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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拉没有答复他——有些仪器能够进行极其简单的对话,但这种型号不属于那
一类。
摩根遵守了诺言,在整整五分钟之内他作了均匀的深呼吸。然后,又重新动手
锯起来。他前后交替地拉动着超级纤维,身体则紧靠在远离地球四百公里的高空中
的格栅上。他感觉到了一种相当强的阻力——这意味着坚韧的钢材终于屈服了。可
是,屈服到了什么程度呢?——要确定这一点是不可能的。
“摩根博士,”柯拉说道:“您完全需要躺下来休息半小时。”
摩根小声地骂了一句。
“您错了,小姐!”他反驳道:“我的自我感觉好极了。”
他在说谎,柯拉知道他的胸中已经在隐隐作痛……
“您在那儿跟谁说话?”金斯里问道。
“是这么回事,飞过了——位天使……对不起,我忘记关上麦克风了。我打算
再休息一次。”摩根信口编了一个很不像样的谎话。
“您的进展情况如何?”
“不知道。不过我相信缝隙已经很深了。应该是很深的了……”摩根回答得很
没有把握。
要是把柯拉关掉就好了。不过,即使她并没有稳稳地躲在摩根的胸廓与“松紧
服”织物之间,也是决不能这样做的。要知道,使心脏活动的传感器强制沉默下来
并非不能做到,但这样做的后果却是非常严重的——它所产生的副作用简直是危险
的。
“摩根博士,”柯拉说道,这一次显然是生气了:“我严肃地要求您:必须彻
底休息半小时以上。”
这一次摩根没有回嘴。他知道柯拉是正确的,可它不明白现在的问题不仅是他
一个人的生命……此外,他还相信——它如同他所造的那些大桥一样——是有着一
定的安全系数的。它的诊断将永远是把问题看得悲观些,而实际情况则不一定像她
企图使人相信的那么严重。至少,他目前把希望寄托在这一点上。
胸间的疼痛倒确实没有进一步加剧。他决定对胸痛和柯拉都不去理睬,而继续
缓慢地、坚韧不拔地锯下去。
新的警告并没有接踵而来。当重达四分之一吨的无用累赘从“蜘蛛”身上卸落
的时候,宇宙密封舱剧烈地震颤了一下,以至于摩根差点儿没有头重脚轻地掉入无
底深渊之中。“卷尺”从他手里飞了出去,而摩根本人则猛地被安全带拉了一下。
这一切都是慢慢地发生的,仿佛是在梦中一般。没有什么恐惧,有的只是无所
畏惧的、对重力作用决不不战而降的决心。可是,他怎么也找不到安全带了一一那
东西大概是被抛进了驾驶舱内……
摩根突然意识到他的左手正抓着舱口的外盖。可是,他并没有马上爬进驾驶舱
里——正在掉下去的蓄电池对他产生了催眠作用:那蓄电池像是一个奇怪的天体,
正缓慢地旋转着渐渐退出视界。过了一段很长的时问,它从摩根的视野中完全消失
了,这时,他才挣扎着爬回到驾驶舱内跌坐在驾驶椅上。
他坐了很久,静等着柯拉提出新的愤怒抗议:心脏在发狂似地猛跳着。然而它
却沉默了,仿佛是比摩根本人受到的惊吓更厉害。怎么办呢?再也不让它有提出责备
的理由就是了……
他终于镇静了下来,并且同沃仑取得了联系。
“我已经摆脱了蓄电池。”他听到了欢呼的声音:“现在我就要关上舱口继续
前进。请转告赛苏依,让他们在一小时以后准备接我。还请谢谢‘金捷’送来的光
。我现在用不着它了。”
摩根使驾驶舱进入密封状态后,便打开了宇宙服的头盔,美美地喝了一口清凉
的桔子汁。然后开动电机,松开制动器,当“蜘蛛”达到全速时,他无比轻松地仰
靠在驾驶椅上。
只是过了几分钟以后,他才觉察到自己少了点儿什么东西。他明知无望,却仍
然看了看格栅形的小平台。不,那儿没有它。不要紧,他一定想办法给自己弄个新
的“卷尺”,用来代替那个眼下正随着被扔掉的蓄电池一起往下掉的“卷尺”。其
实,对于所取得的成就而言,这算不上是多么昂贵的代价。那么,他又是为什么不
能纵情地享受自己的胜利喜悦呢?
