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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代原本隔着沙发站在另一边,下一瞬间狼的双眼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腹部遭受沉重一击的我不禁弯下腰来,流出口水。第四代用揍我的手撑住我,粗暴地把我摔到沙发上。
「如果这是刀子,你已经死了。别太嚣张,小鬼。普通人参与调查要是受了伤只会给我们找麻烦,所以你给我赶快消失!」
第四代走出房门之后,我靠着宏哥的肩膀勉强站起身。
*
回到拉面店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了,仿佛可以用手触摸到的冰冷空气堆积在大厦之间。只有被灯光照耀的「花丸拉面店」门帘附近有些许的温暖,我一时看着那片光芒看傻了眼。
绕到面店的厨房后门,旧轮胎上是阿哲学长穿着短袖衬衫的背影。捧着碗公的学长转过身来,黑暗中一时只有啜面条的声音。
「宏仔呢?」
「他去停车了。」
我朝旧轮胎坐了下来,接下来就没说话了。学长连汤都不剩地吃完盐味拉面,从背后拿出皱巴巴的柏青哥情报杂志来看。
不问我阿俊的事吗?还是已经知道了却毫不在意呢?难道只有我像个白痴一样自以为跟这件事有关?
「怎样啦?」
不知是不是发现了我的视线,阿哲学长从杂志里拾起头来。
「你知道阿俊的事了吗?」
「刚刚第四代打电话来,阿俊真是个笨蛋。」
「你们以前是……伙伴吧?」
「现在也是啊,只要他肯来。」阿哲学长说完笑了。
那么,你不担心他吗?
笑容从学长脸上消失,似乎是察觉了我想说的话。
「那家伙并没有来求救吧?我们也不知道他人在哪里,只好撒手不管。」
可是,我是这么觉得的——也许他陷入无法求助的严重状态中,要是有人听得懂他不成声的声音就好了。但是至少我做不到,我什么也做不到。
「我的眼睛是为了注意三个并排的7而存在的,而找寻药物中毒的小鬼是第四代的工作。」
阿哲学长说完又回去看柏青哥杂志了。
这个人真的原本是拳击手吗……?
我突然站起来,靠近阿哲学长。几乎就在学长从杂志中抬起头的同时,我朝学长的肚子挥出一拳,发出了迟钝的声音。我的拳头被阿哲学长大大的左手掌给挡了下来。
「你在干嘛?」
阿哲学长听起来一点也没生气。我摇摇头,蹲在地上。
「……阿哲学长,请教我打拳击。」
「怎么突然想学拳击?」
「没来由地就想学。」
我知道自己既软弱又是个小鬼,可是打从心里认清事实的时候还是很难过。没办法,现实生活中的我什么用场也派不上。
对了,还是应该跟彩夏说阿俊的事。可是,我该如何启齿才好?我一边想,一边从厨房到店门外找寻彩夏,可是到处都没有她的身影。
「明老板,彩夏呢?」
我从厨房后门探头问,明老板眼睛没离开大火上的中华锅回答道:
「她刚刚先走罗,好像身体很不舒服的样子,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先走了?
我看了看阿哲学长的脸。
「我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在了。」
难道是知道了阿俊吸毒的事吗?不可能。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还是一个人吃了剩下的麻糬冰淇淋,结果吃坏了肚子吗?
我背靠着汽油桶蹲在地上,现在的心情就好比走错路绕回来又走进别条死巷,而且相同的情况还一再重复。
我低下头,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
『我从第四代那里听说了,姑且先不追究你忘记如此重要的情报这件事。彩夏呢?我打她手机也不通。』
是我想太多吗?爱丽丝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冷酷。
「……好像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就先走了。」
『先走了?这可糟了,她是联系阿俊唯一的线索。明天开始就是第三学期了吧?如果在学校里看到她,马上叫她打电话给我。虽然我不觉得那对兄妹有在联络……』
那时候,我想起那天晚上阿俊打电话给彩夏的事。他说过是借了墓见坂的手机打的。
『你怎么不早说!我真是受够你的驽钝了,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譬喻。跟你脑袋运转的速度比起来,钟乳石成长的速度还算快的了。』
我被说得很惨,整个人缩了起来。
『那通电话是什么时候打来的?尽量想出正确的时间。』
「应该是……七点之前,为什么要问我时间?」
『只要调查通联记录就知道对方是谁了,阿俊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只要查到墓见坂的联络方式就有进一步的发现了。』
调查通联记录?怎么查?
「可是彩夏说没有显示来电号码啊?」
『那又怎样,那只是没显示在彩夏手机上而已,电信局里还是会留下通联记录啊!』
那种东西要怎么调查呢?那不是犯罪吗?
『你该不会是小看了尼特族侦探吧?』
爱丽丝挂掉了电话。
我盯着自己变冰冷的手机好一会,这么说来,那家伙好像说过自己是网路骇客之类的。调查我的档案大概只要一手拿Dr。Pepper一边用鼻子哼歌就可以做到了吧?可是调查电信局的纪录应该是不可能的吧?
我再担心也没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诉彩夏阿俊的事,至少告诉她这件事是我的责任。可是我该怎么说才好?你哥哥现在药物中毒所以别靠近他,这话我说得出口吗?
