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的语气渐渐枯萎,夜幕下只有风在旋舞,那些僵尸忽然间仿佛没了主意,个个呆在原地,随着女童的昏迷也开始了沉沉的昏睡。只有曼珠沙华依然怒放着,高挑的花茎上一朵朵花儿如同火焰的冠冕、在如铁幕般的夜中张扬着血色。
旁边那对兄妹搀扶在一起,怔怔看着这个诡异的局面。妹妹吓得呆住了,不住地瑟缩着往哥哥身后躲,那个年轻庄客眼里也有害怕的光,却忍住了一动不动地握刀站在原地,保护着妹妹。
〃啊,哥哥,哥哥……火、火烧过来了!〃模糊的视线里,最后看到的是那无处不在的火焰般跳跃的红色,女童微弱地惊呼起来,紧紧握住了叶天征的手,昏乱地低语,〃火烧过来了!〃
〃不怕,不怕,天籁,我在这里,哥哥在这里……不要怕。〃叶天征有些茫然地低下了头,握着那只渐渐僵冷的小手柔声回答,〃不要怕,那些火烧不到你……不要怕。〃
〃嗯……〃眼里全是四起的火光,宛如十年前走投无路的那一夜,然而女童脸上绽出淡淡的笑意,用尽全力将苍白的小脸依偎过来,在他怀里静静睡去。脸色空明。……那是她混乱阴暗一生中,最后的、永恒的安宁。
没有星月的天幕下,南宫陌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叶天征在夜色中燃起的火。
火红火红的一片,翻腾着,漫卷着,在试剑山庄外那一片荒凉的土地上烈烈燃烧,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有恶灵在烈火中哀嚎……那些满山漫野的曼珠沙华,就这样和那个缔造出它的主人一起、付诸一炬,化为片片灰烬盛放在彼岸。
看着满山漫野的红花,看着那些天明后就会复原的僵尸,看着苍白着脸将火把投入堆堞的叶天征,他忽然觉得自己原来是多余的……在这个故事里交织着激烈的爱憎权欲,而他,一直只是个旁观者罢了。
或许、过了今天,所有一切阴暗的、邪异的、混乱的都将被一场大火烧得丝毫不见……就如当年武林群豪将那个十二岁的女孩轻轻松松从这个江湖中一笔抹去一样:鼎剑阁南宫家大公子和罗浮试剑山庄的庄主联袂对抗拜月教的入侵,杀死了拜月教主、将数以百计的人从幻蛊的控制中解救……
那对于中原武林来说,又是一件如何显赫的功绩。
只可惜试剑山庄的二小姐红颜薄命、不幸身亡,无法再嫁入鼎剑阁。
将来流传在江湖上的、便会是这样的〃盛事〃罢?
南宫陌陡然有一种非人世的恍惚,仿佛眼前所经历的这一切、都并非真实。
唯独手心那一缕头发,那一缕偷偷从那个红衣女童头上割下的头发,将成为这一切唯一的纪念,和手腕上难以磨灭的牙痕一样、伴随他直至死亡来临。
火焰在眼前烈烈燃起,仿佛焚尽三界邪恶的红莲之火,将所有吞没。
【完】
2003。12。3-2003。12。21
――――――――――――――――――――――――――――――
第41节:白骨之舞1
作者:沧 月
曼珠沙华之二:
彼岸花
◎沧月
一、白骨之舞
沿着石壁,从这边走到那边,一共是三十七步。
如果不贴边走,从这个角落到对面的斜角,则是四十五步。
她无声地笑了起来,发现自己一定又是长高了……
一年前,她要三十九步才能走完石室的一条边,四十七步才能走完一条对角。
而五年前刚来到这里时,她则需要更多的步子才能丈量完这间密室。
八岁时刚被幽闭到这间密室内的时候,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扶着墙壁踉踉跄跄地小心摸索,不时被地上的杂物绊倒。她用脚步丈量着新居所……
无论沿着哪一边前进,都是五十一步。
走到了底,面前就横亘着一堵冰冷的石墙,墙上隐隐约约有一点亮光。
在黑暗中摸上去,每一面墙壁都是一模一样:墙面是湿冷的,镌刻着繁复的花纹,隐约有水珠沁出、凝结。而那一点亮光来源的地方摸上去是光滑的,和顶上的材料一样,似是琉璃或者水晶砌成,透出一点外头的幽蓝光芒来。
她呆了半晌,小心翼翼地敲了敲,期待墙上会忽然打开一扇门,通往另一个世界。
然而那面墙却一动不动。
她又侧过头去,将脸颊贴在墙上的那面镜子上,却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水声,仿佛无数大鱼在外面游来游去,搅起了波浪。她想听得更仔细一些,不知不觉就结了一个手印,缓缓压在石壁上……忽然间她被烫得叫了起来,跌落地面。
有结界!这个密室的四面,早已密布了强大的结界!
