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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绿:“你快来!”
周冲并没有动,只是说:“不行,下面没人扛我,我跳不进去。”
绿绿在墙里都要哭了:“要是这户人家出来人,会把我当小偷的!”
周冲:“你笨死了,从门出来!”
绿绿立即不说话了,不一会儿,周冲听见院门轻轻响了一声,她从里面拔掉门闩,走出来了。她小声说:“就这样给人家开着门啊?”
周冲:“你可以帮他们闩上。”
绿绿:“那我怎么出来!”
周冲憋着笑:“对啊,那你还啰嗦什么!”
说完,他扔了手里的砖头,拉着绿绿继续朝前走。
绿绿:“我们报案吗?”
周冲:“这已经不是警察能管得了的事了。”
绿绿:“那怎么办!”
周冲:“你不是说,有一对老夫妻很可能是田丰的父母吗?”
绿绿:“我只是猜测。”
周冲:“我们明天就返回京都,先找到那对老夫妻,如果他们真是田丰的父母,我们也许能挖出这个不死人的来历。”
绿绿突然说:“万一他的父母也是不死人呢?”
周冲怔了怔:“不是万一,是很有可能……算了,你不要去他家了,我一个人去,假如他们全家都是不死人,那这个世界就危险了,刚才走过去的那个胖子是不是呢?帮你修电脑的那个高手是不是呢?我最好的哥们是不是呢?——越是这样我们越应该摸清他们的来历。”
绿绿小声说:“这事儿不应该让我们来管……”
周冲:“现在他偏偏盯上了咱俩,我们必须自己想办法!”
说着,两个人已经来到了大街上,前面不远就是回归宾馆了。
周冲转头问绿绿:“我唱歌好听吗?”
绿绿一下没明白他什么意思,说:“好听啊。”
周冲接着说:“妈的,老子只是个唱歌的!”
走进宾馆,两个人办理了入住手续。巧的是,这次是208房间,在上回住的那个房间隔壁。
两个人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绿绿又回头看了看,楼道空荡荡的,安全。
进了房间之后,绿绿锁上了门,又挂上了防盗链,然后几步走到床前,“扑通”一声躺下来,终于可以好好歇歇了。
这一天,周冲洗漱用了平时两倍的时间,绿绿听见他一遍遍地洗手,好像要把杀人的手感洗掉似的。
终于,他出来了。
绿绿:“前天,你是不是去见狐小君了?”
周冲愣了愣:“是。”
绿绿:“你为什么骗我?”
周冲:“现在,她就是我的一个哥们。”
绿绿:“别狡辩!她找你说什么?”
周冲:“就是说想参加咱们的婚礼,想给你当伴娘。”
绿绿:“没骗我?”
周冲:“绝对没骗你。”
两个人分别躺在两张床上,关了灯。
周冲在黑暗中说:“绿绿,我们为什么出来?”
绿绿想了想,说:“旅游结婚啊。”
周冲:“你看我们现在像蜜月夫妻吗?更像两个出差的同事。”
绿绿憋不住笑,下了床,上了周冲的床,两个人刚刚抱在一起,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楼道里铺着地毯,很厚很软,一个人走在上面,基本没有什么声音。此时,楼道里响起的并不是正常的脚步声,好像有人在跳:“嘭!嘭!嘭!……”因此听得清清楚楚。
绿绿想说什么,周冲堵住了她的嘴,继续听。
难道那个不死人又追到宾馆来了?
他怎么知道周冲和绿绿住进了这家宾馆?
两个人的胸口贴在一起,互相都感觉到了对方激烈的心跳。
那个脚步声走到了208房间门口,停了停,继续朝前走了,走出了一段路又返回来,再次停在了208房间门口!
这个人好像闻到了什么气味,只是有点不确定。
周冲轻轻坐起来,下了地,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从猫眼朝外看。
过了一会儿,他又蹑手蹑脚地朝绿绿走过来。
绿绿紧张地问:“谁!”
周冲:“就是他!”
绿绿的魂儿都要吓飞了。
周冲没敢开灯,他摸起电话,把脸贴在按键上,拨通了前台电话。
时间太晚了,竟然一直没人接!
站在门外的人终于敲响了门:“当,当,当。”那个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非常刺耳,估计整个楼层都听得见。
周冲又拨了一遍前台电话,心里在叫喊着:接电话接电话接电话接电话接电话!
门外的人继续敲,不急不躁:“当,当,当。”
绿绿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声说:“这家宾馆……不会也是他开的吧?”
电话终于被接起来:“您好。”
周冲压低声音说:“有人在敲我们的门!快叫保安来!208!”
前台:“好的,我们马上叫保安上去。”
门外的人还在敲:“当,当,当。”
绿绿紧紧抱着周冲,两个人一起等保安。
门外的人好像又闻到了什么气味,他不再敲门,朝着右侧的楼道,一蹦一蹦地走开了,那古怪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终于消失了。
左侧的楼道传来了跑动声,应该是两个人,他们来到208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周冲走过去,从猫眼朝外看,真的是保安,他把门打开,探头朝右侧的楼道看了看,没人。
保安:“有人敲你们的门?”
周冲:“刚才还在敲!你们一来,他就走了。”
保安:“朝哪边走了?”
周冲:“那边。”
保安:“我们去看看。您休息吧,我们宾馆绝对安全。”
周冲:“谢谢……”
两个保安离开之后,周冲锁好门,回到了床上,他摸了摸绿绿的脸蛋,说:“别怕。”
绿绿:“刚才你不是看见他了吗?他……什么样子?”
周冲:“就是田丰那个样子啊。”
绿绿:“还捆着地毯吗?”
