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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美没管这些小动作,跳起来拉过零的胳臂:“你去哪儿呢?不吃饭吗?”
零给他亲热的头皮发麻,漠然道:“没胃口。”
“那我陪你去散步吧!”
你会散步,鬼才相信!零瞪着透,傻子都看得出他另有目的:“不必了吧。”
“哎呀!友谊是需要常联络的!走啦,走啦!”透完全屏蔽掉零的拒绝,挽着他的手,把他拖了出去。
海砂看着零和透离去,街上之前的话题,问雪莉:“零也经历过哥哥这样的事吗?”
“也许吧。”雪莉转过身给烤肉翻边。
“雪莉,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东西?”
“这个。”雪莉想了想,转头对海砂笑道,“还是让他自己告诉你吧,我觉得他会告诉我们的,关于他的一切。”
Ⅳ。
“那个,我们之间的约定要保密哦。”透突然崩出这样一句。
听他唠叨了一大堆体育消息后,零终于知道了他的真正目的。
他本能地想冷言冷语几句,考虑到透的理解能力有限,他只好再次选择非常简单地回答:“哦。”
透找了块松软的草堆叫他过来坐下。零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斜斜地靠在草堆上。人造的微风恬静温和,吹得人很舒服。透敞开腿躺在草堆上,望着地底庄园上空镜面中虚拟出来的星空,兀自傻笑了一阵。
过了一会儿,他下意识地把玩着他的钥匙串,很深沉地叹了口气,扭过头来,问零在北极圈的生活细节以及他有什么特别擅长的体育项目。
所有的问题被零用语气助词应付完毕后,透清了清嗓子,装作很自然地继续说道:“真是太舒服了,因为我总是到处跑,其实还真没有几个朋友,现在……我和你躺在一起,感觉真好,都不知道是不是做梦,好怕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
透说了那么多话,唯有“我和你躺在一起”这几个字直接钻进了零的耳朵,他立马爬了起来,丢过来一句:“我饿了,回去了。”
“哦!”透也跳了起来,跟上他。
零无意中瞥见了他手上把玩的钥匙挂件,指着问:“这是什么?”
“啊?这个?一个八音盒挂件。”透扬着钥匙对零说道,“就是怎么也打不开,也许是坏了吧。”
“谁给你的?”
透奇怪零的语气,正要说是维斯里给的,转念想起和他的约定,于是告诉零是他在地摊上买的,还怕他不信,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堆买东西的过程。
零自然看得出他在胡说,不过八音盒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只是让他有阴暗的感觉,也许单纯是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很多古董都会如此。
此时的海砂,才用凉的毛巾为海琴擦了下脸。
“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她自语着把手浸在水盆里清凉的水中,许久,下巴紧了一下,似乎作出了一个决定。
“……在Matrix里面,我希望你能知道因为我的存在能够被你感知到,是我非常满足,哪怕我的存在只是一种虚幻,只要你能……”
她在手机里打好这样一段话,又思虑了很久才摁下发送键,可惜……她忘了她还没有零的号码。
就当这是天意吧!海砂叹息地笑了下。她想旅程还这么长,她有足够的时间,虽然她还不太清楚她到底要干什么,要和他走多近。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海砂发现她竟然在海琴的床边睡着了,手还放在水盆里。阳光射进来,水面反射的光在她手背上渲染出一块漂亮的花斑。
雪莉叫她一同前往考古学家法瑞尔教授的公寓,那是位在业内名气不是很大,却非常有学问的教授,不出名的原因完全是由于他研究的课题的隐秘性。
透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海砂钻进雪莉准备的轿车,发现前排座司机身边还有一个人——零。
“我需要买一些更厚的衣服。”零预感到海砂会有很多问题,抢在她前面回答。不过海砂的问题还是跟了出来:“那么,我需要你的手机号。”
零头也不回地把他的黑莓甩了过来,海砂想赌气甩回他,发现他亦真亦假地又睡了。
“真是的!”海砂小声埋怨。雪莉却隐隐地体会到了一丝担心,她是最讨厌这种不必要的感情纠结的了。
但是……海砂一定要嫁给透嘛?小白加大白,这个组合也……
她不禁扑哧了一下,笑了出来,搞得海砂一个劲问她怎么了。
零没有睡觉,只是这种姿态才能免受打扰。耳边不断传来雪莉和海砂的说笑声,对于她们的乐观,他不知是该庆幸还是遗憾。
禁忌之血!
究竟意味着什么?零其实也不能肯定,但绝对不是能迅速恢复平常乐观的。
禁忌之血的魔力,哪怕是禁忌的苍御也会遵守的规则。
几千年来他们每一代的传人都只会为了族群的延续去杀死一个特定的神之后裔,也只会去杀一个。除了那个人,几千年来,几百个姓苍御的人都只会去杀一个。(到后面大家就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而且零还知道神族的尸体是不会如此凭空消失的。他感到这个故事里还蕴藏着迷雾和黑暗。
这一切都需要去查证,如何去查,那里才是焦点,零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一切一定与那个人有关,与12年前巴黎的血案有关。
也许那个人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一切。
也许,也许。
第十章 苍御之零
Ⅰ。
零第三次挂掉海砂的来电,她终于没有再打来了。
潮湿的风从塞纳河上吹过来,把他额上的乱发吹进了眼睛里。他伸手把头发拉到耳后,听到连续几声咔嚓。
零眯着眼朝咔嚓声望过去,又连续几声咔嚓后,照相机后,一个反戴了鸭舌帽的男孩露了出来,朝零微笑。
他拿着相机走过来,递了张名片给零。
“我是自由摄影师,不介意我跟在你后面拍两张照片吧?”
