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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董家里不是发现了箱主是江中舸的一把保险箱钥匙吗?今天一早保险箱就被谷警官打开了,里面放的是一张财产赠予书,赠予人是乔芳华,受赠人是江中舸,赠予人写明将其名下的全部财产,包括股权、房产等全部赠予江中舸,生效时间是江中舸死前一星期。也就是江中舸向酒店提交辞呈的那一天。这张赠予书没有公证,但是有两个证明人签名见证,一个是乔箱鱼,另一个,就是黄福生。你知道谁是乔芳华吗?”叶晨一口气说到这里,突然又问我。
我茫然地摇头。
“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觉得袁董知道,你从学校回来那天不是一直追着问我到底瞒着你什么吗?就有这件事。但当时我并不知道后面的线索又会牵扯上这个乔芳华。袁董当初走时,不是留给我一个找他的电话吗?那个电话写在一张法国名片的背面,而名片正面的名字用汉语拼音读出来就是乔芳华。后来你要我给袁董打电话通知他别回来时,接电话的人第一句话也是说这里是乔宅。袁董的国外朋友差不多我都知道,但姓乔的却从未听说过。所以一直觉得有点儿怪。还有删除电话记录的那件事,也是袁董走时吩咐我安排的。这两件事我没告诉你,是觉得和江中舸的死没半点联系,没必要说。结果,今天上午一听谷警官告诉我那张赠予书的内容,当时我就吓呆了。”
“乔芳华?!”我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袁董国外的朋友我也知道不少,还真从没听说过有姓乔的。慢着,我脑子里一闪念,天,姓乔!乔加跟我讲的故事倏地自我心中划过,那个“姓乔的女人”,难不成就是这个乔芳华?
“谷警官是来酒店告诉我的,完了就要我帮他找黄福生,他还记得这个名字,说想不到知底细的原来是这个老实巴交不起眼儿的老会计,当初调查时怎么独把他漏了。哪承想刚一出办公室,就听见停车场上一声巨响,接着就是一片惊叫。我和谷警官赶紧冲下去,一看到血泊里的黄福生,我们俩就都傻眼了,隔了好一会儿谷警官才问我,这是谁?我说,这就是黄福生,说完我的脑子就变成空白了。”叶晨回忆着,心有余悸。
“你害怕,是因为你开始怀疑袁董了,是吗?”我心里有些刺痛,一字一句地问叶晨。
叶晨低下头,别转脸,不再看我。
“乔箱鱼?这名字好象在哪儿听过。”我把话题转开,我不想再苛责叶晨,我知道他原和我一样一心想护着袁董,但我和他不同的是,我并不理袁董到底在这件事上扮演了什么角色,我只是要护着这个老头儿。而叶晨呢,他一开始是不相信袁董跟江中舸的事有牵扯,他只以为不过是有一些巧合,但现在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袁董,他有些动摇也在情在理。毕竟,他和袁董再投契,也比不上我和袁董的渊源深厚。想当初,我几可算是袁董一手栽培出道的。
“是啊,我也觉得这名字耳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呢。”叶晨见我不再说他,舒了一口气,又来接我的话茬儿。
我又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来,决定放弃。
“算了,反正有警察去头疼。不过,你不会把你知道的,全告诉警方吧?”我终是有点不放心,还是问叶晨。
“你当我什么人啊?”叶晨着恼地叫起来,脸又涨得通红。
“行了行了,当我没说吧。”我只得安抚他,“你也别瞎想了,我相信袁董和江中舸的死不会有任何关系,当然他可能是有一些事情瞒着我们,但要说他会杀江中舸,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可能性还大一点,你说呢?”我几乎想开个玩笑打个哈哈让气氛轻松点,但看着叶晨全身绷紧的架势,到底还是把那句“哈哈”给咽了回去。
看看窗外天色将黑,我叫叶晨回去收拾收拾,开车跟我一起回自在居。
我是不会开车的,天可怜见,学车学了足有三期,硬是出不了师。不知怎么搞的,一坐上司机位我就晕头转向,人家津津乐道的什么驾驶的感觉啊、操作的协调啊,到我这儿全都歇菜。而且车速一上四十我就心头鹿撞、呼吸不畅、方向盘打滑,压根儿开不出直线来。我的师傅都被我气出心脏病了,说教了一辈子也没碰上过象我这么笨的人,拿飞机场给我当练车场,楞叫我一会儿刹车一会儿加油地走着“之”字把他老人家给弄晕车了。我开车的最长距离是从自在居开出来到街口,大约两公里吧,其间上坡死火两次,拐弯卡在路坎上一次,最后死活不肯坐我开的车的宛宛和小纹都走到街口了我还没有开到,因为我为了躲避一只滚到路中的可乐罐子,把车一头撞在了临近街口的一棵大树上,好在车速始终在二十公里上下,舍命陪君子坐我车的云霄和我又都系着安全带,这场车祸的最终损失不过是车头擦掉了几块漆,然而我的开车史自此终结。我再不敢开车,更没有人敢再让我开车。
平常上班我坐公司车,不过象今天这样赶巧的,我就会坐云霄或者叶晨的车一起回去。
☆、第十章
回来吃晚饭的,只有我、叶晨和云霄。宛宛和STONE要加班,说到晚上十点左右才能回来,小纹和黄福生到底夫妻一场,赶着去料理他的后事,黄福生是本地人,父母虽不在了,但家里还有一个老舅舅指着他供养,小纹打电话跟我说,无论如何,这个时候她都得先去看一下老人。孟宇飞则奇怪地不见踪影,也没有打电话回来,宛宛说他根本没有去夜吧上班,一大早就出去了,黄福生的事他没准儿还不知道呢。