我不知道,我没有自信能对她说清楚整件事。
*
开学典礼当天,彩夏没来上学。我担心她是不是感冒得很严重,可是打手机给她也没接。没办法,我只好一个人照顾花圃和盆栽,而温室就放着不管了。
第二天彩夏也没来学校,去拉面店瞧瞧,她也不在。
「她看起来不像是会无故缺席的人。」明老板蹙着眉头,因为端菜和洗碗而忙翻天,我也只好帮忙洗洗碗。
终着看到彩夏是新学期开始的第五天,是星期五。放学后马上到屋顶报到,就看到令人怀念的背影。彩夏左手别着黑色臂章,正在给盆栽浇水。我看到转过头来的彩夏吓了一跳,明明跟以前一样没有改变,一瞬间看起来却好像别人。
「对不起,我无故缺席了。」
「你感冒了吗?」
「嗯,对啊,大概是感冒。」
无力的笑容,连我都知道是装出来的。
「我不在的时候,你也有好好进行社团活动呢。」
「因为我是社员啊!」
「藤岛同学,谢谢你。」彩夏露出令人感到无奈的透明笑容。「可是如果你肯别上臂章,我会更高兴的。」
「不要啦,那很丢脸。喂!住手!」
彩夏拆下自己的臂章向我攻击,硬是把它套在我的左手上。
「今天一整天都不准拿下来,这是社长命令。」
那天的彩夏看起来真的很高兴。她教了我很多很多事情,从剪枝的方法、挑选种子、肥料的种类到花语,多到我几乎记不住。看到彩夏那个样子,我好几次都忍不住想问:「你遇到什么事了吗?」本来想告诉彩夏阿俊的事,结果因为不知道如何启齿只好作罢。
终着到了日落时分,对面校舍的时钟指着四点四十五分。我们并排坐在栏杆上,眺望彩霞。
「你有兄弟姊妹吗?」
彩夏喃喃自语般地问道。
「一个姊姊。」
「是喔?你们感情好吗?」
「不太好,最近我老是晚回家,所以一直挨骂。可是姊姊一定会做饭给我吃,所以我想还可以吧?」
「你家是姊姊在做饭啊?你爸妈呢?」
「我爸一年里只有五天在家,而我妈已经死了。」
「啊——对不起。」
「为什么我一回答妈妈死了,大家就跟我道歉呢?」我说道。「为什么呢?我又没生气。还是这种时候生气才是正常的呢?」
「嗯……嗯?」彩夏的视线四处游移。「我想你不需要勉强自己生气。」
「是吗?我不懂怎样叫正常。」
「你不需要觉得自己有缺陷喔!」
「还不是因为你先把我说成一副有缺陷的样子。」
彩夏发出干干的笑声。
「那是我骗你的。因为我也很不会讲话,其实只是很想跟你说说话而已。」
我的脸颊感受到彩夏的视线,而我却无法把头转过去。
「我国中的时候没去上学,都在家里念书。上了高中之后,总觉得应该……总觉得应该重新来过。一直到五月左右,每天午休时间跟放学之后,我都是在屋顶上度过的。后来哄着自己跟大家聊天,尽量不要来屋顶。可是心里一直觉得很孤单,只有玩土的时候最安心。」
彩夏抬头看夕阳。
「某一天,我因为难过到不行又来到屋顶,却看到你也在。」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早在我注意到彩夏之前,彩夏就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那时候想找你讲话可是找不到机会,所以后来我就把几盆盆栽搬来屋顶,假装因为社团活动而留在屋顶。」
我已经无法呼吸了。
「我大概比你还笨拙。虽然你可能不觉得,但我真的很感谢你喔。所以,到了春天——」
彩夏停了下来,凝视长满杂草的水泥地。
到了春天?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今天的彩夏真的很奇怪。净说些让人觉得不舒服的话,果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吧?我非得问清楚不可。
可是当我正要开口的时候,传来屋顶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门口出现了淡绿色的套装和一头令人印象深刻的长发,是园艺社的指导老师——小百合老师(因为大家都只叫老师的名字,所以其实我不知道老师姓什么)。
「啊,你们两个人都在。」
小百合老师穿着高跟鞋,危危颤颤地走下裸露的水泥地,边挥手边朝我们的方向跑了过来。
「篠崎同学,你之前一直请假是因为感冒吗?」
「感冒已经好了。」
彩夏露出紧张的笑容说道。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对了,放在屋顶的盆栽要请你们最近整理整理。」
彩夏皱着眉头问:「有什么活动吗?」
「毕业纪念册的全体大合照。听说要大家在屋顶集合,用直升机由上往下拍。」
小百合老师环视屋顶一周。
「可是这里杂草丛生,不可能只叫你们两个人除草。」
的确如老师所说,杂草仅靠水泥地缝隙中的些许土壤就占据了整个屋顶。
老师从怀里掏出卷尺,开始测量屋顶的大小。我们学校的毕业生有两百人左右(以都心的公立学校而言,我们算是少见的学生多),塞得下所有人吗?
「对了,已经到了毕业的季节了,时间过得真快。」
小百合老师走了之后,彩夏似乎很寂寞地说道:
「可是有藤岛同学在就没问题了,明年也要拉很多新生进来喔。」
彩夏望着我手臂上的黑色臂章,我默默地点点头。
一直到后来,我还是经常想起那时候彩夏说的话——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说跟我在一起就没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