零盯着他愣了几秒,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人想要去拍他。他知道他是独特的,难以想象地吸引人。他不明白的是人为何要被吸引,明知道是危险的存在为什么还要靠近。
零立刻就要拒绝的,但是男孩见他没有要拿名片的意思,马上把名片收了起来,反而投给他一个不要介意、抱歉的笑容,然后退开了好几米的距离,继续当他沉默的观察者。
他的谦卑让零没有理由再说什么,他收紧长及鞋帮的黑色风衣,最后看了男孩一眼,沿着河道向前走去。
男孩跟随着零,穿过巴黎老城区最繁华的街道,错开皇宫,缓缓走入Louvredes Antiquaires大街。
青灰色的屋顶在巴黎特有的白色天然光中发着金属的光,屋顶下奶酪色的大理石拱门中是富有现代感的时尚装修。
零绕过石质拱门,从一张透着暖光的小门进入了这家开设于1978年、被命名为“收藏家的卢浮宫”的古玩商店。
一名黑衣的使者在零走入后,不动声色地上前向他身后的男孩做了一个禁止的手势。男孩收起相机,悄悄地拉近了一点他和零的距离。
零随手拿起了一包在小雕塑上的老报纸。
“这是张1996年的报纸。”老板抬了下眼镜凑过来,手里还有份更黄的报纸。
零明白他的意思,看了他一眼道:“我是好奇,您为什么要收藏1996年的报纸?”
“哦,这个……”老板笑道,“因为它上面有些新闻可能会有人感兴趣。”
说完,老板盯着零的表情发生了些诡异的变化。
“是关于发生在圣母像边的吸血鬼案吗?”
零不急不慢地吐词,用指尖懒散地翻动那张报纸。
身旁的老板和他身后的男孩却不由的被他的话惊得一震。
面色苍白,黑色的头发下绝美的五官,一身修体剪裁的黑色风衣,还有那双异类妖冶的紫色眼瞳。这样的问题从这样一个人口里问出来,大白天里也能奏响哥特的风琴。
零眨了眨眼睛,抬起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钞票。
“我要这个。”
老板接过钱,零又问:“如果你愿意,我是说如果,你知道那个案件吗?”
“我知道!”
回答零的是他身后的男孩。男孩赶忙让自己离零更近了一些,用探询的目光盯着他的眼睛。
“你知道你的眼睛是紫色的吗?”
零没有回答,直接转身离开。
男孩连忙追上来:“抱歉,你不是要知道那个事件吗?带我的师傅刚好就是那件案子唯一的摄影记者,所以我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内幕。”
“哦?”零停下来。
男孩欣喜地继续:“说实在的,光是看那些照片,就足够恐怖了。师傅说,他拍完那组照片回家大病了三天。据他说亚伯罕夫人的尸体就躺在圣母怀里,绝对的苍白,地上到处都是血,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还有亚伯罕夫人族里所有的人,她的丈夫、妹妹,不光被杀,眼珠子还被……太恐怖了……只是亚伯罕夫人的孪生子从那天开始就失踪了,据说还有一个来他们家过暑假的小孩也不见了,再也没有人看见过,不知道是不是也……”
男孩一边说,一边窥视零的表情。
“噢!据说在威尼斯还有洛杉矶也发生了相似的案子,只不过全身血液被吸光的只有亚伯罕夫人一人。”男孩说着停了下来,零似乎听得入迷了,于是男孩又问了句,“你好像没有戴隐形眼镜。”
“是的。”零蓦然回头,惊得男孩一愣,“紫色的眼睛,和那个杀人者一样吧。”
“你……你……怎么知道?”男孩惊叫出来,杀人者的眼睛是紫色的,这可是关于12年前的那场血案最高度的机密。
“这是传闻,来自警察局内部最机密的传闻。只有一个画面,在他杀人的过程中,监视器只拍下了一个画面,看不清他的脸,但眼睛好像就是……”男孩下意识地抬起头,巴黎苍白的日光下,零的眼睛紫得惊心动魄。
“先生,先生,对不起,冒犯你了!”
不经意间,零已经转身,走进一家古画店,男孩呼唤着,追了过去。
昏黄灯光下小店的尽头,一个褐发圆目的妇人端坐在黑色画框中,眉目舒缓地注视着店里的所有。
“这个店子是亚伯罕夫人的……”男孩不觉间让自己离零远了些,才怯怯地继续,“你是为那个案子来的吗?这正是亚伯罕夫人的店子。”
零向画像走近了一点。
神族特有的美好容颜,零可以肯定画中人正是亚伯罕家族的洞之巫女,被加繆用血祭的方式放光了身体中全部的血的女人。
是这个女人的血,让你身体内多余的光明神血平衡,让你又多出了八年的寿命的吗?零凝视着画中人的瞳孔,是那样深得恐怖。那又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呢?你难道不知道禁忌之血的诅咒吗?
你……
零闭上了眼帘,许多画面在黑暗里交错闪过。
冰源上梦魇般的遍地鲜红;船上让人绝望的黑帆;一步步向冰源的尽头走去的男子;轰然倒塌的冰峰,只有声音在不断地回荡……
你要活下去,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如果活着的全部就是梦魇一般的黑暗,那么生或死,醒或梦又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