强大到连外面游荡的水中恶灵都无法进入,那么,她更不可能出去。
头顶是深不见底的幽蓝,能透下微弱的波光,让她明白此刻置身于什么样的地方。许久许久,八岁的她终于缓缓坐倒在地,把头埋在膝盖上,肩膀一耸一耸,无声无息地哭了出来。
是红莲幽狱!这里真的是圣湖底下的红莲幽狱!
她……她真的被送到这个地方关起来了!
祭司大人已然是不要她了,长老们也不曾为她求情半句,而父亲在她三岁时就把她扔在了开满曼珠沙华的坟地里……她就像是一个破旧的玩偶一样地,被一个接一个的人漠然的遗弃。到最后,被她最敬慕的人毫不在意地丢开。
……虽然那之前,她头上还顶着〃拜月教主〃这样显赫的头衔。
祭司大人抚养了她五年,可自从他在罗浮试剑山庄里掳回那个女孩后,就把心思全部放在了那个脾气古怪的同龄孩子身上。他叫那个女孩〃小叶子〃,宠溺地给她一切她想要的东西……甚至是拜月教主的位置。
但是那个孩子却始终桀骜怪僻,时时刻刻和祭司大人作对。奇怪的是,祭司大人反而越发宠爱这个坏脾气的孩子,却对从小温顺听话的自己不屑一顾。
被褫夺了教主头衔,贬到朱雀宫居住时,神澈在一边远远看着那个红衣娃娃,满心难过……仿佛一个从小受宠的孩子忽然间被冷落。
然而,还是一个孩子的她,却没有料到厄运来的如此之快。
被废了教主之位后,她甚至连朱雀宫都没有呆多久,就直接被送到了这个位于圣湖水下的幽闭密室……那个被废黜的教主们的流放地。
那时候她还小,以为自己只是无意中惹恼了祭司大人,要被罚面壁。却还不大明白,那,从来是有入无出的地方。
……一直到她习惯了黑暗后,借着头顶隐约的水光,看到了密室地面上一堆堆惨白的骸骨,那是不知死去了多少年的女子们。每一具骷髅的身上,都披着灿烂华丽的孔雀金长袍,戴着宝贵的饰品:那,显然都是废黜后被幽禁在这里的历代教主。
脱口的惊呼声中,她才明白自己可能再也出不去了。
那时候,她十三岁。
那之后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呢?
