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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深呼吸了一下,把这感觉压抑在了心底。
我努力地露出笑容,哄着惠。
“惠,没事吧?”
我想抚摸她的后背,但这个动作只有一只手是做不到的。
我慢慢地哄着她,等着她咳嗽减缓。我把她放下,向她伸出手指。
惠柔软的嘴唇,高兴地吸着我的手指。
我的指尖感到了一股疼痛。这疼痛我已经习惯了。
惠的脸颊慢慢变得红润。
妻子在我脚下叫着。
我们约好了,一星期只给她喝一次血。
幸好我的血肉还带有一点点的魔力。
这残渣远远不及打开门的魔力,但至少还能维持她们的生命。
她生惠的时候最危险了。
当然不可能让人类的医生来接生。
我也不能离开临产的妻子。
我自己自学了助产的技术。
我好不容易捧起惠的时候,母子都已经衰弱得很危险了。
为了让她们两人活下来,我废了一条手臂。
结果我也差点死掉,后来妻子狠狠对我发了火。
之后,妻子基本上都以狼的样子生活。
这样对她的身体比较好。
她只有在给惠喂奶的时候,才恢复人形。
惠……她的形状还没有固定。
非人的外表是内心的显现。
由人类的父亲和狼的母亲所养育,大概现在自己还没有决定到底要成为什么吧。
妻子说,她离开这个家,让惠忘记非人的血脉,让我把惠作为一个人类来养育。
貌似以前有过这种先例。
当然,这种事情我想都不会想的。
我,同时爱着妻子和惠。
惠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但我也绝不愿意为了惠而舍弃妻子。
惠,是我和妻子两人的女儿。
她的尖牙,她闪着黄光的眼睛,她脖子上金色的绒毛,这一切我都喜爱。
‘爸-爸,爸-爸!’
惠止住了咳嗽,拉住我的手。
她指着窗户外的景色。
‘那-个。’
顶天立地的树木,一棵棵被毫不留情地砍倒了,开辟出了一条路。
巨大的卡车奔驰着,喷出煤烟。那就是惠咳嗽的根源。
这次我没能忍住愤怒。
我的肩膀有些用力。
“那个是……”
我张开了嘴,然后终于发现。
惠看着窗外的风景。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那-个,是-什-么?’
惠用手指着。
这是孩子的好奇心。
她第一次看见巨大的机械,有些惊讶,有些害怕,有些高兴。
我感觉到了她的开心。
我深切地感觉到了。
“那个,是车。吃-额-车。”
‘吃-额-车。’
惠在嘴里念了一会儿。
‘车-!
妈-妈,车!’
惠抱着地上妻子的脖子,指着窗户。
妻子发出温柔的声音。
‘爸-爸?怎-么-了?’
惠看见我流出了眼泪,问我。
对这个孩子来说,世界在闪着光。
这是特别令我高兴的事。
我流泪了。
“惠,我们去旅行吧。”
‘旅-行?’
“嗯。搬家啦。能看到好多车呢。”
‘车-!’
惠很高兴。我抚摸着她的头。
啊啊,为了这个孩子,让我干什么都愿意。
活过了这十年,我明白了一些事。
我和妻子还有惠。
我们的痛苦,并不是那么特别的东西。
父母们,在各种地方、各种时代,即使此时此刻也都在承受这种痛苦。
无论什么时候,父母都是为了孩子献出血肉的。
我为了守护惠,即使献出我的全部也在所不惜。
啊啊,只是,如果我死了,妻子倒下了,谁来守护惠呢?
我只担心这一点。
这孩子,还需要时间。
现在还需要一些时间,直到她能够独立。
妻子叫着。
这让我想起很久以前的那句台词。
--所以说,克绮。
如果知道明天会失去了的话,那么那一天才是最幸福的。
惠盯着窗外,突然又扭头看着地面。
她用双手的手掌夹住倒在地上的木制火车,拿了起来。
‘车-!’
