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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舸从酒店辞职后,找我谈了一次。”宇飞坐到小客厅的藤椅上,抱住头。
“谈了什么?”我和宛宛异口同声地问。
“没什么,就说他要离开了,以前的事都作罢,请我回酒店去,还要我跟柳儿和好。”宇飞声音闷闷的。
我觉得简直象在听天方夜谭,中舸什么时候做过这样回转性子与人言和的事?
“那你怎么说?”宛宛追着问。
“我能说什么,我觉得他简直是来找骂挨,差点儿把他打出去,他见我情绪激动,就走了,还说以后再来跟我详谈。”
“这也不能说明他爱我啊。”我不放过这个话题。
宇飞抬起头来瞪着我,道:“还要怎么说明,为了你他肯这样来找我,还有他跟我说起你时的神情,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说了半天你还是乱猜,孟宇飞,你老这样粘乎乎地夹缠不清,我真是懒得理你。”我气往上涌,口不择言。
宇飞被我气炸了,他跳起来说:“那好,问你一件不是乱猜的事,要按照你在警局的证言,你在中舸死的那天,该是十一点半以前就回到了自在居,可是为什么你进门不到十分钟就跑了出来,打了个的士就走。半小时后又回到自在居,然后才向警方报案?”
啊?!
宇飞说完自已也楞了,似是没料到自已会把这些话说出来,不由自主地咬住嘴。
“你,你那天,也来自在居了?”半晌,我声音发颤地再次发问。
“是,”宇飞无可奈何,道:“那几天我一直想着中舸对我说的话,忍不住老在自在居附近徘徊,我不知道再碰到你时,我会不会把心里话对你说出来。”
“你,你看见我了?”我声音颤得更厉害了。
“是的,你来两趟我都看见了,但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在居出了什么事,我看着你来来去去,却鼓不起勇气走近你。等你第二次走进自在居,我就离开了。”宇飞见我已惊得站立不稳,态度顿时就缓和了许多,“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城里转了好久,决定还是要和你谈谈,就去唐唐屋等你,没想到你那天来得那么早,我去时你已经在了。后来的事,就不用我再说了。”
我几乎是自言自语地说:“原来,你来找我不是因为知道宛宛回来了,原来,你不是受了宛宛结婚的刺激才又回头来找我。”
宇飞差点又要发火,“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信我从来没有爱过宛宛?”
“柳儿,其实一早该跟你明说的。”宛宛在一旁开了口,“宇飞和我,可以算是姐弟关系。”
我已经被这样一个又一个意外击倒,机械地接腔问:“怎么会?”
“我的父亲和宇飞的母亲结婚,我们俩自小在同一个家庭长大,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处得跟亲姐弟一样。大学毕业后又一起来Q市发展,本来是我先进酒店的,没想到你后来又把宇飞也请了过来,而酒店有规定尽量不聘请有亲属关系的员工,我俩就商量好不要说穿我们的关系,免得影响工作。”宛宛说着,语气中带着温婉的歉意。
天,我觉得晕眩,我这个负责人事的副经理,可真是太不称职了,连近在咫尺的人,都摸不清他们背后的渊源。
宇飞盯着我的眼睛里已有了泪光,“我不愿意告诉你,是觉得就算不知道这层关系,你要是爱我,也不会凭空怀疑我。你要是不爱我,我告诉你也没有用。”
我爱他吗?我爱他吗?我为他受伤至深,他却一直在怪我不曾真心爱他?
我忽然硬起心来,冷冷道:“只怕是因为我不够漂亮,所以总让你觉得心中有憾。以致于你见不着我时就爱我,见着了我时就嫌我,不是吗?”
宇飞被我刺得脸青白,转开头去。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你还是讲讲你到底为什么要去翻黄福生的家吧。”我继续冷冷道。
“柳儿,你要公平些,我猜他是不知道黄福生死的时候你去了警局,否则他也不会贸然行动。”宛宛替宇飞抱不平。
我如堕冰窖,绝望地问宇飞:“是真的吗?”
宇飞不回答我。
我浑身筛糠一样地抖起来,用尽力气才又道:“原来,宇飞以为是我杀了黄福生,才忙不迭去查看有没有证据漏在他家,想替我毁尸灭迹?”
这次宛宛和宇飞都不回答我了。
我仰起头,让泪水流回心里,悲怆地自语:“原来,你们全都在怀疑我,怀疑是我一早杀了江中舸,现在又害了黄福生,你们一个个竟都在想方设法地替我遮掩,可笑啊,我竟然还在处心积虑地想要护着你们。呵,这就是你们谁都不愿意告诉我真心话,谁都不愿意与我谈这件事的原因吧?”
“柳儿,没有这么严重,真的。”宛宛靠过来想扶住我,却被我一把搡开,她也不在意,又道:“我们都只不过是关心你,我们想,你一定有些事不愿意让大家知道,而无论如何,我们大家都会帮着你。”
“你们,居然背着我商量过?”我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灰心过。
“不,”宇飞答我,“谁也没有商量,我当时自已热血上涌,想也没想就去了,现在也不后悔。”
我再也不能忍受面对他们,我摇着头说:“我要静一静,一个人静一静。这太可怕了,我简直象不认识你们任何一个人。”
一分钟也没有耽搁,我就冲出自在居摔门而去,如果再继续跟这些当我是杀人凶手的“好朋友”们待在一起,我真的会疯掉。
☆、第十二章
我搬回酒店宿舍住,谁来找我都不理不睬。
几天后,小纹在医院忽然吃错了药,幸而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人却陷入了深度昏迷。警局再三调查,由于小纹住的是单间,护士又坚持说没有发错药,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趁房中没人时偷进去换了药,警局如临大敌,将医院的监控录像反复检看,终于发现出事那天有一个穿白□□生袍的人进过小纹的病房,觉得可疑,是因为那袭白袍被放大数倍后,在右下角显出两个小小的红字来………“石门”!