她已浑然忘记。
第42节:白骨之舞2
作者:沧 月
她只记得被关进来的第七天,她奄奄一息,饥饿折磨得她几乎发狂。但是强烈的求生意志让她坚持了下来,不停对着虚空呼喊,祈求月神的保佑。
果然,神袛回应了她的愿望,派了婴来到她身边。婴从墙壁里走出,递给她一支灵芝。
她并没有死去,也没有发疯。她安静地在水下长大,犹如一朵莲花在幽静的水下缓缓盛开。每日里,她都仰望着密室上空幽蓝色的水光发呆,看着那光线由弱变强,再由强变弱……便知道又是一天过去了。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如今,已经是五年过去了。
在这个水底密室中,时光是停止的,唯一无声无息成长着的、只有她的身体。
她在石壁上刻录着自己成长的痕迹。
完成了每日必备的脚步丈量工作后,她贴墙站着,手指按过头顶,用指甲在脑后的石壁上刻下浅浅一道痕迹……比了一下,居然比去年刻下的那条高了两寸。
她在黑暗中笑了起来,摇了摇脑袋,脸上有旁人看不到的得意表情。
〃婴,你看,我又长高了!〃她欢喜地对那个唯一的同伴说,完全忘了其实无论她长得多高都没有任何意义,〃即便是只吃蘑菇,我还是能长那么高!我想就算缥碧她在外面,也没我长得快呢。〃
毫不例外的,那个沉默的同伴没有回答,只是抬起眼睛,安静地望着她笑。
〃婴,你对我说句话呀!〃她有些气恼地说。
然而,那个白衣同伴还是照旧坐在角落里,长发垂下来遮了半边脸,安静地对她笑笑。
〃我想,你一定是个哑巴。〃她沮丧地下了一个得出过千百遍的结论。短暂的沮丧后,她又雀跃起来,看着地上摆好的方格子,提议,〃婴,今天,我们一起来玩跳房子吧!〃
幽蓝的水光从头顶透下来,隐隐约约照亮了室内。
那纵横摆在石室地面上布置成一格格的,居然是一根根惨白的人骨!
把历任拜月教主的尸骨拆开,摆成格子,她却是丝毫不惧怕,快乐地在白骨中蹦跳起来,伶俐地用单足跃过一根又一根森森白骨……那,是她被关入水底后学会的不多几个游戏之一,如今却成了贫乏生活中唯一的乐趣。
她越跳越快,笑得很开心。
随着她加快的身形,密室内起了小小的旋风,一阵轻微的声音后,那些地上散落的白骨居然一根根立了起来!
〃咯咯……好,大家一起来跳吧!〃她拍手笑,脚下越发跳的灵活。一根根白骨竖立着,一端着地,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喀喇喀喇地跟随在她身后,跳了起来!
幽蓝色的水光透入密室,在这昏暗的光里,只有满室森然竖立的白骨,跟随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轻盈跳跃。
那个白衣的同伴依然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她,用一只独眼微笑着,不说话。
〃婴,你怎么不跳?〃她跳的累了,转头问,擦着额上冒出的细密汗珠,看着阴暗密室角落里坐着的同伴,〃接下去的我不会啦,你不教我么?〃
在她停下的刹那,跟在她身后的无数白骨陡然停滞,然后噼里啪啦散落了一地。
那个女童依然只是静坐着,微笑,不说话。
〃好了,我饿了。〃她终于不再跳跃,向着女童坐的地方走过去,伸出手来,〃婴,我要吃蘑菇。〃
白衣的同伴粲然一笑,无言地抬起了手,捧出一支晶莹洁白的东西。
那并不是什么蘑菇,而是一支九叶的灵芝,在黯淡的室内发出莹白的光,灵气逼人。
〃真是奇怪,这是哪里来的?是你坐的地方会长蘑菇,还是你身上会长蘑菇?〃如平日一般,那只白色的〃蘑菇〃一入口就化成了甘美的汁液。肚子立刻不饿了,她却是忍不住满怀的好奇,问那个自从出现以来就总是喜欢坐在那个角落里的同伴。
这几年来每隔一两天,当她觉得饥饿的时候,婴总能变出一只蘑菇来。
也正是因为婴,她被关了五年,却不至于饿死。
婴对着她微微一笑,独眼里闪出一种神秘的表情,忽然站了起来,往前跳了一步。
她只有一条腿。
宽大的白色法衣垂落下来,罩住了她单薄的身子。婴单足跳了一步,回过头看着她,微笑,用目光邀请她,她便兴高采烈地跟着跳了起来。
第43节:白骨之舞3
作者:沧 月
吃过了蘑菇,她陡然觉得身体又轻了几分,跳动的时候分外灵活。跟随着婴的步伐,她不停的跳着,记着繁复的步法。
〃十七楼!〃在婴停下