火车带着惯性滑了出去。
火车在地上跑着。
火车的车轮转着。
车轮一圈圈转着,火车向前跑着,然后撞在了墙上,翻了。
惠看见火车翻在地上,于是站了起来。
她小巧而温柔的脸庞上,浮现了决心。
她要把翻倒的火车扶起来,于是开始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我心惊胆战地看着惠。
我甚至有冲动,想要伸手帮她扶起火车。
我想要搀住她晃悠的后背。
妻子也是一样的心情。她立着耳朵,注视着惠的样子。
但是,我们没有去插手。
因为惠的脸上,有着决心。
除非惠向我们求助。
或者她快受伤了。
这二者都没发生。
惠摔倒了三次,三次都自己爬起来了。
她好不容易走完了二十步的距离,咧嘴笑着,两手拿起了火车。
啊啊,明天的我,也许会失去什么。
但是,我的身边应该还是会有女儿和妻子的。
我的名字,是九门克绮。
妻子,是追风者。
女儿,是惠。
深深慈爱时的恩惠。
我今天,真的很幸福。
惠又把火车弄翻了。
我看着她的后背。
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
游戏剧情 追风者线 结局C
(我放开了她的手。)
深红的光芒中,门像炎雾一样摇动着。
草原上风吹草动的声音。
野兽们现出了身影。一匹,又一匹。
在曙光的源头看来,这一族真是少得可怜。
有智慧的野兽们,出现在了我的周围。
我放开了手,拍了少女的肩膀一下。
再见。
我想笑着说出这句话。
我想欢送她。
但是,我做不到。
“再……见……”
我发出了毫无底气的声音。
我的表情一定像是要哭出来。
少女也一直低着头,然后她终于抬起头。
‘再见,克绮。’
她的声音和平时一样温柔,和平时一样温暖。
但是,其中还有着无法掩饰的寂寞。
“活得精神些……”
不行了。
我的眼泪要出来了。
我哽咽了,话只说了一半。
‘克绮也要精精神神的。’
不行了。
我好不容易压抑在心底的东西,冲破了大坝流了出来。
“我喜欢你。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我喊出来了。
我说一句,少女的身体就摇晃一下。
我的话像是刺进了她的身体。
我当然知道,这种话是不能说出口的。
但我还是说了。
因为,只有现在,只有现在才有机会说出来。
‘我也是……我也想一直和克绮在一起。’
“可是……”
‘可是。’
我们知道答案。
但是,却忍不住要说出来。
‘我想呆在克绮身边……一直。’
“不行的。如果这样,你就不是你了。我其实也想到你那边去的。”
‘到了我这边,克绮也就不再是克绮了。’
我是我。
她是她。
我爱着的,是像春风般吹过的女孩子。
所以,我不希望她在浑浊的都市中腐朽。
她也不希望我在野山中变成野兽。
我们如此喜欢对方。
我们明明如此喜爱对方。
我们行走的道路,已然无法再次交汇。
我们的世界是不同的。
这种故事大概,一定是经常会发生的。
但我们心中的思念却不会因此而消失。
我终于露出了笑容。
其实,我们本是不会相遇的。
所以,现在要离别。
但是我不会说,相遇本身是错的。
我也不会说,如果没有相遇就好了。
我不会这么说的。
我不会让任何人这么说的。
“我喜欢你。我爱你。永远。”
‘不要说永远。明天的事情我们不知道。只有今天就行了。’
我摇摇头。
“明天、后天,你都永远是我最喜欢的。”
‘这么想着的,是今天的克绮啊。明天的克绮,一定能够找到一个好妻子,养育可爱的孩子。’
我还是摇头。我想到了。
“那,我也希望追风者能够幸福。能够找到个好丈夫。”
‘那是明天的事。今天的我,喜欢今天的克绮。特别喜欢。’
“我也是。我也特别喜欢今天的你。”
因为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
我又这么说了一次。
“再见,追风者。”
‘再见,克绮。’
我们最后拥抱了一次。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怀里的体温如此惹人怜爱。
狼们在我们周围朝着天空嚎叫。
这是对于远方某物的憧憬之歌。
这是祝愿明天幸福之歌。
从心底快乐地唱着。但又带有些悲凉。
这是真正的幸福之歌。
这是草原住民最古老的歌。
我胸中的狼,也知道这歌词。
无数的声音中,只有我和少女用人类的话唱着这首歌。
这首歌这么开头。
‘“今天,对于死去来说,是个好日子。”’
狼们开始慢慢地穿过门。
‘“今天,我独自一人。”’
‘“这里黑暗。这里寒冷。这里悲凉。”’
‘“这里没有你的身影。”’
朝阳的光芒照射下来,清冽的风在吹动。
少女的头发散开了。
我们缓缓地分开。
我梳着少女飘到脸上的长发。
‘“但是。”’
‘“因为夜色如此黑暗,才会思慕拂晓。
因为天气如此寒冷,才会思慕朝阳。
因为此刻如此悲凉,才会思慕你的身影。”’
追风者点点头,转过了身。
她像平时一样轻快。
她没有任何负担。
她就像是在附近散布一样。
她踏出了很远的一步。
她的背影。
我想上前抱住。
但是。
我没有这么做。
‘“祝愿你能迎来每一个清晨。
祝愿你能常有暖风吹拂。
祝愿你能得到所爱的温暖。”’
‘“这里如此的寒冷,这里找寻不到你的身影。
所以。
这一定是一件好事。”’
背对我的少女,慢慢地踏入了门中。
草原住民的最后一人。
追风者。
她全身进入门的瞬间,炎雾的门开始溶化了。
对面的光,风,连声音也。
一瞬间都消失了。
静寂之中,我唱着最后的誓句。
“今天,对于死去来说,是个好日子。”
朝霞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