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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接下来要一生与魔物战斗。为此,你无论如何也要掌握必备的力量。’
我轻轻点头。我感到,身体深处好像有野兽在轻吼。
不过,那声音太轻微了,很快就停止了。
……
‘等等。’
我正要返回,伊格尼丝制止了我。
“怎么,还有吗?”
‘刚才打倒的是军队。鱼人还有女王。’
“女王?”
‘嗯。统率鱼群的。’
“在哪?”
‘前面有路。’
伊格尼丝说着,开始向前走去。
我当然也紧随其后。
……
“怎么做到的?”
我边走边问伊格尼丝。
‘嗯?’
“怎么令鱼人的遗恨……令鱼人的怨念平静的?”
平息狼的遗恨的时候,她是拼上性命演了一出戏。但那些鱼人的力量,却被伊格尼丝一次接吻就镇住了。
‘咒文。言灵。’(编者按:日本人认为语言中蕴涵的灵力。)
“言灵?”
‘嗯。无法使用魔法的人,创造出的技术。’
“魔法?和魔力不一样吗?”
‘好好听。’
伊格尼丝缓缓地说。
‘魔物拥有的魔力,就是它意志的反应。反过来也可以说,其魔力有着指向性的东西,就是魔物。
另一面,人类没有能以个人的意志改变世界的魔力。’
“那么,如何使用魔法?”
‘基本上都是魔族做的。和魔族,或者和成为魔族的魔力契约,支配,按照自己的意愿来使用。这样的技法,就是魔法。’
“结果上不是一样吗?”
‘完全不一样。魔族的魔力,和它的意志是统一的。所以,不能没有意志。’
“没有意志这种情况,当然是做不到的吧?”
‘人类使用魔法的状况下,可能会失败或是失控。你不是刚刚亲自品尝了吗?’
“魔族的魔力,不会失败吗?”
‘不会。魔族的魔力,只遵从它的意志而行动。’
“那么,如果之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了呢?”
‘那还是有的。不过,否定自己存在意义的魔族,会逐渐失去魔力而灭亡。’
还是不明白。
‘这么说吧。对于魔族来说,使用魔力就像是你们呼吸或是动手一样。做得到那是当然的,如果手脚不听使唤也无法呼吸了,最终会死亡。
你们的魔法是道具。如果使用不当,会违背意志。……违背的事倒是经常发生。’
伊格尼丝很有趣地笑着。
道具和意志。
确实,人类发展的历史……不,发展这个说法也是美化自己吧。
至少变化的历史,大致,都能称为道具和环境的历史。
使用道具改变环境,然后因为环境的变化,再摸索出新的道具。文化和文化相遇,使得道具和环境得到交流。
无论哪个时代的人类,都致力于解决当时的问题,至于之后会引起什么事,是不会负责任的。
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
……反过来就是说,魔物不是如此。
“是这样吗。”
‘什么?’
“如果没有失败,可以完全用意志随心所欲地干涉周围的环境……那么就没有变化的必要了。”
‘就是这样。’
伊格尼丝点点头。
‘如果人是无意识地改变环境,然后受到这变化的影响和操纵,那么魔物就是相反的。魔物完全调和了环境,所以没有变化。’
她说得有些不屑。
我突然想到。
“那么,这些鱼人,怎么回事?”
‘什么?’
“它们不是从很久以前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杀人的吧?魔物既然不改变自己的生存方式,那么为什么现在开始杀死人类?”
伊格尼丝停下脚步。
‘是这里。’
没有丝毫奇怪的水泥墙。
可是,伊格尼丝伸手进去,毫无抵抗地穿过了水泥墙。
‘女王在这里面。’
“……要消灭它们一族吗?”
‘不这样做,杀人事件就不会停止。看吧。’
伊格尼丝拉着我的手,我也进入了墙壁内。
我觉得会撞到墙上,于是我闭上了眼睛。我的脸上感到了湿暖的风。
我的脚下有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
我谨慎地睁开眼。
这里没有墙壁和天花板。我处于粘稠的粘膜中。
我忍住呕吐感,仔细观察。看起来像是粘膜的,是无数微小的突起。像虫卵似的半透明的块状物蠕动着,这种东西覆盖了整个墙壁和天花板。
上面紧紧贴着的卵,显出浑浊的绿色。
卵的大小不尽相同,有的长到了西瓜那么大,大部分还是拳头大小。
卵在微风的吹拂下晃动,稍稍倾斜着。
绿色的墙壁晃动着,看起来很骇人。我感到要吐出来了,我弯下了身。
只有脚下是白的。
我的脚下碎裂的,是一块小骨头。
这完全折断两半的,大概是手或者脚的骨头。
旁边有一个小小的头盖骨。
‘站得起来吗?’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冷澈。
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弯腰跪在地上。
我捡起骨头。是个漂亮的白骨。
多大呢。这个孩子。
三岁?四岁?
