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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就会像噩梦一样了。
“要是我喜欢男人,你可能在我头二十人的候选名单里。”
现在轮到安里奎笑了。他优美地倒了两小杯威士忌,他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安德莉亚已经一饮而尽又伸手去够瓶子了。
“悠着点,安德莉亚。你要是最后又去了急诊室可不是好玩的。”
“我倒觉得这主意不错。至少有人可以照顾我。”
“多谢你对我的好心无动于衷。请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好不好?”
“两个月内我失去了我的爱人,又失去了我的工作,你觉得我不该这么一惊一乍的吗?我的生活简直像狗屎一团糟。”
“我可不想和你争论。至少你现在周围还有依娃留下的东西可以思念。”安里奎说,一边指着乱糟糟的屋子。
“也许你可以当我的清洁女工。那一定比你那个什么破体育节目更有意义。”
安里奎的表情没有变化。他和安德莉亚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安德莉亚把头埋进沙发靠垫使劲尖叫起来,用尽她所有的力气。几秒钟后,她的尖叫变成了抽泣。
“我该带两瓶酒来。”
这时手机响了。
“是你的手机。”安里奎说。
“管他是谁,告诉他去死吧!”安德莉亚说,她的脸还埋在靠垫里。
安里奎用优雅的手指打开安德莉亚的手机。
“《奔流之泪》'6',你好,可以帮你做点什么吗?呃?请等一下……”
安里奎把电话递给安德莉亚。
“你还是自己听吧,我不说外语。”
安德莉亚接过电话,用手背擦掉眼泪,努力使自己听起来正常。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傻瓜?”安德莉亚咬牙切齿地说。
“对不起。您是安德莉亚·奥蒂罗小姐吗?”是一个说英语的家伙。
“你是谁?”安德莉亚也用英语问道。
“我叫雅各·罗素,奥蒂罗小姐。我代表我的老板雷蒙德·凯因,从纽约打来。”
“雷蒙德·凯因?你是说凯因集团?”
“完全正确。你就是那个去年采访布什总统写出一篇很有争议文章的安德莉亚·奥蒂罗小姐吧?”
当然啦,那次采访对西班牙甚至整个欧洲都造成了影响。安德莉亚是第一个得以进入那个椭圆形办公室的西班牙记者。当时她提出一些问题,非常尖锐,有些问题采访之前没有被官方认可,但是安德莉亚还是问了这个来自得克萨斯州的总统,并让他有些紧张。那次独家采访后,安德莉亚很快有机会加盟EL邮报,可以说那个报道让大西洋彼岸都有些震动。
“我就是那个安德莉亚,先生。”安德莉亚回答说,“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雷蒙德·凯因先生需要一个出色的记者?”安德莉亚补充说,暗暗吸口气,庆幸电话那头的人不能看到她现在的丑态。
罗素清清嗓子:“奥蒂罗小姐,我可不可以信赖你,不把我们今天的谈话写在报纸上?”
“当然!”安德莉亚说,心说自己都被解雇了,还写什么啊,真是讽刺。
“凯因先生想给你提供一个你一生中最难得的机会。”
“我?为什么?”安德莉亚问,同时向安里奎做了一个要写字的手势。
安里奎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把它们递给安德莉亚,他的脸上带着问号。安德莉亚假装没看见。
“让我们这样想吧:他喜欢你的风格。”罗素说。
“罗素先生,在我现在这个阶段,我很难想象一个我从没见过面的人会给我打这个电话,似乎要给我一份让人难以置信的好工作。”
“好吧,让我解释一下。”
罗素解释了一刻钟,这期间安德莉亚一直在纸上不断写着,脸上满是惊讶的表情。安里奎试图隔着肩膀看清她写的字,但是安德莉亚的字龙飞凤舞,安里奎根本认不出她写的是什么。
“……因此我们觉得应该邀请你参加这次的实地挖掘,奥蒂罗小姐。”
“会对凯因先生进行独家采访吗?”
“通常来讲,凯因先生不接受任何采访,从来没有。”
“也许这次凯因先生需要一名记者打破他的规矩吧?”
电话那头没说话,这让安德莉亚觉得不舒服。她交叉着手指祈祷着,希望自己在黑暗中的一箭可以射中目标。
“我想总会有第一次。怎么样?我们说妥了吗?”
安德莉亚想了几秒钟。如果罗素说的条件都兑现的话,她将可能和世界上任何媒体公司签约,并且她可以给那个该死的EL邮报主编一张自己的工资拷贝。哈!
即使罗素没有说实话,那也没什么损失。
她不再多想了。
“你可以给我订一张下一班去吉布提的机票,头等舱。”
安德莉亚挂了电话。
“我一句也没听懂,就听你说了一个头等舱。”安里奎说。“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看见安德莉亚的情绪突然完全改变,安里奎惊讶极了。
“如果我说去巴哈马,你不会相信我的,对吧?”
“好吧,”安里奎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气愤一丝嫉妒,“我给你带来鲜花、威士忌,我把你从地板上扶起来,而你就这么对待我……”
安德莉亚假装没听他说什么,她走进卧室去整理箱子。
教堂地下室的遗物,梵蒂冈
2006年7月7日,星期五,晚上8:29
敲门声吓了塞萨里奥神父一跳。没有人会到教堂的地下室来,不光是因为到这里的人需要特殊通行证,也因为这里非常潮湿,长期待在这地方对身体非常不利,虽然最近这里装了四个除湿器,经常会在偌大的地下室发出嗡嗡声,但仍然潮湿得很。听到敲门声,塞萨里奥神父很高兴,因为这意味着有了一个同伴,这位年迈的多美尼加修道士微笑着打开安全门,踮起脚尖拥抱这位来访者。
“安东尼!”