我们草草吃完,待箱嫂收拾齐整,小纹也回来了。她和箱嫂最说得来,俩人一个出一个进就站在玄关处说了半天。箱嫂原是带大袁晓露的保姆,头两年我们七个单身混在自在居里,谁都忙工作,谁都不爱理家务,好好的房子搞到最后连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出来。本来照说有三个女孩子不应该这么乱的,可是我扮女强人在酒店里事必躬亲,宛宛搞公关更是应酬频频,小纹好赖还干点活儿,可是财务一加起班来,自在居立马就变猪窝。袁董看不过眼,就叫箱嫂来给我们管家,并不住在这里,只清洁一下卫生,洗洗衣服,再负责一顿晚饭。箱嫂是本地人,带晓露带到十五岁,来帮我们那年原是说好要退休的,总算看在袁董和我的面子上才又出来。结果她一来帮我们,我们七个反倒不好意思了,难不成真让个老人家成天吭哧吭哧地替我们收拾?于是大家都自觉地管好自已的房间,不在公用的地方乱扔东西,无论是谁,只要看见箱嫂在忙,还会上去搭把手儿,半年下来,袁董猛表扬我们所有人,说真没想到我们的生活习惯一个比一个好。
箱嫂已年过半百,不过我们一直随着袁董这么称呼她。我坐在起居室里一下一下翻着叶晨的法律书,心里模模糊糊地想着,箱嫂真名叫什么呢?好象袁董都没跟我们说过,只印象中她是姓陈的,不会叫陈箱吧,谁会起这种怪名字。
“柳儿,我回来的路上拐到酒店去了一趟,宛宛和STONE让我跟你说他们今晚不回来了,说是怕有客人半夜里害怕,闹出什么事来,他们得在酒店盯着。”小纹走进来对我说。
听见小纹的声音,原本在饭厅里喝啤酒的云霄和叶晨都跟了过来。云霄一眼看见我手中还端着杯喝剩的茶,便走过来接了过去,顺手还扯了张纸将我的手抹净。他自然而然地做着这一切,既不做作,也不生疏,就好象已这么作了几十年,但其实,只有对我,他才会这样做。
看着他的举动,我浑身不自在极了。说不出来为什么,我特别不习惯云霄这样亲昵地照顾我,云霄刚进自在居时,就显得比一般男孩子细心周到,可那时他对每个人都差不多,所以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日子久了,他渐渐显出对我的不同来,怎么说呢?就是那种你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却总觉得粘答答腻乎乎的。还没法儿试探,叶晨一早就旁敲侧击地说他对我如何如何,可无论我在不在场,他都死活不认,坚称自已是老大,只把我当妹妹。而我呢,特立独行惯了,心里并不希望什么人总是在一边精心呵护着我,云霄对我的无微不至反让我觉得似有一只桶扣在头上,闷得我透不出气来。不过,和宇飞相处的那段儿日子是我情感上最艰难的时候,有一阵子真想借云霄的怀抱避一避,可是谁承想我待他稍有亲近,他就忙不迭地后缩,居然找个由头去外省的联谊酒店学习去了,等他一星期后再回来,我的心早定了,他又没事人一样地继续体贴我。
这种情况用网上最流行的一个字就可以概括:“晕!”
小纹和叶晨早见怪不怪地在我周围坐下,云霄拾掇完毕也坐在我对面,我凝住心神,对他们说:“好吧,咱们几个先谈一下。小纹,黄福生的事你知道什么吗?”
“不知道,”小纹想了想,摇摇头,“我和他离婚后就基本上没说过话。你知道的,原本我和他在一个办公室,离婚后我为了避他搬到大财务室去了,有什么事也都叫底下人去找他办,所以几乎跟他碰不上面。不过,大家都说,这段儿时间他情绪十分低落,工作也不如以前细心,老是出错。”
“这也难怪,他差不多是酒店里最老的员工,我们来之前他就在这儿好多年了,可现在我们这些年轻人都当了他的领导,他好不容易娶来的老婆也离了,要我说,心情郁闷也是正常的。”云霄还是一贯地认为没什么不对劲儿。
“可不至于郁闷得要自杀吧?”叶晨反驳他。
“那也难说。”云霄语气平稳。
“黄福生现在是财务部经理,除了小纹这个财务总监,他就只对你负责。这段时间,你就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我责问云霄,做为副总经理,我的级别是比云霄低,可是要拿出股东加副董事长的身份来,他就得对我有个交待。
“我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不正常的地方。”云霄不以为然地答我,“黄福生那个人大家都知道,一天到晚关在办公室里看帐本,非到不得已根本不和人打交道。这几个月他就跟我汇报过一次工作,当时看起来是有些烦心的样子,我估计是因为小纹正跟他闹离婚,也就没多问他,毕竟这是个人私事。”
“这么说,你觉得他确实是自杀?”我盯住云霄。
云霄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是。”
“我觉得不可能。”这回反对的是小纹,我们都有些吃惊地转头去看她。小纹一向很少坚决地表明态度。
“我跟黄福生从共事到做夫妻,”小纹继续说,“相处了差不多五年,凭我对他的了解,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自杀。要说离婚让他心情不好,那是有可能。但他这个人性子很懦弱,我对他也没有重要到影响他生活下去的地步,他怎么也不会因为离婚的事去自杀。”
我在回忆里搜索着自已对黄福生的有限印象,就凭我这个跟他没打多少交道的人的感觉,都不相信他会是敢跳楼自杀的人,小纹的看法,就应该更有说服力。
“不过刚才我去看他的舅舅,”小纹停了停又说,“他告诉我有件事很奇怪:他舅舅一直是一个人住的,黄福生每个月给他存一笔生活费供他花销,一般都在一千元左右。可是上个月底黄福生突然给他存进了十万块钱,还专门跟他说不用省,花光了他还给他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