他感到好像失去了一位忠实的老朋友……
48.最后几米
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耽搁的时间总共只有三十分钟:凭直觉,摩根从心眼儿
里愿意打赌——宇宙密封舱至少停留了一个小时以上。现在,离空间轨道塔已经不
到二百公里,上面大概在准备热烈地迎接他了……
当他越过了五百公里的标高并继续全速行进时,从地球上传来了对他的祝贺。
“顺便提一下,”金斯里对他说:“据里汗自然保护禁区的看护人报告,有一
架来历不明的飞机坠毁了。我们已通知他不必担心。假如我们能够找到“弹坑”的
话,那我们就一定能奉献给您一件小小的纪念品。”
可是,摩根却一点儿也不想再看到那个该死的蓄电池了,至于……要是他们能
够找到“卷尺”的话,那……——不过,这恐怕是毫无希望的事了……
当距离目标还有五十五公里的时候,出现了第一个不良的征兆。这时,上升速
度本来应该超过每小时二百公里,而现在却只有一百九十八。尽管误差并不大,而
且对到达的时间也不会有明显的影响——但摩根却开始感到有点紧张了。
在距离空间轨道塔三十公里的地方,他明白事情已经到了无能为力的地步。尽
管蓄电池应该有相当充裕的备用功率,可是输出电压却开始下降了。大概,这是剧
烈的冲击和重复启动电机所造成的后果;可能是极板受到了损伤。总之,不论原因
何在,电动机中的电流在慢慢减少,而上升速度也在随之而降低。
当摩根报告过仪表上的读数之后,地球上的人们又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
“我真担心您说对了,”金斯里说的时候差点儿没有哭出声来:“请您把速度
减到一百。让我们来试试,哪怕是粗略地估计一下蓄电池的储备能量。”
总共只剩下二十五公里了——即使按照这种极低的速度,也只不过是一刻钟的
行程!要是摩根会祷告的话,那他一定会求助于祈祷的。
“根据电流的下降速度判断,蓄电池还够用十到二十分钟。情况恐怕会是很困
难的。”金斯里报告说。
“那就请你们把灯光打开。假如我命中注定到不了空间轨道塔,我也得好好地
把它看上一看。”摩根的心情真是有点难以形容。
无论是“金捷”或者其他的空间轨道站,谁都没有办法把空间轨道塔的底部照
亮。能够用得上的只有斯里康达山的探照灯,它是笔直地指向天顶的。
一秒钟之后,从塔波罗巴尼心脏地区射来的眩目亮光透入了宇宙密封舱。光柱
离开摩根总共只有几米——离得这么近,似乎他不用费劲就能够着它们似的。在探
照灯的照射下,导带本身好像也成了四条光柱,它们紧挨在一起向上射去。摩根的
目光顺着它们向上掠去,他终于看到了……
总共只有二十公里!十分钟以后他本来应该出现在那里,通过这个眼下正在空中
闪闪发光的、小小正方形结构的舱口爬上去,像史前的圣诞老人那样地带着各式礼
物。虽然他狠下了决心要好好地休息一下——执行柯拉的指示,可是事实上根本不
可能做到这一点。他全身的筋肉都变得紧张起来,好像这样一来他就能帮助“蜘蛛
”走完这么一小段微不足道的路程似的。
十公里。电动机的声音变了。摩根立即采取了对策。他来不及同地球商量,便
把速度减到了每小时五十公里。这一下,剩下的路程又得要十分钟才能走完。在绝
望之中,他想了想这种以不等速接近目标的方式可能会给他造成什么样的危险。就
其实质而言,这是阿溪里①和乌龟问题的翻版——要是每次走完一半路程之后把速
度降低到原来的一半,那么,他最终能否到达空间轨道塔呢?在以前某个时期,他可
以不假思索地回答这类问题,可眼下他太疲劳了……
在相距五公里的地方,已经可以看清楚空间轨道塔结构的一些细部——工作台
和为了应付公众意见而装上的临时性保护网。
可是,随后这一切全都失掉了意义。在距离目标两公里以外的地方,电动机完
全停止不转了。在摩根来得及使制动器生效之前,宇宙密封舱甚至还滑下了几米。
然而,使他颇为惊异的是金斯里的话音却相当镇静:
“事情还不至于完全无望。您让蓄电池休息十分钟。它还保留着一定的备用功率。”
这是摩根一生中最最漫长的十分钟。虽然只要他回答一下马克辛娜·杜瓦尔的
绝望似的恳求,他本来是可以使时间的漫长感有所淡化的,可是,他已经没有半点
精力去进行交谈了。他从心底里感到过意不去,但是希望马克辛娜能够理解和原谅
他。
① 荷马长诗“伊里亚特”中的英雄。 ——译注
不过,他同飞行驾驶员强格倒是交谈了几句。强格报告说,被困在空间轨道塔
内的俘虏们自我感觉良好,正在急不可耐地等待着他的来到。他们轮流透过空气闸
的舷窗注视着他,简直无法相信他竟然会不能越过眼下分隔开他们的、这么一小段
微不足道的距离。
摩根让蓄电池多休息了一分钟——这真是万幸之至。使他感到欣慰的是电动机
自行开动后“蜘蛛”重新爬了上去,可是,在距离空间轨道塔半公里的地方又停住
了。
“再试一次,到时候一切就都妥了。”金斯里精神勃勃地说道。可是,这一回
摩根却感到老朋友的信心中带有一点勉强的成分。“请您原谅所有的这些耽搁……”
“还要等十分钟?”摩根顺从地问道。
“恐怕是的。另外,还得请您采用开动半分钟随后停歇—分钟的办法。这样可
以把蓄电池的最后一尔格能量都挤出来。”
“看来,也得把我的最后一点精力都挤出来才能罢休哩!”摩根无可奈何地想
道。真奇怪,柯拉竟然沉默了这么长的时间……”
由于把全部心思都用到了“蜘蛛”身上,他完全忽略了对自己的照料,以至于
差点儿把提神的药片和装着果汁的水壶忘得一干二净。当摩根按规定剂量服用了这
两种东西之后,觉得自己舒服多了;现在他又产生了一种幻想——用什么办法把自
己多余的热量输送给正在死亡着的蓄电池呢。
已经到了作出最后努力的关头。失败似乎是不可思议的,因为他距离目标已经
近在咫尺!命运也决不会如此地捉弄人——要知道,总共只剩下了那么一百来米了……
可是,曾经有多少架飞机顺利地飞越了大洋,而却在降落的跑道上来了个嘴啃
地!在只剩下最后几公里需要通过的时候,又曾经有多少次发生了机构或者肌肉不
听使唤的情况?
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权利期待另外的命运呢?
宇宙密封舱停停歇歇地抽搐着向上爬去,活像一头临死前的野兽在寻找最后的
避难所。当蓄电池最后把能量耗尽的时候,摩根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