那是我们酒店内部诊疗室的医生服。
犯案嫌疑一下子指回到我们几个身上,可是医院录像上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闪了一下,还不是全身,男女都判断不出。罗曼歌便把我们几个人全都查了一遍,最终只有我一个人说不清自已当时在哪儿。其实我确实是因为躲自在居里的人躲的气闷,那天稍有空档,就一个人出去透透气,因为没用酒店的车,竟找不出半个证人来。
确证我提不出不在场证明后,我被正式逮捕。
叶晨大闹警局,说仅仅因为这点怀疑就逮捕我太荒谬了,他要控告警方轻率入罪。然而罗曼歌拿出两盘录音带来给他听,内容正是那两晚我们几人在自在居里的谈话,云霄自认作了伪证和孟宇飞说我行迹可疑的话均历历在耳。果如我所料,警方一早就在自在居安装了窃听器,我们想隐瞒一切的苦心早已付之流水。
罗曼歌最后十分正式地警告叶晨,说我被怀疑知情不举,并为了包庇江中舸一案的凶手而策划谋杀了黄福生,进而意图谋杀可能知情的邱纹,如果他想要替我洗清罪嫌,第一就要劝我跟警方合作老实交待,第二就是要自在居里其它几个人也都要把自已知道的事全部告诉警方。
我坐在刑拘处的会客室里听着叶晨告诉我这些情况,只得苦笑,无话可说。
“柳夜,你在江中舸死那天为什么两次进自在居?”叶晨问我。
我倦极,道:“我跟警察都解释过了,第一次进去时我只上到二楼,翻了半天才找到我想要换的那套衣服,你知道的,就是那年生日你们一起送我的那一套,却发现配在一起的腰带被我锁进衣橱下的抽屉里了,钥匙放在我酒店宿舍里,我便马上出来又回酒店拿钥匙。从自在居到酒店,一来一去可不正要半小时嘛,第二次上去我才发现中舸死在三楼浴室,当时就报了案。后来作证时,我觉得前面这段儿跟后面的事完全没有关系,也就没说出来,谁承想会被孟宇飞看见。而且,现在再说出来,也很难让人信了。”
叶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知道,目前这个处境,就是他也不会完全相信我。我这可不是撞了邪吗?本来什么事都没有,竟弄成现在这个百口莫辩的样子。
出人意料的是,第二个来看我的,却是乔加。
罗曼歌似乎十分给乔加面子,按规矩只有律师见我时才允许单独会面,可是乔加来时,会客室里的警察也退了出去。
我俩对坐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说话。
终于还是我问他:“你来干什么?”
“我想请你实话实说。”乔加道。
真他妈的,我肚子里骂了一句,但嘴上还算客气:“我说的是实话,不过没人信,我也没办法。”
“你的实话,由头至尾找不出相关证据,叫人怎么信?”
“那是我倒霉,我要是会开车,走哪儿都得一把停车票,就不会这么两手空空了。再有,我要是天香国色,自然爱去人多的地方,别人见了也会印象深刻,就不愁找不出证人了。可我这人什么都不趁,我有什么办法?”我气起来,破罐子破摔,爱信不信吧。
“你看看你自已的态度,从一开始我去问你,你就极其不配合,而且你确实是想防碍警方办案的,这点你不否认吧?”乔加也词锋尖利。
“我糊涂,我神经病,我还想帮别人,结果掉坑里的是自已,行了吧?”
“柳夜,你这么闹,对你自已有什么好处?”
“咦,奇哉怪也,你不是苦主么?应该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才对,怎么来关心我得不得好处?”
乔加被我顶住了,无言以对。
我也不懂,从开始他来学校找我的作法就很奇怪,难不成他会对我一见钟情?我一念及此,要不是顾忌待的不是地方,几乎放声大笑。
大概我的表情泄露了我的想法,乔加的眼睛又危险地眯了起来,道:“我这样问你,是因为我一直都相信你不会谋杀江中舸,黄福生就更不可能了,你根本不在现场。而邱纹这件事,也诸多疑惑。但我却认为你一定知道谁是这几起案子的真凶,你至今还在包庇这个人,我替你觉得可惜,亦觉得好奇,是什么人值得你这样做?”
我不耐烦起来,“你要这么想,那我还有什么可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信不信随你们。”
“是袁治宇?他对你真的恩重到这个地步?”乔加紧逼着问。
“你说话要负责任,我是我,袁董是袁董,根本不能扯在一起。”我警觉地反驳,我知道真正危险的不是我,而是袁董。
“你,一直是爱着江中舸的,对吗?”乔加停了一会儿,口气忽转温柔。
我心里一跳,他为什么这样问我?
“从哥哥说起的他见过的那张照片,到你一直不愿和我谈江中舸的态度,还有最后罗警官告诉我对你的问讯情况,我只能得出这个结论。”乔加平静地说。
我脑中灵光一现,“是你,是你叫罗曼歌问我跟江中舸是不是恋人,对不对?她原来只是诈我,对不对?”
乔加不再说话,他看了我好一会儿,起身离去。
实在的说,罗曼歌并没有刻意为难我,她把我关在刑拘处的单间里,除了卫生条件不太好以外,别的方面还不算特别难以忍受。我安之若素,叶晨跟我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