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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在桌脚的一端当然在回收时已经解开了,但另一端还是维持绑成一个大环的模样。
艾基尔把那个环垂在眼前,露出厌恶的表情并且用鼻子冷哼了一声,接着才以粗大的手指碰了它一下。
他从弹出的视窗里选择了「监定」选单。没有这项技能的我和亚丝娜,就算选了也只会出现失败讯息,但身为商人的艾基尔应该能够得到某种程度的情报才对。
最后巨汉便用低沉的声音说明只有他才能看见的视窗内容。
「……很可惜,这不是由玩家所制造的,只是NPC商店卖的泛用品,等级也不高。耐久度已经减少一半左右了。」
我回想着那恐怖的情景,点了点头。
「我想也是,毕竟吊着一个全身重装备的玩家嘛。重量一定非同小可才对。」
但是对杀人犯来说,只要能撑个十几秒等男人HP归零爆散,那也就够了。
「算了,反正本来就对绳子没什么期待。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我碰了一下依然开启当中的道具库,继续让下一个道具实体化。
闪闪发亮的黑色短枪立刻在小房间里散发出沉重的存在感。以武器的等级来说,这把短枪根本比不上我和亚丝娜的主要武装,但现在这根本不是重点。这把枪被人拿来以残酷手段夺走一名玩家的性命,可以说是名符其实的「凶器」。
为了不让短枪碰撞到别的物体,我小心翼翼地把它交到艾基尔手里。
整柄枪都是由同材质的黑色金属所锻造,以这种类型的武器来说十分罕见。它的长度大概有一公尺半左右,底部约有三十公分左右的握柄,握柄上方则延伸出十五公分长的锋利枪尖。
这把武器的特征,就在于枪身几乎长满了短短的倒刺。一旦枪深深刺入敌人体内,就会因为这些倒刺而产生不容易拔出的特殊效果。若想把它拔出来,应该需要相当高的力量值。
这时候的力量值,除了玩家所设定的数值参数之外,同时也代表着由脑部发出后NERvGear藉延髓干涉过的信号强度。那个瞬间,被死亡恐惧所吞没的全身铠男——凯因兹,已经没办法产生运作假想身体的明确信号。所以他用双手抓住的枪才会丝毫没有动弹。
一想到这里,更加让人觉得这果然不是单纯的突发性PK,很可能是「预谋杀人」。因为「贯通持续伤害」造成的死亡就是如此残酷。受害者根本不是死于对手的剑技或武器——而是死于自己的胆怯。
我这瞬间闪过的思考,忽然被结束监定的艾基尔给打断了。
「这是PC制造的。」
我和亚丝娜同时迅速探出身体。不由得大叫出「真的吗!」。
PC制造的物品,也就是拥有「冶链技能」的玩家所制造出来的武器,上头一定会记录该玩家的「名字」。而且这柄枪大概是独一无二的订制品,只要直接询问制造的玩家,应该有很大的机会能够得知订购者的身分。
「制造者是谁?」
听见亚丝娜急切的声音后,艾基尔便一边低头看着视窗一边回答:
「『葛利牧罗克』……拼法是『Grimlock』。我没有听说过这个人,至少他不是第一流的刀匠。可能只是为了打造自己用的武器而提升冶链技能的家伙也说不定……」
连身为商人的艾基尔都不知道的铸剑师,我和亚丝娜当然也不可能听说过,于是小房间里再度陷入短暂的沉默当中。
「不过,应该能找得到人才对。如果等级已经提升到能制造这种武器,应该不可能一直当个独行玩家。如果去中层街道打听,一定能找到曾经和『葛利牧罗克』组队过的人。」
「确实如此。这种笨蛋应该不多才对。」
艾基尔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和亚丝娜同时看着我这个笨蛋独行玩家。
「什……什么嘛。我、我偶尔也是会和人组队的啊。」
「只有魔王战的时候吧。」
被这么冷静地吐槽之后,无法反驳的我也只能保持沉默。
亚丝娜用鼻子哼了一声,才再度看向艾基尔手里的短枪。
「不过……老实说,就算找到葛利牧罗克,他应该也不会跟我们说太多……」
这点我有同感。
杀害凯因兹的,确实是订购这只短枪的不知名红色玩家,而非铸剑师葛利牧罗克。而拿自己制造且记录有自己「姓名」的武器杀害某个人,也就等于真实世界里先在菜刀上写了名字才拿去杀人一样。不过话又说回来,拥有某种程度知识与经验的工匠级玩家,应该能够推测出这把武器设计成这样的目的才对。
「贯通持续伤害」基本上对怪物的效果相当薄弱。靠着规则系统来行动的Mob根本没有恐惧感。它们就算被贯通武器刺中而产生停顿,也会马上把那玩意儿拔出来。当然,之后怪物不可能亲切地把武器归还给玩家,而会把它扔到远远的地方去,在战斗结束之前也就没办法回收那把武器了。
因此,制造这把枪的目的明显就是要用来对付其他玩家。我所认识的所有打铁匠,应该在得知设计概念时就会拒绝委托了。
但葛利牧罗克还是制造了这把枪。
虽然说他本人不是杀人犯——只要经过监定就能轻易知道他的名字——然而他可能是伦理观念相当薄弱的人,甚至有可能是暗地里属于红色公会的玩家。
「……至少应该不会轻易透露情报给我们才对。如果对方要求提供情报的费用……」