周冲:“没有,那块地毯在他肩上扛着。”
绿绿又是一哆嗦。
两个人躺下来,静静等候,楼道再没出现那个不死人的脚步声,也没出现保安的脚步声,一片死寂。
周冲:“天一亮我们就去火车站,那儿人多。”
绿绿:“好,买了票,我们直接在那儿等车。”
过了一会儿,周冲又说:“想起来后怕——如果他害我,当时真‘死’了,我就成了杀人犯,等我被关进监狱之后,他再从坟墓里爬出来……”
绿绿:“他要是被人杀了,公安局肯定验尸,一验尸他就原形毕露了,说不定他的身体里满满登登塞满了头发……”
这一夜两个人基本没睡,天亮之后,他们就离开了208房间。
绿绿时时刻刻都在警惕地张望。
太早了,楼道里空空荡荡,安全。
下了楼,在前台办理退房手续的时候,宾馆大堂没有其他人,安全。
出了宾馆,两个人步行去火车站,除了两个清洁工在扫大街,一个老人在晨练,基本看不到行人,安全。
十几分钟之后,他们来到了火车站,火车站的人多一些,绿绿警惕地打量每一个人,没发现那个不死人,至少没有扛地毯的,安全。
他们去售票大厅买了两张软卧下铺,然后走进了候车大厅,在站内的麦当劳吃了早餐,然后找到候车处,在长椅上坐下来。
绿绿太困了,她躺在了周冲的大腿上,很快就睡着了。
周冲不敢睡,他盯着候车室的门,审视进进出出每一个人。
上午就这么过去了,一直没看到那个不死人。绿绿一觉醒来,迷迷糊糊坐直了身子,说:“来,你睡一会儿。”
周冲:“我不睡。”
绿绿:“没看到他吧?”
周冲摇了摇头:“你看,火车站这么多人,虽然大部分都是外出打工的农民,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是我们的同类,因此,他不敢来。”
中午,两个人去吃了两份盒饭,买了点饮料,1655次列车就开始检票了。
绿绿还是不放心,排队的时候,不停地东张西望,没看到那个不死人露头。
上了车,两个人走进软卧包厢,稍微松了一口气。包厢里还有两个人,是一对母女,小女孩才十一二岁,这对母女很安静,上车就爬到了上铺,小声地聊天。周冲躺在铺位上,蒙头大睡。
晚上,两个人已经确定车上是安全的了,去餐车吃了晚饭,又回到了软卧包厢。
那对母女坐在上铺上,还在安安静静地说话,母亲讲方言,周冲和绿绿听不懂,女儿讲的是普通话。
天渐渐黑下来。
开始的时候,周冲和绿绿也在小声聊天,不知从什么时候,他们都不说话了,一致聆听上铺那对母女的声音。
母亲好像在讲故事,口气慢悠悠的。过了一会儿,女儿打断了她:“可是,他为什么总笑呀?”
母亲说什么什么什么。
过了一会儿,女儿又打断了她:“可是,他为什么总哭呀?”
母亲说什么什么什么。
过了一会儿,女儿又打断了她:“他是大人,怎么伪装成婴儿的呢?”
母亲说什么什么什么。
过了一会儿,女儿又打断了她,有些害怕地说:“他,他怎么总不死呀!”
……那个母亲到底在讲什么?
熄灯之后,那对母女终于不说话了。
火车走一走,停一停,穿过黑夜,穿过黎明,离京都越来越近了。
第二天上午,包厢里的那对母女依然坐在上铺上安安静静地说话。周冲和绿绿坐在下铺上眺望窗外。高低起伏的黄土地上有条河,在阳光下很刺眼。远处是高低起伏的荒山。一条公路伴随着铁路,一起朝京都方向延伸,延伸,延伸……
包厢外传来走动声。
包厢外是个窄窄的过道,经常有人经过。
不过,绿绿还是敏感地朝包厢门看了一眼,夜里它锁着,现在它只是关着。
那个走动声在他们包厢门口停下了。
绿绿有些紧张,小声说:“周冲,好像有人来了……”
周冲继续看窗外:“乘务员。”
包厢门“哗”一下被拉开了,绿绿一下叫起来:“他!”
周冲猛地回过头,果然看到了那个不死人!他苍白的脸上挂着微笑,望着周冲和绿绿,两只眼睛射出了惊喜的光。
周冲和绿绿都傻了。
时间似乎陡然停止了,只有火车在继续摇晃。
这时候,有个乘警走过来,他侧了侧身子,想从那个不死人后面走过去,周冲突然喊了一声:
“警官!”
那个乘警停下来,朝包厢里看了看,周冲站起身,几步就冲到了那个乘警身旁,然后说:“警官,我问您点事儿……”
那个不死人始终没有回头,他看了看上铺的那对母女,轻轻地问:“这是几号包厢?”
那个小女孩脆生生地说:“8号。”
不死人微笑着说:“对不起,走错了。”然后,他十分喜悦地看了绿绿一眼,转身就从那个乘警和周冲旁边走过去了。
乘警:“什么事儿,说啊!”
周冲:“这趟车……什么时候到京都?”
乘警:“早着呢,至少还有两个多钟头。”
周冲:“噢,谢谢……”
乘警走过去之后,周冲回到包厢,对绿绿说:“收拾东西,跟我走!”
绿绿:“去哪儿?”
周冲:“别啰嗦。”
绿绿赶紧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就跟着周冲走出了8号包厢。那个不死人往左侧去了,他们朝着相反方向走过去。穿过几节车厢,他们来到了硬座区,这里的人满满当当的,很多人站着,空气混浊,充斥着一股茶叶蛋的味道。
周冲带着绿绿在车厢中部停下来,扶着座位站立,周冲说:“这里人多,他应该不敢来了。”
绿绿死死盯着他们进来的那个车厢门,小声说:“他怎么知道我们坐这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