被鱼人追赶的时候,被那触手贯穿的时候,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呢。
会有时间发出惨叫吗。
还是说,在感觉到恐怖之前就失去了意识呢。
这孩子的亲人,是否现在还在等待自己孩子的归来呢。
他们还不愿面对各种理性的判断和逻辑的结果。
只是一味地荒谬地紧紧抓着希望。
骨头白得仿佛打磨过,上面没有一点污渍。
纯白的骨头,白得仿佛会闪光。我脑中浮现了鱼人吮吸骨头的样子。
我感到胸口不适。
我的拳头在颤抖。
我双脚用力,站起来。
‘走吧。’
伊格尼丝说着,转过身背对我。
她的脸上大概露出了那种看透一切的笑容。
她把我玩弄于股掌之中。这一点我清楚。
没关系。
就让我在手掌上跳舞吧。
……
咔喳咔喳的脚步声进入我耳朵。
“伊格尼丝。”
‘什么事?’
“你能不踩那些骨头吗?”
从刚才开始,我就躲避着骨头,用脚尖走路。
这样走路很累,姿势也很难摆,但是我无法像伊格尼丝那样走。
‘为什么?’
又响起了咔喳一声。
我停下脚步。
为什么呢。
就是说,骨头是……是骨头。
踩碎的骨头不会感到疼痛。
疼痛的……是我的胸口。
“不合理的感伤。”
我轻轻说出口。
“对不认识的人进行感情移入从而感到胸口疼痛是没有意义的。我注意到这些人,只是因为偶然看到而已,没有更多的意义。
我看着这些骨头,感到悲伤。但是如果没有看到,也就不会去感觉去想。而且,无论我看到或是没有看到,这些人也是一样的痛苦。”
我胸口的疼痛没有改变。
随着我每次心跳,未遂的思念都在我胸口中扩散。
“结果,这只不过是一种机械的反应。人把这种东西叫做着想,自以为这有着某种普遍的意义。大概,人类就是这样生存下来的,就是这样不断增多的。
不过……我不认为这是件坏事。如果认为这是谎言,没有一点真实,所以就不说假话,那是活不下去的。于是只能面对前方,认真地去说假话。”
伊格尼丝看着我,露出很少见的认真表情。
‘是呀。我也不认为是坏事。’
她就说了这么多,便继续背对我向前走。她的高跟鞋丝毫不发出声音,反而是我的脚步声响彻四周。
我们走出了内脏般的通道,突然出现了一股冷风。
下水道的腐臭消失了,这里流动的是清冽的风。
我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风。
这是水边的风的气味。不是海边,是湖边。
我眼前出现了一个广阔的地底湖。
波浪拍在宽广的白色沙滩上。
天空……天顶,闪着轻微的光,将这风景封闭在淡薄的光亮中。
我的脚下,砂土在哭泣。
砂土发出沙沙声,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这些砂土……”
‘嗯,我知道。’
白色的砂土原本是骨头。
波浪冲洗骨头,将骨头冲刷成为颗粒堆积起来。
多少骨头,才能做出这个沙滩呢。
人类所不了解的历史背面,有多少人类,成为了鱼人的食物呢。
即使这对鱼人来说是进食,即使它们不吃人就会灭亡……
我无法原谅鱼人们。
风吹着水面,水面失去了平静。
‘来了。’
伊格尼丝用平静的声音说。
平静的湖面,一瞬间染成了深红色。
血一样红的水面拱起一个圆形,然后圆形便裂开了。
红色的水像瀑布一样流下去,水中出现的,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巨大野兽。
巨大的躯体,上面是湿滑的鳞片。
躯体的前端,像是船首像一样,耸立着一个像是女人的什么东西。
她的高度使得我必须仰视。她俯视着我,眼中流着纯红的眼泪。我感到全身都处于她冰冷的视线中。
逐渐飞落的水沫,在空中凝固成为了长枪。
‘别发呆!’
伊格尼丝撞飞了我。
许多根深红的长枪刺在了我的脚下。
‘你还在犹豫吗?’
“……没事了。”
这应该是拟态吧。
她那像是人类的样子,让我一瞬间困惑了。
她眼睛里面流出的泪水,让我感到悲伤。
那不可能。
那是拟态的一种。
我和鱼人战斗的时候也有这种情况。
我把手放在胸前,召唤出风的力量。
我挥了一下手臂。我在挥手的地方,用想象描绘出巨大的利爪。
利爪向怪物腹部的侧面袭击过去……弾回来了。
我看到,她透明的皮膜像是水波一样摇动。
她是用水的力量弹回我的利爪吗。
虽然令她受了一点伤,但这对于敌人的巨体来说,不足挂齿。
作为反击,她放出了水箭,我用风盾防御住了。
看不见的风遮住了水枪,水枪在空中静止了。水枪想要贯穿风盾而颤动着,最终变为了一般的水,落回地面。
如果相信伊格尼丝说的话,这家伙自己的魔力,能和她手下所有鱼人的魔力匹敌。
‘勉强能对抗啊。’
伊格尼丝冷澈地观察着我们魔力的对抗。
她的嘴角,露出了轻微的笑容。
‘那么,就是我们赢啦。
掩护我。’
伊格尼丝说完就向前跑去。
……来吧,冰冻之风。北方的风。
不眠大蛇的呼吸。
我胸中响彻着咒言。
……来吧,枯木之风。
吹散松树青叶的风。
封存地底井口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