?”
一如宝拉所说,弗兰契丝嘉的作战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当札卡利亚的银卵骑士团将破城槌对准了——同为普林齐诺坡里同盟国的梅德齐亚都城圣卡立昂冲撞过去的同时,整个情况让圣王国军陷入一片混乱——因为他们所看到的敌军发动攻势既不是朝着他们而来,也不是为了逃走——就在圣王国军反应迟钝地往东门聚集的同时,却被银卵骑士团引以为傲的弓箭队从背后放出箭雨突袭,让整个混乱的情况更是严重扩大。这时候,城门被攻破了。除了弗兰契丝嘉唯一的失算之外,这起作战计划的每一个环节都进行得非常完美。
(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察觉到这件事!)
弗兰契丝嘉咬牙切齿地要求部下赶忙向公国联军提出支持请求。
这次的失算早就已经有征兆了。因为圣王国军的反应太过迟钝,这是因为指挥官不在的关系。然而弗兰契丝嘉察觉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宝拉,我会在必要的情况下入城——我可不能让我的部下因为我的失算而赔上性命!”
“——失算?您所谓的失算是……”
“梅德齐亚和圣王国之间的交涉地点是在圣卡立昂城内举行的,我万万也没有料想到那家伙竟然会孤身潜入敌国的城内,然后还逗留在那里头……”
“那家伙是……”
“是柯尼勒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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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齐亚为柯尼勒斯安排的房间位在圣卡立昂城堡主城的最上层。他掀开窗帘,看见中庭一片混乱的景象。此时圣卡立昂城堡内已经不单单只有礼卡利亚骑士团的军队,还另外加上圣王国军和其它公国联军部队而形成一场大混战。
(是札卡利亚的那个小妞儿呀?这家伙做事情还是一样果断……)
柯尼勒斯换好衣服,确认了腰上的配件之后整一下衣领,脸上露出苦笑。
“大公殿下,根据报告,那些反贼们的目标好像是帕露凯大主教的房间。”
门外传来了侍卫的声音。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柯尼勒斯答完话之后,瞥了昏暗的寝室一眼。
他早先不顾周围的人反对,带着四名护卫为了和梅德齐亚公国交涉而来到城内。他之所以住下来为的就是要让梅德齐亚公王安心,然而一旦事情演变至此,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柯尼勒斯来到走廊上头,在油灯的光芒中环顾着自己身边的几名侍卫。他比划着手势告诉他们只要留他自己一个人办事就够了。
“我说,你们确定突击部队之中有一个红发的女人没错吧?”柯尼勒斯问。
“是我亲眼看见的,这人大概就是‘洒盐的家伙’了吧。她的作战方式非常洗炼。”
其中一名最年长的护卫对着柯尼勒斯开口答道。柯尼勒斯对他的回答感到非常满意,不发一语地跨出了步伐。
“还有,大公殿下,那个野兽之子也跟她待在同一个部队里头。”
侍卫后来补上的一句报告让柯尼勒斯听了忍不住笑了出来。
(原来如此,所谓命运的走势还真是眷顾我这个“被神选中的人”呢。这次的相会也是早就安排好的吗?)
柯尼勒斯早已经算到梅德齐亚公爵不会这么轻易就把大主教交出来给他,不过他也已经调查出了藏匿大主教的场所。然而现在演变成这样的状况,大主教怎么样已经不是问题,柯尼勒斯甚至命令他的护卫不要阻止银卵骑士团将他带走。因为对方若是带着大主教逃亡,选择的逃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