安东尼·福勒神父微笑着拥抱这位矮小的修道士:“我正在附近……”
“我向上帝发誓,安东尼,你是怎么跑到这里的?这里现在已经安装了录像监控和安全警报系统,有一段时间了。”
“但如果你知道路的话,总会找到一个入口到这里的啊。你教我的,你忘了?”
老多美尼加修道士一手捋着他的山羊胡子,一手拍着自己的大肚子开心地笑起来。整个罗马城的地下,是一个错综复杂的交通系统,多达三百多英里都是隧道和墓穴,有些墓穴有二百多英尺深。这真是一个精彩纷呈的地下展览馆,一个曲折迂回的迷宫。这些无法揣测的地下通道都与城市某个地方连着,包括和梵蒂冈。二十年前,安东尼和塞萨里奥神父曾把他们的业余时间都花在探索这些复杂和危险的地下通道上。
“看起来塞林要重新审查自己毫无瑕疵的安全系统了。如果像你这么一条老狗都能溜进来的话……但是你干吗不走前门,安东尼?我听说你已经不再是圣城办公室‘不受欢迎的人’了。我真想知道原因呢!”
“其实现在,对某些人来说,我可能是最不受欢迎的人呢。”
“塞林想让你回来,是不是?要是让这个劣质的马基雅弗利'7'盯上了,你可就不容易摆脱啦。”
“还有那些看守梵蒂冈遗迹的守护者也非常顽固,特别是他们说起那些他们其实不懂的东西时。”
“安东尼,安东尼。这个地窖是我们国家最好的收藏秘密的地方。但是这里的墙可以传播谣言。”塞萨里奥神父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周围。
安东尼抬头向上看看。地窖的天花板是拱形的石头砌成的,由于无数蜡烛两千年的烟熏已经变成黑色。当然了,最近这些年,现代化的电灯代替了蜡烛。这个地窖是长方形的,大约二百五十平方英尺,有些地方的墙壁被镐砍劈修葺过。从天花板到地板的墙上有很多小门,里面藏着壁龛,那里是很多圣徒的遗物。
“你在这里呼吸了太长时间的糟糕空气,这对你的客人可是相当不好。”安东尼说,“你干吗还待在这儿?”
有一个公认的事实,就是在过去的一千七百年里,这里每一个天主教堂,即使是最微不足道的小教堂,都会在每个隐蔽的壁龛里放置着一名已故圣徒的遗物。而现在他们待的地方,是世界上保存圣徒遗物最多的地方。有些壁龛已经基本空了,只有一些骨头的残片,而其他一些壁龛里放着几乎没有被碰触过的完整骷髅。每次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要建教堂,都会有一个年轻的修道士来到这里,拿着一个钢制的箱子找到塞萨里奥神父,然后从这里拿去一些圣徒残骸或遗物,小心地放进那个新建教堂的壁龛中。
这位老历史学家这时候摘下眼镜,用自己的白袍子褶边擦拭着。
“安全,传统,还有顽固。”塞萨里奥神父说,“这些字眼概括了我们教会的圣母。”
“没错。而且这里太潮,散发出愤世嫉俗的臭气。”
塞萨里奥神父在自己那台先进的苹果电脑屏幕上轻轻敲着,记录下他朋友的来访。
“在这里我可以寻找真理,安东尼。四十前在这里给这些死人骨头做检索,你有没有吸吮过一根古老的骨头,安东尼?这可是辨别骨头真伪的最佳办法,但是会在你嘴里留下一点儿苦味。但是四十年后,我感觉我还跟刚开始一样,没有距离真理更近一点儿。”他叹了一口气。
“哦,那么也许你可以帮我一个忙。看看这张照片。”安东尼说着,递给塞萨里奥神父一张相片。
“总是有事才来,总是这样……”
刚说了一半,这位多美尼加神父停住了,他定睛在照片上足足几秒钟,然后走到自己工作的桌子前。他从一堆书里抽出一个厚本,那是用古老的希伯来文字写成的,封面是一副用铅笔画的标志图形。他一页一页翻看,仔细查看里面不同的图形,最后他有些吃惊地抬起头。
“安东尼,你从哪儿拿到的?”
“从一个古老的蜡烛台里。一个老纳粹那里。”
“开麦罗·塞林让你去找的,对不对?你必须告诉我每个细节,不要落掉任何一个。我必须知道!”
“这么说吧,我欠塞林一个人情,于是我同意为神圣同盟执行我最后一个任务。他让我去找一个住在澳大利亚的战争罪犯,他在1943年,从一个犹太人家偷窃过一个蜡烛台。这个蜡烛台外面是用金子包裹的,这个家伙战后一直留着它。几个月前我找到他拿回了蜡烛台。把上面的蜡融化后,我发现那层铜皮,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幅照片。”
“你有没有清晰度更高一点的?我根本看不清上面的文字。”
“那是在蜡烛上卷起来的。如果我完全打开它,就一定会破坏它的原样。”
“幸亏你没弄坏它。否则你就是毁灭了一个无价之宝。它现在在哪儿?”
“我给了塞林,当时也没想太多。我以为是在地区元老院有人要它。干完这事我就回了波士顿,说服自己我已经还了塞林的人情……”
“你说的不完全是实话,安东尼。”一个声音传来,这声音很平静,不带任何情感。这人像个间谍一样溜到这里,他矮墩墩的,长相平庸,穿着普通的灰色衣服,样子是那么不起眼,但是从他的声音,可以发现他躲藏在一堵墙后,这堵墙很不起眼,就像变色龙一样隐藏在那里。
“不敲门就进来是不礼貌的,塞林。”塞萨里奥神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