我才刚这么低声说道,艾基尔就拼命摇着头,而亚丝娜则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那就各出一半吧。」
「……我知道了,反正已经上了贼船。」
耸了耸肩之后,我便对吝啬的商人提出最后的问题。
「虽然不算什么线索,不过还是告诉我一下武器的名称好了。」
光头巨汉第三次低头看着视窗并且说:
「嗯……名字叫『Guilty thorn』。也就是罪恶的荆棘吧?」
「这样啊……」
我再次看着那把长有无数倒刺的短枪。当然,武器名只是系统乱数命名之后的结果。所以这个名词本身应该不带有任何「人为的意志」才对。
但是——
「罪恶的……荆棘……」
亚丝娜那呢喃般的声音,忽然让我感觉到一股寒意。
3
我、亚丝娜以及艾基尔三个人一起由「阿尔格特」的转移门来到艾恩葛朗特最下层「起始的城镇」。
我们的目的,是要确认放置在黑铁宫里的「生命之碑」。在寻找打铁匠葛利牧罗克之前,至少得先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
季节明明是春天,但广大的起始城镇却依然笼罩在一片荒凉的气氛之下。
这当然不是气候参数所造成的结果。被黑夜所包围的宽广街道上,完全没有玩家的行踪,就连NPC乐团所演奏的BGM似乎也全都是阴郁的小调乐曲。
最近曾经听说过某个难以置信的谣言——最大公会暨下层自治组织「艾恩葛朗特解放军」禁止玩家在夜间外出,照这个样子来看说不定真有这么回事。一路上遇见的,都是同样穿着暗灰色局部铠甲的「军队」巡逻兵。
而且那些家伙只要一看见我们,马上就像准备纠正翘课中学生的少年队警察般冲来,虽然他们在最前方亚丝娜绝对零度的视线攻击下全都迅速退开了,但这种动作还是让人相当紧张。
「……难怪阿尔格特这么热闹……明明物价那么贵……」
听见我忍不住脱口而出的感慨之后,艾基尔又告诉了我一个更恐怖的谣言。
「听说军队最近打算开始对玩家『课税』唷。」
「咦?税金?不会吧……他们要怎么征收啊?」
「这我就不清楚了……会不会怪物掉宝时便自动扣除啊?」
我与艾基尔就像这样开着愚蠢的玩笑,不过在踩到黑铁宫的石头地板上时,我们也立刻闭起了嘴巴。
这个地方正如其名,是由黑得发亮的铁柱与铁板组合起来的巨大建筑物,里头的空气明显比外面还要冷上许多。就连快步往前走去的亚丝娜,似乎也冷得摩擦起外露的手臂。
可能是时间已经晚了吧,里面没有任何人在。
白天的时候,会有许多玩家因为无法相信朋友或恋人死亡而到这里确认,当他们看见寻找的名字上无情地画了一条横线时,通常会当场放声痛哭。我想目击朋友凯因兹被短枪夺走性命的夜子,明后天应该也会到这里来确认吧。其实,就连我自己不久之前也曾做过同样的事情。而且现在也还没完全从那悲伤的记忆当中走出来。
我们就这样快步走在由蓝色火焰照耀的无人大厅里。
亚丝娜和我来到左右延伸数十公尺的「生命之碑」前面,凝视起依英文字母顺序排列的无数名字当中以「G」开头的部分。
而艾基尔则是继续朝右边走去。我和亚丝娜摒息看着列举出来的玩家姓名,接着几乎在同一时间找到了那个名字。
「Grimlock」。上面——没有横线。
「……还活着呢。」
「是啊。」
我们同时松了口气。在离我们稍远处看着「K」字区域的艾基尔,也马上回来一脸认真地对我们说:
「凯因兹确实是死了。死亡的日子是樱花月二十二日,十八时二十七分。」
「……日子和时间都没有错。就是今天晚上我们离开餐厅的时候。」
亚丝娜低语完后便低下头,垂下那长长的睫毛。而我和艾基尔也一起进行了短暂的默祷。遭杀害的凯因兹拼音应该是——「Kains」,这点我们之前已经跟夜子确认过了。
我们办完所有的事情后快步离开黑铁宫,同时也把憋在胸口的气吐了出来。不知不觉间,街道区的BGM已经变成深夜时段用的慢板华尔滋了。NPC商店也已经全部拉下铁门,只剩零落的街灯还照耀着道路。「军队」的巡逻兵也已经不见人影。
我们默默地回到转移门广场,这时走在前方的亚丝娜转过身来对我说:
「……明天再开始找葛利牧罗克吧。」
「说得也是……」
我才刚点头同意,艾基尔那粗犷的眉毛便成了八字形。
「那个……我的本业不是战士而是商人……」
「我知道。你这个助手就做到今天为止了。」
我啪一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艾基尔脸上虽然露出放心的表情,但还是不好意思地低声说了句「抱歉」。
这个老好人彪形大汉,其实不是真的认为「应该以生意优先」或者「调查实在很麻烦」。他只是不想跟制造那种害人短枪的玩家直接碰面而已。当然他不是在害怕,甚至刚好相反——他担心自己平常发泄在怪物上的怒气会当场爆发。
艾基尔留下一句「你们两个加油啦」后便消失在转移门里,由于亚丝娜也准备回公会本部一趟,所以我们今天就先在这里解散了。
「明天早上九点在第57层的转移门前面集合。要准时到达,可别睡过头啦。」
听见亚丝娜这种像老师又像姐姐——虽然现实世界当中我没有姐姐——的说话口气,我也只能苦笑着点了点头。
「知道啦。你自己才要好好睡觉呢。如果担心,我还是可以在旁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